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巨蛇

“世界之喉”山下的村莊中，村民明顯都感覺到了今日的異常——在這個地方，哪怕是陽光明媚的天氣，溫度也不可能說有多么“溫暖”。⑥↙⑥↙，然而，這一次，諸多村民卻發現，當自己穿著昨天的衣物走出戶外的時候，身體止不住地開始流汗了。

這種溫度，不是應該只有盛夏時節才會有的嗎？

村人不禁都有些不安起來。

如果是在以前，相信眾多村民會感慨天晴的到來，并且會希望這樣的天氣能夠多多益善才好——可是，連續十多年都過著風調雨順的生活，村民們已經不再和自己的先人一樣，對于晴天抱有著無比的期待，因為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好天氣”。

而像這樣有些反常的艷陽天，已然是引起了一些心思細密的人的警覺。

“這樣的天氣，很不尋常啊。”

雜貨店老板憂心忡忡地向著“世界之喉”看去，這番溫度的變化，非常突兀，讓他不由地聯想到了風云匯集的雪山之上。因為他可以肯定，在今天清晨時分，并沒有表現出如此詭異的溫度變化。

也就是在一個多小時前，才開始轉熱的。

然而，他很快便在那座熟悉的雪山上，看到了往常絕對不曾見到過驚異的景象。

“那是……什么……”

一股發自內心的戰栗，讓他當即兩腿一軟，倒在了地上。雜貨店老板的異常。引起了周遭的村民的注意，而當他們順著雜貨店老板恐懼的視線。向著遠處的山上看去后……無一例外，他們都陷入了恐懼和呆滯之中。

“蛇……”

即使隔著大老遠。那個在山峰之間蜿蜒盤旋的巨大生物，也可以被尋常人類的視力所捕捉到，可想而知，這條“蛇”的體型，究竟有多么巨大。

“天吶，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雜貨店老板怔怔地看著那條驚世駭俗的巨大怪獸，不斷絞動著身體，從山脈之間，向著山腳下移動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他的身體，他的大腦，此時此刻那是片刻不停地發布著警報——只要不是傻子，總該看得出來，這條巨蛇前進的方向，究竟是哪里的啊！

那正是他們的村莊！

巨大的危機感，喚起了雜貨店老板天生的求生意志，他咬著牙咽下了那些無意義的慘叫聲。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現在，那條巨蛇離這里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但是雜貨店老板知道，蛇類的行動速度其實一定都算不上慢——這一點距離。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對方所跨過，如果不能夠在此之前趕緊撤離到安全的地方，他并不敢去賭。這條蛇是吃葷的還是吃素的。

而且，即使這條巨蛇不是為了覓食而來。就它那般巨大的軀體，從村莊上碾過的話。造成的破壞恐怕也不會去遜色于大地震了。要是再不趕緊撤離的話，等待的結局，顯然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里，雜貨店老板連忙招呼起周圍的村民。

“還發什么楞！？快點跑啊！帶上各自的家人，拼命逃啊！”

吼完這一嗓子，他便頭也不回地撇開兩條腿狂奔而去——他的目標是村子里的馬廄。他的妻子早已離世，而兒子卻還在雪山之上，不知生死，目前他完全可以說是孤身一人，沒什么牽掛。

馬廄的馬匹就那么一些，不可能說情況緊急就多出一些——也就是說，提前趕到哪里，便可以在整個村子陷入混亂，村民也都瘋狂起來之前，搶到一匹好馬，盡快逃離此地。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什么“互助”了，他往日里并沒有虧欠他的鄰居什么，實在是沒有理由分出心思去“關照”他們了。至于沒有來得及搶到馬匹的人會有什么樣的下場……聽天由命吧。

“這種狀況……難道必須去向附近的城邦求助了嗎？”

逃亡中的雜貨店老板，忌憚地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沸騰了起來的村莊，目光最后落在了自己經營了一生的雜貨店。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向著最近的城邦的方向趕去。

且不說村莊里已經亂成了何種模樣，在天界人的據點中，那些因為沒有和凱麗一同出擊，因而幸免于難的天界人，正圍堵在凱麗休憩的房間門口。他們中的很多人，臉上帶著怒容，氣勢洶洶地和守在房門口的芙蕾對峙著。

“女人！你究竟讓不讓開！”

“我說過了，凱麗現在受傷了正在靜養之中，如果你們想要見她，就收斂起這種毛毛躁躁的態度！”

面對著一群荷槍實彈的天界人，芙蕾絲毫不畏懼地正面和其對峙著：“你們說我心懷叵測，我能理解，但是不代表我就得在這里受你們的氣！既然你們覺得凱麗的受傷，那些天界人的死亡都是我的陰謀，那大可以來殺了我啊——如果你們有著足夠的證據和自信這么認為，那大可以來試著取我性命！但是，若只是想要借此發泄心中的不滿和不安的話，自己找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去，別拿女性來宣泄！”

芙蕾的目光冷冷地在大廳里掃過一圈，一時間，一群大老爺們，竟然被這個“弱女子”的目光，瞪得心頭有些發虛。

“我給你們一點時間整理思路！”明明身高比起這些男性都要矮小，但是芙蕾卻像是在俯視著在場的所有人，“你，你，你……還有你們！等冷靜下來了再談其他的！其他的人，收斂一下自己的情緒，三個三個，分批次進去看望凱麗吧。”

芙蕾這幅絲毫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十分自然地給在場的天界人下達命令的模樣，讓這些天界人也是面面相覷。如果她真的是居心叵測。特地要來坑害自己兵團的話，好像……不應該是這么個態度吧？

“為什么我們不能……”

“因為剛才你們幾個鬧騰地最起勁！”芙蕾瞪了一眼那幾個剛才被她點名的天界人。“你們幾個的心實在是太亂了，所以先冷靜一下再談其他的。等前面的人陸續探望完了凱麗，你們應該也能從他們的嘴里得到些信息……要不然，我還真不敢放你們幾個進去！一激動下影響了凱麗的休息和康復，怎么辦！？”

“還有你們幾個！自覺一點，不準大聲喧嘩，也不準亂動。聽到了沒有！”

芙蕾沖著最先開始進去探望凱麗情況的三個人，低沉地威脅道。

——這個女人，也太自來熟了吧！？

在場的天界人。紛紛抽搐著眼角，看著這名頤指氣使的地上人少女——但不知道怎么的，這幅高傲的姿態，偏生好像特別有說服力一樣。先前還是躁動不已的天界人戰士，現在已經紛紛安定了下來……被芙蕾點名的那幾個刺頭，也在同伴若有若無的“督促”下，“乖乖”地去角落里“冷靜”了。

你啊，總覺得天生就是當政委的料來著……

政委？那是什么？

對于芙蕾的疑問，愛莎只是撇了撇嘴。并沒有回答——畢竟，她發現如果要用符合當地人的理解的語言，簡單概括一下的話，好像就變成了“監軍”了？雖然說某種程度上也有著這么一種隱性的職能在把。但是顯然兩者之間區別好大的不是嗎？

和這邊的人講解介紹鐮刀和錘子，似乎挺難的……

小愛，莎莎她……情況怎么樣了？

嚯嚯？你看上去。好像很在意那個笨蛋啊？

盡管看不到愛莎臉上的表情，但是芙蕾還是從愛莎的話語里。聽到了一種調侃的意味——其實臉皮也厚不到哪里的芙蕾，當場就有些結巴了。

說……說什么呢？

她連續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這才堪堪維持住臉上的神情不至于露陷，但是在外邊的那些天界人看來，這名美麗的少女冷著一張臉，胸前急劇地欺負了數次，頓時心中有些驚慌——在他們看來，這是芙蕾心情不好的寫照啊！

話說……這個女孩子的胸脯好誘人誒……

所幸芙蕾現在的心思并不在這里，沒有注意到這些天界人男性投向自己胸前的目光，否則她的涵養再好，也少不得要發怒了。

安心吧，她只是不希望讓你看到她狼狽的一面而已，我已經去看過她的傷勢了，雖然有點麻煩，但是并不礙事。估計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處理好，然后跑出來和你見面吧？對了，一會兒要是那些天界人有什么不好的意圖，你直接喊救命就可以了——莎莎那家伙不管在哪里，都聽得見的。

芙蕾很想說其實應該并不需要這么做的，畢竟那些天界人，看起來也都是一些比較熱誠的漢子，其中也不乏冷靜之人，不像是會做出過激之事的樣子。但是，聽到了愛莎的話語后，芙蕾的腦海里，不禁開始想象自己如同故事里被惡龍抓走的公主，等待著勇者前來拯救自己的模樣……

誒？看不出來，芙蕾你這樣外表高冷的女孩子，其實心里也和那些普通女孩子家一樣，憧憬著勇者和公主的戲碼嗎？

小愛！？

雖說這樣的通話，并不能夠窺探到你的深層想法，但是芙蕾你都把你的幻想放到最外邊了，我想要看不到，都很難的啊。

愛莎忽然覺得，這樣的狀況其實也很正常嘛——再怎么說，芙蕾也是一名沒怎么走出過家門的少女，哪怕是有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身份和職責，同時也懂很多尋常人壓根就無從了解的信息，可本質上也只是個女孩子嘛。

普通的女孩子才好啊——像是紫馬尾小姐這樣的性格的人，反而對于性格溫和而平凡的少女是最沒轍的了。

小愛你不出來和他們介紹一下自己嗎？

不了，你的情況我也知道，就不給你再多添麻煩了——一會兒莎莎的身份就得花一些口舌說明。如果再多出一個我來，你會很難做人的。現在那個天界人女性還在昏迷中。你自己小心一些……防人之心不可無哦，記得嗎？

明白了。那小愛你呢？

那條蛇讓我很在意，現在它似乎從先前的暴怒狀態中清醒過來了，我試著去和它交流一下吧……

去和它交流！？芙蕾不禁被愛莎的提議給嚇了一跳，你是認真的嗎？它……它可是把莎莎給傷的不輕的罪魁禍首啊！

芙蕾實在難以理解，把自己的妹妹打成了重傷的家伙，為什么真的，芙蕾覺得，如果自己也有著像是這對“姐妹”一般的強大的力量的話，一定會二話不說。找上門去給自己的妹妹報仇的！

條件不允許啊。

愛莎無奈地感嘆著。

你知道嗎？現在這條大蛇，已經下山了，而它的前進方向上，正好有一座小村莊。如果我和它進行戰斗，戰斗的余波絕對能夠把那座村莊完全夷平；但是如果不管的話，我估計那個村莊同樣難逃毀滅的命運……我知道那是你的村莊。所以說，不能戰斗，又不能坐視不理，我只能試圖去和它進行‘交流’了啊。

芙蕾整個人都懵了。

——那條巨蛇。在向著自己的村莊的方向，前進著？

哪怕她很不喜歡自己的那些個勢利庸俗的家人，但是這個村莊里，卻也不乏好人的啊——愚昧固執貪婪的固然有。但是淳樸善良之輩也不少見，芙蕾對于這座村子還是挺有感情的，況且。別的不談，村里的小孩子。她就著實放心不下。

小愛……拜托你了！這份恩情，我一定會報答你……

嘛。不用你說我也會那么做的啦至于報答什么的，嗯，你要是有心，就拜托你好好糾正一下莎莎這個笨蛋的三觀吧？唉，反正這個笨蛋現在別的人的話都能聽一些，唯獨就是會和我頂撞啊……

別說的我好像是某類偏執的中二病少女啊！

紫馬尾小姐忽然插進了二人的談話之中——嗯，愛莎就算加密了，也沒法阻止紫馬尾小姐強行加入啊。

居然已經這么快就恢復好了嗎？我愚蠢的妹妹啊……

你給我站住不要跑！我保證不打死你！

不行啊，和受了一些小傷就扛不住了的某個廢柴不一樣，有一個偉大的姐姐啊，現在正要去做一件極富有人道主義光輝的壯舉——想要撒嬌的話，等我辦完事回來吧，我愚蠢的妹妹啊……

芙蕾忽然感覺，莎莎之所以對待小愛的態度這么差，其實很大程度上，全部都是做姐姐的自身的問題吧？

愛莎當然不在天界人的據點之中，因此即使紫馬尾小姐被撩撥調戲到想要撲過來咬她，暫時也沒有辦法如愿。現在的她，正在跟隨著那條巨蛇，穿行在群山之中。

“果然，它的力量，性質和‘太陽’非常接近呢。”

從這條巨蛇一路路過留下來的痕跡上，想要分析一下對方的力量的屬性和構成，實在是相當容易。愛莎很輕松地就分析出來了對方的力量的構成——盡管她也不清楚，為什么這條大蛇會擁有著類似“太陽”的性質的力量，可從一系列的表現上，確實是可以證明這一點。

擁有著這種力量的存在，不應當是什么邪惡陰暗之輩才是。一路上，愛莎也沒有發現，這條巨蛇對沿途的生命進行什么殺戮——哪怕是大部分的生物，在它降臨的時候都已經嚇傻了，但只要不是擋住了它行進的道路上，倒也沒有發生任何的傷亡。

……而那些擋路的可憐蟲嘛……嗯，估計這條巨蛇從它們身上碾過去的時候，自己都沒有什么感覺吧？

似乎并不是一個嗜殺之輩，在脫離了憤怒的狀態后，這條巨蛇雖然威懾力極為巨大，可愛莎是真沒有在它的身上，感覺到任何的陰霾邪惡的氣息……太陽之力的持有者，有這樣的表現也情理之中。

但是想到此前。被這條憤怒的大蛇所殺死的那些天界人，愛莎也是很無奈——這條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吧？愛莎著實想不出來。怎么才能夠“說服”凱麗暫時放下仇恨……部下無緣無故被殺害，要是凱麗還能夠“大度”地放下這段仇恨。想來她的兵團，也沒法再維持下去了吧？

畢竟，憤怒的人絕對不止她一個，那些死去的天界人的戰友，心中對于這名兇手的態度，也是完全能夠想見。

告訴他們，其實這不是這條蛇的錯，而是有一小撮別有用心的人的挑撥，最后才釀成的慘劇。所以要尋仇也要找那些心懷叵測的天界人？

“……真難搞。”

愛莎也明白，想要讓那些天界人放棄和這條大蛇尋仇，基本是不可能的。目前，也僅僅只能夠希望，那個叫做凱麗的天界女人能夠晚點醒過來了……

而這個時候，巨蛇也是發覺了后方有一只一直跟隨著自己的“小家伙”，不過因為愛莎從一開始就很大方地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這樣的姿態，顯然。讓剛剛遭遇了一場攻擊的巨蛇，安心地接受了。

它支起前身，蛇信有節奏地一吞一吐，在向這名強者表示著友好的同時。也在試圖分析著對方的實際強度——如果愛莎是在隱藏行蹤的時候被發現的，難保這條巨蛇的“打招呼”的方式，不是一發陽光烈焰……

很快。它就有些吃驚地發現，這個“小家伙”。身上的氣息和之前那個襲擊自己的敵人，有很大的相像之處。

是敵人嗎？

巨蛇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愛莎。被這么一雙極具壓迫力和威懾力的恐怖雙瞳所凝視著。饒是愛莎，也是感覺有些小小的心虛——巨大的體型上的差距，所帶來的這種壓迫感，的確是難以免除的。特別是這條巨蛇，還有著和它的體型成正比的強大力量。

愛莎也注意到了，在這條巨蛇的身上，很明顯有幾處斑駁的傷痕。

顯而易見，這肯定是之前紫馬尾小姐留下來的，要不然指望她能夠安心地撤退？禮尚往來，紫馬尾小姐現在還在和蛇毒做著斗爭，而這條蛇，直到現在也沒有能夠將這幾道猙獰的傷口愈合，顯然，這幾處傷，對它來說，是傷筋動骨了。

你，能夠聽到我說話嗎？

愛莎嘗試著和這條蛇建立精神通話，畢竟，愛莎雖然自詡為學識淵博，但是蛇類的語言，她也是一竅不通。而這條巨蛇會不會利用精神力進行對話，愛莎覺得這壓根就不需要多少猜測——懂的行使這種危險的力量的，怎么可能只是一只“天賦異稟”的獸類啊？

果然，愛莎如愿地得到了回復。

你是……人類？不，雖然你身上的‘人類’的氣息比之前那個家伙更加濃郁，但是……又好像更加不像是人類啊……

有些出于愛莎的預料，腦海之中響起的聲音，并非是粗重渾厚的成年人的嗓音。這條巨蛇的身體，足足有綿延近千米，它的形象也是猙獰而具有攻擊性，可是，響徹在愛莎腦海里的聲音，居然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孩子的聲音？

愛莎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了神——這個聲音，和其形象上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一些吧？最要命的是，小孩子的聲音也就算了，平淡中帶著傲慢的也好，高貴中夾雜著傲嬌的也罷，哪怕是蠻橫粗暴的，愛莎都能接受……可是，為什么這條蛇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一些的弱氣？

對，沒錯，就是那種有些畏畏縮縮的感覺！

我現在是人類啦。

唔……也就是說，你的“人類”的身份，只是“暫時”的嗎？

這點不好說，但是我以前的確不能算是人類就是了——種族這個問題，有那么重要嗎？那樣的話，你又該如何分類？

這個問題直接就讓巨蛇困擾了起來。

唔，你也看出來了嗎？

按理說蛇的臉上是看不出表情的，但是這條巨蛇，顯然是陷入了煩惱之中。

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呢……因為我才剛剛睡醒呢，現在腦子里，根本就是一團亂糟糟的——話說，這么交流好累啊，我換個姿態和你說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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