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老司機

鈴仙趕緊遮住了懷中少女的眼睛，她自己是沒問題，但對于現在力量孱弱的少女而言，那種火焰爆發出來的光景去直視的話，說不定眼球的水分都會瞬間蒸發。

“好，好的……但是，城里邊的情況，現在怎么樣了？”

鈴仙看了一眼身后慘烈的景象，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地說道：“不用想了，整座城市都從地表消失地一干二凈——至于幸存者……我想，除非當時已經離開了城市，否則在那個范圍里的人，生還率是零吧。”

那種程度的破壞力，就算是鈴仙陷進去也討不了好，落的一身重傷是肯定的。鈴仙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明明體現出的是典型的魔族的火焰的特征，可為什么這樣駁雜不純的火焰，會擁有如此強大的破壞力？

“全部都沒能活下來！？”

那么葉呢？她也不幸在那里罹難了嗎？

“能否活下來的條件，只取決于在不在覆蓋范圍里——如果你有朋友在那里，祈禱她提前離開吧……”

“怎么會這樣！？”

“給我冷靜下來！你過去能做什么事？那是堪比魔王的毀滅性的力量，現在更是處于失控的狀態，我進去都得被燒的只剩半條命！”。

少女哀鳴了一聲，無助的垂下了肩膀。

“我好沒用……”

“每個人都一樣的——如果你一定要試圖去為你能力之外的事態負責，那的確很沒用。就比如我，現在不也是廢柴一個？”

“但是……”

“啊啊啊啊啊你不親自體驗一下，看來你是不會明白什么叫做‘人作死，就會死’了！既然如此，那你索性——”

鈴仙回頭望了一眼身后那已經吞噬了整座城市的火海。最初爆發性的光熱已經逐漸消失，可即使如此，遙望著那片炎之地獄，鈴仙的雙眸還是有些隱隱作痛。雖然她剛才是說了句狠話，也的確有讓這名不知好歹的小鬼去體驗一下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感覺……但是，她還得回去把少女撈出來的不是嗎？

“不。還是算了……”

再進一次那火海的話……耳朵上的毛一定會被燒掉的！

“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吧。”

“對不起，是我太不知進退了。”少女可不知道，其實剛才這邊的大兔子是真的有將她往火海里涮一圈的想法的，在她的視角中，鈴仙剛才的言行處處體現了對她這么一名廢柴的后輩的關懷，之前混亂的心情，在“前輩”的幫助下，自然也就被控制住了。“鈴仙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呢……”

“啊哈哈哈，溫、溫柔嗎……”

大兔子心虛地裝作看風景的樣子。這可不是她傲嬌的體現。而是名副其實的“心虛”！

在靈族少女的印象之中，鈴仙可是出了名的魔鬼教官，秉持的便是“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觀念……盡管在鈴仙的教（調）導（教）方針下，說真的，平時也沒少流血就是了。

問題是少女不曉得這只大兔子的本質啊。

不得不說，鈴仙的外形還是很有誤導性的——兔族少女的樣貌本就偏軟，如果說貓族多吊眼梢死傲嬌。狐族多瞇瞇眼腹黑貨，那么兔族顯然就是天然弱氣的妹子占了主流。斯巴達式的艱苦修行地再多。也最多將這種天性，掩藏起來罷了……實際上，兔族少女再怎么能打，心都還是軟的。

然而鈴仙是個異世界來的旅人。

在這個世界的長久的生活，固然使得她已經舍棄了很久之前的生活方式，可以說已經徹底融入了這里。但根植在靈魂深處的一些東西，并不會隨著一具皮囊的改變而改變——鈴仙一直以來，都不覺得自己能算的上一個“好人”，只能說不是個“惡人”。最明顯的地方，鈴仙可以為了自己能活下去。毫不遲疑地對無罪之人下殺手，鈴仙很明白，自己的骨子里還是一個自私的靈魂，絕沒族人想象的那么偉大和高尚。之所以給自己起了這么一個名字，當然不是因為二次元情結發作，而是“鈴仙”這個名字原本的角色形象，就是一個逃兵——一只因為恐懼，丟下戰友獨自一人逃離戰場的怯懦的兔子。

鈴仙非常害怕自己在族人的贊美和歌頌之中迷失，取這么一個名字，也等于在不斷地告誡自己，約束自己。好在，時間的力量總是神奇的，盡管有些骨子里的東西沒法改變，但大兔子也逐漸放開了心靈上的拘束，不再以那張假面示人……因為她活的時間比起絕大多數的生命都長很多，那一張“假面”所代表的人格，早已經覆蓋……或者說，融合了她原本的人格。

她的姬友一直都以為，是因為兔族逐漸從苦海中脫離，鈴仙的臉上笑容才會多了起來。這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是另外一個根本的原因，則是因為她已經不再需要維持著假面才能和人交流了。她過去被情勢所逼迫，為了自己的活命的同時，也扮演著族人眼中近乎“救世主”一樣的角色……一年兩年，乃至于十年二十年的角色扮演，或許是讓人感到壓抑地喘不過氣。但是，如果這種角色扮演的游戲，持續了一百年，兩百年呢？

少女方才的話語，讓鈴仙也不禁回想起來了當初那段壓抑的人生。只不過，當初自己沒沒思考到這方面的問題，都會被自己給自己施加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嚴重時候多少還有黑化的傾向，而現在，早已經可以嬉皮笑臉地調侃自己的黑歷史了。

“不，是我欠考慮了。”

“誒？”

“背井離鄉的人，獨自一人在外游蕩，有那么一兩個可以交付一切的摯友，比什么都重要……我說，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這個……其實我和葉認識也不過就只有那么短短半天而已啦。而且還存在著實際利益上的往來，如果嚴格地用‘朋友’的定義來劃分的話……應該，不能算吧？”

因為鈴仙的視線太過誠摯，也太過于認真，少女在大兔子那自帶的威嚴光環作用下，也是下意識地用了盡可能客觀的視角——結果這么一想。她發現自己之前的心情的確是很奇怪，明明葉和自己也沒有什么過命的交情，為什么自己要這么替她考慮？

難道是葉是一名姿色出眾的美少女的緣故？

當然，葉靚麗的外表的確使得少女在第一印象上就對她的感官很好，但這絕對不會是決定性的原因——少女不至于連自己有沒有沉湎于中都沒有自知之明。

“原來如此……”

鈴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于少女的狀況也是有了一些了解——看少女的樣子，既然能夠用這么客觀的角度去分析兩者的關系，那么她也不可能懷有著單方面且片面的認識，便不會是那種偏執的情感。

“你和你的那個朋友約好的匯合地點在哪里？告訴我。我們去哪里找。”

“咦！？鈴仙你……你不是不同意……”

“孤身一人在外，能有個朋友再好不過了——你明知道自己和那人之間的關系不過爾爾，卻還是對她那么上心，說明你們兩個很投緣嘛。友情不比愛情，沒什么突然性，都是從無到有，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既然投緣的話，不妨培養起來。”

少女不由地干眨了幾下眼睛。一時間對于鈴仙態度上的轉變也是反應不過來。

怎么之前還那么強硬，現在突然回心轉意了？啊！莫非是因為。鈴仙真的是個有點別扭的老好人！？之所以之前那么說，只是為了掩飾自己，裝的不通情理一點來掩蓋心中的不好意思嗎？

“鈴仙你真是一個大好人！”

雖然很想說“小姐你誤會我了”，但是鈴仙也不是讀不出氣氛的笨蛋，當著少女的面毀掉她美好的憧憬這樣的事情，是那些惡趣味濃重的反派們愛干的。鈴仙表示自己還是想要努力地當一個好人。

話又說回來，自己如果當初沒有那兩個笨蛋死皮賴臉纏上來，最后自己會變成什么樣的人呢？或許，也不會比那些大反派好多少吧——畢竟，自古以來。壓力過大性格偏執的大英雄，向來都有黑化的潛質……

“朋友……的確是個好東西。”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想到了我以前那不成器的時代了——我剛來這邊的時候啊，可沒有你這么大方呢，成天擺著一副別人欠我錢的臭臉，根本就是生人勿進的別扭狀態。要不是命好，有兩個朋友及時地將我從懸崖邊救了下來，現在……嘛，根本不可能到達這個時代了呀。”

“鈴仙你……”

少女隱約聽出了鈴仙話語里的言外之意。

“沒錯哦，我曾經差一點，就走上了沒法挽回的道路。被憤怒、復仇心、嫉妒、絕望和狂熱所支配的我，你一定想象不出來，那是怎樣的一副丑惡又瘋狂的嘴臉吧？”鈴仙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看著她這幅笑顏，少女的確是無法想象出，這只大兔子所形容的模樣，究竟是怎樣的一副光景。“那是故事里，從正義的英雄黑化墮落成的大魔王，好歹行事上有著自己的準則與格調，簡而言之，即使做惡事做的天怒人怨，也有著獨樹一幟的‘逼格’，但那個時候的我啊……嘛，大概就是瘋狗的樣子吧？”

少女很像說這么自黑自己不好，可是鈴仙雖然是笑著的，雙眸里的神色，絕對不像是在說笑——真正的情況，說不定真的就和她形容的是一樣的……不，或許還要更加嚴重！？

“聽我這個老太婆嘮嗑年輕時代的往事，很無聊吧？”

“不，怎么會！只是……有些無法想象，鈴仙你會這么自然地將不好的過往，說給我這樣一個陌生人聽……疼！”

少女輕呼一聲，有些狼狽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你妄自菲薄些什么啊，如果真是毫無瓜葛的陌生人，我又何必帶著你逃離那座城市？跟進一步，那時候在地牢里，我也一樣懶得管你死活，大可以當做不懷好意的刺客直接干掉了嘛。”

別懷疑這一位的節操，若真的誤殺了一個沒有惡意的無辜者，大兔子也撐死內疚個五分鐘——因為需要她開殺戒的時候，“誤入”的人想來也不會是真正意義上的“無辜人士”了啊。好比那個地牢，正常人誰會吃撐了跑去那里……

“只是在向你傳授一些人生經驗而已，畢竟雖不知你是來自于哪個時空的異界來客，但是看起來文明不是差不多嗎？多少也算是‘老鄉’了唄……幫助一下迷茫的后輩，為學妹提供一下助攻，是我應該做的。”

“……誒？為什么突然語氣變了！”

一瞬間，本來可以說是溫馨的小劇場，突然間融入了一絲微妙的桃色氣息——少女的直覺和情商都不算低，當然能夠分辨得出，大兔子鈴仙已經將話題，往奇怪的方向上帶過去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學長只能幫你到這里了”系列啊喂！

明明話題在“朋友”上，不是在“男女朋友”上邊好不好！

“要是真的有了投緣的人……相信我，就當成是戀愛一樣，黏上去就對了！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就算同樣是女性，也不會拒絕你過分的親近的！”

“等等等等！鈴仙你在說些什么啊啊啊啊啊！”

怎么好好地突然就歪樓了！？

這究竟是在聊“友情”的話題，還是在傳授約炮小技巧了誒？

“那個……我和葉都是女孩子啊（淚），這種方式，好像不太合適吧？”盡管少女本人不排斥和女孩子之間親密的舉動，但是葉那邊不一定能接受這種方式不是？貿然這么來……慢著！葉那邊的話……似乎聽過她有過一些不對勁的發言來著！

仔細想來，那不是一個危險的姐控嗎？

“哈？這說明你還是太嫩了啊，少女。”鈴仙一副老司機的嘴臉，看的少女直發憷，“女性沒有同性戀的說法的哦——正確來說是雙性戀才對。其實只要能給予快感，是男是女壓根就沒所謂的啦……”

“住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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