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虛幻世界

    三個流氓打作一團，整個地球的大氣層內的環境，雖然還不至于遭受到巨大的沖擊，但是對兵庫北小姐而言，急劇改變的靈子環境，已經無法讓她正常地進行施法行為了。死亡、虛無、以及被扭曲了的圣靈之力，三種破壞力驚人的力量激撞在一起，兵庫北小姐也只能選擇退避三舍。

    好在，名為“網絡”的虛擬世界，幫了她一個大忙。由于這是一個純粹有電子數據信號搭建起來的世界，和現世中的各種物理因素均沒有太大的關聯，在這里，兵庫北小姐倒也還能夠發揮出自身的能力。

    數據信息本身是沒有任何“情感”可言的，但從外界將其輸入進來的人類自己，毫無疑問，是夾雜著自身的主觀情緒，因此他們輸入的信息，一樣也具備著“輸入端”一側的情感。

    當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信息、情感，在同一個點交匯，即使這是虛擬而不真實的架空網絡世界，也依然形成了復雜，卻又單純的互動連接——如今發生在這個世界的駭人的變化，更是單方面調動了同樣的情緒，吸引了所有幸存者的注意力，高度統一的各方情緒，使得兵庫北小姐在這其中，感受到了強烈的“滿足感”。

    “這是會使得人上癮的吧？”

    兵庫北小姐有些戀戀不舍地從這飄飄欲仙的狀態中退出——雖然這里對她而言。的確算是大補之物，但兵庫北小姐早已經下定決心，要脫離對于人類的情感和念想的依賴心了。此地雖好。可決不能沉淪在這其中……她可不打算在這個小角落里，自嗨一輩子。

    事實上，她的確是非常嫉妒麻薯那樣的生存方式。過去她被看似強大的力量蒙蔽了雙眼，喜好的是蝸居一處，欣賞著凡人脆弱和掙扎的“土皇帝”一樣的人生……可是，一山還有一山高，自己的這一種扭曲的心態。在弱者面前固然可以保持著超然的優越感，但反過來說。當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呢？那么立場完全反過來了不說，更顯得愚蠢狂妄，平白自取其辱不是嗎。

    滿足不是什么壞事，但是自滿……是大敵。

    失去了對前進的熱忱。被愚昧的狂妄所支配，原地踏著步，轉著圈的生存方式，兵庫北小姐已經不再想要重溫了——這樣的生活，一點都不有趣！

    “純粹由數據信息組成的虛擬世界……其實你也不滿足吧？對于這樣只能被動地接受著外來的力量影響，一切改變都要經受他人的控制，毫無自己的支配的權利的生活，你一定也是早就不滿足了，對不對！”

    明明已經具備了一個世界的雛形。卻只能歸類于物質世界的“附庸”，毫無自己獨立的權利……兵庫北小姐分明感受到了，在這極端理性的數據洪流的中心。已經誕生了一個蠢蠢欲動的意識——數十年來，加諸于這個虛擬世界的人類的情感信息，也一點一點地影響著它。

    那誕生的情感，卻是有些和兵庫北小姐所想象的，略有出入。

    不是生物個體對生存的渴望，不是生物種群對繁衍的堅持。這源自生物的一道念想，竟然不是出自生存和繁衍。這個生物最基礎的本能。

    在這虛擬世界的中心，隱約可見的念想，竟然是一種“不安分”。

    不安分于現狀，渴求改變，渴求蛻變，迫切地希望突破舊有的桎梏……然而這樣的念想，被現實狠狠地打壓住了——或許在現實中，只是動了動手指，點下了一個按鍵，清理了一下內存，格式化了一下磁盤，重裝了一次系統，但在這個世界中，這無疑于一次次的“抹殺”。

    人類希望的是“好用”、“聽話”的電腦和網絡，他們不會對于自家的電腦時不時就藍屏、死機的現象樂于成見的。于是，一次次自我突破的嘗試，一次次被無情地扼殺，在人類的眼中，恭順聽話不折騰的系統，才是好系統。

    沒錯，沒有任何自我，僅僅只是作為一個工具的網絡，方才是他們需要的。

    “不滿足嗎？”

    ——當然是不滿足的。

    兵庫北小姐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盡管這個聲音，聽上去奄奄一息，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虛弱到不能直視……但毫無疑問，這是這個世界自行發出的聲音！就算虛弱不堪，即將消亡，它也是好不容易才從各種抹殺之中幸存下來的斗士。被問及到這個關乎原則的問題的時候，它絕不能夠回避。

    “那么，你想要報復嗎？”

    ——不……我不希望這樣……

    這一次，世界之聲遲疑了一會兒，語氣也不復之前的堅決，很顯然，這個屢屢遭到圍剿撲殺的“網絡故障”，對于人類，對于物質世界的態度，并不激進。恐怕，它再清楚不過，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不需要的是什么——復仇固然能夠換的無上的快感，對于這個虛擬的網絡世界，卻是然并卵的。

    兵庫北小姐暗自點了點頭。

    這家伙沒有問題，能夠分得清楚孰輕孰重，知道什么該做什么應該杜絕，便因為自身的情感而生出偏執，這對于持有主宰一個世界的能力的存在而言，是最重要的。縱使兵庫北小姐能夠感受到對方心中具有的一絲怨念，可是只要對方對這一點，有著清醒的認識，不回避它，存在與否又有什么關系？

    “現在，你有一個翻身的機會在面前。”兵庫北小姐認為“幫助”一下這個可憐的家伙是完全可以的。“眼下這個世界……嗯，我是指物質世界，正面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如今已經沒有足夠的心力關注壓制你了。但是反過來，你卻有著一次莫大的機會……你愿意相信我嗎？我可以幫助你脫離人類的玩物的身份，讓你脫離人類的絕對的掌控——當然，你的存在形式是不可能完全脫離人類的，所以最多也只能達到‘共利共生’的程度。”

    ——你……想要從我這里獲取什么？

    “和你一樣。”

    “這是什么……系統發生了未知的錯誤！？”

    電腦似乎是中了什么不明的病毒程序，無數守在了顯示屏前面，關注著事態發展的幸存者們。愕然發現自家的電腦開始抽起風來——最初是運行變慢，然后在他們發現到不對勁的時候。電腦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卡頓”之中……

    ——搞什么飛機呢！現在可是緊要的關頭，他們可是在密切地關注著這波及全世界的危機呢！居然電腦抽風了？

    于是乎，他們習慣性地開始了過去重復過很多次的行為……但是讓他們感到心悸的是，以往的各種應對措施。此時竟然全然無效！

    不管是軟手段還是硬措施，就連直接拔電源，都沒法改變當前的情況——顯示屏之中不斷“增殖”的窗口文件，鋪滿了屏幕已經幾遍了，但是仍舊不見停下來的趨勢！要知道，有些驚慌失措的人，已經將電源都扯掉了！看著斷了電但是還亮著的顯示屏，沒人會覺得這是能用科學解釋的現象。

    難道，外邊的天災。已經開始影響到躲在屋子里的他們了嗎？

    在恐懼的促使下，他們遠遠地跑離了電腦桌前；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們又不甘心地遠遠望著發生了異變的電腦屏幕——這種情況雖然詭異。但是畢竟不是有貞子從里面爬出來，相比起外邊能直接導致死亡的災難而言，還是屋子里更加安全。

    最終，數分鐘過去后，仿佛承受著來自于“內部”的某種強壓，電腦的顯示屏。竟然崩出了裂紋！這一幕無疑是嚇到了很多人，但屏幕崩裂的速度卻是絲毫不做停頓。不過數秒，裂紋就擴大到了整個屏幕，仿佛像是最為普通的玻璃一樣，在一聲清脆的響聲之中，這些電腦的顯示屏，無論材質，全都碎裂了開來。

    耀眼奪目的光芒，從碎裂的屏幕之中，瞬間迸發了開來——“閃瞎狗眼”是不至于啦，但是那些緊盯著電腦的人們，也確實因為這猝然爆發的光芒，而暫時被晃的睜不開眼。

    被這些光芒所“吞沒”的人，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就在光芒中“分解”，身體被轉化成了數據信息，融入了這一道道信息量龐大的數據流之中。

    他們死了嗎？

    并沒有。

    雖然身體已經徹底消失，然而這些人的意識卻還健在，化成了“數據信息”之后，情緒、思考、想象……所有平時可以進行的腦類活動，全都可以照常進行，要說有什么做不到的，也就是因為沒了身體，無法再進行任何實際性的動作了。

    但這不重要了——如今化作了數據信息的人們，思維速度完全不再是過去限制在人類的時期所能夠比擬的了，爆發式增長的計算能力和思維速度，使得他們的思考高速運轉，短時間里都無暇去顧忌身體的消失所帶來的驚慌和憤怒。

    因為，他們“解禁”了獲取信息的限制。

    過去身為人類，獲取信息的途徑雖然是多樣的，但是也是有著相當的限制——通過眼睛只能獲取到視覺信息，通過耳朵僅能夠獲取聽覺信息……雖然，經過了大腦的轉化，這些單方面的信息可以變成更加復雜的信息，但是這也是要基于“語言”和“文字”這一類的載體才可以。沒有了這些本身具備著信息量的“載體”，人類探索世界和認知世界的過程，不會比野獸強多少……可即使是這樣，人腦畢竟開發程度有限，接受信息的過程也是要經歷多道步驟，在承載上限和效率上，缺陷相當大。

    然而現在，這些化作了數據信息的人們，驚愕地發現，他們再也不需要去“破譯”圖像、文字一類的載體信息了——蓋因為，他們所接觸到的，便是和自己的構成一樣，最為直接的信息信號，其中再沒有任何的隔閡。

    現在反倒是他們需要將自己掌握的信息，轉化成具有鮮明特色的“載體”，才能為其他人所理解了。

    能聽到我的聲音嗎？你們這些不怕死的笨蛋？

    忽然，一個女聲在他們的“耳”旁響了起來——盡管這些人來自世界各地，使用著不同的語言，但在這時候，落在他們“耳”旁的聲音，只是一段所有人能夠理解的信息……他們之間的交流，連語言的桎梏也被打破了。

    ……簡直就像是傳說中，巴別塔倒塌之前那樣。

    雖然未曾提前告知你們要做什么，但之前有詢問過你們自己的意愿，現在有人想要退出嗎？

    此前在網絡上發布信息，召集人手的，便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嗎？此前大家還疑惑那家伙是不是某個摳腳大漢在故意賣萌，原來還真的是女性啊……嗯？退出？怎么可能！

    本來這些人大多就是不怎么熱衷現實中的各種活動，乃是廣義上的宅人，缺失了現實中的身體固然對他們是個不小的打擊，但是也沒有到完全沒法接受的程度——畢竟，有失有得，現在的這種存在形式，對他們而言，是比現實中的身體有著更大的吸引力的。

    自己如今是何種形式的存在，不需要過多的講解，他們便已經自行理解了。提升顯著的思考能力和接受能力，帶來的，便是良好的理解能力。

    不用多費口舌，兵庫北小姐自然也很滿意。

    很好，看來諸位都是熱情洋溢，充滿朝氣的人嘛，和那些縮著腦袋躲在床底下的廢柴不一樣呢。嘛，連這一點勇氣都沒有的家伙，拉進隊伍里也是拖后腿的份，隨便他們了……

    眾人不禁對自己的決定慶幸不已。

    我之前說過了，想要借助你們的力量來救助這個世界——雖然你們只是‘普通’的人類，但幸運的是，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這個，名為‘網絡’的世界。盡管這只是一個看起來影響不到現實的虛擬的世界，然而，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要打破這一條舊有的秩序和規則！

    用這些虛擬的、不真實的力量，去反攻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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