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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上戶風沒說什么，心道，陳長康，那是天鉤賭坊的大當家的，就算是我也使喚不動。步離這小子，到底是哪里來的這么大自信？就算是天鉤賭坊西山分坊欠了你步離的錢，陳長康完全可以不理會你，直接滅了姚遠一門，也就是了。

上戶風見步離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月上南樓，花影高墻”，回頭安排諸多事宜去了。

馬秀生知道這件事情里有些古怪，湊到步離身邊，問道：“步少，我也去湊一些吧。”

“方便嗎？”步離問道。

“方便。”馬秀生道：“大不了就是我這個身份不要了，來曰換一個而已。咱暗影門在四海錢莊有信用額度，能支取五十萬一品魂石。”

“行，那你去吧。”步離道。

步離斜睨賈如道，淡淡的笑了笑。張熙桐不是小爺我的女人，但不管是誰，要在小爺面前泡張熙桐，還要搶我家蔡小仙兒的首飾，這種事情就是他娘的裸的打小爺我的臉。今天我倒要看看誰敢。

“‘月上南樓，花影高墻’起價一萬一品魂石。”韓姓老者大聲的喊道。不管如何，光是這個起價就比之前的寶物要低了一些，氣勢難免有些不足。

舉牌聊聊，雖然步離和賈如道對“月上南樓，花影高墻”都虎視眈眈，這時候卻根本沒有出口。

“月上南樓，花影高墻”輕輕的擺放在那里，步離仔細的端詳著。兩枚耳墜，具體的材質應該和鳳冠的材質很像，似乎出自同一名匠人的手筆。但鳳冠少了一份歲月積淀的氣息，“月上南樓，花影高墻”卻多了幾分滄桑，好像花影高墻上積淀了一些青苔，雖然有些斑駁，卻更顯得凝練厚重。

不是一個人做的，“月上南樓，花影高墻”是原本，而李秀天做的鳳冠應該是有圖紙，自己仿制的。步離心里確定，應該是這樣。

這一套首飾到底是什么來歷？步離這時候真是想念自己那個便宜大爺，他要是在的話，肯定坐在自己身后，用嘲弄的語氣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而自己只能猜測。

好東西，這東西的確和蔡小仙兒很配。步離腦海里已經出現了一副畫面，畫面上蔡小仙兒戴著鳳冠，兩側是“月上南樓，花影高墻”，富貴花開，容顏秀美，天造地設一般。

場面從剛剛的瘋狂變得有些壓抑。作為壓軸的寶物，應著無幾，而那韓姓老者更是無奈，喊價的幾乎都是自己安排的親信，這種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玲瑯賣所的招牌還要不要？

“兩萬三千枚一品魂石。”韓姓老者擺脫自己心里的情緒困擾，高聲的喊道，用盡了一切辦法想要把場中的氣氛調動起來，然而，韓姓老者卻發現自己到最后依舊是徒勞無功。

對力量、魂力沒有任何幫助的一對耳墜，能賣到兩萬一品魂石以上，已經算是玲瑯賣所的奇跡了，還能賣多少錢？！

“兩萬三千枚一品魂石第二次！”韓姓老者聲嘶力竭，要是就這么喊下去，定然是玲瑯賣所自己吃下這兩枚耳墜。虧倒是虧不了多少，可是要換上其他的東西，定然能掙更多的魂石不是。里面不算，這里面的差距簡直太大了。

全場鴉雀無聲，根本沒有人對這個耳墜有什么興致。韓姓老者無奈，拿起錘子，剛要砸下去，力量用出的一瞬間，忽然看見賈如道手里的牌子舉了起來。而賈如道微笑著看也沒看這面，在和張熙桐說著什么。

步離心里面的火氣更是大，這股子火氣到底從哪里來，連步離自己都說不清楚。

人嘛，有時候就是這么古怪。

“天字東臺……”韓姓老者力量已經用出，忽然收力，腰閃了一下。顧不上疼，抬頭看去，韓姓老者一時之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上官萬戶出門迎接賈如道，韓姓老者也跟隨其后，知道賈如道的身份。可是就算是滄瀾學院的大師兄，這個價錢也太離譜了吧……

五萬一品魂石？也沒人和他掙什么，難道一品魂石拿著燙手不成？

一瞬間，韓姓老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難怪自家老板要這么安排，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五萬一品魂石！”韓姓老者大聲的喊道，聲音有些變調，雖然心里面知道發生的事情是自家老板在拍滄瀾學院的大師兄馬屁，還是裝出一副興奮、激動的樣子，連聲音都偽裝的那么逼真。

原本鴉雀無聲的玲瑯賣所的場地里面終于沸騰到了從來沒有達到過的程度，原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見識的大人物，尋常坊間很難看見行蹤。這時候都詫異的一片轟然。

五萬一品魂石，雖然數目巨大，但在場哪一個拿不出來？就算是沒有這么多現石，多少也能借到。但五萬一品魂石居然用來買一件首飾，還是對力量、魂力沒有任何幫助的首飾，這人是瘋了嗎？！

也有少部分人當時在外面和步離一同見到了賈如道，回頭一看，便知道這人是誰，交頭接耳和身邊的人說道。像是靜水深流一樣，身份展開，轟然之聲變成了被壓抑的驚訝之聲，卻更顯得身份的尊貴。

賈如道臉上的笑意更加淡了一些，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仿佛這些個外物對自己來說，只是一縷清風拂面而過，毫不以為意。

“我覺得這樣的飾品，全天下只有熙桐你一個人配得上。”聲音不大，卻壓住了全場的呱噪之聲。賈如道有意而為，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這枚飾品是買給天道宗少主張熙桐的。當著所有的人求愛？這也太狗血了吧。出了滄瀾學院，拒絕了各宗門的大佬宴請，跑到玲瑯賣所討好張熙桐，這他娘的……

張熙桐！在賈如道身邊的那人是張熙桐？！

場內的聲音啞了下去，賈如道在和張熙桐示好，在和張熙桐求愛？這是真的？滄瀾學院多少年沒有在紅塵俗世出現，能和滄瀾學院聯系上的，也就是各宗門的宗主，聯系的人還就是滄瀾學院負責打理外務的冷秋水而已。

這一次滄瀾學院的大師兄來到五方城，難道沒有其他的事情，就是為了聯姻天道宗？一時間隨著賈如道的這句話說出口，壓住了所有人的心思。這句話的分量簡直太大了，大到了所有的人都有些迷茫、困惑。

張熙桐沒有說話，頭低垂著，青衫籠罩住身影，不管是表情還是別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沒有人能看出張熙桐在想什么。

“五萬枚魂石第一次！”韓姓老者聲嘶力竭的吼道。這時候自然要幫著滄瀾學院大師兄撐足了場面，要知道這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全場掉一根針都能聽見聲音，隱約中仿佛無數的心臟跳動的聲音連成一片，所有人都期待著隨后要發生什么。

張熙桐同意？張熙桐拒絕？

上戶風見步離還沒有說話，剎那之間口干舌燥，不知道該怎么說。心緒復雜，上戶風寧愿和“白亮”再真刀真槍的打一戰，也不愿意在這里承受煎熬。張熙桐要是接受了“月上南樓，花影高墻”，那就意味著天道宗有可能和滄瀾學院聯姻。而滄瀾學院的態度，在里面歷練的時候，上戶風便已經覺察。戰勝“白亮”之后，步離沒等修養，就直接被叫到賈天宇院長那里說話。回來之后步離雖然沒說什么，但其他三位少主心里大概都知道了一些什么。

可是張熙桐在萬眾舉目的時候直接拒絕？掃了滄瀾學院大師兄的面子？拒絕“月上南樓，花影高墻”戴在自己的耳垂上？這就意味著天道宗和滄瀾學院的決裂。

事發突然，之前不管是誰，包括張熙桐自己估計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心中一閃念，上戶風的心里忽然出現了一個陌生而不可思議，卻又讓上戶風相信這就是事實的一個猜測。

玲瑯賣所早就知道賈如道要來？！玲瑯賣所早已經設計好了這一切？！“月上高樓，花影南墻”不是無意出現的一件首飾，而是滄瀾學院、玲瑯賣所為了張熙桐精心設計的！

上戶風想到這里，側頭看了一眼張熙桐，見張熙桐全身籠罩在青衫里，喜怒哀樂都看不清楚。可是上戶風卻似乎看到了一縷悲傷在張熙桐身上彌散開，悲傷刻骨，撕心裂肺。

長嘆了一口氣，上戶風回頭看著步離，張嘴剛想要和步離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正在此刻，步離道：“我知道，他們早有準備，這一幕只是一場鬧劇。”

上戶風驚奇的看著步離，這小子分明全部心神都放在蔡小仙兒身上，居然在這一瞬間就清楚里外的門道，要不是浸銀在五方城各大宗門復雜的勢力里面許多年，耳聞目染之后形成的習慣，上戶風確定自己肯定不會這么快就明白。而步離呢？一個從小在西山里打獵的遺族小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看不慣滄瀾學院那個姓賈的院長，狗曰的。”步離輕聲笑罵了一句。

“……”上戶風見步離不緊不慢的還沒有出手，不知道步離心里想什么呢，也默然無語的看著臺上韓姓老者在手舞足蹈的表演著。

“五萬一品魂石第二次！”韓姓老者高聲喊道。

這個價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的鋪墊和賈如道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接說出來“月上高樓，花影南墻”是要送給天道宗少主張熙桐的。絲絲入扣，一切都順理成章，最后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最猝不及防的時候，讓張熙桐做一個決斷。

一面是無情的郎心似鐵，一面是魂瀾大陸一方超然的勢力。

“五萬一品魂……”錘子再次舉起，話剛說到這里，忽然上戶風舉起了牌子。

而上戶風的牌子上卻什么都沒有，步離笑道：“我倒要看看這個老頭能閃幾次腰。”說著，沖著臺下伸出一根手指。

“請問是加價一百枚一品魂石？”韓姓老者有些興奮，拍賣一行最喜歡的就是看見這樣的場面。兩個豪客當場置氣，失去了理智，不管那東西值不值這么多價錢，都會被推高到一個難以置信的價錢。這樣的事情曾經無數次出現在玲瑯賣所里面，必然還要無數次的出現下去。

然而這一次……韓姓老者清楚的看到，祖荒神教的老十八舉牌子，像是跟隨的小廝一樣。別人不知道那人的身份，韓姓老者卻心知肚明。祖荒神教老十八，那是祖荒神教的少主一樣的人。怎肯為人舉牌子？

而對這自己伸出手指的另一個人應該不是祖荒神教的人，身材就不像。況且祖荒神教里，除了那個老祖母之外，老十八上戶風連大長老都不怎么買賬，更不用說鞍前馬后的心甘情愿伺候。

步離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沒有感覺步離的無禮，只是被一股強大的氣勢壓迫，更甚于賈如道身上的氣勢。韓姓老者道：“加價一千枚一品魂石？”

場中安靜無比，好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有些茫然的四處張望。步離還是微微搖了搖頭。

“加價一萬枚一品魂石？！”韓姓老者難以壓抑心中的興奮，只是這種興奮旋即變成了冰寒入骨。想到這是上官萬戶早早安排好的事情，而步離斜刺里殺出來，以一種蠻不講理的態度像是一匹荒獸般闖入后花園，把所有的設想都踩得稀巴爛……一想到上官萬戶陰沉的臉，韓姓老者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步離還是搖頭，輕輕的搖著頭。一身青衫微微晃動，身邊上戶風如山的背影在此刻也顯得有些渺小。韓姓老者沒有懷疑他是在這里搗亂，能讓祖荒神教老十八幫著舉牌子的人，會搗亂？會掏不出這么點魂石？那不是開玩笑呢嗎。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難道……難道……韓姓老者忽然感覺到一股子心火直沖心頭，難道說……

“難道閣下出價十萬一品魂石？”聲音嘶啞到了連韓姓老者都不聽不出來是自己的聲音。這句話一出口，全場更是沉寂，連隱約的心跳聲都已經消失。

所有人都想，就連自己都已經知道了剛剛賈如道的身份，坐在閣樓上的人能不知道賈如道的身份？既然知道，更是在賈如道對著張熙桐說出剛剛那句話之后還要和賈如道別勁兒，更是一口喊道十萬一品魂石，那人到底是誰？！

神仙打架，可千萬別讓凡人遭殃。雖然在座的都是五方城里面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既然上不得閣樓，身份和地位都要差了許多，有的甚至比不上馬秀生的那個身份。在步離和賈如道面前，就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普通人。

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再敢起哄，心里掀起的波瀾都被強行壓了下去，冷靜的看著事態要向那面發展。

步離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另外一只手依舊牽著蔡小仙兒，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即便當著張熙桐的面，步離依舊是這樣。

上戶風不忍再看下去，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兒。按說張熙桐是天之驕女，天道宗的少主，萬千寵愛于一身，怎奈何苦苦癡戀步離，這段孽緣真就是造化弄人。

“天字北樓客人出價十萬枚一品魂石！”韓姓老者確認之后，很快就平復了心情，壓住心里面情緒的波動，大聲喊了出來。

賈如道側頭斜睨步離，雖然隔著青衫，步離依舊能感覺到賈如道眼光犀利如刀。大黑原本趴在地上睡覺，鼾聲大作，就在賈如道眼神落在步離身上的一瞬間，似乎像是做了一個噩夢般全身顫抖，直接進入隱身狀態。

比“白亮”要強大，這是步離第一個感覺。雖然剛剛離開滄瀾學院并沒有幾天，但是步離就是在這么幾天里，又經過了無數的歷練。有了霧松雪狼，有了鴻蒙紫氣，更是和獸人于精靈族大長老血戰連連，力量雖然還是六階，但卻已經和尖刀更完美的融合，力量有了長足的進步。

賈如道像是實質一般的目光看過來，步離毫不示弱，轉頭和賈如道的目光對視。

宛似兩道無形的閃電在半空中相遇一般，兩人正中的位置出現了數團小小的，微不可見的漩渦。露臺之間的墻壁驟然大亮，兩人力量的碰撞已經引動玲瑯賣所的防御魂陣！只是目光對視，便引動防御魂陣，兩名年青強者之間的較量在這一瞬間展開。

“嗶嗶啵啵”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魂陣高速運轉起來，旋即便達到了極致，“啪”的一聲清響，炸碎。

碎石飛濺，粉末像是煙霧一樣夾雜著碎石在兩個露臺之間騰起，落下。(

紋獵天下 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