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反制

蘇巧巧是感覺亞歷山大了，但是另一邊，趙逸峰無疑是獲得了相當珍貴的喘息的機會。現在，哪怕是一丁點的時間，對他而言都是彌足寶貴。

“總算……把最麻煩的階段撐過去了。”

看著蘇巧巧那邊險象環生的樣子，趙逸峰反而是顯得很是淡定，似乎在他看來，現在這樣子的發展，是在情理之中的一般。

“先前那種程度的攻擊，絕對不會是對方的最強手段。而現在，她又被蘇巧巧她給纏住了，久戰無果的情況下，對方惱怒而使出最強一擊的可能性很大……”

那一次讓趙逸峰自損八百才擋下的攻擊，尚且不是邪神的最終手段，換而言之，如果是她的最強攻擊，趙逸峰能否扛下來實在是一點都不樂觀。然而，看他的臉色，卻是沒有絲毫為此擔心的模樣。

倒不如說……他在隱隱地期待著！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拜托了啊，不要讓我等太久——等死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呼哈……呼哈……”

蘇巧巧已然是汗流浹背，剛才的交鋒中。她終究是讓對方抓到了機會，那一劍斜斜地從自己凌亂的防御中穿過，瞬間便切斷了蘇巧巧的頸部大動脈……如果不是因為她反應及時同時也足夠膽大。在被切到的同一時間就將右側的脖頸處，直接就和手腳兩處以同樣方式處理的話，現在就已經腦袋分家了吧？

但即使是如此，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的蘇巧巧，還是感覺全身仿佛冰涼的水所浸濕，體力剎那間全部被抽出了身體——不久前還是個普通女子高中生的她，面對這種情況。精神還能保持穩定已經是非常難得了，這和燈里加持的祝福，已經沒多少關系了。

“在那種時候。居然還可以瞬間把被我擊中的部分虛無化？”

也難怪邪神覺得不對勁了，這種狀況，就好像是一個普通人在即將被子彈打穿心臟前，先拿起刀子往自己的腦袋上扎了一刀。被蘇巧巧虛無處理的部位可不是手腳這樣的地方。手腳處理不當。頂多缺胳膊斷腿；可是要是在脖子那邊弄出什么差池，和直接被她一擊斬首又有什么分別？況且，蘇巧巧還是在倉促之間完成的，這種成功率和精確度，直接說是開掛的程度，也是不顯得意外的。

這下，一直都波瀾不驚的邪神少女，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凝重——在她看來。眼前的這名少女身上，有種異樣的氣質越發地明顯。最初還不甚清楚。然而現在，她卻是發現，在自己的心里，逐漸也是生出了一絲危機感。

并非是兵臨城下迫在眉睫的巨大壓迫和危險，邪神少女所察覺到的，是隱匿于陰影之中，伺機而動的潛伏者。沒有行跡，但喉嚨那里，的確是有那么一絲被扼住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你給我的感覺，越來越危險了。”

“什……什么？”

蘇巧巧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對面的邪神已然是收斂了全部的玩鬧心思，全身上下，顯露著無比清晰的認真的情緒。蘇巧巧這名人類少女，帶給了她越來越盛的危機意識。當安全感越來越淡薄的時候，邪神意識到了，如果自己還是這么一副態度的話……說不定，“陰溝里翻船”的可能性，絕對不小！

“決定了，我要用最穩妥的方式，把你的存在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抹除。”

“呃！”

盡管蘇巧巧并不清楚為什么，這名邪神忽然變得認真了起來，然而現在她根本就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測了——驚人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襲來，生生地壓迫住了蘇巧巧的身體。哪怕是她已經將自己的手腳等部位進行了虛無化的處理，此時此刻，依然是動彈不得……就連手指都提不起一絲的勁。

似乎，人在潛入深水中的時候，受到了來自八方的水壓的感受，就是如此吧？但是，蘇巧巧現在所面對的重壓，比起潛水時的水壓，又何止強出了千倍萬倍？

“你應該感到慶幸，這個招式，還是第一次只是為了徹底殺死毀滅一個人而施展出來呢。”

邪神少女將手中的“撬棍”拋到了上空，當它上升到了最高點之后，卻也不再下降，而是在那最高處懸停了。隨著一陣轉動，撬棍的棍尖，尖銳地指向了有些手足無措的蘇巧巧。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接下來所要施展的這一擊，在另一個世界里，從來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而施展的……徹底焚毀所有的文明，將萬事萬物回爐，重歸于混沌和寂靜之中。我并沒有辦法做到和原版同等的威力，缺乏了最關鍵的那一‘部分’，我未必能發揮出百分之一的力量。”

一邊說著，邪神少女一邊把自身的火焰與光輝，盡數傳遞到那懸于頭頂的滅世之物上。隨著她的力量的不斷注入，升騰而起的高溫，將云層已經完全蒸發，就連蔚藍的天空，也被富有侵略性的紅色感染……甚至，還有著愈演愈烈的傾向。

至少，在蘇巧巧的眼中，接近那“撬棍”周圍的天空，似乎已經開始熔化了。

“但是消滅掉你的存在，綽綽有余了。”

糟糕！蘇巧巧忽然意識到。來自上方的攻擊，順著它的攻擊方向，勢必會蔓延到自己下方的大地。但現在。蘇巧巧發現自己連動彈一下都非常困難，更不要說改變自己的方位，去到上方引開這蓄勢待發的一擊了。

她有預感，這被對方引為最強手段的技能，絕對不是趙逸峰擋得下來的！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動不了！？蘇巧巧竭力地想要擺脫那種詭異的束縛力，但是無論她如何嘗試，都沒能改變任何。即使是已經同化為虛無的手腳。也是完全施展不開。

“沒用的。”看著蘇巧巧注定無功而返的努力，邪神少女冷冷地說道，“約束住你的一舉一動的。并不是來自‘我’的壓迫，而是我所施展出的這一擊，它所附帶的效果罷了。這種約束，規則上的優先度高的匪夷所思。即使是我也駕馭不了。至于你的話。安心地接受自己和腳下的大地一起化為塵埃的結局吧。安心，這一招的力量并不是體現在膚淺的物理破壞能力上的，最多也就是把下邊的城市一起炸沒了罷了。”

在她說話的期間，天空之中已經出現了一個人造的“太陽”……但是真正的太陽，卻絕對不會散發出這么強烈的毀滅性氣息！

“真可惜……這不是我的力量……”

怔怔地注視著這個小“太陽”良久，邪神少女最終有些哀怨地嘆了口氣。

隨后，單手揮下。

并沒有投射武器所帶有的那種高速感，正和其相反。這一次的攻擊，運動起來極其緩慢。幾乎是一點點地向著蘇巧巧的方向“挪動”著。然而，正是這種感覺，帶給了她無窮巨大的壓力——看著末日一步一步地向著自己靠近，但是卻又無能為力，只能靜靜地等待著無法改變的結局。這種感覺，已經有無數走投無路的生命感受過了，這一次，輪到了蘇巧巧而已。

這就是火之圣靈最為慣用的，毀滅世界的招數。

無視一切的哀嚎與求饒，將生命和非生命的物質環境，一視同仁地化為空無。光芒和火焰，在它們的力量下，無數的生命無數的種族，開始了自己的文明，而在最后，也同樣結束在這遠處的光與熱的前面。

蘇巧巧感覺到了——在這“太陽”的前進軌跡上，空氣已經被完全點燃，成為了這無比熾熱的“太陽”的一部分。如果在它前進的道路上，存在著其他的物質的話，恐怕也會和其一樣，被徹底點燃，作為火焰，為這個“太陽”的燃燒，提供更大的支援……其效果，說不定還會遠遠超過空氣這樣的氣態物質呢。畢竟，固態也好，液態也罷，密度上，可是要遠遠超過氣體的。

要，要跪了嗎？

蘇巧巧就連抬頭也很費勁，但是看著這個足以吞噬掉一切有形物質，內在溫度可能遠遠超出太陽的熾熱火球向著自己不斷接近……即使是有著燈里加持的buff，蘇巧巧也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絕望的情緒。

“再見了，小丫……嗯？”

“太陽”的前進速度，詭異地為之一僵——仔細一看的話，就能發現，在“太陽”的最前端，距離蘇巧巧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離處，此時竟然多出了一個人影。而正是這個人，硬生生地拖住了它的前進速度。

“老趙！你……”

蘇巧巧雖然不知道趙逸峰做了什么，竟然能夠讓這種無所抵擋的滅世一擊也為之停頓，但是她也看的清楚，這個活了一百多年的男人，現在他的頭發上，已經沒有了一絲黑色的痕跡。而趙逸峰的臉上，也是出現了好幾道歲月的無情刀鑿痕跡。

他的時間，竟然已經流逝地所剩無幾了？換而言之，即使他能在這次事件里活下來，最后等待他的，恐怕也只有不過不到十天的時間了。

“不用露出這種表情。”趙逸峰灑脫地回頭看了一眼蘇巧巧，“這種事情，早就在我的計劃里了……嘛，意料之中的事情。”

“誒？”

“倒不如說，事情發展地順風順水，和我的計劃所差無幾，實在是太讓人安心了呢。”

見到蘇巧巧依然沒有明白，趙逸峰也沒有過多地解釋——留給他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已經沒有空余的閑暇來給蘇巧巧說清楚其中的原因。于是，到了最后，他只是如此吩咐道：“把‘它’握在自己手里。具體的原因，你會明白的。”

另一邊，邪神少女發覺自己壓箱底的必殺，竟然被詭異地阻擋住了，也是難掩心中的驚訝——她和火之圣靈自然是不能比，所施展出的這個招式也不過是個山寨品，但也絕不是能被這樣阻擋下來的！如果現在這兩個人都能做到。那么過去，被火之圣靈所毀滅的文明，怎么可能會沒有做出過抗爭？

“是那個男人嗎？真是沒意義……擁有著的。也不過就是些許的時間的力量而已，是不可能阻擋下這樣的攻擊的！”

稍有常識的人都能明白，這種僅僅憑借著個人的武勇的行徑，實在是無異于螳臂當車。

然而。讓她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本該是無法抵抗的天罰一擊。不但被中途阻攔了，更是在邪神少女的面前，開始分崩離析。足以吞噬世間萬物，連空間時間也俱不放過的火焰，仿佛夢幻的肥皂泡一樣，瞬間就盡數幻滅。

但她發現，融于其中的幾近無限的熱量和能量，卻并沒有隨著“太陽”的消失而消散……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連大氣都能熔化的熱量，正在向著一個方向流逝著、轉移著——那個方向。赫然就是先前她所指定的那個攻擊目標！

那個帶給她不祥預感的人類少女！

“發……發生了什么事？”

縱然是再冷靜的人，此刻也是淡定不了了。邪神少女本就是個幾乎面無表情的面癱，倒也沒有出現表情崩壞的顏藝，但是瞳孔之中的驚怒，是如何都隱藏不了的了。

更讓她不可置信的是，那能夠讓任何存在灰飛煙滅的龐大能量，此刻正被那名少女握在手中……完全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不可能！脫離了火之圣靈存在的制約，那種力量，那種溫度，怎么可能被一個凡人如此輕易地握在手里？這不科學，也不魔法……唔！”

她猛然間想到了什么。

“難道是這樣嗎？那個男人……講自己的身體、靈魂全部獻祭了，全數化為‘時間’的能量流質融入進了我的攻擊之中，借此機會將那其中的熱量完全同化……可是這樣的話，也只是瓦解了我的攻擊才對啊。”

而現在，這份力量反而為對方所使用！？開什么玩笑啊，邪神少女很清楚，眼前的少女，在力量性質上，和那個男人并沒有多大的交集，即使那個男人用自身的存在同化了那一下滅世的攻擊，少女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仿佛捏個面團般將其拿捏在手里的！

“還真是徹底地壓榨了我的剩余價值啊……”

蘇巧巧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無奈地嘆息道。

當她親眼目睹趙逸峰消失在光輝之中，然后用自身的意志逆向同化了對方的攻擊能量，最終傳遞到了自己的手中之后，趙逸峰沒有出口解釋的東西，蘇巧巧也是明白了個七七八八了。

記得他曾經說過，當初追殺著那個邪神本體的異界神靈，是有兩個的。其中一名神靈的力量特征，經過了世界意志的改良后，在蘇巧巧的身上是體現出來了一些，但是另一個神靈呢？

由于自己的力量相當強勢，蘇巧巧也并沒有意識到其中的關鍵，但是現在她卻是明白了，趙逸峰……他真正押上的賭注，正是在這里。

那是名為“秩序”的力量。

那名異界神靈，自身力量之中最為重要的特質，在被世界意志小心地保存起來后，最終轉交到了蘇巧巧的身上。只是，這份力量實在是太過微弱了，微弱到平時里蘇巧巧都沒有察覺到過它，微弱到這個邪神也未曾意識到其真面目。

先前她注意到了蘇巧巧的身上有著另一種不同于圣靈的微弱氣息，但是作為投影，并沒有本體后來的記憶的她，也沒有把它當回事情。現在，便輪到她付出慘重的代價了。

這是能夠從混亂與無序之中，引導出秩序的力量。

蘇巧巧此前的數次冒險一般的嘗試，最終成功的關鍵，也正是因為她在燈里的幫助下，將這份來自異世界的魔神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即使是危險的虛空能量，在這份“秩序”的引導之下，也會變得井然有序，乖巧聽話。

而現在，被趙逸峰所同化，由邪神少女所發出的攻擊，本質上是來源于已經消亡的火之圣靈的力量。在被剝離出了對方的控制后，這份力量再如何強大浩瀚，終究也是起源于圣靈的“赤之力”——和異界魔神的力量，并不沖突。

倒不如說，疏導理性引導秩序的魔神的力量，反倒和赤之力相處的極為融洽呢。

于是，在有心算無心之下，形勢完全逆轉了。

從一開始，趙逸峰等待的，就是邪神發出她最強的一擊；也是從一開始，他就抱定了用自己的生命，來給蘇巧巧創造這次絕殺的機會。

“褻瀆圣靈者，最終死在圣靈之力的手中嗎？”邪神少女喃喃自語道，“雖然過程沒有猜到，但是這種結局……啊，還真是一點都不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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