第五卷 秦國上卿 第十四章 東華大魏

七曜 第五卷 秦國上卿 第十四章 東華大魏
云臺宗大梁明堂副大祭酒身份之尊，在云臺宗也僅次于圣山之中那些長堊老而已。而在東華大地，自從天都崩塌之后，魏國也向來號稱東華第一強國。哪怕秦趙在西荒磨礪出層出不窮的強者，現在更有姚烈這種霸者命世，將趙國儼然打造成了天下第一強兵之國。哪怕齊人據于海東，齊人商社遍布東華，繁盛富庶為天下之最。哪怕韓國擁有各種匠韓器物，巧奪天工。哪怕燕國位于北疆，治下獸蠻部落成百上千，從周王室在位時候就為東華天下之患。哪怕楚國隱于南澤，少于東華世人交通，世人對其多有神秘奇幻的傳言想象。

可世人公認的東華第一強國，仍然是魏國。

在周王室在位時候，云臺強宗術者就已經漸漸有了巨大的勢力，最后周穆王十三王子之亂爆發之后，為了換取這些云臺強宗術者的支持，周穆王將除了天都之外最為繁盛富庶的大梁之地就封贈給了他們。

大梁之地方圓數百里，阡陌縱橫，水渠溝通，出產豐富之極。人煙也異常繁密，在十三王子之亂席卷東華天下之后，仍然有六七百萬人口之多。將這塊地方封贈出去，雖然一時穩住了云臺強宗術者們的離心傾向，可也打下了這些云臺宗前輩術者的基礎。

周穆王之后，直到天都崩塌百余年間，這些強宗術者就已經隱然自立。而且隨著周王室勢力的衰微而不斷擴展其治下范圍。

而最后召集七國起事，兵臨鹿水的，也正是魏國。

其時魏國出兵十七萬，其中威震天下的神霄軍足有萬人以為骨干，統兵隨軍的術者，則有足足三千余名！

天都崩塌之后，東華中原腹心膏腴之地，幾乎盡歸于魏國治下。而原來天都當中大族，幾乎也盡數遷于魏國國都大梁。原來周王室的文法，收藏，也幾乎盡數為魏國繼承。而繼承了周王室最大一份遺產的那些強宗術者，也正式以云臺宗為名。表示他們是當日周王室云臺的正宗傳承。

在此后的一百余年間，統治魏國的云臺宗，西則拒秦趙兩國西荒強兵回返東華腹地的野心。北抗燕侯獸蠻人堊大軍數次南下，東抵海上諸族對大陸的進犯。東華腹地諸國，以魏為尊。暗中更是壓服羅睺殘部的復辟周王室的舉動，更與潛藏在暗處的計都之部明爭暗斗，為日曜真源殘片歸屬鏖戰若干次。當華翔在韓國橫空出世，動搖東華的時候，召集起五國聯軍，將這個破空之人經營起的勢力徹底摧毀的，仍然是魏國！

東華七侯之國格局維持到如今地步，魏國絕對起到的是領堊袖性的作用。

而要掀翻現今東華格局，首要任務也就是將壓制著整個東華的魏國擊敗！

可是百年易過，如今魏國國勢，再不如此前那般如日中天。

帳幕之中，宰父淳捧著茶盞，想到如今魏國局勢，忍不住就是在心中一嘆。

云臺宗在魏國宗國一體，術者高門現在已經有數百家，在國中爭斗不休，就是在圣山之中，也各有代表，為各家勢力明爭暗斗得不可開交。雖然現今宗主威望素著，還壓得住陣腳，可是宗主現在閉關越來越頻繁，每次閉關入定時間也越來越長。少宗主卻不大能壓得住陣腳，每當老宗主閉關入定的時候，圣山之上，做一個重大決斷都難。

而且百余年下來，宗門術者已經發展到了萬余人的規模，連同學習中的術士，恐怕都有了十萬人這么一個龐大的數字。術者不事生產，卻要錦衣玉食，魏國雖然富庶，卻也架不住這么多術者盤踞其中敲骨吸髓一般享用。為了維持這么一個龐大的術者團體，魏國不得不加強了對齊國對韓國的壓榨盤剝，百余年下來，積怨越來越深。不然當初華翔那個破空之人，怎么就能引動整個韓國想脫離魏國的控制，鬧出那么大的風波出來？熔京一戰，甚而將秦趙燕三國之軍都引了進來，還暗地借用了計都之士的勢力，雖然重新將韓國歸于勢力范圍之內，逼得華翔沉入地宮以殉，可是也將東華腹地的膏腴之地打得亂七八糟，現在元氣尚未盡復。

熔京之戰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魏國原來威震天下的神霄軍和龐大的術者軍團，已經再不復往日的戰力，已經在多少年的錦衣玉食當中有些沉淪下去了。當日在熔京外圍，披堅執銳冒死苦戰的秦趙燕三國之軍，而最終潛入熔京兩界宮中，直逼華翔，最后又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內的，是計都神魔。

十五年前那場幾乎波動半個東華的戰事，秦趙西荒之士，在沙場上縱橫決蕩。在與武裝到牙齒的裝備了各種匠韓軍國利器的華翔私軍接連會戰十余場，傷亡慘重，積尸如山。但是這些身形比東華腹地之人更要粗壯高大一些，面目粗糲，能吃粗糧，能耐死戰的秦趙兩國之軍，在付出了慘重傷亡代價之后仍然能大呼酣戰。而秦趙兩國強者，在死戰到真元垂盡的程度，仍然能如普通披甲之士一般殺入韓人堊大陣，如普通甲士一般以傷換傷，以命換命。

十五年前，這些秦趙之士的戰力，讓服飾華貴，披著各色匠韓神甲，舉止風雅，氣度高貴的魏人那些云臺宗統兵將帥，無不驚得目瞪口呆！

而魏人以神霄軍為骨干，也和韓人堊大軍會戰了兩三場，無一不是稍有苦戰就裹足不前，幾次需要秦趙之軍前來救場。到得后來，本來對代表東華最尊貴文化，擁有最尊崇地位的魏人誠惶誠恐的秦趙西荒健兒，慢慢也就是鄙視不屑居多，再不復原來戰戰兢兢以對的態度。

軍堊隊如此，就是云臺宗所擁有的，數量為天下最，強大也為天下最的術師們，還有那些用來翼護這些高貴術師的鍛體洗髓各階的強者。當年號稱超越凡俗人等的強者，魏國足有萬人以上的龐大規模。這個數字，足以鎮得不明虛實的東華各國服服帖帖，只能仰望。

可是在十五年前那場戰事當中魏國云臺宗各色強者們也表現得很是不堪。

在其他各國強者們帶領麾下健兒率先沖陣廝殺，用血汗用人命慢慢耗光了華翔身邊他一手養育出來的熔京烈焰近衛這數百強者。而魏國身份尊貴的術師大術師們，幾乎從未參加過這樣的強者大戰就是偶爾現身，也不過遠遠施放術法就趕緊退下去休息。倒是每日軍中飲宴清談從來未曾缺席過。

而最后面對熔京堅城，圍城半年不得攻破，五國聯軍元氣幾乎耗盡。最后孤注一擲，拼湊起僅存強者連同潛藏在暗處與華翔為敵的計都諸神魔，潛入兩界宮中拼死一搏制劑。魏國術師，竟然只有寥寥兩三人參加！這兩三名參與了兩界宮一戰的魏國術師，還被同僚們鄙視為粗陋！

周王室以后，魏國高高在上的地位。自此以后就告動搖。有些事情離得近了，看得清了。就再沒那么多敬畏。

熔京之戰以后計都活動頓時轉為劇烈，幾乎從原來的暗處完全轉為了明處。完全就針對著云臺宗控制住的華翔自沉的熔京地宮，目標不問可知，就是熔京地宮中日曜真源兩塊本體之一。守衛熔京地宮殘跡的云臺宗匠韓總明堂這些年已經成了云臺宗術師們心中的畏途。這些年來，死在計都手中的云臺宗在韓國術師，何止數百名之多？要是圣山有將其發往云臺宗韓國總明堂奔走的意圖，攤到這等事情的云臺宗術師，據說都有拋棄在云臺宗和魏國身份地位，改名換姓逃亡齊國從此做一個普通人的。

這是與那個歷史和云臺宗一樣悠久的計都之間的爭斗。而在十五年前戰事當中當了一回苦力的秦趙燕三國，在看穿了云臺宗現在的虛弱之后。從此就蠢蠢欲動秦人還好一些，自己招致了一場千海原慘敗，自家衰弱了下去。而趙燕兩國，卻成了大患。燕侯治下的那些獸蠻人部落，十余年中屢次南下，一次次的騷擾魏國北面邊境。魏國北面已經有幾座城池曾經被打破，上百名封地在北面的云臺宗術師死在獸蠻人手中。就連云臺宗北疆明堂，都在數年前被獸蠻人堊大軍攻破，那些骯臟的獸蠻人居然踏足了云臺宗明堂這等神圣之地，還將其付之一炬！

魏國北疆的軍團在這十幾年獸蠻人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犯境的戰事當中，已經支離破碎，只能勉強維持著戰線。

不過所謂燕國，只是一些沒腦子只有蠻力的部落聚合罷了，搶掠到一些東西，也就興高采烈的回返他們冰天雪地的老家。對于這些蠻子，總有法子對付。

可是西面的趙國，卻是心腹大患。

這是一個擁生民千萬之數，有數十萬大軍，有西極商社這樣的財團為之奔走，有天道宗這樣的術者團體為其效力。更有姚烈這樣的霸者統帥！

魏國雖然絕大多數術者仍然在過著他們百余年來已然習慣的醉生夢死清華高貴的生活，可云臺宗內，還是有明白人，關注著趙國這個大敵的一舉一動。

這是大敵，真正的大敵。他已經平定了國內的變亂，擊敗了當今燕侯，秦國只是在其面前茍延殘喘。要不了多久，趙國大軍，還有那個可怕的霸者，就要出現在西絕關面前！

宰父淳就是云臺宗的明白人之一————當年熔京兩界宮一戰，他也是被其他人嘲笑為粗陋。真正殺入兩界宮中，狠狠死戰了一場的云臺宗那幾名術師之一。

而那一夜的很多事，直到此刻，都是永不消磨的夢魘，也永遠無法對人說出口。

哪怕是面對宗主，也無法說出來。

這十五年來，宰父淳從原來在圣山上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變成一個落落寡合的老去中年。對于原來渴求之極的踏足圣山最高處，成為宗主備選人之一的心愿，宰父淳早已棄若敝履。

他從圣山清華之地踏足凡間，去當了被圣山中人稱為濁官的地方明堂管事。十余年間，終于積功為大梁明堂的副大祭酒。

魏國宗國一體，各地的統治機構，就是各處明堂。魏國全境，共設七處明堂。另在韓國熔京，南澤邊境，齊國臨濤，各有一處明堂。

天下云臺宗十大明堂，除了培養術者的教育職能之外，就是行事分管范圍內的統治職能，另外在魏國西疆明堂，北疆明堂，大梁明堂，熔京明堂，南澤明堂，臨濤明堂。這六處還有統領地方軍團的職權。真正是擁有各種權利的統治實體。

而大梁明堂，位于魏國國都，富庶繁華，不亞于熔京和臨濤兩處明堂。而掌握軍馬，可以調遣使用的術者強者，又可與熔京明堂相提并論。

僅在圣山直領的神霄軍和龐大術者軍團之下。

掌握著這樣真正的力量，雖然斷絕了在圣山的上進之途。但是卻能真正能做些事情了。

宰父淳沉沉思索著，面沉如水。帳幕當中安靜如墓，幾名侍人跪伏在地，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他們不論男女，臉上都戴著面紗。不敢在服侍中以口氣吐息沾到宰父淳這等貴人身上。

帳幕之外，突然傳來了低低的通傳聲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在帳幕內幽幽響動。正是在帳幕外守候，宰父淳這些年來教導出來的一個得意弟子的傳聲術法。

“稟大祭酒，那人來了。”（七曜 第五卷 秦國上卿 第十四章 東華大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