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熄火

看起來，好像很痛的樣子？

“咦？為什么會召喚出一個人呢？難道是安妮的方法用錯了嗎？”安妮試圖把手里的“圣劍”抬起來，但是因為炎羽整個人都軟趴趴地成大字型癱倒在地上，完全沒辦法舉起來查看。安妮見狀，握住炎羽腳踝的小手猛地一抖，就像是抖被子一樣，吧炎羽掄到了半空中，然后……

炎羽被慣性牽引著，臉頰再一次和大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這一次撞擊，把已經摔得差不多暈過去的炎羽，直接抽醒了。

“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瞬間引爆的炸彈，劇烈的沖擊波和震蕩波，從炎羽的身上爆發了開來。因為疼痛而下意識爆發出的力量，完完全全沒有經過限制，芳香只感覺到四肢百骸被巨大的力量壓迫著，撕扯著，胸腹之間的空氣，眨眼間就盡數擠出了肺部。意識到有些大條的芳香，當即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全力向后閃避，試圖躲開這近在咫尺爆炸的炸彈。

芳香腳剛離地，滯留在半空中的身體，便已經被隨之而來的沖擊波所帶動著，沛然的物理沖擊力，將芳香整個人砸進了遠處的丘陵。

而原本還“傻愣愣”地抓著炎羽的腳不放的安妮，也是被嚇得當場松開了手。召喚出了應該已經“報廢”的提伯斯，擋在了自己身前。

“唔……好強大的力量！這個力量。的確應該是圣劍炎羽才對——但是為什么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果然是安妮的召喚咒語念錯了嗎？”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提伯斯，身上的布料棉花不斷被前方的高能沖擊所撕裂，安妮的心里一陣肉疼——她就是舍不得提伯斯損壞嚴重，這才在之前裝作它損壞了收起來的。但是現在為了抵擋突然爆發的圣劍的力量，安妮只能含著熱淚，估算了下修補提伯斯需要的時間和精力……

當充斥著光和熱的沖擊過去之后，芳香這才從碎石堆里爬了出來。本來周圍一大塊地方，還是有著相對復雜的起伏地形的。但是現在，依然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不！倒也不是完全平坦，不遠處，還是有一處“地面”孤零零地矗立著的！

不過當芳香注意到了那上面的斷截面處冒出來的棉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猜錯了……那其實是提伯斯剩余的半截身體。

而在提伯斯身邊，安妮也正全神戒備地盯著戰場中央的那個少女。

“你們……太過分了……連我姐姐都沒有這樣打過我呢！”

炎羽捂著自己的鼻子，被連續重擊的鼻子處傳來的酸痛感。讓炎羽的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里滑落——自從她有意識開始，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了？炎羽自認自己享受著錦衣玉食的同時，脾氣也算是很好了……但是被人連續打了兩次臉，臉都抽腫了！這能忍嗎？

“嗚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能忍啊！”

炎羽已經不打算搞清楚這里發生了什么，那個奇怪的召喚者，也被她一起拉上了黑名單。她現在想做的。不過是要把自己眼前的這兩個人都狠狠揍一頓！

反正看起來那個召喚自己的女孩也沒有陷入什么緊急的困境之中，這兩人都是在游刃有余地“切磋”著——也許對于常人而言那都是招招致命的殺招了，但炎羽明白，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人，都是實力超出了常人理解的強者。那種輕飄飄的交手。根本就不痛不癢。

“打我臉的就是你這個魂淡吧！？”

炎羽瞅了瞅兩邊，在看到安妮那年幼的外表后略一遲疑。隨后扭頭看向了芳香——炎羽的視線在芳香身上停留了數秒鐘后，小手朝向芳香一招，七支發散著熾熱光芒的光之箭矢，便向芳香激射而出。

“為什么是我背鍋啊！”

芳香嘴上仍舊不住地抱怨著，但是身體的動作可是一刻也沒有停頓，靈活地躲過了這幾支光之箭矢。但是她還沒來得松一口氣，腰間傳來的劇痛，讓她不由得慘叫出聲。她把目光移向了疼痛傳來的地方，驚訝地發現，在自己的左腰那里，一道猙獰的傷口正盤踞于其上。芳香一生幾乎都是掛著彩一路走過來的，對于各種可怕的傷勢，早就是見怪不怪了。但是眼前的傷口，依舊讓她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里已經看不出血和肉的界限了，整個傷口，都在持續著融化、沸騰的過程，若不是這是出自自己身上的傷，芳香甚至懷疑，這是哪家的地獄麻婆豆腐的醬料……

剛才，我已經完全躲開了箭矢的直擊，也就是說，即使沒有被直接命中，但是箭矢周圍一塊范圍，依然有著極強的殺傷力嗎？

看了一眼身后，芳香暗自壓下了心中翻騰的念頭——在她身后的地面，似乎是落上了一支光之箭矢，而那一片土地，卻已經是整個熔化，凹陷了下去，化成了一片赤紅的熔巖。

芳香忍耐著傷口處的驚人熱量，將左手覆蓋在了其上，然而當她的左手也傳出了一陣燒焦的糊味后，驚異的表情，也是完全地展露在了芳香的臉上。

“完全……無法治愈！？”

源自伊斯特的黑暗力量，竟然完全沒有辦法治愈對方的光之箭矢帶來的傷勢！來自魔神的力量，可不會因為單純的光暗屬性克制而落敗，能讓自己身體里的黑暗力量低頭，只能說明，這個奇怪的少女的力量。等級可能尚在自己之上！？

那種光芒……是了！這根本就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圣光！

教廷出身的芳香，對于圣光的了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女孩剛才展現出來的光之箭矢，顯然，無法對應到芳香腦海里的任何關于圣光的選項中。那并不是起源于神明崇拜的信仰之光，也不是根植于人心的心靈之光……

“是太陽嗎？太陽的……光和熱？圣劍的力量，能做得到這些！？”

“你覺得我只能放火，那是你的孤陋寡聞——不過既然你連這一點都不明白，那你應該也不是召喚我的人了，原來還真的是那小鬼對我做了這么過分的事情？”

炎羽轉過身。往安妮的方向投去一瞥，瞳孔中接收到的，卻是急劇放大的裹挾著火焰的隕石！這一下來的是如此突然，以至于炎羽都沒有發覺到對方的敵意……不，與其說是沒有察覺到敵意，倒不如說，這次攻擊。從一開始就沒有帶上任何的惡意？

炎羽冷哼了一聲，又是一道光箭向著隕石飛馳而去。但是安妮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對炎羽造成傷害，在炎羽的光箭命中之前，隕石便自行爆炸開來，瞬間暴漲的光芒和彌散開來的煙塵，遮蔽了炎羽的視野。雖然并不能對炎羽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困擾。但是這短短一瞬間的停頓，已經足夠安妮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借著機會，安妮來到了芳香的身邊，二話不說，小手搭上了芳香的傷口。對于安妮的舉動。芳香也沒有做出抵抗——因為在安妮觸碰到她的同時，盤踞在傷口處的灼熱力量。便順著安妮的小手，流出了芳香的身體。

“……謝了。”

芳香有些神色復雜地看向安妮，雖然她其實也還是有辦法來祛除這些能量的，但是那也不是一件輕松的活。現在安妮主動示好，替她處理了這個麻煩，芳香也沒法再給對方冷眼看。

“本來應該是安妮先被攻擊的……”

安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似乎對于自己闖了禍但是芳香先挨了打，很是過意不去。這讓芳香也是一陣啞口無言。

見芳香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安妮連忙補充道：“安妮可是要做一個正直的好孩子呢！媽媽說了，有錯就要承認，像爸爸那樣連認錯的勇氣都沒有的渣渣，和咸魚有什么區別？”

好吧，有些問題，就不要去深究了——至少芳香是這么覺得的。不管怎么樣，那股困擾著自己的灼熱能量，算是被清理出了身體。就這一點，還是要感謝下安妮的。

“傳說中，圣劍炎羽寄宿著偉大的火之圣靈的‘赤之力’，聽起來這是象征著火焰的力量，但是現在很多人都不清楚一個道理——當火焰升華的時候，便會成為光。火之圣靈，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等同為光之圣靈……不過，這并不是‘圣光之圣靈’，而是‘星光’。如果說黑暗代表的，是永恒的寂靜；那么星光，便是與其相對的，屬于生命的剎那芳華。屬于火之圣靈的‘赤之力’，固然是世間最強的火焰力量，但當它達到足夠的程度時，同樣也是能夠行使星光的力量的……”

說到這里，安妮有些憂心地看向了炎羽的方向。

“但是，圣劍炎羽之中寄宿著的‘赤之力’，僅僅只是昔年的火之圣靈的一部分的力量，很不完全。按理說，是沒可能升華出光屬性的。即使是爸爸，活著的時候，也沒能做到，按照媽媽所說的話，爸爸他已經完全地發揮出了圣劍的力量，也就是說，無法升華出光，應該是圣劍本身的缺陷才對。”

芳香聽著安妮的訴說，把目光移向了煙塵散去的地方。

“可是現在，傳說中的圣劍不但化成了人形，而且還能使用升華后的‘赤之力’，和記錄中所說的，完全不一樣了呢。”

“赤之力”的大名芳香自然是聽說過，帝國初代皇帝所揮舞的圣劍的傳說，流傳就更廣了。然而，直到親自面對傳說的時候，芳香才發現，為何傳說之所以是傳說——因為縱然是差不多已經達到凡人的頂點的自己，在直面這份力量的時候。都無法壓制住心中的悸動。

應該說，不愧是“赤之力”嗎？連來自魔神的黑暗力量。在這由火焰升華后形成的光輝面前，都力不從心。芳香不禁想象，全力全開的伊斯特，對上傳說中的圣靈，又是誰比較強呢？

“雖然安妮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使得圣劍炎羽變成了現在這樣，但這份力量，是實打實的！也許是因為她擁有了完整的意識。從物品成為了活生生的生命，即使她持有的‘赤之力’還是殘缺的，但是依靠天生的理解力與和‘赤之力’間的聯系，使得領悟更深層次的力量也變成了可能！千萬要小心，即使她的力量達不到全盛時期的圣靈的百分之一，可她的光之矢的威力，絕對達到了太陽表面的溫度——被她的光箭直擊。就等同于被太陽燒傷！”

“知道的很多嘛”幾乎沒有情感起伏的聲音，從煙塵中傳了出來，“我大概是有些明白，為什么你這個丫頭可以呼喚我了——沒想到，你居然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啊……唔，也是。據說龍族的生育周期很長來著？過了接近千年的時間才生下你，倒也不是很奇怪啊。”

“一千多年前！？難道說，安妮你的父親……”

“呼呼呼，如果安妮有心的話，繼承權的優先級。可是要比現在帝國的任何人都要強呢！只不過，丟下媽媽一個人的那個魂淡的國家。誰要就誰拿去好了！反正安妮是不在乎！”

安妮忽然轉過頭，俏皮地看向芳香：“安妮的年齡可是從媽媽肚子里出來后才開始計算的！所以，安妮肯定是要比芳香姐姐小的——不要把安妮當做一把年紀還裝嫩的老太婆哦！”

“你們還真沒有緊張的感覺啊……”

炎羽的聲音中，開始帶上了一絲焦躁和暴虐——她的聲音有些無法克制地顫抖，似乎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怒火。

“既然你是那個家伙的女兒，那就應該明白，我對于那個人，是什么樣的態度吧？雖說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把劍，還只是個死物，連完整的意志都沒有……但是被人當成自己的私有家產使喚，自己死了還要束縛我的自由，把我丟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一千年！這種不滿和憤怒，你說，我該找誰發泄一下呢，嗯？本來我可是都差不多忘記了這些不愉快了呢，今天可是一下子全都想起來了啊！”

和先前攻擊芳香的時候不同，那時候炎羽很明顯是抱著游戲的心態發起的攻擊，但是現在，襲向安妮的，卻是毫不掩飾的殺意——被壓抑了千年的憤怒。盡管還沒有化成仇與很，但是由能夠使用“赤之力”的圣劍炎羽所發出，卻是比一百個人生只剩下仇恨的復仇鬼加起來，還要可怕！

“沒用的哦”

面對炎羽的憤怒，即使是芳香都不由得流下了冷汗，但是安妮卻好像完全沒有感受到死亡的逼近，那撲面而來的炙熱之風，仿佛就只是和煦的春風一樣，絲毫無法讓安妮產生緊張的心情。

“沒用？你該不會是認為，繼承自你老爹的血液，就能夠讓你擁有束縛我的能力了吧？別搞錯了，你之所以能夠讓我前來，只是因為我同意了而已——如果我打定主意不想來，也許要花費一下小工夫，造成些麻煩而已。”

如果那時候，不是擔心造成城市內的大破壞，傷害了身邊的人的話，也許炎羽還真的會打定主意不來呢。

一想到那時候，有個魂淡仗著自己的運氣好，使喚了還沒有完整意識的自己幾十年不說，還在死了之后封印了自己一千年，炎羽就氣不打一處來。

“嗯哼？炎羽姐姐真的這么認為嗎？”

“那死鬼的小孩，別叫我叫的這么親熱！”

對于炎羽赤果果的惡意，安妮只是輕輕地一笑。

“芳香姐姐你不用擔心啦，安妮可是有著足夠的信心和準備才敢這么說的哦”安妮安撫了一下已經擋在了自己身前的芳香，“還記得安妮之前說過的話嗎？這是‘媽媽的力量’，而不是‘爸爸的力量’。”

“唔！你這家伙！”炎羽忽然意識到了安妮所言為何，瞬間臉上就不再是先前淡定的表情，轉而變得慌張、驚怒了起來，“炎羽姐姐該不會認為，那個連媽媽都拋下不管的混賬爸爸，是會把他當成寶的力量，傳承給下一代的人吧？至少，安妮可沒有感受到來自父親的關懷和愛哦？”

炎羽沉默了下來，臉上那猙獰的憤怒神色，也逐漸開始褪去。半晌之后，她神色復雜地向安妮問道。

“那個笨蛋，居然成功了嗎？”

“當然沒有，如果媽媽真的成功了，那當初就不會有那些事情發生了。”安妮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語氣里滿是落寞，“就算是已經給媽媽報仇了，但是安妮使用的火焰，畢竟還是和‘赤之力’是不一樣的——但是，如果是使用外來的‘赤之力’卻是可行的，同樣能夠中和掉炎羽姐姐的力量，還是沒有問題的。就像剛才我哦對芳香姐姐做的那樣。”

“嘁，既然不是因為那個魂淡的原因才能召喚我，那就算了……”

炎羽的憤怒，似乎針對性還是很強的，當明白安妮是因為她的母親的緣故，才擁有了召喚自己的能力后，炎羽的怒火也消失地干干凈凈。她撤去了壓迫在安妮和芳香心頭上的威壓，讓兩人不由得感覺到心頭一輕。

但是隨即，炎羽就沖到了安妮的跟前，雙手直接捏住了安妮的臉頰，泄憤一般地揉來揉去。

“但是你剛才連著砸我兩次的仇！可不能這么算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鼻子到現在還很酸呢！”

“唔唔唔炎羽姐姐放過安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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