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頭疼

賀人龍高高大大，有些精瘦，看起來很是靈活，估計是長期在戰場馳騁，而且喜歡親自上陣殺敵，所以不可能很胖。

賀人龍的眼神有些陰冷，這里面估計有壓抑的因素。

蘇天成面對這樣的眼神，倒是無所謂，長期過著刀口舔血日子的人，不可能和正常人完全一樣，慈不掌兵，若是不能夠讓手下的軍士敬畏，這樣的軍官，難以統領大軍打勝仗。

賀人龍就不同了。

第一次見到蘇天成，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完全可以用風流倜儻來形容了，年輕的有些過分了，這樣的年輕人，應該是在朝廷里面做事情的，典型的讀書人，標準的文官，卻偏偏是江寧營衛指揮使。

朝廷里面，歷來是文貴武賤，賀人龍雖然是武進士，但與文進士還是有著不小區別的。

就說蘇天成，雖然是江寧營衛指揮使，但重要的職務，還是河南府知府。

如今的形勢不同了，若是在朝廷里面，見到了蘇天成之后，賀人龍一定是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但現在是要打戰，讀書人在戰場上面，不可能有太大的作用。

多年征戰，賀人龍有著一些不同的看法，文官領軍，他總覺得不是很合適，當然，孫承宗這樣的文官是例外，人家曾經在北邊，和后金干過，可謂戰功赫赫。

剎那間，賀人龍有些懷疑了，眼前的這個蘇天成。這個標準的白面書生，難道真的領導江寧營，打了那么多的勝仗，莫不是有些吹噓的滋味了。

“賀將軍，孫大人的信函，我收到了。江寧營已經開始行動，若不是等候你，我也出發了，你的任務，我已經考慮過，駐守在岳陽縣。”

“是，屬下遵從命令，孫大人要求在下，聽從大人的指揮。”

“好。你過來，我給你說說目前的情況。”

看著中軍帳里面的沙盤，賀人龍有些遲疑，不過上面標出來的旗幟，他一時間有些看不懂，走近之后，他仔細看了看，若有所悟。

“這是專門標明流寇動向的沙盤。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張獻忠帶領五萬流寇。已經從吉州出發三天時間了，具體的行蹤，還在偵查過程中，這上面的白旗，標明了三個方向，張獻忠有可能走的三條路線。紅旗是江寧營行軍的路線，你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一會說出來。”

說完這些，蘇天成肚子走出了中軍帳。讓賀人龍一人琢磨沙盤，他也想試探一下，賀人龍既然是武進士，想必是有些本事的，應該看明白沙盤上面的內容。

至于說江寧營的動向，沒有必要隱瞞賀人龍，這樣的事情萬萬不能夠做，這是對別人的不信任，也是對一同征戰沙場同僚的侮辱。

幾分鐘之后，蘇天成進入中軍帳，賀人龍臉上布滿了疑惑。

“大人，屬下看懂了一些，還是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哦，既然你看懂了一些，有一個最為重要的問題，你回答一下，張獻忠會選擇哪條線路，準備攻打什么地方？”

賀人龍遲疑了一下，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他當然是清楚的。

“這個，屬下沒有仔細思考，屬下覺得，張獻忠不可能攻打平陽府城，很有可能要到沁州個澤州，江寧營駐扎在岳陽縣的消息，一定傳出龗去了，這樣張獻忠不大可能選擇岳陽這條線路了，接下來只有兩條線路了，具體選擇哪條線路，屬下實在是想不出來。”

“好，那說說你的疑惑吧。”

“大人，屬下主要是對江寧營的行軍路線，有些疑惑，江寧營沒有堅守岳陽縣，好像是離開了平陽府，進入了沁州了，難道大人認為，張獻忠會直接到沁州，攻打沁陽州城嗎。”

“張獻忠不會攻打沁陽，可他一定會經過沁陽，他的目的，是攻打遼州。”

“這、這，大人是從哪里得到的情報啊。”

蘇天成輕輕搖頭。

“這是分析出來的，依靠著江寧營諸多將士的判斷，你看看地圖。”

蘇天成拉開了遮著的白紗，一張標明江寧營行軍路線的地圖出現在賀人龍的眼前。

賀人龍仔細看了看，瞠目結舌。

“大人，江寧營到沁州武鄉縣去了，這、屬下實在有些不明白啊。”

“這里面的原為很多，一時間難以解釋，張獻忠恐怕想著再鑄輝煌，在遼州繼續取得大勝，江寧營將在武鄉縣齊岳山這個地方設伏，爭取在這個地方，全殲張獻忠這一股流寇，你到岳陽縣來了，任務也是很明確的，江寧營的行動必須要保密，要做到出其不意，這樣才能夠保證最大的勝利，江寧營的大營設在岳陽縣，若是所有人都離開了，可能會引發眾人的懷疑，這樣的消息傳出龗去，張獻忠若是得知情況，也可能起疑心的，所以說，你帶領五千軍士，在大營里面駐防，要搞出來聲勢，表示大軍依舊駐扎在這里。”

“此外，你還要注意，若是張獻忠真的沖著岳陽縣這個地方來了，你需要抵擋住他們，不能夠讓他們通過岳陽縣，江寧營將在最快的時間回防。”

賀人龍聽得云里霧里，他做夢也想不到，江寧營會直接到武鄉縣的齊岳山去設防，這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也不敢做出來這樣的決定。

剎那間，江寧營中都大捷，浮現上他的心頭，那個時候，任何人也不會想到，流寇居然有膽量，直接去攻打中都，也是江寧營做出來準確的判斷，提前設好了埋伏，一舉殲滅了流寇最為精銳的力龗量。

說不清楚是震撼還是敬佩，賀人龍忽然覺得，他對蘇天成的看法，顯得太膚淺了，蘇天成在布置戰術的時候，居然想到了崇禎五年，張獻忠曾經在遼州取得大勝，依次做出來了判斷，張獻忠將去攻打遼州。

前后結合起來，這樣的分析確實是有道理的。

有些事情，捅破了窗戶紙之后，顯得特別的清晰，但難得就是看透這一層，做出來準確的判斷，能夠做出來這樣的判斷，顯示出來蘇天成的不一般。

蘇天成最龗后給他的安排的任務，他聽明白了。

“大人，屬下、屬下是來打仗的，不是來駐守的……”

賀人龍急的臉通紅，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他不能夠在蘇天成的面前發脾氣，畢竟自己直接歸蘇天成節制，必須要服從命令。

“賀將軍，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的任務很明確，堅守岳陽縣大營，還要不斷透露出龗去消息，表示江寧營再次堅守，一定要殲滅張獻忠這一股流寇。”

聽見蘇天成這樣的語氣，看著蘇天成堅毅的神情，賀人龍著急了，要是守在岳陽縣，這一次的戰斗，與自己就沒有什么關系了。

情急之下，賀人龍單膝跪地，抱拳給蘇天成行禮了。

“大人，屬下懇請參與殺敵，屬下率領的軍士，可以駐守在大營，屬下請愿做先鋒，沖鋒在前，懇請大人給屬下機會。”

蘇天成看了看賀人龍，沒有扶起來賀人龍。

“賀將軍，你是不是想到上次的慘敗，內心一直都有些不服氣啊。”

“懇請大人給屬下機會。”

“知龗道你為龗什么會到岳陽縣來嗎，孫大人為龗什么派你過來，你需要認真思索，吃過大虧，想著挽回來，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在戰場上，憋著一股氣殺敵，爆發出來的力龗量是巨大的，但你是軍官，指揮著幾千上萬的軍士，你需要考慮的全局，不是個人痛快的殺敵，運籌帷幄才是你的職責。”

“大人，屬下真的憋不下這口氣啊，懇請大人給屬下機會，屬下請愿做一名普通軍士。”

蘇天成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來孫承宗是早有預料了，將這個難題丟給自己了。

“賀將軍，我只是在提醒你，日后的征伐機會很多，你現在是千戶，接下來可能成為衛指揮使、總兵，你要時時刻刻明白自己的身份，這樣才能夠真正的打勝仗，流寇稱呼你為賀瘋子，說明你確實驍勇善戰，讓流寇畏懼，但你不能夠總是這樣啊。”

“屬下感謝大人的教誨，今后一定會注意的，只是這一次，不僅僅是屬下，屬下帶領的軍士，也是憋著一股氣的，一定要和流寇廝殺的，他們失去了太多的兄弟，心有不甘啊。”

蘇天成站起來了，他真的有些為難了，若是賀人龍跟隨出征，自己的部署就需要做出來調整，江寧營必須有一部分的軍士，留在大營了。

其實這樣的安排也是不錯的，留下一個江寧營的千戶，在這里主持大局，做出來必要的形勢，迷惑張獻忠，若是強留下賀人龍，效果不一定很好。

很短時間，蘇天成做出來了決定。

“賀將軍，你起來吧，去準備一下，天黑之后，隨我出發，不過，你帶來的五千軍士，必須留下兩千人，駐守大營，你迅速去安排，不要耽誤時間。”

秦睿進入中軍帳，很快黑著臉出來了，他想不到，自己居然要帶領兩千兄弟，駐守在大營，不過這是蘇天成安排布置的任務，包括賀人龍留下的兩千人，統一歸他指揮，這是軍令，絕不能夠違背的軍令。(

大明政客 第四百二十章 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