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雄 第一七四章 該軟則軟 當硬則硬
程杰民坐在車上,腦里想著和謝傳忠吃飯的情景。看得出來,謝傳忠對楊元朝還是比較欣賞的。為什么楊元朝明明有抓組織的副書記欣賞,在寬陽鄉還能默默無聞的甘心當陪襯呢?是時機不佳火候不夠,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為了將來一躍千里積蓄各種力量?
程杰民百思不得其解。每個行走官場的人,大多背后都有一支可以仰仗的力量。不然,單憑你把工作干得漂漂亮亮,妥妥當當,就能乘勢而上?那可真是癡心妄想。
黨在提拔任用干部工作上,把任人惟賢、惟才是舉的口號叫得如此響亮,如此冠冕堂皇,但是,哪個干部賢不賢,又沒有寫在臉上。官場里基本上都是精英,人才一抓一大把,怎么就能證明你的能力比別人強?說到底,還是得尋找一個伯樂,這樣,才算有了一股能及時發現你、提攜你,關鍵時刻能拉你一把的決定性力量。
程杰民腦飛速運轉,暗暗思考可以把誰當作自己的力量。傳呼又嘀嘀的響了。程杰民低頭一看,區號是倉流縣的。心里便有些失望,他多希望這個傳呼是顧兮兮打來的啊。
這兩天兮兮在忙什么呢?上次打電話自己睡著了,如果有個大哥大就好了。一時間,程杰民想買個大哥大的心思更強烈了。
“程鄉長,前面不遠有個小賣部,咱是不是停一下回個電話?”司機小鐘到底是眼觀路。耳聽八方,看到程杰民看傳呼,主動問他。
如果是熟悉之人,程杰民肯定會爽快答應了。不過這不是熟悉的號碼,擺手道:“等到了鄉里再說吧。”
車很快到了鄉里,因為是午后,所以整個鄉政府大院冷冷清清的。程杰民和楊元朝下了車剛要走,那小鐘迅速打開后備箱,掂出來兩只黑色的袋。
“楊鄉長,程鄉長。這是劉總的司機給的。說是劉總給兩位準備的茶。”
楊元朝點點頭,扔給小鐘一根煙道:“小鐘你辛苦啦,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鐘答應一聲,就開車離去。楊元朝和程杰民都有些酒意。各自回房休息了。
回到房間里。程杰民就把棉麻公司劉胖送的茶打開了,就見里面不但有兩盒西湖龍井,更有一個不銹鋼的喝水杯。這杯是最近剛剛在倉流縣興起的。現在縣里正在開會,幾乎每個縣領導的手里都有一個。
而這種帶動效應,也開始影響縣局委的一把手,好像不用這么一個不銹鋼的水杯,就趕不上時代潮流似的。
程杰民燙燙水杯,準備倒點水喝。心里暗自感慨這劉胖做人果然有一套,雖然只是一個棉麻公司的經理,卻能躋身于謝傳忠的小圈里。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程杰民放下杯打開門,就見鄉人大副主任李偉喜正站在門口。李偉喜五十多歲,在鄉里也算是老干部了。因為已經沒有什么上進心,再加上資格老,就算陸曉陽也很給他面。
“李主任,您來的正是時候,我剛涮了兩盒茶,快來嘗嘗怎么樣。”程杰民一邊請李偉喜進來,一邊熱情的說道。
李偉喜哈哈笑道:“程鄉長,您這么一說,我發現我還真是有口福啊,那我就不客氣啦!”
程杰民一邊倒水,一邊揣摩李偉喜來找他的目的。盡管平時倆人見了面也是說說笑笑,但是因為陸曉陽的關系,李偉喜和自己并沒有太深的交情。
閑聊了幾句家長里短,李偉喜就以老同志的身份,好好關心了一下程杰民同志的生活,并叮囑小程同志以后有什么需要盡管找他。對于李偉喜這些關心,程杰民自然是程序性的大加感謝。
一杯茶喝完重新添上水,李偉喜話鋒一轉道:“毛老人家說,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是總的來說還是你們的。我們不服老是不行啦!”
程杰民剛剛準備安慰一下李偉喜,李偉喜卻已經接著道:“今天上午,在鄉里碰到老鄉長,聊了半天,哎,這一轉眼,我都五十啦!”
老鄉長是誰,程杰民心里當然有數,此時,他已經完全確定了李偉喜來找他的目的。這是來給鄭田兵講情的。
放過鄭田兵,程杰民雖然自忖心胸不小,卻也不想就這么輕易把鄭田兵放掉。現在他還動不了陸曉陽,但是絕對不能讓鄭田兵再輕松過關。
“李主任,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枝花。從這點來看,您這五十歲可是正當年哪!”
李偉喜那看似渾濁的眼睛,一直在打量著程杰民。在鄉里混了這么多年,他早已年老成精,見程杰民顧左右言其他,就明白程杰民不想聽他講情。
在鄉里,李偉喜也是個人物,一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趁著話還沒說出來的時候嘻嘻一笑,就把這件事情給推出去啦。
可是這一次不成,畢竟找他講情的人是老鄉長。老鄉長當年對他也算有恩,又是那么多年的交情,現在求到他的面前,讓他當這個和事佬,他不能不盡力。
勉強笑了笑,李偉喜大聲道:“杰民鄉長不愧是有學問的人,安慰人比李通淮他們幾個大老粗強多了。”說到這里,他從口袋里掏出煙遞給程杰民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哪!看到老鄉長這把年紀啦還為自己的孩奔波,我心里也有點不好受,程鄉長你看,這件事情,是不是讓田兵這小受點教訓就行了?”
程杰民狠狠的吸了一口煙,他看著李偉喜的笑容,沉吟了瞬間道:“李主任,我也不是那虛偽之人,給您說句實話,我對鄭田兵的做法很不舒服。不過呢,這件事的決定權在鄉黨委陸書記那里,我只是一個掛職干部,從哪里來還要回到哪里去,對咱本地干部的怎么好意思指手畫腳呢?”
程杰民一推二五,這讓李偉喜有一種鉚足了力量卻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只要程杰民接招,李偉喜就有辦法從各個方面對他勸說,但是現在程杰民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這讓他說什么?
雖然很多人都明白,東柯寨村的那幾個來鄉里找陸曉陽告狀的村民絕對少不了程杰民的意志,但是大家心照不宣是一回事,放在臺上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偉喜用力的抽了一口煙,決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程鄉長,鄭田兵這件事情,處理的關鍵,還在東柯寨那幾個群眾,您在東柯寨村威信高,您要是表個態,羅三斤他也不敢給你頂嘴,只要讓那幾戶人家重新入股,這一天云彩也就散了。”
“老鄉長那邊,他是不會忘了杰民老弟的恩惠的。”
現在想到恩惠啦?鄭田兵給陸曉陽充當馬前卒的時候,你們干啥去了?這次事情如果我敗了,你能幫著我說一句話嗎?
程杰民心里暗自冷笑,當即淡淡的說道:“李主任,兮花榨油廠,那是一個公司。任何一個公司都有自己的章程,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不是我個人指指點點,就能掌管了榨油廠的一片天。您說呢?”
李偉喜看著程杰民淡淡的神色,心里在憤怒的同時,也有些黯然。程杰民的話雖然說的含蓄,但是這話語之,卻有一種將鄭田兵祭旗的意味。
一個強人的崛起,總是要有人為之祭旗的。顯然,程杰民選擇的祭旗對象是鄭田兵。李偉喜對于鄭田兵做的事情也知道一二,程杰民這種做法,好像也無可厚非。
“杰民鄉長,多個朋友多條路。”最終,李偉喜說出了自己最不愿意說出的那句話。
程杰民沒有生氣,他看著李偉喜那有點昏花的眼睛,淡淡的道:“李主任,您應該明白,現在事情的處理權在鄉黨委,某些人一手推動了這件事情,您和我說這些,不如讓他勇敢的站起來,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李偉喜悻悻地走了,程杰民坐在辦公桌前,靜靜的吸著煙。這次的事情,自己算是把李偉喜和鄭田兵的老爹給徹底得罪了。可是,他程杰民還有別的選擇嗎?
鄭田兵幫著陸曉陽給自己整事,整個鄉大院都在看著,程杰民不相信李偉喜不知道。那個時候,他李偉喜干什么去了?他當時為什么不給鄭田兵說不可以那么干?
現在鄭田兵的事情鬧大啦,他又跑過來勸自己息事寧人,真他媽的混蛋!更何況輕描淡寫的放過鄭田兵,以后自己的威信放到哪里,自己的面又放在哪里?
盡管程杰民愿意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但是這并不是無原則的。有時,程杰民甚至恨恨不已的想,對待這種無恥小人,就得動用最無恥的辦法,一舉將他打趴下。但是這樣一步是不能邁的,一旦邁出,必須得舍棄所有和他相關的枝枝丫丫。
想到鄭田兵那張嬉皮笑臉的臉,程杰民將手的煙掐滅,使勁摁在煙灰缸里。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就在程杰民心念頭翻動的時候,他放在桌上的傳呼機嘀嘀的響了起來。拿起傳呼機看了一眼,居然是顧兮兮。
程杰民著實興奮了一把,當下也顧不得其他,拿起傳呼機就朝鄉政府門口的公用電話亭跑了過去。
電話撥通的很快,聽到顧兮兮那充斥著歡樂的聲音之后,程杰民就覺得自己的心此時滿是陽光。
“親愛的,恭喜我吧!”這是顧兮兮的第一句話。(
權雄 第一七四章 該軟則軟 當硬則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