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好像長大了

外面都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聲響。

一陣低低地啜泣聲從房間里面傳了出來，白皙的手幾乎要把按著的位置完全捂熱了。炎發灼眼的討伐者漆黑的長發在身后飄動著，腳步卻停了下來。

“姐姐？你在這里做什么？”

猛地轉過頭，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看著出現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是柳夢潮的妹妹，也是所謂的主神。

自己……再殺了里面的桂言葉之后，就要殺掉這個小女孩？

看著比自己還要矮一些的小女孩，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將自己白皙的手從門上縮了回來，伸進了自己溫暖的風衣之中。

長刀冰冷的刀柄瞬間觸碰到手掌，感受著手心里面緩緩沁出的細汗，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

喉嚨有一些干澀。

“你也是來安慰很好的姐姐的嗎？”

喬安娜歪著頭，笑著對面前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說道。

很好的姐姐？她說的是桂言葉嗎？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轉過了頭，看著似乎像是用冰塊做成的房門，沒有一絲光芒從門縫中透出，那里好像隱藏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黑洞。

“很好的姐姐很多事情都忘記了。”喬安娜看著默不作聲地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微微地低下了自己的頭，小鼻子微微地皺起，“姐姐……真的好可憐……明明那么想要記住，現在卻什么都記不得了。”

伸在溫暖風衣里的手，離開了冰涼的刀柄。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的風衣是特殊制造的，里面可以儲藏數不清的東西。只是此刻，風衣里面緊緊藏著的是一把冰涼的長刀。還有層層疊疊，似乎沾著桂言葉冰涼的眼淚的書頁。

一片又一片的書頁，從炎發灼眼的討伐者指尖滑過，薄薄的邊緣輕輕地啄著飽滿嬌嫩地指腹。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輕輕嘆了口氣，目光又重新放在了面前小女孩粉色的頭發上，只見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微微張開唇，呼出微帶酸澀的氣息，小聲問道。

“那你呢？你也是來見桂言葉的嗎？”

“嗯！”喬安娜用力地點了點頭，紅撲撲的小臉立刻揚了起來，“很好的姐姐可能已經記不得安娜了。所以安娜要來告訴很好的姐姐，安娜還能夠記得她。忘記的事情，安娜也會一件一件的說給很好的姐姐聽的。”

“一件一件的說給她聽，記憶就能夠恢復了嗎？”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喃喃自語地說道，卻又自嘲地搖了搖頭，“不可能，記憶就是記憶，就算你再說給她聽，她也不會記得了。”

“可是……可是！”喬安娜焦急地踮起了腳。雙手著急的在空中揮舞著，“就算忘記了，只要很好的姐姐和我們一直在一起，記憶就會不斷地出現呀！記憶……記憶……哥哥說過。記憶就像是沙粒，雖然會流失，但是，但是一定會越聚越多的！”

說完。喬安娜攥著小手，握成了拳。

“安娜一定會和哥哥一起，給很好的姐姐創造出……不輸給遺忘了的記憶的。美好的記憶！”

伸在風衣里面的手，從冰涼的書頁間離了開來，炎發灼眼的討伐者靜靜得看著面前的小女孩，看著在她身后漆黑一片的走廊，看著自己的身下一片漆黑的地板，輕輕地嘆了口氣。

也許……自己應該做一些什么？

突然之間，冰涼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一步一步地向著喬安娜走了過去，小皮鞋在地面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你知道，我是來殺你的嗎？”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蹲了下來，看著面前的喬安娜低聲問道。

“不知道！”，依舊高高地揚起自己的頭，喬安娜粉紅色的秀發隨著她的動作輕輕地飄動了起來，“姐姐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為什么？”

“因為……因為姐姐在很好的姐姐門口站了好久……”喬安娜說著，唆了嗦自己白嫩地手指，“姐姐一定和安娜一樣，在想怎么樣安慰很好的姐姐！”

“噗嗤。”

原本冰封的臉頰，突然暖和了起來。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輕輕地握住喬安娜溫暖地小手，用她同樣白皙的手引導著，貼在了自己白皙而溫暖滴臉龐上。

“姐姐，真的是要來殺你的呢。”

“可是姐姐你的眼睛和臉龐都好溫暖。”

“那只是你的錯覺。姐姐真的是要來殺你的，還有你的哥哥，還有房間里面很好的姐姐。他們，姐姐都要殺死。”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看著面前的喬安娜，溫柔地說道，臉上卻帶著笑意，這笑容是如此的古怪，就像是冬天的陽光一樣，雖然很溫暖，但整個世界卻又是如此的冰涼。

“啵！”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突然瞪起了自己的眼鏡，呆呆地看著被自己握著小手的小女孩。她下意識地伸出右手，撫摸著光潔白皙的肌膚那里還有著微微溫熱的感覺。

“你……”

“姐姐你的嘴和很好的姐姐一樣甜呢！姐姐一定不會是壞人的！一定！”喬安娜用力地點著頭，仿佛光憑甜甜的嘴唇就能夠判別一個人的好壞一樣。

“你……不了解我。”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眼神之間有一些慌亂，下意識地縮著自己的脖子，卻沒有松開喬安娜的小手。她感到自己的手心里漸漸傳來了小女孩溫暖的觸感，像是一棵緩緩燃燒著的小太陽，靜悄悄地溫暖著已經完全結了冰的身體。

“姐姐！很好的姐姐！”

就在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依舊在發愣的時候，喬安娜突然踮起了腳，向著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身后招起了手來。

拉著喬安娜的手，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下意識地轉過了身，一雙漆黑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地面，卻沒有趕往上抬起一寸。

“世界？”

隨著吱呀一聲輕響。門被房間里的桂言葉推了開來。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潔白的臉頰顯得更加憔悴。

“很好的姐姐！”

喬安娜歡呼一聲，直接從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身邊跑了過去，雙腳在地面上一蹦，整個人都撲進了桂言葉的懷里面。

“很好的姐姐，很好的姐姐不要哭哦！”

看著對自己滿臉疑惑的桂言葉，喬安娜笑嘻嘻地仰著頭，粉嫩滴小手從桂言葉的眼角劃過，抹掉了剛剛涌現出來的晶瑩剔透的淚珠。

冰涼的眼淚在小女孩溫暖的手指尖游蕩著，隨著喬安娜的嬌笑聲。被從小嘴里面伸出來的小舌頭輕輕一舔。

“好苦啊！姐姐，很好的姐姐不要哭哦！要不然就不甜了！”

喬安娜不斷地拉著桂言葉白色的裙角，可憐兮兮地說道。

桂言葉微笑著蹲下身，勉強地摸了摸喬安娜的頭，粉色的頭發像是毛茸茸地玩具，溫暖綿軟，讓人不由地露出了笑容。于是，帶著一絲勉強與舒適微笑的桂言葉，抬起了自己的頭。看著面前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輕聲問道。

“你是……世界嗎？”

“你完全記不得我了嗎？”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手重新探進了風衣中，冰涼的刀柄不斷地刺激著她的手心。

復活天壤劫火，復活自己曾經在意的人……

殺了桂言葉……殺了主神……殺了代行者……

自己憧憬的生活。自己喜歡的笑容，自己渴望體驗的生活……

頓時，整個世界仿佛隨著桂言葉那一句世界叫出口，便開始不可抑制地旋轉了起來。在桂言葉的身后是一片漆黑的房屋。即使大大的落地窗外，也沒有一絲燈光。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突然發現了一個如此殘酷的現實。自己是如此的孤獨，而整個世界又是如此無情的旋轉著。根本不給自己喘息的空隙。

手指尖從沾滿了汗水的刀柄上移了開來，離開了潮濕的觸感，卻又再次接觸到了更加冰涼和潮濕的書頁。

這里面……就是自己曾經憧憬的生活，自己曾經喜歡的笑容，自己曾經……渴望體驗的生活……

如果這兩者，沒有沖突就好了。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看著微笑著的桂言葉，張開了嘴。她的嘴唇已經干涸，像是即將枯萎的花朵，沒有雨水的滋潤。

“喂，桂言葉。你想要，恢復記憶嗎？”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注視著桂言葉那雙黑色的雙眸，在這天旋地轉的時空輕聲問道。

“想，又不想。”

桂言葉輕笑著搖了搖頭。

“曾經的記憶，真的非常非常的寶貴，可是……”桂言葉低下了頭，看著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喬安娜，突然笑了起來，“就像安娜說的一樣，記憶即使喪失了，一定會有更加美好的記憶重新填充進來。既然我以前那么喜歡柳夢潮，以后……我應該會重新喜歡上他吧。”

“你……甘心嗎？”

好痛！書頁鋒利的邊緣，像是一柄鋒利的小刀，直接割開了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的手指肚。血紅的色彩在雪白的書頁上暈染了開來，像是一朵帶著暗香的梅花。

“我……”

桂言葉輕輕偏過了頭，聲音有一些哽咽。

“給你！”

素手在空中一揚，漫天飛舞的書頁像是雪花，緩緩地飄落在了桂言葉的面前。

“這就是你珍于生命的過去吧？無論怎么樣，如果忘記了自己的過去，你一定都不會原諒自己吧？即使是死了，你也會不甘心吧？畢竟……過去有那么多值得紀念的事情。”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站在了原地，看著像是雪花一樣飄落在地面上的書頁，感受著自己指肚間緩緩滲出的血液，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轉過了身，仿佛靈魂被人操縱了一般，但是，卻又是如此的讓人陶醉。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重新張開了嘴，原本似乎枯萎了的聲音，又重新沾上了露珠。這聲音溫暖而濕潤，像是冬日里的溫泉。

“你不要告訴我答案，“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輕輕地搖著頭，拒絕了桂言葉的回答，“就當做我自欺欺人的回答，所以我把這些記憶全部還給你。還有……”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身影在漆黑的走廊里面停了下來，隨著點點滴滴地火星在少女身邊飄起，烏黑的長發染上了紅光。只見她微笑著回過了頭，像是融化了冰雪的花園，凝神看著站立在桂言葉身邊，小心翼翼地為這個很好的姐姐擦著眼淚的喬安娜。

真奇怪，和自己小時候一點都不像呢。

自嘲地搖了搖頭，炎發灼眼的夏娜笑了起來。

“桂言葉，記住。我的名字叫做夏娜，下次……不，如果還能夠記得我的話，不要把我的名字忘記了！”

燃燒著的翅膀在夏娜的身后張了開來，火焰做成的羽毛像是櫻花一樣從空中飄落。翅膀輕輕一抖，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我叫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夏娜，”夏娜轉過了頭，看著窗外無邊的黑暗，自嘲地笑了起來，“我決定，放棄復活天壤劫火。”

纖細地手，握在了同樣纖細冰涼的項鏈上。

“并且用我的生命，贖罪。對不起了，亞拉斯特爾。我，好像長大了。”

火光穿過黑黢黢的房間，打碎了冰涼的玻璃，照亮了屋外漆黑的世界。(。。)

這章寫的時候很享受，眼中好像真的想出現了夏娜一樣。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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