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復仇

踏出自己設置好的結界，正要離開之際，琳忽然發現，角落里躲著一只不起眼的小亡靈——直到看到了她那小動物一般膽怯的形象后，琳才想起來，好像的確在之前遇到過這一只奇怪的亡靈女孩。

好像是在那家現在已經變成半塊廢墟的自助餐廳里遇到的吧？……大概……畢竟，這個小丫頭的存在感，低的有些不可思議，要不是此時此刻她流露出了相當的擔憂的神色，琳指不定還不能發現她呢。

“咦！是……琳姐姐？”

&;“哦呀還記得我的名字嗎……呃，也是，其實我們才剛剛見過面，會一下子就把我忘記才不對勁吶……”

話是這么說啦，但是琳總覺得，自己看著這個女孩，總有種很久沒見的生疏感——如果要從自我保護的角度來看的話，這項天生的低存在感技能，倒也是相當強力。

“我……我在……在等他啦……”

不需要過多的解釋，琳已經明白，這個孩子在結界外等待的究竟是誰了——看起來，就是在里面被麻薯進行著特訓的那只悲催貨吧？

“你和她，是什么關系呢？過去是認識的嗎？”

“不認識！”

女孩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回答地更是斬釘截鐵毫不遲疑，可問題這幅模樣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呀。琳抽著嘴角注視著亡靈女孩緊張不已的神情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放棄了從這個小丫頭的嘴里挖掘出信息的想法。

欺負一個死去了的小女孩這種事情。琳還是做不出來的。

“那你是怎么變成這幅樣子的，能和姐姐說一下嗎？”

“不行！”亡靈女孩依舊堅定地拒絕道。“這個是秘密！就算琳姐姐看起來是個好人……也不可以說的！”

“為什么呢？”

“因為……因為如果告訴了琳姐姐的話，琳姐姐。還有其他人都會死的！”

——似乎不太像是在危言聳聽呢。

如果，眼前的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女孩，那么琳一定會認為，她是在虛張聲勢，意圖嚇退自己而已。但是，事實上，這名女孩的存在形式已經足夠特別了，死過一次。同時以確定的死者身份行走在世間的她，會認為一些“秘密”足以將旁人卷入死亡之中，可信度，還是相當高的。

“……好吧，姐姐我也不問那些事情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琳姐姐真的不打算問下去嗎？”

小家伙似乎對琳這幅“灑脫”的態度很是懷疑的樣子，大概是覺得，這可能是某種欲擒故縱的手段吧？她試圖從琳的臉上找出一些破綻，當然了。以她的眼光，自然是無功而返——雖說即使最精明的人也不會有成果就是了，誰讓琳，是真心實意地說出了那些話得呢？

“當然。亂挖別人的，這可不是淑女所為。”

琳伸出手，摸了摸亡靈女孩的頭頂——盡管這時候。只要她一個念頭，就可以直接讀取到女孩的靈魂中的記憶。但她并沒有那么做……

“琳姐姐，我能夠去見一下大哥哥嗎？”

盡管小丫頭無法理解琳所布置的結界。但是她多多少少明白了一點——她的那位大哥哥的“消失”，一定是面前的這名“琳姐姐”干的。她只能隱約地感覺到，她要找的人就在這附近，卻無論如何都只看到一片荒涼的空地，于是，便只能采取最笨的辦法，守在這里，等。

最后還是讓她等到了“出門”的琳。

“暫時不行呢。”琳“殘忍”地拒絕了小女孩的希冀，“那家伙，正在里面進行著特訓呢。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和她是什么關系，不過本能告訴我，要是見到了你，了解到你的真實身份后，她的情緒會變得極其不穩定的。”

“誒？真的不行嗎？”

“因為很危險，所以不行。”

亡靈女孩的懇求的神色無疑是楚楚可憐，但是這次，琳卻是不敢有絲毫的心軟了。

結界里的那個人，可以說，即是幸運，又是不幸的——縱然是撇除了個人經歷的取舍好惡，那也是一樣的。獲得了常人所不具備的超能力，自然不能說不是幸運的，可是，她所習得的，偏偏又是和靈魂相關的能力。

琳其實有些話沒有告訴她。

她的能力之所以一直上不去，并不僅僅是因為鍛煉不夠，以及毛毛躁躁靜不下心這樣的原因。涉及到靈魂的能力，自然，也是和靈魂本身密切相關——那個人，靈魂中一直帶著一絲消極和厭世的情緒在，夸張一點說的話，這是一個具有報復和毀滅傾向的人。一旦她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負面情緒，她無疑會成為一個威脅到人類的定時炸彈。

兵庫北小姐，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那一縷的惡意，扎根地相當深，這說明，造成這種現象的過往事件，對她造成了無法治愈的創傷。只是，可能是她自己也有所自覺吧，明白能力開發下去，自己持有的力量愈發強大后，會再也無法控制住心中的野獸，所以才會一直克制自己去深入探究自己的能力。

回想起那名被自己暫時賦予了女性形象的可憐男人的表現，很明顯，她的意識，是有選擇性地被封鎖了一塊得——她缺少了某一部分的記憶，也少掉了那一些相關的認知。現在的她，卡可恐怕早已經忘記了，自己做出的一些決定，以及為什么要這么做吧。

或許……是和眼前的這孩子有關系的呢。

“琳姐姐，你的表情忽然有些……可怕呢……”

“嗯嗯，一般我在決定要去殺人之前。都會是這幅表情的。”

“原來是這樣啊，琳姐姐是要去……誒誒誒誒誒？我。我沒有聽錯吧，琳姐姐你是要去……殺。殺人！？”

——亡靈會對殺人產生這么強烈的反應，這倒也算是稀奇了吧？按照另外一個世界的慣例，除非是一些個別現象，否則復生為亡靈的存在，及時靈智俱在，性格也是會變得更加嗜殺，更加狂暴的。

沒辦法，死者在充溢著生氣的世界里活動，肯定是不怎么舒服的。換位思考下，對方對生者怨念滿滿也不是不能理解。

“殺人是不對的！”

“這我當然知道——但如果，我要去找的那些家伙，是當年殺害了你的那些兇手呢？小丫頭，對于那些瘋子和暴徒，你確定他們，可以享受到人類應有的權利嗎？”

耍帥是有代價的。

“大家都給我不要吵！雖然普通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看到你們的，但是你們這樣在我耳邊吵鬧，我這里壓力很大吶！”

身旁拖著一溜的孩子的亡魂。礙于他們生前的凄苦結局，琳甚至還不能對他們采取強制的行為，要不然，就琳所具備的能力。讓一群孱弱的亡魂閉嘴，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呀。可現在，她只能像是帶隊春游的小學老師一樣。強行忍住大腦血管爆裂的煩躁。

“大家都靜一靜，要是惹地琳姐姐不高興了。今天就不帶你們出來玩了哦！”

所以說這些小鬼是真的把這趟行程當做是春游出行了嗎？

琳即使是想反悔也是沒有用了——真的，面對著這些生世凄慘的小孩子的亡魂。琳當真是沒法升起嚴格的姿態。他們現在這種熱鬧的氣氛，和他們自身尷尬的存在形式，完全就是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更是讓人為他們的遭遇，而感到同情憐惜。

琳算是知道，為什么理應有相當數量的被殺害的孩子，偏偏就這么一只蘿莉上街到處轉悠……因為就只有她一個，能夠完整地恢復成生前的模樣了。其余的那些孩子，也許是因為天賦的緣故吧，當琳看到了他們的“身體”后，直截了當地讓他們放棄了那已經殘破不堪的尸體。

天哪，尸體上雖然沒有長蛆，可是都能看到森森白骨一大截在外邊，你們這群熊孩子也不覺得滲人嗎？反正琳看到這么一群喪失風濃郁的亡靈熊孩子的時候，作為一名成年人，她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也虧得這是一群孩子，對于自己過去的身（尸）體，也沒有什么固執的執著，之所以選取自己的尸體，純粹也是這樣容易獲得實際行走于世的罷了。

而一開始的那個女孩，顯得就很特別了——按照她的說法，她并不是附著在自己曾經的軀體上的，而是憑空凝聚出來了一個實際的身體，因為她曾經的身體，似乎是已經徹底毀壞了的樣子……至于為什么依舊缺少內臟，琳暫時也是不得而知。

反正，在能力上，那個女孩，顯然是特別的。

琳讓那些孩子舍棄掉了那些驚悚地很的殘缺身軀，并且允諾了他們，會給他們更加好的身體后，這些孩子，也是欣喜地聽從了琳的建議。其結果，就是這些小家伙徹底沒了約束，嘰嘰喳喳地吵鬧個不停。

因為以靈體的方式活動的話，常人還真沒法看到他們，聽到他們，完全不需要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地躲藏在這個世界的陰影和角落之中——當然了，如果讓他們選擇的話，可能寧愿還是會要殘缺丑陋的身體，也不會選擇靈體的吧？

琳也在想，之后究竟該如何履行自己的承諾。

盡管她完全可以在這個約束極小的世界里，逆轉這些可憐的孩子的生死，但她并不想這么做。這些孩子的命運，固然是悲慘的，但他們自己都挺了過來，通過抱團取暖的方式，他們其實已經不再像最初那般恐懼了。

琳不希望，這些幼小的孩子們的成長和覺悟，最后變成一片夢幻泡影。

他們現在痛苦嗎？他們現在不快樂嗎？他們迫切地渴求著生命嗎？

并不是。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在不改變這些孩子死者的前提下，為他們提供可以自由行走在時間的和手段。但是在這之前，這些孩子必須先跨過心中的一道坎——對于那些殺害了自己的兇手的恐懼和恨意。

小孩子的怨念，可是很可怕的，要不然，那么多的恐怖片里，也不會出現那些嚇煞人的青臉白眼的鬼童了。因為小孩子的心思很單純，不像成年人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再加上小孩子容易“不講理”，容易“任性”，所以一旦扭曲成為了怨念的話，那是非常可怕的。

本來，這些被殘忍殺害的孩子，成為極為恐怖的怨靈也不奇怪的。

不過，最初遇害的那個孩子，她在被殺害之后，并沒有一個人詛咒這個世界，而是前去幫助安撫了在她之后被的遇害者。縱然是非常極端的仇恨，但是畢竟是小孩子，在面對著境遇一樣的同齡人的安撫，還是很容易安靜下來的。憑借著這條連鎖反應，竟然也是奇跡一樣地沒有發生扭曲，產生怨靈。

那個最初的受害者，就是被其他的孩子當做是“大姐”的亡靈少女。她的存在感的確是薄弱的很啦，但是靈魂倒是耀眼的很——琳對于她能夠獨自擁有凝聚實體的能力，也覺得理所當然。

但其他孩子顯然還沒有這種能力。

如果沒有得到幫助和慰藉，他們成為怨靈幾乎是必然的——這也意味著，他們的心中，依然存有足量的怨恨和殺意。

琳要做的，便是要將其全部釋放出來……否則，這些孩子，永遠都會被束縛在這種不生不死的尷尬的狀態。釋放這些負面情感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對陣下藥嘛——冤有頭，債有主，誰早就了這些怨恨，那就找他們去好了。

當聽說可以去找那些兇手報仇的時候，這些孩子，實在是高興壞了。

“琳姐姐，我們這些人，能夠贏得了那些人嗎？”

亡靈女孩還是有些擔心——在她的心里，盡管自己現在的存在形式很特別，但是她們其實也沒有什么很強大的能力呀，連電影里長出現的咒殺能力也沒有，去和那些噩夢中的惡魔戰斗，真的可以嗎？

“我說可以，你們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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