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雄 第二六九 高上大的毛驢車
重新坐進兮花食用油廠的會客室,馮計財的心情平靜了許多。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想作詩一首:羅三斤哪羅三斤,你就是程杰民的一條狗,守在他的大門口。若是有人來侵犯,狠狠咬他一大口。
就比如說現在吧,這羅三斤肯定是故意藏貓貓,耍著他玩呢,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但是現在的情況,他只能相信就在自己要出去的時候,羅三斤從外面回來這個巧合是真的。
麻痹的,就當他是真的吧,自己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有什么意思呢?
“老劉啊,不是我這個當廠長的說你,你說說啊,咱們廠的衛生是你負責的,你怎么負責的?這地都沒有打掃干凈,看看把人家馮主任的鞋給弄成啥啦,簡直是泥糊的啦!”羅三斤不等馮計財開口,就大聲的朝劉金山訓斥道。
此時,羅三斤那黑胖的臉一沉,你別說,還真有幾分一廠之長的威嚴。不過他這話,聽起來有點促狹,在馮計財聽來,不是幸災樂禍,就是諷刺他。
麻痹的,這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地板干干凈凈的都快能照出人影兒來啦,倒是被馮計財的泥鞋給弄臟了。這貨完全就是反著說話,張口噴人哪!
而馮計財這時候不說話也不行,他能不說話嗎?雖然他知道羅三斤在演戲,但是他還是要正經的道:“三斤老弟,這個事情怨不得劉廠長,那個這地板,就是我弄臟的。”
“哎呀,這么說,我錯怪老劉啦,哈哈,對不起,地板臟了不算啥,擦擦就是啦。”羅三斤說話間,顯得很是大度的一笑,一副您不必放在心上的模樣。
對于這無賴的羅三斤,馮計財氣的直哼哼,就是沒辦法說其他。喝了一口茶之后,無心再和羅三斤兜圈子了,直奔主題道:“三斤村長,我這次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談一談。”
說到這里,馮計財并沒有接著說下去,他鎮定的看著羅三斤,他想看看,對于自己說什么,羅三斤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馮主任,您是咱們鄉里面的領導,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羅三斤一臉坦蕩,義氣無雙的道。
裝,你就給我裝,我就不相信程杰民沒有給你說什么。馮計財心中暗恨,但是他嘴上卻笑吟吟的道:“是這樣,咱們鄉黨委的趙書記,對于你們兮花食用油廠那是相當的重視,為了廠里的發展,把心都碎了。”
“面對兮花食用油廠的困境,趙書記是急你們之所急,他邀請了咱們全市食用油廠的負責人進行商談,研究出了一個對于彼此都有利的方案。”馮計財喝了一口水,心說雖然知道是浪費口水,但是這口水,我該浪費的還是要浪費。
羅三斤接口道:“趙書記是從市里下來的大干部,對于這發展的事情,比俺們這些土包子知道的多,他給俺們帶來啥冇好注意啦!”
“重組,趙書記的意思,那就是強強聯合,五根手指沒有力量,但是攥成拳頭,那就是一股大的力量啦。”馮計財言簡意賅的將趙呈棟的意思說出來,然后笑著道:“這可是對你們兮花食用油廠發展的金點子,老羅,你意下如何?”
馮計財被羅三斤先晾了一個多小時,再加上一進門又被涮了一遍,可謂是心中充滿了怒氣。雖然他不能發出來,但是此時也愿意看看羅三斤怎么費勁腦筋的拒絕。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羅三斤竟然一拍道:“哎呀,趙書記真是急俺企業之所急,這個法子,我咋就沒有想到呢?馮主任,您回去之后,替俺謝謝趙書記,就說俺太感謝他啦!”
馮計財的嘴,張得大大的,他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一副如魚得水模樣的羅三斤。要不是他認識羅三斤多年,知道這個家伙在村里是有名的滑頭,絕對不會出現那種腦子被驢踢了的狀況。
事實反常即為妖,這羅三斤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馮計財喝了口水讓自己平靜了一下,然后沉聲的道:“老羅,剛才趙書記的意思,你究竟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俺雖然文化不高,但是這種事情,哪里理解不了,趙書記不就是想要提高我們廠子的生產能力嗎?這對于俺們兮花廠那絕對是好事啊!”
羅三斤一臉坦誠,這讓馮計財心里越發的沒底兒了。可是,他又不能說別的,只好轉移話題,和羅三斤閑聊了二十多分鐘,這才站起來告辭。
“馮主任,您別走啊,這都到飯點了,俺廠里的伙食雖然一般,但是您大魚大肉吃膩了,也得嘗嘗粗茶淡飯哪!”羅三斤拉著馮計財的手,一副熱情留客的樣子。
吃你們的食堂,老子才沒有空呢。馮計財擺了擺手道:“三斤村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咱們下次吧!下次你到了鄉里面,我請你喝酒。”
“那個趙書記對于這件事情很上心,他還在單位里面等著呢,我得立即回去給他匯報。”
馮計財說走就走,可是走到大門口,他才想到石昊這小子修車還沒有回來。為難的看了一眼羅三斤,最終馮計財拉下臉道:“三斤村長,我今天坐車來的時候,車子毀到半路上了,你看你能不能幫我借輛車。”
馮主任知道兮花廠有輛桑塔納,他覺得自己只要是將話說到這個份上,羅三斤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讓車把自己送過去。坐著桑塔納回去,也不是一件壞事。
羅三斤摸了摸腦袋,嘴中嘟囔道:“這車壞了,還真是麻煩,那個馮主任,我這就讓田兵開車將您送回去。”說話間,羅三斤就抄起自己手中的大哥大開始撥號。
看著羅三斤手中的大哥大,馮計財的眼中露出了羨慕的神情,麻痹的,這貨也就是一個土包子村長,不但有專職司機,還有縣領導才能用上的大哥大,自己這個人大主任和他比,他奶奶的這待遇、這派頭都差多了。
“喂,田兵老弟,你在哪里呢?”羅三斤接通電話,大聲的說道。
鄭田兵那邊不知道說了啥,這邊羅三斤嘟囔道:“哎呀,你怎么跑到縣里去了?好吧,那你先忙著吧!”
放下電話的羅三斤,搓了搓手道:“馮主任,真是對不起啊,那個鄭田兵剛才在路上碰到小石的車子壞了,拉著小石去縣城修車啦,現在剛剛到縣城。”
我靠,這可真巧啊,可是馮計財還說不出什么來,畢竟人家的車是給他修車去了。
“羅村長,你隨便給我弄輛車,讓我回去向趙書記匯報就行。”已經不想再坐桑塔納的馮計財,放低自己的要求道。
對于馮主任,羅三斤還是很尊重的,不大一會,一聲驢叫就從外面傳了過來。隨著這驢叫聲,一頭小毛驢就套著一個架子車嗯啊嗯啊的走了過來。
“馮主任,還真是巧了,我二叔正好要到鄉里拉東西,您坐他這車回去得了。”羅三斤指著停在外面的毛驢車,嘻嘻笑著說道。
馮計財看著那毛驢車,一時間千般滋味升上了心頭。他很想大義凜然的不坐,但是看了看自己的兩腳泥,最終忍了忍,還是上了那驢車。
夏天的風,也沒有個準頭兒,于是乎,整個寬陽鄉街頭的人,冇都看到鄉里的馮主任坐在一輛驢拉的車上,迎著鋪面而來的風順街而過。那本來梳理的很是順溜的頭發,多出了一縷縷朝天而起的崢嶸。
謝過老漢,馮計財快速的來到了趙呈棟的辦公室。敲開門,趙呈棟那邊正打著電話,看到馮計財進來,趙呈棟說了句就這樣吧,就掛斷了電話。
“老馮,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看到頭發亂糟糟的馮計財,趙呈棟心中就有點不喜歡,他的經歷,注定了他是一個講究規矩的人,而馮計財這種蓬頭垢面的樣子,注定是他不喜歡的。
馮計財心中委屈,可是一上來沒有得到安慰不說,竟然還吃了一頓排頭,心里頓時有些委屈,可是趙呈棟畢竟是他的恩主,他根本就得罪不起這位趙書記,再有委屈,也只能往心里咽了。
“趙書記,那個……那個我去東柯寨村見了一下羅三斤。”
馮計財的話剛剛說完,趙呈棟的臉色就變得有點不好看,這件事情雖然他安排馮計財落實,但是對他來說,卻并不是一個光彩的事情。從想當然的方面出發,結果讓程杰民一句話給弄了個差點下不了臺。
“哦,羅三斤怎么說。”不過最終趙呈棟看在馮計財這幅樣子,還是將自己的不快壓下去了幾分。
馮計財喘了一口氣道:“趙書記,羅三斤同意啦,他說您是他們企業的貼心人。”
趙呈棟一愣,他的眼睛睜大了不少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趙書記,羅三斤同意啦!”馮計財重復了一遍之后,接著道:“可是我覺得,羅三斤不見得看不清楚咱們想要干什么,他答應的有點蹊蹺。”
點了點頭,此時也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的趙呈棟,腦子也快速的轉動了起來,他也覺得這里面的事情不簡單,羅三斤既然被程杰民拿出來當防線,絕對不是傻子。
他將這件事情答應下來,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情況。而這個情況,好像還不簡單。
“趙書記,咱們怎么辦?”馮計財看到趙呈棟好一會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既然他們答應,那咱們就只有按照計劃來。”趙呈棟摸了一下下巴道:“如果真的能進行下去,那咱們手里就有了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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