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失憶的某人

其他的也就算了，畢竟琳也明白，自己那個世界的魅魔，并非是毫無節操的生物。但是，很顯然這名修女的年齡絕對算不得“小孩子”了——就算是人類，也是年齡越大越沒有節操，可琳真的從這名修女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清澈和純凈。

不對啊！琳記得，當初遇到的不少小魅魔，雖然天真但是在她們的眼睛里，也還是能看出她們這一族特有的那種古靈精怪的。

“請問，我的臉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誒？”

修女反倒是率先向著琳提問了，她的臉上流露著疑惑，對于這兩名持有著強大力量的不速之客的“拜訪”，她其實也是很驚訝的——她并不是沒有見過持有著特別力量的人類，但是像眼前的這兩名少女這般夸張的存在，還真的沒有遇到過。

即使閉上眼睛合上耳朵，她都能“看到”這兩名少女的身形與輪廓……因為從她們身上逸散出的能量，根本不需要通常的感官，都能夠確認了。

她們來自己這里究竟是要來做什么呢？修女并不清楚。所幸的是，似乎這兩個人，并沒有抱有著什么敵意……應該，不是壞人吧？

“你……沒有我們的印象嗎？”

愛莎也是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對方就算不認識琳，好歹也該記得自己吧？當時在帝都的學院里，多少也是有過好幾次的相遇的。可現在看起來，這只魅魔。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了嗎？莫非是……失憶？

“我過去認識二位嗎？難道兩位知道我的過去是怎么樣的？”

修女的臉上一掃最初的沉穩和淡定，頓時變得興奮了起來，上前就抓住了愛莎的手。完全不見一開始的小心戒備——愛莎也是被她的反應給小小地嚇了一跳，她都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那種“閃閃亮”的星星了……

怎么這家伙的性格一下子變了這么多？

愛莎記得。這個跟在芳香身邊的魅魔女性，本來應該是個有些陰沉的殘念系女性吧？而且她和莉莉耶之間的關系，愛莎也多少了解一些的，可以說，一開始愛莎還真的以為這里的景象，只是她的偽裝。但是，在意識到這名魅魔似乎是失憶了之后，愛莎也就釋然了——因為失憶而性情大變的狀況。的確是不少呢。

“多少知道一些……比如說，你有一對翅膀和一條尾巴這種……”

“真的知道啊？”修女盯著愛莎的臉看了足足半分鐘，在確認愛莎并沒有任何套話的意圖后，她也是放下了最后的戒備，“看來，你們真的是我的舊識啊。”

“不，舊識似乎還談不上吧……”

“哦哦哦！出現了呢！”放下了戒備心的修女，揭開了身后的束縛，將兩只蝠翼從修女服背后設置的開口處伸展開來，琳看到這幅情景。不由地好奇地上去捏了捏對方的翅膀……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這個人應該是成年的魅魔，。但是背后的翅膀。卻是要比琳見到的那些尚且年幼的孩子差不多大小……總之是很小啦。

并不像是能夠飛行的模樣，反而有種“裝飾品”的感覺吧？

“啊哈哈哈，你們不討厭這幅模樣，真是太好了呢……平時我都不敢把翅膀和尾巴伸展開來，每次去見人的時候，都要把它們藏起來，憋得好難受哦。”

“一名穿著修女袍的魅魔，的確怎么想都很奇怪啦——不過加蒂絲啊，你怎么會想到混跡在這種地方啊？”

“誒？我的名字是叫加蒂絲嗎？”

“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嗎？”愛莎仔細地打量著現在的加蒂絲。如果不是外表沒有發生什么變化的話，的確是很難認出。現在這名看起來溫柔和善的修女，居然會是那個陰沉沉的魅魔。倒并不是說壞話。而是過去加蒂絲給愛莎的印象，絕對不會是什么善良的人。

至少，肯定不會無償地為深陷戰亂和傷病中的難民救治。

“完全不記得了。”

“這還真是……那么你現在叫什么名字呢？”對于加蒂絲的情況，愛莎也覺得有些無奈——原本發現了她的蹤跡后，愛莎多少還是抱著一些期待的，結果現在發現對方連自己的名字都已經遺忘了，那想來，她所想要問的問題，也沒法解答了啊。

“沒有名字呢——因為我覺得自己肯定是有名字的，所以決定在找回名字前，不用其他的稱呼替代……不過現在沒關系了，我是叫做‘加蒂絲’是吧？真好呢，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很好聽呢”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說真的，你會出現在教堂這種地方，而且一呆就是好幾十年，給人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加蒂絲聽完之后表情，困苦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了？難道問了什么不該問的問題嗎？”琳有點緊張地看著對方，因為她發現，在提及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加蒂絲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去回想這方面的事情。

“我也不是很明白。”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后，加蒂絲才幽幽地開口說道，“我在這個世界蘇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身處在這個教堂里。當時，我也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我既沒有過去的記憶，也沒有將來的打算……如果說有什么東西在挽留這我的話，我想，那大概就是當時幾個小孩子的哭喊聲吧？”

加蒂絲還記得，當時自己其實并不太想去管這些和自己無關的人的。只是，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那幾個小孩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的哭喊，最終還是讓她打開了教堂的大門……

有的時候，耳朵聽見和眼睛看見。兩者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反正，當時加蒂絲在救下了那幾個孩子的同時，也不可抑制地殺死了好幾個暴徒——唯獨這件事。讓她覺得非常親切。

自己會對殺人這種行為感到熟悉、感到親切、甚至感到小小的興奮——當她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便有意識地開始收斂這種情況了。畢竟。加蒂絲的記憶雖然因為某些原因而損失了個七七八八，但是智力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她很清楚，有些有違人倫的傾向，實在不適合暴露在普通人的面前。

所以，她開始嘗試著，通過不斷救治受傷受苦的平民，來緩解心里的那種壓抑而暴躁的情緒。

“之后，大概就是逐漸地習慣了吧？”

事實證明。現實中人類的可怕程度，要遠遠超過她這樣的異類——盡管失去了不少的記憶，可是身上的那一對翅膀，以及尾巴，都說明了她絕對不能算是個人類。而加蒂絲在之后的經歷中，隨著救治的人數越來越多，漸漸地，她便發現和自己心里的那種潛在的暴虐沖動和人類比起來，實在是差距地太多太多了。

甚至，她感覺戰爭就像是一場徹底的狂歡……在這場狂歡里。人類一個個撕掉了他們的外皮，將隱藏在外皮之下最血淋淋的部分，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并且麻木而狂熱地將其作為“榮耀”顯擺著。

加蒂絲也不是很明白，自己曾經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她可以很肯定地說，自己絕對不會是一個瘋狂而殘忍的家伙——因為她本能地對那種殘酷的事情，感到了厭惡和抗拒。

不止一次，在聽聞著那些被自己救治的人說起的世界上發生的“大事”的時候，加蒂絲幻想著，如果換成是自己的話，完全可以把事情做的更加漂亮。也更加圓滑吧？如果人命一定要成為通向成功道路的代價的話，那怎么說也是能少消耗一些就少一些啊。

戰爭期間發生的各種人和事。帶給加蒂絲最直觀的的感受就是——人的性命就像是最不值錢的貨幣一樣，明明很多時候可以做些努力達成更好的結果的。但是沒什么人去在意“浪費”了多少這種“貨幣”……反正不值幾個錢嘛！反正很容易就能得到補充的嘛！還活著，還能動彈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想到整個世界上，到處都是這樣的人和事，加蒂絲本來升起的離開的念頭，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既然沒有什么追求，那還不如索性留在一個自己不討厭的地方不是嗎？至少，她在這座教堂生活了十多年，感情還是有的。

“話說，你們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一定也知道一些我過去的事情咯？那么能告訴我，這上面的人，究竟是誰嗎？”

加蒂絲從懷里取出一塊懷表，在愛莎和琳的面前打開了。

“似乎是我以前的東西，這張相片上的女孩子，我看著也覺得很熟悉，應該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很重要的人吧？不過啊，我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呢……”

琳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驚叫出聲道：“是……是莉莉耶？”

愛莎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也是流露著相當的驚愕。顯然，她也沒有想到，加蒂絲竟然會把這張照片隨身保管著。

她不由地深深看了一眼加蒂絲，后者還是一臉茫然，絲毫不知道她保管著的這張相片上的人，對于她究竟意味著什么。

相片上的莉莉耶，頭戴著皇冠，身上披著華麗的禮服，顯得威嚴而莊重，愛莎是知道的，那正是莉莉耶正式登基成女王的那一天的裝扮。但是加蒂絲居然會隨身帶著，這倒是讓愛莎始料不及。

“咦？這個孩子叫莉莉耶嗎？真的是個非常可愛的名字呢……而且，她的樣子看起來也好可愛啊好想抱在懷里啊”

我能說原本你們兩個的關系非常緊張，緊張到劍拔弩張，見面就要抄家伙干的程度嗎？

當然，這話愛莎現在可不會說出來的——莉莉耶對于加蒂絲是怎么樣的一種態度，愛莎不好說，但是加蒂絲這邊的態度，就現在這種狀況來看，倒是真的值得推敲……如果真的是厭惡，乃至于仇恨的態度的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仇敵的相片小心謹慎地貼在懷表里面隨身帶著，還做了各種放潮仿腐的處理吧？

其實，這家伙內心深處，非常在意莉莉耶的樣子？

“話說，我和她究竟是什么關系啊？”

愛莎和琳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遲疑。最后，還是愛莎道出了“真相”：“她……她是你的女兒……”

雖然沒有實際的血緣關系，不過好歹也是掛著個名的，這么算也沒錯啦。

“女，女兒！？”這樣的事實，似乎對加蒂絲造成了很大的沖擊，“原來我還是生過女兒的人嗎！？”

不。你壓根就沒有試過自己生孩子——反倒是搞大過不少女性的肚子呢。

“那我對著自己的女兒發情，幻想著這樣那樣的事情……豈不是……豈不是非常地寡廉鮮恥嗎！？”

伊斯特有說過，她要徹底根除掉魅魔這個種族身上的壞毛病，特別是在和“性”這方面相關的羞恥心上，絕對要徹底改良。不過，看著眼前這只原本高冷的魅魔做出這幅姿態，琳還好，畢竟她沒有見過加蒂絲曾經的樣子，可愛莎就感覺到心里一陣雷鳴滾滾了。

總覺得，好像有那么一些過頭了，不是嗎？

嗯，還要加上失憶的情況——換句話說，其實現在的加蒂絲的這幅態度，才是撇除一切的多余的關系，她對莉莉耶的最真實的想法嗎？

原來她其實很喜歡莉莉耶的啊……也難怪，莉莉耶的確優秀。

“迷戀女兒，其實沒什么不對的啦。”

愛莎和琳并沒有提及到太多的細節，只是模糊地說了一下大致的情況，將她和莉莉耶的關系，形容為“鬧別扭冷戰中”——這讓加蒂絲很受打擊。

“唔，原來我們母女之間出現了這種情況嗎？看來當初的我，也是個脾氣很倔強的人嘛……不過沒關系，在這里的這段時間里，我學會了不少的東西！到時候大不了，主動向莉莉耶醬道個歉好了！”

那還真是期待那時候莉莉耶的表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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