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墮落的巨龍

莉莉耶一把握住了少女的小手，另一只手握拳，重重地錘在了車廂的底座上——少女忽然間，似乎“看到”了一抹無形的壁壘，以莉莉耶自身為中心，向著四周極速擴散開來。當那道“屏障”經過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少女感覺仿佛被一股有些森冷的“寒風”入侵了身體，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莉莉耶尚且能夠感覺到那一剎那間透體而過的寒冷，可絕大多數人就沒有這個敏銳的感官了。已經大半入睡的人們，絲毫不清楚自己剛剛就在死亡線上徘徊了一次，而剩下的人們，也只是感到一陣間歇性的寒冷……由于入夜之后溫度下降，他們也沒有多么在意。

直到他們被鋪天蓋地的死亡氣息壓迫到了面前。

“有人夜襲！快給我起來，準備迎——天哪！那，那是什么！？”

火焰的爆轟聲響，將疲憊地陷入夢鄉的人們驚醒，撲面而來的熱浪和晃人眼球的光焰，無不在說明著和平的旅途被打破。然而，當他們嚴陣以待地準備進行慣例的防御時，入目的景象，卻是將這些自詡見多識廣的老江湖們，給嚇呆了。

哪怕是在暗淡的夜晚，那足以遮蔽天空的巨大雙翼，也是尤其地注目。在各種傳說之中，那便是死亡、毀滅、噩夢和絕望的代名詞，同時也是無敵的強大力量的象征——龍，這種擁有著人力所無法力敵的偉力的存在，自古以來，便是人們所憧憬并畏懼的對象。

如今，這讓無數人們為之神往的傳說中的幻獸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絕大多數人，完全沒有任何欣喜熱切的心情。原因無他，襲擊商隊營地的罪魁禍首，正是一條可怕的巨龍！

“這是……龍嗎？”

少女有些畏懼地看著被隔絕在屏障之外的巨型生物，莉莉耶揮手為之的防御。出乎意料的堅實，硬扛下了數發龍炎的攻擊，這也使得巨龍的情緒，變得愈發暴躁了起來。

據說巨龍是相當高傲的生物。任何在他們看來不夠恭順的舉動，都有可能被認為是在冒犯它們——這條巨龍，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攻擊，竟然沒有能夠傷害到地上的那些“螞蟻”。反而被擋了下來。而那個促成了這一切的“凡人”，竟然還不知好歹地挑釁著自己！

莉莉耶抱著少女站到它面前的行為，被巨龍視為了蔑視——它自然看得出來，少女是個沒有什么戰斗力的“拖油瓶”，帶著這樣一個人上戰場，也難怪巨龍會暴跳如雷了。

“榮光盡失的，哪有資格被稱為龍？這家伙不過就是一條披著龍皮的狂犬罷了——不管別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絕對不承認這種廢柴是龍。”

即使是邪惡的邪龍，它們也有著自己的尊嚴，這使得它們在外表上。能夠顯而易見地表達出名為“高貴”的氣質來。可是莉莉耶發現，襲擊商隊的這條龍，可以說完全找不到任何龍族的榮耀感，反倒是周身黑氣環繞，滿溢著令人作嘔的狂暴氣息——那就像是一個本該穿著地珠光寶氣的貴族，往泥潭里打了三個滾一樣讓人不適。

這條龍已經被黑暗力量侵蝕一空，淪為了他人手下的工具。除開了那暴虐而無理性的瘋狂，這條龍，還有著甘愿墮落為他人走狗的奴性——莉莉耶的評價并沒有錯，與其說它是“龍”。倒是以“狗”形容更為妥當。

“說真的，能夠做到奴役巨龍這一步，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就是不知道，這項不得了的技術。是否是掌握在帝國政府的手中……”

按照莉莉耶的看法，這不太可能是掌控著帝國政府的那些貴族，所能夠獨享的技術。龍族的力量，能夠輕易地打破這些貴族間，利用勾心斗角和博弈所維持的“平衡”——不可能會有那個蠢貨，搗鼓出來了這種可怕的技術。卻要藏著掖著不用的。

只能猜測，也許各大貴族的手中，都持有著這么一條堪稱戰略武器的奴役巨龍吧？也只有這樣，彼此之間才能夠維持著虛假的和平。換而言之，奴役巨龍的技術，并不會是哪一位貴族私自開發的，多半……是因為某些“外力”。

“我究竟是招惹了誰吶，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為了殺我，連巨龍這種秘密的武器也一并抬出來了？”

“依舊還是針對著莉莉耶你的……‘殺手’嗎？”

這前后的反差，在少女看來實在是有些大過頭了——完全沒法想象，都出動了體型數十米長的巨龍，這到底是要采取何種手段，才能夠達成“暗殺”啊！如果莉莉耶沒有正面抗擊巨龍龍炎的力量，說不定將整個商隊完全抹除所需要的時間，也不過就是兩次深呼吸的事情了。

這不止是“暗殺”了，而是鐵了心要將莉莉耶給毀滅掉！

“因為在政敵的地盤上，下死手就可以，不需要有多少的后顧之憂了嘛。你信不信，如果我出現了體力不支的情況，也許哪個角落里，還會蹦出幾個人，試圖對我進行援救呢。”

少女完全能夠理解莉莉耶的意思——這片領地的貴族，若是擁有情報的話，一定也做好了援助這位讓她欲殺之而后快的女王的準備。渴望莉莉耶慘死是一回事，但要是慘死的位置是在自己的領土上，那就壞事了。不需要任何的取證和追查，“鄰國女王在帝國境內遇害”這樣的大新聞，足以讓那位領地負責的大貴族，被踩上一萬只腳，永世不得翻身了。

“和龍打，有多少勝算啊……”

莉莉耶摸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的實力，但在少女的眼里，眼前這龐大威武的巨龍，所呈現出來呃戰斗力，肉眼可見，乃是實打實一等一的強悍。和一條墮落的瘋狂巨龍戰斗，少女并不太看好莉莉耶呢。

“反了。”

“咦？”

“你的問題問錯了，你該問的是——這條惡龍，和我戰斗，到底有多少的勝算。”

言畢。莉莉耶還想著巨龍做了一個國際通用的手勢，滿含其中的鄙視與挑釁的意味，順利地傳遞到了巨龍的思維之中。這無疑使得它，怒火燃燒地更加旺盛。前面也說了。龍族的自尊心病態一樣的強，哪怕是被摧殘奴役成為了他人忠實的走狗和奴仆，銘刻在龍族骨髓深處的本能，還是發揮著獨特的作用——巨龍相當經不起挑釁，莉莉耶可是用實際的行動打了巨龍的臉。換成人類都要想辦法找回場子來，更何況是這條巨龍？

“可惡的凡人！你……該死！”

“重錘”從天而降，那些尚且還清醒著的人們，沒有等到他們的大腦接受完今天發生的實事，便一個個栽倒在了地上——少數有那么幾個反抗的非常強烈的人，最終也是沒有能夠敵過那無形的重壓，紛紛暈死在了龍爪之下。

“這就是傳說中的——龍威！？”

有著莉莉耶的保護，少女并沒有遭受到龍威的直接洗禮，可是其余波也是讓戰五渣的少女感到相當亞歷山大。還沒有實際開始動手戰斗，這先一手的龍威。便已經為巨龍搶占到了先機。此時此刻，巨龍已經完全沒有洗劫商隊的打算了，比起收集珠寶，更為有先的指令，出現在了巨龍的意識中。

殺死那個人類少女！

毀滅那個人類少女！

挫骨揚灰！轟殺至渣！

“它high起來了。”莉莉耶看到了巨龍逐漸認真起來的架勢，微微地蹙起了秀眉，“在這里開戰的話，我可沒法保護下邊的人。”

畢竟，莉莉耶展開的防護結界，所囊括的范圍有點大——能夠倉促間抵擋下幾發簡單的龍炎吐息。已經是極限了。更加強而堅韌的防御結界，顯然也不適合在這種場合下拿出來……那每一個都是需要一定的詠唱時間，以及固定的素材進行儀式準備，才可以運轉起來的大型結界。

莉莉耶嘴上是那么說。可真的打起來，這條被奴役的墮落巨龍的力量，壓根沒法小覷。這可不是孱弱的幼龍，而是已經成長起來，正值壯年，各項能力均處于龍生巔峰的成年巨龍。巨龍的可怕之處。有一點，便是它們無需鍛煉，只要隨著時間的增長，它們的力量就會自行成長——已然成年的巨龍，完全具備威脅到莉莉耶的能力。而且面前的這條龍，顯然是經過了一系列的“魔改”，在破壞力上，只可能比原版更進一步。

“莉莉耶，我……我好像聽到了另一道龍吼聲……”

“哪一邊傳來的？”

“那里……從北方飛過來的。”

莉莉耶也是有些驚異于少女的“聽力”，要知道，莉莉耶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另一條龍的接近，但在少女的提醒之下，她稍稍有些跟蹤到了其行蹤。

讓莉莉耶準確地掌握到了對方位置的最大原因，便是其身上，和眼前的巨龍如出一轍的惡質感。僅此一條，莉莉耶便唔需要再去考慮其陣營——毫無疑問，這是敵人那邊的增援，似乎今夜的瘋狂之舉，遠不是一家的想法。

指望著此地的領主有什么動作，已經不現實了，面對多方的施加來的壓力，他能做的便是靜靜看著一切的發生，然后盡早為結局做好準備。至于是通過割地來否定“莫須有”的栽贓嫁禍之罪名，還是采取其他的一些手段，莉莉耶都已經不在乎——比起去揣摩那些人的想法，當下兩條來勢洶洶的惡龍，才是莉莉耶需要打起一萬分精神的重要事務。

“莉莉耶，接下來要戰斗了，你還不放開我嗎？”

身為戰斗方面的新手，少女也知道，接下來莉莉耶多半是要干一場硬仗，抱著自己這個拖油瓶，可是相當危險的行為。

“放開你就真的護不住你了。”

擔心戰斗中，少女被龍炎波及到？莉莉耶表示，與其因為擔心這些而讓少女落單，莉莉耶情愿自己挨上一發致命的龍息噴吐——一旦少女落入了敵人之手，帶來的負面影響，遠不是受點傷就能夠比擬的。過去的莉莉耶還不甚明白，可登上了王位之后，貴族之間慣用的一些陰險卑鄙的手段，她也算是了解地很透徹了。

少女離開了自己的保護范圍后，肯定、必然、絕對會遭遇到綁架的！莉莉耶不要太了解這些人的行事作風，尤其看在自己身為女性，感性思維會更加強烈一些，以人質來威脅自己，逼迫自己就范的可能性，更是高的可以。

莉莉耶自問自己很吃這一套，所以，索性從根本上杜絕這種可能性的發生——任憑戰局再膠著，她鐵了心不讓少女落單，看那些謀劃著陰謀的混賬怎么辦！

“帶著我，你連攻擊和防御都伸展不開手腳，以這種狀態去和兩條巨龍戰斗，會出事的！”

“確實，我現在為了要在戰斗中保護你，我必須舍棄掉相當多的手段，直接影響到了我戰斗的能力……嘛，但說穿了，我也只有‘親自作戰’方面被限制的很慘，不是嗎？”

莉莉耶的話語，頓時讓少女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可是南部王國的女王，我的士兵，永遠都在待命；我的軍隊，永遠都不會缺人。”

僵持中的兩人一龍之間，忽然多出了一些迥異的氣息。感官敏銳的少女馬上就察覺到了不妥——這些具備著的靈魂反應的氣息，竟然是“直接”就出現在這片天空之中的，沒有任何的征兆！

已然喪失了理智和尊嚴的墮落巨龍，依靠著強大的戰斗本能，立刻感覺到了危險——它掙開雙翼，急忙拔高著它所處的高度，口中更是當場聚集起來了超高溫的龍息，向著莉莉耶的面前便甩了過來。

無論從威力、熱度還是氣勢上，都遠遠超過先前那“小家子氣”的試探攻擊。少女毫不懷疑，這一擊，可以瞬間蒸發掉一座山頭。

“沒用的沒用的沒用的！”

龍息在距離莉莉耶還有近百米的距離前，便給一道無形的“墻壁”阻擋住了……于炎光之中，少女映襯著火光，反倒是看到了一個常態下難以發現的身影。

“那也是……龍？不對，那種感覺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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