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證道

姬博弈渾身血紅的魔光猛然綻放，露出了他再次進化的邪異魔體。只見他渾身被籠罩在一件由魔氣凝聚而成的戰甲之中，額前蒼白的發絲轉化成淡紫。眉心之中顯現出一個蘊含著可怕氣息的印記，好似魔道的化身，諸天的邪惡。

“干將，親手殺死自己深愛的人，實在是件太痛苦太痛苦的事情。莫邪為了解救你，舍身入爐鑄造寶劍，固然很偉大，但卻并不為難，為心愛的人作出犧牲，本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素天心淡雅的面容浮現出復雜難言的痛苦，掌中的莫邪寶劍微微顫抖，似乎在這一刻理解了這位武修成仙的絕代奇人。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的話，我希望自己放沒有任何修為法力，與你終老一生，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死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痛苦七生七世。”

“有些事可以做錯，但是有些事情卻是絕對不能錯。我沒有對你刺出那一劍，這是我這輩子最為后悔的事情，哪怕是我獲得了永恒的生命，超越了時間空間，孤獨一人在無淚之城流浪至今。”

“為了彌補我自己犯下的錯誤，我耗盡了畢生心力。不斷收集愛情故事來沖淡你的怨氣，創出‘玄心奧妙訣’傳授給玄心正宗，又親手締造出七世姻緣，希望以愛止恨，以情化怨。”

“只可惜，我害怕的一切終究還是發生了。如今的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干將，既然我們無法在一起，那么，就讓我們共赴黃泉吧！”

素天心說完這些話之后，玉容之上所有的痛苦和迷惘盡皆消失不見，只剩下堅定與從容。

“劍是莫邪，心是天心！干將，讓我贖罪吧！”

姬博弈一直冷靜的聽著素天心的話語，已經徹底轉化成魔體的他似乎沒有了任何人類該有的情感，漆黑深邃的眼眸冷漠淡然，就像是視蒼生為螻蟻的天道，高高在上，太上忘情。

“永恒的生命，對你來說只是一種無盡的煎熬，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因己一錯而受盡苦難，卻無能為力，還不如選擇死亡，選擇安息。”

“今天，就讓我把你從日復一日無窮無盡的悔恨之中解脫出來。”

“或許，這才是你最希望的歸宿！”

血紅的干將劍緩緩的指向面前淡雅如仙的女子，姬博弈雙目微微閃起暗紅的光華。

仿佛是命令一樣，原本徘徊在無淚之城不斷怪叫游走的萬千天魔化作了一道道漆黑的流光，如同飛蛾撲火一樣沒入了姬博弈的魔體之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氣息越來越強大。不僅僅是他，就連整座無淚之城，都開始顫抖震動，好似有著生命的活物一樣，吞吐吸納著天穹之上不斷落下的魔氣靈光。

“干將，你說得對，永恒對我來說是煎熬，地獄。死亡才是我最終的歸宿，但是，我希望是，和你一起走向終點。”

“吟！”

清脆悲鳴的劍吟之聲響起，莫邪在痛苦，濃郁到散不開的悲哀再次彌漫無淚之城。這是兩個女人內心的最真實寫照，肉身劍身已經無法承載她們的痛楚哀傷。

剛剛離開無淚之城，在天空中緩緩向著大地降落的燕紅葉和諸葛無為兩個人忍不住眼眶晶瑩，流下了莫名的眼淚。

“這是……”

“延續了七生七世的錯誤，還能夠再次被糾正，走回到正確的道路上去嗎？”

書生長袍，溫文爾雅的姬博弈雙目微微泛紅，似乎也被這股濃烈的悲傷感染，忍不住感慨。

“我們快點離開吧，馬上，無淚之城中，就要群魔亂舞了。”

姬博弈掌心劍氣一吐，將沒有修為在身的諸葛無為包裹住，化作一團流星，向著大地墜落而去。

燕紅葉最后看了一眼無淚之城中心兩道沖霄而起的龐大劍光，嘆息一聲，轉身催動浩然之氣，緊緊的跟在兩人身后離開已經位于九天的死城。

“終于開始了嗎！”

除了姬博弈和素天心之外，唯一還停留在無淚之城中的生命，大概就是月魔了。

身著黑金色盛裝，風華絕代的她看到天穹之上那一顆越來越大的血紅色星辰，無數同類的氣息令得她不由得目癡神迷，緩緩跪倒在地，沖著姬博弈所在的方向頂禮膜拜。

“王啊，歡迎你再次降臨。”

吟！吟！

兩聲劇烈清脆的劍鳴響起，引起了天魔之氣的震蕩起伏，就像是兩尊至高無上的存在駕馭著世間妖魔邪氣，進行著曠古爍今的最強對決。

“鐺！”

刺耳的劍刃交擊之聲，從無淚之城的最中心傳開，彌漫整個九天天穹，震裂了無數的天罡云層，風雨霜霧。

就連月魔，在聽到了這一聲劍刃交擊，都忍不住露出了痛苦之色，雙耳之中滲出了兩道嫣紅的血流。

“枉我月魔還是以魔音入道，竟然連這場驚世對決的聲音都無法聽。”

苦笑之中，月魔雪白的不似人類的手指急點，立刻封閉了自己的聽覺，隨后更是閉上雙目，不去直視無淚之城中心越來越刺目鋒銳的劍氣光華。

轟隆隆！

就在這個時候，第二次的金鐵交擊之聲響起，整座無淚之城在這一次的余波之下，竟然裂開了一道道縫隙，好似下一個眨眼就要解體散開一樣。

“定！”

虛空之中飄飄飛仙的素天心雪白掌心一張血紅符箓閃現，落入無淚之城中，龐然大力硬生生的定住了即將解體的死城。

“其實，你不需要如此，無淚之城已經與我融為一體，只要我不滅，這座死城就算是被轟散成無數塵埃，也會在瞬間重組。”

姬博弈立身于死城的中心，雙手握劍，浩瀚磅礴的魔氣從他的身軀之中爆發，沒入整座死城，將素天心的符箓驅逐魔化。

“斬！”

干將劍橫斬蒼天，血紅色的劍氣光華好似來自地獄的幽冥魔光，帶著諸天的魔道，無盡的怨恨，斬向仿佛與蒼天眾生融為一體的絕世女子。

“磨慧劍以常鋒，斬落青絲！”

素天心乃是以武修成仙之人，一身劍術早就是登峰造極，只不過后來為了驅逐干將的怨氣，才開始轉修符箓正法之道。今日下定決心斬卻情絲,卻是爆發出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強大修為。

莫邪寶劍如同火焰般燃燒的十字劍刃在她玄心奧妙的法力灌注之下，就像是天界的仙火，綻放出絕世光華，形成一道道劍氣光焰橫掃諸天，凈化斬滅無數的天魔靈光，妖魔邪氣。

姬博弈握劍斬出的血色光華，被莫邪劍劍氣光焰籠罩，化作了鮮艷的煙花消散于蒼穹天際。

“掃靈合而不垢，照現星辰。”

又是一句真言落下，素天心整個人氣息再次拔升，逐漸的向著冥冥天道融合。同一時間，浩渺的人道氣運也開始源源不絕的匯聚而來，逐漸的向著她一人結合。

“你要走完自己停止了七生七世的飛升之路嗎？”

姬博弈淡淡的一句話語，掌中干將劍血紅色的劍刃之上泛起一絲絲璀璨明艷的星辰光華，就像是一個星域在長劍之中閃耀，即將迸發出驚天動地的斬擊。

“不，我只是將自己的狀態提升到最巔峰，不如此的話，我恐怕不是你的十合之敵。”

素天心淡雅溫婉的玉容平靜，執劍的玉手如同羊脂白玉，沒有絲毫瑕疵，整個人綻放出粲然耀眼的金色神光，就像是一輪浩然大日，位居九天之上，遍照眾生，亮如星辰。

“你的修為早在數百年前就可以飛升離開這一方世界，這是天道都認可的道果。為什么要留下來，讓自己在這個地獄般的人間沉淪？”

姬博弈舉起血紅的干將劍，原本亮如白晝的九天猛然變得黑暗昏沉，就像是浩瀚星空，深邃幽暗，一顆顆亮麗的璀璨星辰從劍刃之上浮出，散落于蒼穹虛空。

一劍演化萬古星空！

姬博弈自身的修為在化身成七世魔君之后早就突破了大道金丹的極限，臻至了某種不可揣測的超凡境界。純粹以法力來說的話，甚至不會比素天心數百年的功力遜色，更有可能在其之上。

“大周天星斗劍”十二幅星辰劍圖更是在超凡的修為之下明悟大半。以自身本命劍胎配合浩瀚無邊的劍氣演化出萬古星空，將整座無淚之城強行從這方世界中隔絕出來。

原本正在匯聚天人兩道氣運的素天心，不住拔升的浩瀚氣機突兀的停滯了下來，就像是被斷去了源頭的大河，挖空了根基的高山。

“天心，如果你愿意飛升離開這方世界的話，我可以放開劍域，讓你證道成仙。”

姬博弈輕輕的垂下掌中血色長劍，劍尖落到死城的青石磚地板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劍痕，泛起絲絲火花。原本淡然冷漠的表情之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情緒。

只可惜，他的最后仁慈，注定是無用功。

“干將，不讓你解脫，我的道心就不會圓滿，就算是飛升離開，也會元神崩裂而死。”

“而且，我實在是太痛苦了，你懂嗎？”

仿佛情人呢喃，又像是幽怨的話語響起，令得姬博弈忍不住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情緒，只剩下無情冷漠。

“那就讓我來解除你的痛苦吧！”（眾星之主 第六十六章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