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不速之客

（筆記筆記……）

芳香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先前丟出那些話去誘惑加蒂絲了，看到加蒂絲現在端著筆記一臉認真嚴肅地記錄著的模樣，芳香不禁感覺到了異樣的壓力。

話說，還有嗎？

你對于這件事這么積極，我反而有些不敢再說下去了啊。芳香干笑著，目光瞥向了遠處，難以想象你會這樣順著我的意思，你肯定也能感覺到我隱藏著的意思吧？我這么做可是懷抱著非常不良的動機的哦？

加蒂絲抬起頭，有些無語地看了芳香一眼，眼神之中還夾雜著些許不屑：不要拿人類的觀點套用在惡魔身上啊，雖然現在我們一族的確是有些變味了，但是要論節操的話肯定還是要比你們人類丟的勤快得多的。就算知道你是在給我挖坑，那也沒有所謂啦

是……是這樣嗎？

我也是有著夢想的——就算是個很微不足道的妄想，但對我而言，這是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投入于其中的。加蒂絲放下了筆，翻看了一下自己記錄下來的文字后，小心翼翼地合上了筆記本，塞進了貼身的口袋之中，經過了你的提醒，我想到了一點——如果我的心理能更加接近人類的話，說不定就能為伊斯特大人幫上更大的忙了吧？

既然自己所侍奉的大人，擁有著大多數的族人不曾擁有過的正面的情感，要是自己依舊不思進取地維持現狀，恐怕就會連領會她的意思都會出現偏差吧？加蒂絲可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的出現。

原本我以為有伊斯特那樣一個奇葩已經足夠了，沒想到加蒂絲你這家伙更詭異——都說惡魔是極大凸顯自身的存在，換而言之是極端自我的生命，可是你給我的感覺，‘自我’的彰顯程度很低誒。

……因為我不能去擁有過剩的自我啊。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狀態，加蒂絲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繼續下去了，而芳香，則是困擾著該怎么去接加蒂絲的話——一開始。她自己帶上的有色眼鏡加上加蒂絲本人的表現，的確是讓芳香以為這是一名冷酷的惡魔。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的相處，她也是大概了解了這位同伴的性格，態度也是大為改善了。

至少，并不是冷冰冰地當做下屬對待了，而是將她作為一名說得上話的朋友了。

也許她的不少作為所作所為的確是有違正道，但是也沒到傳統意義上的惡人的程度，不管她是因為自己的個人情感傾向，還是單純的為了貫徹伊斯特的方針，但總之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有這個大前提在。芳香也是很難對加蒂絲產生反感。

不是有那么一種說法嗎？一個好人只要做一件壞事就能讓人念叨一輩子；而一個壞人。哪怕是表現出一些喜歡小貓小狗這樣的溫情行為。都能無限放大其為數不多的閃光點……加蒂絲身為魅魔，如此自律低調的所作所為，的確是讓見慣了各種各樣兇暴狡猾的惡魔的芳香眼前一亮。

嗯，伊斯特那家伙嗎。無論是從勢力強度還是逗比程度，芳香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她當成過惡魔。所以，她不在討論范圍之內。

稍稍了解了一下當年加蒂絲經營人間的狀況后，芳香也不得不承認，同樣在那個位置，比起不少的土生土長的人類，加蒂絲的行為，無疑是溫和多了。或許那些被她壓迫地喘不過氣的競爭對手心里抖恨死她了，但是至少還活著。而且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過考慮到加蒂絲自己也在她的女兒身上吃了大虧，芳香也不覺得那些人還能翻得起什么風浪。

好奇怪呢，明明和你這樣的人一起待了一段時間，但是我反而感覺日子過得比過去大部分的時候都要悠閑啊……覺得找不出什么話題的芳香，頗為無聊地趴在桌子上。伸了伸懶腰。她的這個動作，引得周圍的不少人都向這里投來了目光。

她當了幾十年的蘿莉，一朝之間成為了御姐，身份轉變的過于突然，很多習慣還沒有改過來。結果，很多習慣動作套用到現在的身體上，就顯得不倫不類了——或者說，有著別樣的魅力。

畢竟，美女是有各種優待的。

明明是你自己陷入了懈怠期，為什么要特意和我扯上關系啊？又不是我的錯。

加蒂絲是個態度嚴謹的人，她習慣各方各面都先行做好打算，而如果是涉及到和伊斯特有關的事情，那加蒂絲可是恨不得能夠事無巨細算無遺策呢。對于像芳香這種很隨性，但是性格方面又沒什么弱點的人，她是最不擅長應付的了。

因為總感覺有加蒂絲你在身邊，我連動腦子的機會都沒有了啊——本來我就是習慣于用肌肉講道理的，現在這種狀況，大腦就好像完全罷工了一樣呢。

只要大人你不給我拖后腿就可以了……

加蒂絲也不能指望芳香能再多做出什么貢獻了——興許伊斯特刻意讓她前來輔助加蒂絲，本來就有著讓她適當保護一下加蒂絲的意思在。芳香本人的實力絕對過硬，說是能在大陸上橫著走也是毫不為過。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加蒂絲更希望這位難伺候的妹妹（你雙方的年齡來算，的確芳香是小妹妹呢）永遠都不要有排的上用處的時候。

晚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們也應該走了吧？

加蒂絲有些不爽地瞥了兩眼周圍的人，說來也是奇怪，身為魅魔，加蒂絲并不喜歡現在這種狀況——數十年潛心隱藏在幕后的工作，使得加蒂絲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感覺，這時候被暴露在旁人的視線中，她還是很不喜歡的。

更不要說，其中還有不少輕佻曖昧的目光在……

唔，還很早吧？芳香很是不解地抬起頭，對于加蒂絲著急切著想要離開的想法，她有些不以為然，再等一會兒吧，等過了八點。這家店可是會有限量供應的半價薯條和燒雞的誒！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不想大老遠地跑到這里呢。

半……半價薯條……

居然是因為這種平民的食物打折優惠，所以才特意找到了這里嗎？過去當了好長一段時間國王大人的加蒂絲，也是對人間的山珍海味早已習慣了，今天忽然聽到了芳香說出了這樣的話，一時之間也是沒有反應過來。

要是讓芳香知道加蒂絲現在心里的想法，她一定會恨恨地罵一句——壕做友！

呃……也不一定，畢竟加蒂絲現在也已經不是壕了？

居然因為這樣的理由……

誒？不要小看這樣的平民美食啊！芳香有些不樂意了，顯然她也是想到了眼前這只魅魔，曾經可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對這平凡的薯條和燒雞會看不上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好的下酒菜就是花生米，最容易消磨時間的食物，也就是薯片啊薯條啊這些零食了好嗎？而且我可是特別了解過這家店的口碑的哦！

加蒂絲剛想要反駁一下芳香的觀點，話還沒有出口。一個有些輕佻但是卻又感覺不出失禮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是呢，這家店的薯條質量的確不錯，而且那位小姐說的也的確沒錯——偶爾也是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的啦，一直保持著緊繃的狀態，可是很容易出漏子的哦？要知道，對于謀士而言，‘想太多’可是和‘想太少’一樣危險的事情呢。

加蒂絲條件反射地嚇了一跳，居然有個人在不知不覺中。繞過了自己的感知就來到了自己的身邊，身為魅魔的自己，居然直到對方出聲之前還完全沒有察覺！？

加蒂絲的目光瞥向了芳香那邊，發現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對于這個突兀地出現的聲音。顯得尤為地震驚。這下，加蒂絲的心不由得沉了起來——她自問自己算不上什么頂尖的強者，畢竟是個連自己的女兒都搞不過的渣渣……可是芳香，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頂尖強者了啊！能瞞過她的感知靠近，這名來著的實力，怎么說都不會比芳香遜色。

這種時候，在這個地方，還和自己交談了起來——加蒂絲是陰謀論的支持者和使用者，對于這種狀況，她第一時間就做出了不好的聯想。這也是不能怪她，在她長大的魔界中，除開自己的同胞，其他所有的一切生命都是不能相信的存在——而在伊斯特成為魔神改變了自己的種族之前，即使是同族，魅魔也不會試著去相信的。

這就是魔界眾生的生態——連同盟都沒有，更不要說朋友了。除去像魅魔這樣極為個別的案例，魔界里奉行的就只有一條準則。

除了自己都是敵人，強者得到生存和統治的權力，弱者只能享有死亡和奴役。

和加蒂絲不一樣，身為惡魔的她，看待現世的所有生命差不多都是懷抱著微弱的敵意的，大有一種天上的星星都是敵人的感覺在。而芳香可是土生土長的人類，雖然現在是操縱著一個惡魔一般的軀體，但是性格和心性，卻也沒有改變什么。正因為這樣，她對于這個突然出現，而且實力極為不凡的陌生人呢，并沒有懷抱上什么敵意。

哦哦哦難得遇到了同道中人呢！

她倒是很自來熟地招呼起了對方，甚至已經起身抓來了一張椅子，放在了旁邊：相見即是緣分，而且看起來我們應該很談得來的樣子？既然這樣，那我就索性請你一頓好啦！

女子顯然是蔡剛剛來到這里，因為她連頭上的兜帽都沒有拿下，行李背包也是就拿在了手上。大概，也是進過了一番長途跋涉，不久前才結束了旅程，準備下榻休息吧？

加蒂絲剛要出言阻止，那名陌生的女性已經拉過椅子，相當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呼呼呼，對我而言，也是難得見到了你這么投緣的人了呢。女子爽朗地笑了起來，似乎很是認同芳香的論調一般，完全不像是才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女子把行李放到了一邊后，也把頭上遮住了自己容貌的兜帽取了下來。

加蒂絲在看到對方的面貌的瞬間。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呼吸也停頓了一下——要是放在平時，這等舉動，在那樣的強者面前絕對是顯而易見的，多半是會引起對方的不滿和懷疑吧？但是這次，那種情況卻是發生不了了。

原因很簡單，加蒂絲的失態，已經被周圍其他的人的驚呼聲給掩蓋了過去。

是……是精靈！？

周圍不止一個人這樣喊出了聲。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名風塵仆仆頗為勞累的女子，居然是一名精靈？在她取下自己的兜帽之后。那一對尖尖的耳朵、白皙細致的肌膚和那清麗脫俗的面貌。幾乎是立刻表明了其身份——這般特征。也就只有精靈才會擁有了吧？

當然，加蒂絲絕不會和那些失態的人一樣，是對這名不知名的精靈的容貌而震驚，讓她感覺到棘手和危險的。是對方精靈的身份——又可以說，是精靈和魔族之間那有些剪不斷的聯系。

精靈和惡魔之間的緣分，可是要比人類久遠得多了。在很久很久以前，這片大陸呈現了衰敗之后，唯一正面和魔界硬剛的也就是這些外表柔弱內心實則如同鋼鐵的精靈了。正是因為這個種族不畏生死地與惡魔做著殊死的搏斗，經歷大難的現世才緩過了氣，那些種族才恢復了元氣，而人類更是從此崛起。

這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那可這不是一言可以概括的了。

要知道。能讓惡魔這個對誰都是一副態度的種族，唯獨對精靈的仇恨是遠超其他人，那當年精靈給魔族造成的創傷，著實可想而知。至于精靈？反正這個種族一直都多災多難，也不差再多一個生死仇敵了。

不服？不服就干咯？反正過去你沒成功過。現在，未來，也一樣不會成功的！

……所以說，不要看精靈們外表柔弱，但是真要算起來，這一族的戰斗人員，其實多少都能客串下狂戰士的……最可怕的是，她們的理智，還是一直都清醒著的。

加蒂絲運氣很好，她在魅魔一族之中也算是比較年輕的了，并沒有經歷過和精靈血戰的那個年代。但是魅魔和精靈之間的舊怨，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如果沒有擅長策反的魅魔一族的功勞，那么那些已經從精靈的森林之中分裂出去的黑暗精靈的來歷，又是從何而來呢？

精靈們是把這筆賬算在了魅魔的頭上了，但是年齡不大卻已經在族里有著不小的地位的加蒂絲可是很明白的，這件事情壓根就和自己這個種族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呢！

魅魔一族是擅長勾起對方心中的黑暗，然后引導這股黑暗去壓倒對方不夠堅定的心，做到誘人墮落的——從頭到尾，魅魔都不可能做到無中生有的！就像是芳香這樣內心不留縫隙的強者，別說一個了，就算是換上十名魅魔一起上，都不可能讓她自甘墮落。

也就是說，被魅魔引誘的人，從根本意義上就不是什么立場堅定心思剛正的家伙。即使沒有她們的添油加醋，在合適的情況下，內心擁有著那般不穩定的黑暗的人，也是會產生墮落的現象的，歸根結底，這是他們自己的決定。

所以說，之所以會有那些背叛出去的黑暗精靈，肯定是因為她們自己有著那樣的想法啊！至于這其中發生了什么，壓根就沒參與過的魅魔一族肯定是一頭霧水的，但是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把臟水全潑到自己身上，魅魔一族對此也是很有怨言的！

魅魔說到底，還是惡魔的一員，脾氣絕對好不到那里。但是她們自認還是有修養的，像某些家伙那樣直接上門罵場尋釁的事情，決計是做不到，但是也不會給精靈們好臉色看——本來精靈也不會對魅魔抱有什么善意啊……一來二去，這個梁子就這么結下了。

當然，這對于精靈而言是不能原諒的仇恨，但是在魅魔看來，更多的是一股子不爽的怨念而已，加蒂絲這種一切向伊斯特看齊的打工少女，更是對這些東西沒啥感想。

不過她可不敢肯定對方會不會這么想。

她可是很清楚的，精靈一族傳承至今屹立不倒，藏著掖著的絕技何止一門兩門啊。對于分辨惡魔，精靈一樣有著獨到而有效的手法，這也是讓加蒂絲感覺到緊張的原因——她對魅魔一族代代相傳的能力有著信心的確不假，可對方的整體實力估計遠超自己一大截，萬一給對方看出個什么，那就真的要抱芳香的大腿了！

加蒂絲在惴惴不安地想這想那的時候，芳香和精靈女子已經是侃上了。

很難想到，在帝都這個地方我還能看到第二個如此特別的人了呢……對那人我沒什么興趣，但是你的話，感覺很不錯哦？

誒？為什么呢……

一個是糟老頭子，一個是美麗的女性，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啊相當不符合對方精靈身份的輕佻話語，就這樣從她的嘴里蹦了出來，讓一旁的加蒂絲聽得直發愣。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知道兩位的名字呢？在此之前，我就先自報家門好了——我呢，算是個路過的普通精靈吧，叫我艾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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