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殤

周四講公開課，弄課件去！

望著陽光照耀下，高大雄偉的城墻，駱驚訝之余，疲憊的身軀漸漸放松下來。本來，他選擇投靠泰雅部落的時候，心中還有些許的猶豫和忐忑。畢竟，在墟市中，僅僅派出二十位勇士的泰雅部落，太微不足道了。

不過，他們所帶的獵物，他們所交換的陶器和海鹽，他們對待交換過來人口的態度，最終讓他做下了決定。此時，望著這樣規模龐大的防御城墻，他的心才徹底安定下來。他對馬背上，那個瘦弱的身影道：“果兒，看！我們到了，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

“咳咳咳……”回答他的首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因為連番的趕路，加上又受了風寒，使得本來身體健健好轉的果兒，再一次被病魔擊倒了。

一路上風餐露宿的，即使有安兒和銘精心的照顧，拖著疲累的身軀幫她熬藥煮粥什么的，可她的身體還是漸漸地虛弱下去。本來，安兒打算讓一部分人帶著貨物先回來，讓她在路上休息幾日，養養身子再趕路的。

可果兒她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拖累大家，撐著病體跟大家一起同進退。因為她知道，自己一家被泰雅部落收留，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她不想因為自己，使得家人們在新族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怕她和她的家人，再次被遺棄……

風寒。加上疲累，徹底擊垮了這個善良的女人。馬背上的她，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睛，看了一眼那片奇怪的建筑，又朝著前面兩個歡快地拍著巴掌的孩兒，深深地望了一眼，慘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這抹微笑，永遠地定格在她的臉上……

“果兒！果兒！！巫醫，巫醫大人。快來看看果兒！！”駱接住了女人從馬背上滑落的身子，那樣輕，那么瘦。入手只剩下一把骨頭了。看著果兒灰白的臉，駱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媽媽！媽媽！！”星聽見拔拔的聲音，回頭看見媽媽緊閉著雙眼，躺在拔拔的懷中，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飛快地從馬背上滑下來。落地沒站穩，摔了個跟頭。他顧不上被擦破的手掌，幾步沖到媽媽身邊，搖著她的身子大聲喊著。

可是，他的媽媽雙目緊閉，嘴唇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顏色。本來微燙的身體，漸漸冰冷下來……

走在隊伍最后，硬撐著自己步行的安兒。顧不上身體的疲勞，快步沖了過來，她探了探果兒的鼻息，又翻開她的眼皮看瞳孔的光感，最后沉痛地搖了搖頭。

“媽媽——”星意識到了這搖頭意味著什么。他撲到果兒的身上，痛哭失聲。他的弟弟火。也被從馬背上抱下來，跪倒在他身邊，哀哀地哭著。

駱緊緊地抱著果兒的身體，臉上布滿了沉痛。死了嗎？她終于要離開自己了嗎？他閉上了干枯的眼睛，眼前閃過曾經陪她一起走過的歡樂日子。

果兒在部落里，并不算是真正的美人。她的身體不夠健壯，胸不夠豐滿，臀不夠大。不過，她開朗、活潑的性子，卻深深吸引著他。成為她的男人后，她對他言聽計從，把分到的不多的肉類，都硬纏著他讓他吃下去。對待老雷，她也從未嫌棄他拖了他們的后腿，像對親拔拔一樣的尊重他。

部落中，除了他，也有不少人為她沒有煩惱的笑容打動，展開追求。可她卻一句話把所有人都打發了：“我已經有駱了，不想再找其他男人了！”

她總以為駱那么優秀的一個勇士，能夠選擇她，是她的福氣，她必定要對他全心全意的好。即使生下第二個孩子，身體落下病根后，她依然拖著病體，照顧他、照顧老人、照顧孩子！

他們被部落趕出以后，她總以為是自己拖累了一家人。心病加上一場風寒，使得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在鬼門關轉悠了幾次。被泰雅部落收留后，巫醫和族長女人的診治和照顧，讓她的身體漸漸好轉。她當時還笑著說，等身體好了，再給他生個像安兒一樣精致漂亮的女兒呢……

可是，沒想到支撐到了部落門口，未來美好的日子已經朝他們招手了，她卻這么去了……

老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道：“她這個病，拖了那么久，身體早垮了！這些日子她的痛苦，你不是沒見過，或許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果兒最心疼你和孩子們，你們好好的，她去的才安心！”

他一把年紀，見慣了生老病死，對于一切都麻木了。如果不是這個兒子的堅持，如果不是泰雅善心的收留，他這把老骨頭，說不定也化作一堆黃土了。每年冬天，部落都會死人，有時候昨天還好好的，受了點涼，第二天就沒了。更何況是一個病了那么久的人呢？

駱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徐徐地道：“在附近挖個坑，把她埋下吧！這樣，我出去狩獵經過的時候，她能看我一眼。”以前，他每次早出和晚歸的時候，她總是把他送出部落，又遠遠地迎接他。葬在這附近，能看到部落大門的地方，相信她一定很滿意。

這是安兒來到這個世界上，部落里第一次死人。安兒忍著眼中的淚花，帶著鼻音道：“還是葬在城墻內吧，在外面怕被野獸挖出來吃了！”她想好了，在部落不遠處的山包上，開辟出一片墓地出來，安葬部落中去世的族人們。

駱和兩個兒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駱抱著果兒的遺體，跟在族人們的后面，一步一步地朝著部落營地走去……

果兒的死，沖散了眾人歸來的欣喜。直到他們來到護城河邊，聽到城墻的觀望臺上的呵斥：“什么人！！”那種凝滯的氣氛，才稍稍緩解了些。

“是寒嗎？我是達兒，我們回來了！！”因為果兒的事，安兒落在了后邊，阿布緊跟在她身邊。所以走在前面的，大多數是新加入的族人，上面警戒的人，一看黑壓壓一大片人，又有二十多頭高大的草原獸，緊張之下，竟然沒分辨出是自己人。

“達兒？族長回來了！去墟市的勇士們回來了！！”觀望臺上一陣歡呼，不久四五個人，推開沉重的木門，從門內取出木板，一塊塊搭在吊橋上。

“我說呢！這么寬的河，上面沒有木頭，正想著怎么過去呢！原來這幾根木樁和繩索是這個作用呀！！”少年離一手扶著他的媽媽，一手牽著妹妹妞兒，睜大了眼睛看著泰雅的眾人，一會兒工夫就用木板搭出一個木橋出來，不由得驚嘆道。

剛剛果兒的死，給了他很大的刺激，他扶著媽媽的手緊了緊。如果不是遇見安兒，遇到泰雅部落，他的媽媽只怕早就面臨跟果兒同樣的命運。好在他媽媽的病，比果兒輕，在墟市的時候，已經養得差不多了。一路上，大多數時候都騎在馬上，偶爾下來陪著大家走上一段。十幾天下來，病全好了，臉色也越來越紅潤。離心中無比感恩，發誓一定要成為像阿土一樣的獵手，為部落作出貢獻來！

新加入的族人們，踏著微微搖晃的吊橋，進入了高大的城門。里面樹木，大部分都被泰雅族人們砍伐掉了，就連樹根也挖出來曬干，留作木柴用，因而顯得異常空闊。根據安兒的規劃，城門內大部分土地，都是要開墾成良田的。靠近大河的一面，距離水源近，準備種水稻。山坡上，則種植玉米，其他地方，大面積種植旱稻和小麥……現在有了紅薯，還要留出一塊地方，專門種紅薯。菜地也是必須的……

進入部落營地后，安兒便向新加入的族人們，介紹她美好的暢想。無論新的族人，還是原有的勇士們，都沉浸在安兒對未來的展望中。尤其是那些曾經有幸品嘗過米粥的人，對于那種可以飽腹又好吃的稻米的種植，充滿了期待。

就在這時候，瞭望塔上響起了沉悶的號角聲，那是族人們為迎接凱旋而歸的族長和勇士們，而吹響的。

一百多口子人，再加上二十匹駿馬，隊伍浩浩蕩蕩地朝著部落而去。因為怕野豬和一些草食性動物，破壞莊稼，安兒用城墻圈起的土地很廣闊。從城門到他們蓋滿房子的村落，步行要走上近兩個小時呢！

走了沒多久，一隊人馬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領頭的是高大魁梧的鷹葉，他后面有高興得滿臉菊花的老羅、背著女兒的娜娜、拉著小兒子的阿彩……就連老得走路都顫顫巍巍的大巫，也由兩個族人扶著迎了出來。

“哇！這是什么！！達兒，這么個大家伙，你居然不怕它，還敢騎在它身上，不怕被甩下來嗎？”鷹雪睜大了圓圓的眼睛，吃驚地看著騎在馬背上洋洋自得的達兒，尖叫一聲，有些擔心地問道。

達兒拍了拍棗紅馬的脖子，搖頭晃腦地道：“別怕，赤兔是所有駿馬中最溫順的！小雪，上來，我帶你跑一圈！”

臭小子，屁大點兒就知道把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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