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匯合

“都快要到達終點了，還沒有來聯系嗎？”

隨著目的地在不斷地臨近，坐在馬車之中的管家，臉色憂愁地看著窗外——自從幾天之前那一次蓄意的攻擊之后，接下來的路途倒是變得安穩了許多，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心里的擔憂越來越盛。

因為要說在此前后，車隊有什么不一樣的改變的話，那無疑是有兩名成員離開了……很明顯了，某些人是有目的地在針對著莉莉耶了。

盡管管家心里還是有著不少的擔心，但是基于現在的特殊狀況，他倒是寧愿莉莉耶那一邊的聯系能晚一點到。如果能夠暫時遠離這一塊是非之地的話，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希望，那位傭兵小姐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吧……”

管家并不覺得，那位年輕地不像話的少女傭兵，會做出什么出賣自己家大小姐的事情，而且從她之前表現出的力量來看，只要她能護在莉莉耶身邊，相信也沒有多少能夠威脅傷害到自家大小姐了……只不過，主觀上，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管家還是放不下心。

“不過說到這些……果然，現在問題多半還是出自國內那里吧？”

要說那一邊沒出問題，打死管家他都不會相信。

至于為什么會是在獸人這一塊地盤上出現這樣的問題，這一點可就有點耐人尋味了——但是不管怎么說，這種事情并不是他需要擔心的。

總之，只要大小姐沒事就好……

“yooooooo管家先生早啊”

在管家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中，愛莎帶著莉莉耶，突然出現在他所在的車廂之中。

“瑪奧爺爺早！”

盡管在太陽還沒有升起，天色還是非常漆黑，尚處在破曉之前的時分的時候喊早安，有些奇怪的感覺，不過幾天沒有見到老管家的莉莉耶，也跟著愛莎一起向著管家道了早安。

“你們……你們怎么會？”

管家還想說些什么，但是莉莉耶往他的懷里一撲，讓他硬生生地停下了口中的話語。

“嗚……瑪奧爺爺你沒有事就真是太好了！”

“這樣啊，抱歉了，真是勞煩大小姐你為我擔心了。”

老管家不禁感嘆，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自家大小姐會這樣撒嬌了呢——想起來那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那個時候，自己還是能夠很輕松地把大小姐整個人抱起來的呢。自從那時候以后……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為什么我還會帶著莉莉耶回到這個是非之地吧？”

愛莎相當不自覺地打斷了這一點點溫馨的氣氛。

不過，在場的人也都不是會計較這些的人，管家先生暫且不說，莉莉耶也察覺到自己貌似在愛莎面前做了向長輩撒嬌這樣的事情，當即像是炸了毛一樣，一驚一乍地退到了旁邊。

“實際的情況，相信您也有一點頭緒吧？嘛，有些能說的有些不能說的有些不適合放在臺面上說的，我也在這里都略過了吧”

“……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管家敏銳地感覺到，愛莎的那句話里，似乎表明了什么。

“沒關系的。”莉莉耶伸手搭上了老管家的手肘，示意他并不需要擔心，“真要說起來的話，也算是很巧吧？愛莎她可以算是我的長輩呢……因為愛莎的幫助，或許，我能夠完成母親她遺留下的愿望也說不定呢。”

“不是‘說不定’，是‘一定’！”

愛莎無奈地敲了一下莉莉耶的腦袋——到了現在，莉莉耶對于自己即將面臨的宿命，還是有些不自信啊？或許在她看來，這種仿佛是小說里主角一般的隱藏身世以及奇遇什么的，果然還是有些虛幻的事情啊……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老管家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愛莎反而有些明白了，也難怪這位老管家會幫著莉莉耶一起逃出來，而不是遵從著“其他一些人”的命令……看來，這位從小服侍著莉莉耶長大的老人，以前應該就是跟隨著莉莉耶的母親的吧？看莉莉耶對他的態度，似乎他也同樣知道莉莉耶母親的那一系的隱藏著的宿命？

不過，莉莉耶把自己稱之為“長輩”而沒有把自己的具體身份丟出來，也是很明智的呢。雖然真要說出來，大部分人肯定也是當成是在說笑，不過真要是那樣的話，果然那還是非常麻煩的事情啊……

“大致的意思就是……以后這種尷尬的地位，以及那些束縛著莉莉耶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可以擺脫了。什么南方王國的齷齷齪齪，以后就再也不需要忍氣吞聲了……當然啦，現在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煩就是了，所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嘛獸人這邊，我們非來不可啊。”

看到老管家依舊有些頭暈目眩，但是似乎也模模糊糊地抓住了要領，只是仍然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樣，愛莎擺擺手，示意讓莉莉耶自己和他慢慢說明。而她自己，則是走出了車廂。

在莉莉耶和老管家解釋的時候，愛莎在外面也在仔細地檢查著周圍的情況。

因為天還沒亮，商隊也并沒有開撥前行，不過看不少地方都開始悉悉索索地sāo動了起來，似乎也是有不少人已經醒了呢。

“還是……有些減員了嗎？”

愛莎發現，相比起自己離開之前的車隊，如今，雖然車隊的規模依舊不小，但還是有一些縮減。看起來，即使是沒有了特意針對的毀滅性的襲擊，這一路上的危險程度依舊不小啊，能讓在如此嚴密的保護之下的車隊都有些損失，這次旅程的危險度還真是名副其實呢。

幸好，當時那一次沙塵暴來襲的時候，明面上并沒有獸人的出沒，也許有些人已經發覺了有些不對勁，不過大多數人依舊是把它當成了一次“不幸”的巧合而已吧？這樣，倒也是省得某些人把減員的原因歸結到莉莉耶這一邊呢。

至于那少數人，只要不是蠢蛋，也不會有人會把這些亂說，打亂車隊里的人心和士氣吧？

等等，愛莎記得，這只車隊里，似乎還真的會出現那種蠢蛋呢。

下意識地，愛莎把目光投向了傭兵們在車隊外圈的駐地。

“算了，我還是少往那種地方跑吧，天知道又會攤上什么奇奇怪怪的麻煩事呢……”想了一會兒，愛莎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自古，中二周圍都是麻煩多發地段呢。

也不知道是自己運氣糟糕呢還是運氣糟糕呢，即使愛莎有意想要繞開那邊一塊，奈何相遇這種事情是雙向的，你不去，自有人回來。

呲——！

一柄長劍打著旋兒，越過了前方的車廂頂端，朝著路過的愛莎切了過去——幾乎是下意識的，愛莎頭頂的呆毛詭異地彎曲起了一個弧度，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發毫無先兆的突然襲擊。

“淦……”

愛莎的臉色當場就陰沉了下來。

這算什么？大清早的雖說沒什么人走動，但是就這么上演全武行，即使沒有誤傷到周圍的人，誤傷到花花草草那也是不對的嘛——聽到從附近傳來的爭吵聲和打斗聲，愛莎真是氣到都笑出來了。

其中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啊……

愛莎想了想，撿起插在地上的那一把飛劍，帶著滿身的低氣壓，向著那爭斗的地方一步一步地走去。

“果然……”

其中一方，不就是當時給自己留下了不小的印象的那個青年傭兵嗎？雖說能夠牢記同伴的死亡，并且決意為其復仇的心思，在向來寡情的傭兵里算是不錯了，不過多少也考慮下自己有多少斤兩吧？

看起來，這次沖突，應該是他躲開了自己的團長私下里的決定呢……也不對？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那家伙雖然沖動，但是還是很聽他團長話的啊（yoooooooooooo），而且也不像是那種會瞞著別人亂來的人……沖動是很沖動，腦筋也很直，但是絕對不像是那種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來著。

也就是說，應該是突發性質的情況咯？在這個時候的話……多半，就是他在執行巡邏的任務的時候，被激起了火氣和憤怒吧？

看著場中的發展，愛莎不由得皺起了眉。

盡管那種沖動而魯莽的人，愛莎并不喜歡，甚至有一些討厭，但那也是能讓愛莎接受的，畢竟，這樣的表現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另一方的那個正在和其對峙的人，愛莎卻是一點都沒法給予好感了。

看著對方臉上那絲毫不遮掩的惡質笑容和眼中流露出來的丑惡情緒，真是不難想象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才使得這邊大打出手呢。

而且那種劍術……

如果說中二青年（囧……）的劍術，在憤怒的狀態下一招招都朝著致命之處而去，只是看著都無比兇狠，但是依舊能夠看出，舉手投足中都是相當中規中矩的劍術，直來直往，一如其本人的性格。而另一邊的人，他手中的劍仿佛如同毒蛇一般，險惡而毒辣。

毒蛇攻擊向來一擊致命，但是說那是殺人之劍又不太對，愛莎還是能分辨出，那種劍術，比起殺人更注重的是“傷人”——使劍不為制敵，而是在給對方折磨，從一開始，這個人的人格就已經扭曲了吧？

如果說這就是那名青年的仇人的話，想來，他的同伴的死狀不會怎么美妙呢……

眼下，因為青年傭兵的那種以命搏命的打法，倒是一時讓對方有些束手束腳——雖說兩者之間確實有著不小的差距，但是那名青年的底子也算是不錯了，一旦搏起命來，倒也是一時逼平了兩者的差距。只是，這畢竟只是憑著一腔的怒火在支撐而已，落敗，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正想著呢，隨著噗呲兩聲，那名青年傭兵的雙腿上，一左一右各被開了兩個窟窿。貌似好像沒有傷到動脈，但是肌腱卻是被傷到了，青年完全沒有還手的余地，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真難看呢。”

也許對于那名青年來說，現在自己還不如被傷到的是動脈吧？至少，那樣自己很快就會因為大出血而休克了，也不用再忍受著對方那張可憎的臉和語言上的嘲諷與侮辱了。

那種傷口，很顯然，對方對于制造這種傷口很有心得，飛快的兩劍直接廢去了對方的戰斗力，想來，換做平常的話，接下來就是對他的對手進行惡質的虐殺了吧？雖然現在因為種種原因他不能對青年下殺手，但即使他能撿回一命，失去了兩條腿站立在地上的能力，那從此也就是一個廢人了呢。

拿起手中的那一把劍端詳了一下后，愛莎把目光挪到了遠處，那個正一臉扭曲的得瑟家伙的手里正握著一把同樣的劍，而他的腰間，也別著兩個劍鞘。

沉思了片刻之后，愛莎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距離，把手上的那一把劍，直直地丟進了一道裂縫之中。

噗呲——

那一個人的上方，同時也裂開了一道縫隙，那一把劍也就那樣做著zì誘落體運動……隨后，插在了他的肩上。

如果不是愛莎不打算鬧出大動靜，剛才劍落下的地方，就不會是肩膀，而是頭顱。

“大清早的，亂丟東西可不好。你剛才弄丟的東西差點就砸到路過的行人了，不過我可是誠實的好人，所以這把劍，還是拿來物歸原主咯”

“你……”

那名男子的臉上不復之前的從容和陰毒，在看到愛莎出現的時候，也立刻把臉上的憤怒和殺氣遮掩了下去——如果自己亂來的話，天知道會遭遇到什么樣的下場，他可和那個愚蠢的小子不一樣，強弱之分還是很清楚的。

對面的女孩，和自己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水平線上的！別看她笑意吟吟很是和善的模樣，之前對方斬開沙暴的場景，他同樣也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聽她的說法，貌似之前自己被那個小子打飛出去的劍，好像差點就砸到了對方……

男子的冷汗立刻就不停地開始冒了。

然而現在，那一名危險的少女沒有做出下一步的表示，他也不敢擅自妄動，即使是肩膀上的傷口在不斷地滲出血，他也只能暗自忍住那在侵蝕著自己神經的疼痛之感，不敢有絲毫的舉動。

“還有就是……請不要在別人休息的時候，打打鬧鬧，明白了嗎？”

愛莎瞥了一眼四周，似乎是因為這邊的打斗的聲響，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都開始醒過來了，而那些本來就醒著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正準備來這里一探究竟。

“明白了的話，那就給我消失在面前吧！”

一聽到愛莎的話，男子立刻轉頭就跑——然而在他回身邁步的瞬間，肩上的那一把劍，似乎被什么力量控制這一樣，居然向下刺深了一點。

“你還沒有回答我，明白了沒有呢……”

“明……明白了！”

男子顫抖著，向著身后那如同惡鬼一般的身影回答道。

在說完了這些之后，他看著愛莎皺著的眉頭松了開來，忙不迭地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狼狽的逃離了這里。

“你，還站得起來嗎？”

倒在地上的青年神色復雜地看著愛莎，隨后搖了搖頭。

“沒用的……都沒用了……仇我報不了，連自己也弄成了這幅模樣……哈哈，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我還怎么去——”

青年的話并沒有能夠說完。

“按照你的說法，拿不起劍的人就沒資格復仇了嗎？目盲的人、耳聾的人、斷腿的人，也都是沒有資格復仇了咯？體弱多病的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應該那把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因為他沒有能力復仇索性就這樣直接去見自己的親友，然后和他們說‘我沒能力所以就來陪你們了’？”

愛莎一邊說著，一邊不斷地在腳上施加壓力。

“你覺得……是因為你有能力去復仇，所以才去復仇呢，還是因為你有著不得不解決的仇恨，所以才要去復仇？如果是后者的話，和你能不能拿得動劍，能不能砍得過人，能不能強過對方，又有什么必要的關系？”

“還是說，你之前所謂的仇恨所謂的復仇，只是基于你那無謂的自尊心和失敗的恥辱感？這樣就能讓你放棄的仇恨，果然不過就是你自己欺騙自己的借口而已吧？”

感覺到一開始被自己踩在腳底的腦袋，此刻又開始有了些掙扎，愛莎松開了踩在青年頭頂的腳。

“我再問你一次，你還能站起來嗎？”

“愛莎，怎么看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看到愛莎回來的時候，滿臉愉♀悅的模樣，莉莉耶好奇地問道。

“嘛，能夠同時滿足自己說教和裝13的yù望，我當然會覺得很爽啊不得不說，被人用那種崇敬而感激的目光看待，果然是非常滿足呢！”

“哈？”

莉莉耶表示自己完全沒有聽明白，愛莎這前言不搭后語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啦，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對于愛莎而言，別說是讓殘疾的人再度站起，即使是讓死人開口說話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啊……舉手之勞而已。

“總而言之，大概就是和那些看一條流浪的小狗很可憐所以給了它一些干糧的愛心人士一樣，做了些多余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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