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夜里的哭喊

眼前的一幕，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在允兒的眼中凝固，臉上歡快的表情一點點凍結，嘴角翹著的俏皮笑容，緩緩地沉寂，靈動的眼神漸漸暗淡。

隱隱間，某處跳動的地方狠狠一顫，宛若被人硬生生捏住一樣，痛得喘不過氣來。

一套女生的衣裝，一套男生的衣裝，兩套衣服整齊地疊放在椅子上，而床上側躺著的韓彬，光著臂膀背對著允兒，他的懷中藏著一個女生，能瞥見一張清純的臉，還有長長的發絲。

原來，oppa他說有女朋友了，是真的，他這一次不當騙子了。

柔和的燈光，拉長允兒的影子，顯得蕭瑟和凄然，她站在門邊，整個人直愣愣地站著，仿佛凝固的雕塑一樣，右手還擰著門柄。

本來是抱著一種愉快的心態來找韓彬，甚至還揣著少女羞人的芳心，找個時機好好表白一番，真的很期待。

但是，為什么會這樣子！oppa明明是我的，他以前是抱著我睡覺覺的。

我不信，眼前看到的東西全是假的，一定是我做夢！對，就是夢，自從出道后每天都很忙，累得睡覺都不安穩。

可是，閉上眼睛又睜開的時候，眼前為何還是剛才的一幕，韓彬的懷里為什么還躺著一個女生。

允兒緊緊咬著嘴唇，像是被人丟失的迷途小鹿一樣，巴掌大的jīng致小臉布滿黯然，眼眶噙滿淚水，滾動著傷心，直至壓抑不住內心的失落。

淚水，一行行滑下，將漂亮的小臉劃花了。

她吸了吸鼻子，嘴里哽咽著聲音。怎么也阻擋不了自己不發出抽泣聲，一下下地噎著，連忙抬起手背擦拭眼角，抹掉淚水，卻有更多的淚水流下。

甚至連指縫都滲進苦澀的淚水，滑過手背，一滴滴地流進嘴里。嘗到一股很咸很咸的味道，太難受了。

下巴垂著淚珠，摔落在地上，濺出小小的水花。

“嗚嗚……我不要這樣子，我要離開。”她發泄似的揉著眼睛，直至發紅發腫。踉蹌著腳步后退。“這一定是假的，又想騙人了。”

腳跟一點點往后挪去，一邊不停地用手擦著淚水，沒有心情觀察后面的情況，直至小腿撞到低矮的桌角，身體失去平衡，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小胸脯重重地撞擊到厚實的地板。手心啪啦一聲摔了個結實，連同小腹都痛得難受，幸好沒有摔倒下巴和臉。

胸口好疼，也不知道是被韓彬剛才抓疼的，還是摔疼的，亦或是心臟自己莫名地疼痛。

她趴在地上，兩手交盤，將哭花的小臉藏在手肘間。后背不斷起伏，干燥的地板沾著濕潤的水珠，她就是沒有起來，或者是不想爬起來。

痛得爬不起來了，好想就這樣趴在地上哭一哭。

許久，她匍匐著身體，手臂瑟瑟發抖地撐著地面。小臉揪成一團，干巴巴像是吹皺的紙張一樣，眼睛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模糊不清，被淚水給遮擋了。

要死啦。林允兒你快死了，全身都痛，尤其是胸口的位置特別痛，你會不會害怕啊。

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卻止不住鼻涕的垂落，連忙用手袖慌亂地擦拭，帶著摔疼的身體，腳步一拐一拐地走去，小腿撞了一下，還有摔了一跤，行動有點不便了。

一米六的瘦長身材，平時活潑開朗的少女，卻像是遲暮的老人家一樣，邁著一瘸一拐的步伐，帶著滿腔傷心離開了。

她一路走，一路哭，甚至沒有回家睡覺覺的念頭，就走去樓下。

漆黑的夜，寒冷的風，一個澀澀發抖的家伙，蹲在小道壘砌的小石欄，兩手捂住臉，趁著夜深沒有人見到她的窘樣，肆無忌憚地哭喊。

昂起哭花的小臉，胸膛嗆著一股難受的郁氣，劇烈地起伏，嘴巴張大著，一聲聲痛哭回蕩在寂靜的夜里。

有沒有人聽見呢，平安夜里又有人在哭了。

臥室內，韓彬緊閉的眼睛睜開一道細小的縫隙，神情平靜，側著的身體沒有動彈分毫，但他覺得剛才聽到一道清晰的摔倒聲。

并且還有女孩子壓抑的抽泣聲，尤其是那道摔倒的撲通聲，令得他的心隱隱一痛。

應該有人來過吧。他帶著這樣的想法，不放心地起床，簡單地穿上睡衣，來到客廳打開燈，環顧一下四周，目光落在地板上。

一處小小的濕痕，還有未干的淚珠，凌亂地散落一地，甚至還能看到沾滿淚水的手指留下的抓痕，還有偏離位置的低矮桌子。

韓彬蹲下身來，失神地看著地上的水漬，嘴角抿嘴一道苦澀的弧度，腦海中浮現一個俏皮的少女，應該是允兒這家伙吧。

他緩緩站起身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干脆閉上眼睛選擇轉身回到房間——但這樣難道不就是逃避么！

當他走到臥室門邊的時候，卻沒有踏進去，一手扶著墻壁，微昂起頭來呼出一口氣，眼神堅定，轉身向著樓下走去。

遲早都得面對的事情，為何需要逃避呢，盡管她們有些人會傷心，但這些卻是必須經歷的過程。

憑借著直覺，韓彬徑直來到小區的空曠處，能模糊地聽到一聲聲哭喊，他順著聲音的源處，踏著平穩的步伐找尋過去。

多年前，有兩個小家伙總是搬著小板凳在一條小道納涼，坐在昏黃的路燈下，神情jǐng惕，明明很害怕，卻還捧著課本假裝認真學習。

還是這條小道，此時有一個少女蹲在那里哭泣，哭得聲嘶力竭，一副傷痛yù絕的模樣。

韓彬遠遠就看到允兒的身影，他走著走著就停了，兩手垂在身側，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連同表情都變得糾結，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

黑夜，寒風，哭泣的少女，無能為力的旁觀者，構成一幕暗sè調的畫卷，很唯美，也很傷感。

如果有一天你戀愛了，請不要公布出來。或許我能做到笑著祝福，在這之前求你就算有了愛的人也別讓我知道，我真的真的不能接受這種死一樣的痛。

這應該就是允兒內心的真實寫照，她看到韓彬抱著寶兒的時候，就像經歷死一樣的痛。

很難想象，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怎會哭得如此悲慟，仿佛想要將所有淚水都哭得干涸，她有那么傷心嗎？有，因為她有一個喜歡的人。

哭聲回蕩在夜里。

許久，允兒劇烈地咳嗽著，身體蜷縮著一團，兩手藏在懷里，似乎被凍得發冷，臉蛋都發青了，而淚水風干后又繼續流了下來。

她哽咽著聲音，抬起模糊的眼睛，似有察覺一樣瞥向左邊的位置，視線中有一道朦朧的身影，遠遠站在原地望著她。

那是誰呢！其實她知道是誰，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嗚嗚……我要死了。”見到那個人，允兒更加大聲地哭喊，手背更是狠狠地揉著眼角，發泄內心的所有情緒。

她說，她要死了，因為心臟好痛，所以才有那種快要死的感覺。

韓彬緩緩地閉上眼簾，卻又再次睜開，一步步向前走去，來到允兒的身前，低下頭看著她哭泣的模樣，而允兒昂起哭花的小臉，沒有躲閃地望著他。

這張臉，從小看到大，深深地迷戀著，他的憂傷，他的溫暖，還有他的明朗，都是允兒一直喜歡著的東西。

但卻失去了，都沒有了。

“看到了？”韓彬蹲下身來，輕聲說道。“我的女朋友，漂亮吧。”

“不漂亮，很丑，我比她漂亮一百倍，一千倍。”允兒賭氣般地叫道，眼神桀驁不馴。

“不哭了，我有女朋友的話，你應該替我開心才對。”韓彬柔聲勸慰。

“我小心眼，你的女朋友不是我，我一點都不開心，更不會替你開心。”允兒皺著小臉，又是哭了。“我陪了你那么多年，應該是我做你的女朋友才對，你不是喜歡那種養成計劃嗎？”

“你太小了。”韓彬笑著說道。

“我不小了，就算小胸脯，我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以后照樣會長大的。”允兒挺起驕傲的小胸脯，滿臉希冀。“所以……oppa等我長大好不好？”

如果是以前，韓彬或許會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答應下來，但現在不行了，得開始面對現實。

“恩，你會長大的。”韓彬微微一笑，伸手摸著她的腦袋。“但等你的那個人，不是我。”

“騙人，等我長大的人就是你，一定是你。”允兒拍掉韓彬的手掌，大聲叫道。

“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人，但卻不是陪著你長大的人。有一天，你會找到你真正喜歡的男生，那個人不會在乎你是否長大，也不會……”

“你想說‘離開我，會找到真正的幸福’這一句話是不是？”允兒驕傲地昂起下巴，噎著聲音。“這樣狗血的橋段，我是不會相信的，你去騙小孩子去。”

“但現實就是這樣狗血的橋段。”韓彬輕嘆一聲，說道。“我現在愿意相信這樣狗血的事情了，而不是幻想的童話。”

“那oppa……說好的許愿機呢，還有沒有？”允兒抱著最后一絲希冀，哭著問道。韓娛之冬末憂傷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夜里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