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可能性

“你把這么重要的東西給我們這些人類看，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當看到庫拉拉口中的“力所能及的援助”的實物之后，哪怕是夏，臉色也是驟然一變——庫拉拉所提供的“援助”，并非是那么晦澀難懂的東西，以夏的知識弄懂毫無壓力。但正是因為如此“簡單易懂”，她才驚愕于庫拉拉的大方。

庫拉拉所拿出來的是三本典籍，單單從其封面上漏出的那一絲塵封的歷史的厚重感，就能感受到其重要性，而上面記載著的東西，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這上面記錄著的，竟然是魅魔一族的各種不傳之秘！？

琳她們只是粗略地翻了一下，在意識到其中的內容后，連忙合上，有些慌張地向后退去。她們并不清楚為什么庫拉拉會把它們拿出來給自己看，但是理智告訴她們，這是魅魔一族無比珍貴的寶物，更是有著她們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即使以她們之間現在的關系，也絕不可以去窺視！

“別誤會了，這并不是‘報酬’。”見到對方這么一副惶恐的模樣，庫拉拉也是覺得有些好笑，魅魔一族的秘術是何其珍貴的寶物，即使放在魔界，這也是一樣能引得無數人為之爭奪地頭破血流的……前提是它已經是“無主之物”了。可這些少女，居然還推推搡搡地不愿意去看？

盡管知道人類的思維和魔族是有著相當程度的區別的，庫拉拉也明白。對于很多人類，力量并不是放在首要考慮的事項，可看到這種景象。還是覺得有些失落——自己一族的秘術，就這么沒有誘惑力嗎？

嘛，真要把事實告訴給庫拉拉聽得話，那也是件很殘酷的事情呢——還真是這樣。

琳的力量體系已經基本上成型了，發展前景非常美好根本就不需要去強求魅魔們的秘術，哪怕它們很強大，可是未必能和琳如使臂指的力量完美兼容；琪卡和瓦爾。在愛莎的教導下也慢慢地摸索出了適合自己的路子，而且她們兩個人本來就沒有苛求一切變強大的機會的執念；莉莉耶的身份就決定了她絕對不會去碰魔族的法術；至于夏的話……她現在的身體里還留著不小的隱患呢，盲目地去學習魅魔的法術。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我已經說了，這是必要的‘援助’，而不是事后的報酬。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的話，想要突入進那個黑色的繭里。你們是需要這三本典籍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需要了解這上面記載著的法術嗎？”

“如果能學會就最好不過了。能做到這一步，那個黑色旳繭完全不在話下——當然我只是說說，就算你們真的愿意去學習，時間上也根本不允許。在魅魔一族的歷史上，也從來沒有人能夠完全學會這上面所有的秘術呢。”

“難道連那位魔神……啊，我明白了，這就是那位魔神編寫了交給你們的吧？”夏伸手接過了其中一本典籍，入手的瞬間。她就感覺有一股深邃的涼意，順著手掌滲入了自己的身體。“看來我拿著這個還是太危險了。”

藏匿在自己身體里的那個沉寂著的惡魔，夏可以感覺到它甚至隱約有些蘇醒的跡象，那種呢感覺，就像是人處在饑餓之中，忽然見到了美味的佳肴一般的沖動和興奮。

果然這其中還是有一定的聯系的吧？

“是的，伊斯特大人總共編寫了三本黑暗魔經，把所有魅魔一族危險的秘術都記載在其中了。由于這三本黑暗魔經本身便擁有著常人無法解釋探知的神秘力量，記錄于其中的秘術，只能通過閱讀黑暗魔經本身才能學習，它們無法被撰寫、被記錄進任何其他的載體之中，在黑暗魔經誕生之前便已經存在著的載體也會從此無法解讀，而任何試圖轉載、記錄、或是向他人口述的行為，更是會遭致一定程度的厄運。”

琳也算是聽明白了，那位魔神這么做，恐怕是為了杜絕掉這些危險的秘術外傳的可能吧？外族人想要學習魅魔們的法術，就只剩下了一睹這三本黑暗魔經這一個辦法了……但是這三本黑暗魔經，哪怕是魅魔本族的人想要研習都是要經過很多的繁瑣步驟的啊。

換個角度來看，能夠有權限保管著這三本十足珍貴而重要的黑暗魔經，庫拉拉這只魅魔的身份，根本就不會像她所居住的屋子這般簡陋。

“你究竟是……”

“想問我為什么會是我在保存著這三本黑暗魔經嗎？很簡單的原因，因為大家都相信我是不管怎么樣都懶得去學習這些麻煩的要命的秘術的，所以就把書記官的職務丟給我了。”

庫拉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頗有些高興地說道：“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們這些現在還沒暈過去的魅魔，認真來說都是腦子有問題的……我的話，天生就很難產生‘興趣’和‘熱情’，對于麻煩反鎖的事物，更是如此，嚴格上可以歸類到每天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的廢柴之中。”

——這種事情，是可以用“高興”的神情說出來的嗎？

其實這家伙根本就是僅僅對“懶散”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吧？怎么看都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哪里有半點哀怨的樣子。

“黑暗魔經畢竟是由伊斯特大人親手編寫的，你們身為人類或許反應沒有那么強烈，但對于魅魔而言，這種東西放在面前……你們不能指望魔族有多么強大的自制力，是吧？所以這種任務，哪怕我覺得麻煩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了。”

有一點，庫拉拉并沒有說。可是在場的諸位也能想得到——如果僅僅是因為庫拉拉的性格問題，她再怎么無欲無求也不會有人放心把這個任務托付給她的。和她的性格對應著的，庫拉拉的實力。也必須是能讓所有人放心的程度才可以啊。

而這樣一個能讓魅魔一族的高層集體報以信任的人，認為她們若要進入到那個黑色的繭，需要借助這三本黑暗魔經的力量……即使是夏，這種時候也不敢認為自己會比庫拉拉懂得更多。

“我現在暫時地解除黑暗魔經上的禁制和約束了，就算你們不去翻看，只是拿在手里，便已經算是被魔神所眷顧的人。那個黑色的繭。太過詭異了，我之前近距離地觀察過，給我的感覺……嘛。你們去到那里就明白了。沒有徹底超越凡人的界限，和那其中涌動的存在同等規模的力量，進去了會死的——這一點，那些惹人心煩的入侵者已經證明過了。”

夏和莉莉耶對視了一眼。彼此從對方的眼睛里讀懂了其心思。莉莉耶直接拿起了這三本異常珍貴的黑暗魔經。一人一本塞到了琳、琪卡和瓦爾的懷里。

“誒？你們怎么……”

“我和莉莉耶沒法拿著這些。”夏所指的是什么，琳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夏和她說起過自己童年的遭遇，而莉莉耶地之祭祀的身份，也注定了她不可能去使用魔神的道具，“但既然我們兩個和它相性不合，說明單靠我們自身的力量，也可以勉強和這魔神的力量分庭抗禮了……空手進去應該是沒問題的。”

庫拉拉也點了點頭：“這就像是巧合一樣，恰好黑暗魔經也只有三本。正好滿足了你們人數上的配置……不過你真的不要緊嗎？”

最后的話，庫拉拉是對著夏說的。和氣息與魔界整體都截然不同。甚至還隱隱有些對立的莉莉耶不一樣，夏的氣息和魔族更為貼近。庫拉拉自然明白，人類強行去使用魔族的力量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惡魔術士大多性情殘忍暴虐，這不僅僅是他們自身的天性，惡魔之力使用的越來越多之后，同樣會使得使用者的性格，不斷地受著惡魔的影響，越來越趨近于惡魔，而不再像人類。但是看這個力量充沛的少女，身體里暗含的魔族的氣息要遠遠超過那些惡魔術士了，可性格方面卻表現的無比正常，人類本身的味道還是非常濃郁的。

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這個人類少女，用自身的意志壓制住了惡魔之力的侵蝕。

然而，以她身體里那龐大的力量的“量”，雖說被壓制下去了，但是也意味著隱藏著的反彈越來越嚴重……

“跪不了的。”

夏無比自信地回答道，其他并沒有多說。莉莉耶倒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剛想說什么，琳立刻就悄悄的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真的，不要緊嗎？莉莉耶和夏并不熟識，并不清楚夏的實際狀況，之所以會這樣，還是因為她對于夏的力量屬性的敏銳感官。雖說夏基本上也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但本質上兩人的關系算不上有多惡劣，而且，庫拉拉所提醒的問題，其實是相當嚴重的，由不得莉莉耶不上心。

“近距離接觸這個黑色的繭，感覺怎么樣？”

領路的庫拉拉在順著峽谷兩側的階梯上到地面后，就已經感覺到了實質性的壓迫感，以她現在虛弱不堪的身體，只能止步于此了。再往前前進的話，她深知不敢說自己能不能有機會回頭跑路。

這也是一件非常無奈的事，即使她們早就知道，解決當前困境的出路就在這個黑色的繭里，她們也有著可以確保安全的黑暗魔經……但是成年魅魔不是昏迷就是失去了戰斗力，剩下的未成年的小魅魔，能夠維持住周邊的安定就已經是有些吃力了，整個族群已經是沒有空余的力量組織起來，去黑色的繭里冒險了。

如果可能的話，庫拉拉她們也不會選擇把希望交給異族的人類。這實在是無奈之舉……但某種意義上，這或許是理所當然的命運也說不定。

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以后我們就不會再是魔族了？魅魔不論是族名還是起源。都是源自那種丑陋的天性，沒有了它的話，魅魔。也不能在算是‘魅魔’了吧？啊，說到底，這是個意外的善緣也說不定呢。

“……果然，我還是不行呢。”

琳忍耐了很久之后，最終還是認輸了，無奈地把黑暗魔經捧在了手里。她原本還想要嘗試下，自己能不能像莉莉耶和夏那樣抵抗住來自黑色旳繭的奇異壓迫力。但畢竟她還是嫩了一些。

黑暗魔經入手之后，那種讓琳感到無比難受的壓抑，終于消失了。琳總算是松了口氣。那種詭異的“靜止不動”的感覺，在她的感官之中，隱隱有種“天敵”的錯覺。

琳的力量又大半是來源于死者的國度，但是琳卻并沒有選取那屬于“死亡”的概念。或許那是最強大的力量。科并不合琳的心意。琳的力量，更傾向于和亡者的溝通，死生彌留之際的思念，以及和陽世剪不斷理還亂的記憶。這是“死亡”的永恒和寂靜之中的一絲流動，比起死，更接近生。

它是流動的，而琳現在面對的這個黑色的繭，接近之后給人十足強烈的“靜止”的感覺。亡者的思念一旦靜止了。那就步入了腐朽的階段——這是讓琳尤為不快的壓抑感覺。

“難怪我們的精神力根本無法探查到其中的情況，這其中恐怕完全是‘靜止’的世界了吧？如果沒有和其中力量相抗衡的同等級別的手段。不管什么東西，，進入其中的瞬間就會被那種‘靜止’所同化……生物‘靜止’了的話，那就是死亡了吶。”

琪卡咽了口唾沫，手里不禁加大了力，緊緊的握住了手里的那本黑暗魔經。琳所說的內容，實在太過可怕了，換句話說，只要她和瓦爾在里面丟掉了黑暗魔經，那就會無條件地變成死人？

“保羅……它非常不安。”

藏在瓦爾的兜帽里的小章魚，已經把觸手伸了出來，繞過瓦爾的脖子，伸過了她的胸前，幾條觸手不安地攀上了黑暗魔經。仿佛只有接觸著這本典籍，才能讓它安心。

“千萬要小心，這里面是什么樣的情況，我們根本不得而知；而且，先前進入的那批人類，雖說一開始直接跪了一片，但還是成功進入了——他們的手里，也持有著絕對不弱于黑暗魔經這樣程度的超常力量……請務必小心。”

庫拉拉在懸崖邊看著一行五人最終消失在黑色的繭的邊緣，最終有些悵然地抬頭嘆了口氣——這種無力感讓她也非常不舒服。不過，庫拉拉又轉念一想，這份無力感，不正是生靈們在一生之中必定會經歷的步驟嗎？因為自身的弱小而感到無力，進而對現狀產生不滿，升起改變現狀的決心和意志，本就是生命的必經之路。

“也許，以后我們真的不用再待在這里了？”

庫拉拉抱著何種的想法，琳她們是不得而知了，也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想這些事情。在她們的面前，呈現出來的，是一個驚異詭秘的世界。

“為什么這里，看起來好大好寬闊？”

之前從外邊看，這個黑色的繭的大小雖說不小，但是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放眼望去，地平線延伸地無限遙遠……更不要說，這里還有著蔚藍明凈的天空了！

如果不是那不斷在空氣中劃過的一道掉電光，以及時不時便響徹云霄的平地驚雷，這里實在是一個安靜祥和的有些過分的世界。

莉莉耶皺著眉頭蹲下身子，將手掌貼在了土地上，很快她臉上的表情，就被驚訝與愕然盡數占盡：“怎……怎么可能？大地……真的延伸到了無限遠的程度？大地本身的概念……無法估量！？”

地之祭祀本人也是被嚇到了——這里的大地，沒有盡頭！

別人想不通其中的問題，但是莉莉耶怎么會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會存在無限擴展下去的大地？物質之間本身存在著引力，如果腳下的大地真的無限大，那么她們現在早就被壓成餅餅了！

“理論上，在沒有外力的干涉下，這種狀況是不可能出現的……能夠解釋的話，最直接的可能性，就是這里的空間本身出現問題！扭曲也好折疊也好，總之一定是哪邊出了問題，造成了現在的這個詭異的世界！只是……”

“靜止的世界里，就算是空間魔法也起不了作用吧？”夏說出了莉莉耶還沒有說完的呃話。

是的，通常意義上的空間魔法，雖然神奇奧妙，可是距離這個靜止的世界，等級上還是差了一些。況且，她們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這個詭異的世界里，并沒有任何空間被操作過的痕跡……

“不，很有可能，真的是空間本身出現了問題。”

琳忽然打斷了她們的思考。

空間魔法的等級的確是在這里無法正常作用，但是琳所知道的諸多能對空間進行操作的手段里，可是存在著能夠解釋這種狀況的。

并不是通過了空間操作的手段改變了這個靜止的世界，而是這個靜止的世界本身的空間，就是這個異常的根源所在！

能讓大多數力量都望塵興嘆，需要魔神這個等級的干涉才能夠進入其中的存在，有多少呢？能和其抗衡的力量又有多少？

別忘記了，持有著地之圣靈的力量的莉莉耶，可以靠著自己就進入到這里……

“唔！你的意思是——”莉莉耶猛然一醒，理解了琳所說的是什么意思了，“愛莎姐她……就在這里？”

琳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后把視線轉向了雷暴最為劇烈集中的方向。

“我們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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