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村

樊婷婷親自去吩咐下人備宴，其他人各自就坐。這間書房的格局和布置，赫然與十年前賈老那間一般無二。劉安幽幽開口，聲音低靡。袁行靜靜傾聽，妞妞依然坐在他的肩上，一雙小手將他的雙耳扭來扭去。韓落雪神思不屬，最后輕嘆一口氣。

袁行問：“賈老葬在何處？”

“其實義父乃小寒村人，他最后的心愿是落葉歸根，我將他葬于天寒雪嶺。”劉安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儲物袋，放于案前，“兄弟，義父臨終前留有遺言，十年之期一到，若兄弟一人回歸，就將這東西交給你，若和韓姨同回，就交給韓姨。”

“袁行你拿去吧。”韓落雪十指交扣，面無表情，“老娘再要劉老千的東西，只會憑添傷感。”

袁行輕輕點頭，單掌一探，就將儲物袋攝入手中，隨后問：“二爺和婆婆還好嗎？”

“婆婆已經過世了，前些日子適逢婆婆祭日，二爺還在村落。”劉安面色凄然，“兄弟，二爺身體很差，你去看看他吧。”

“嗯，我正想回村一趟。”袁行接著望向韓落雪，見對方微微點頭，他神識一動，兩個玉瓶和一口箱子從儲物袋飛出，落于案上，“安子，玉瓶中分別裝有兩種修真界丹藥，白色的清體丹能強身健體，祛除百病，黃色的延壽丹則能延長五年壽命，箱子中是我得自辛國醫圣的一些醫書。”

劉安目中一亮：“兄弟，這些東西過于貴重，我怎么好意思......”

袁行微微一笑：“安子，咱們之間還客氣什么？”

妞妞偏頭問：“叔叔，那是仙丹嗎？妞妞能吃嗎？”

“當然可以。”袁行揉了揉妞妞的腦袋。

“謝謝叔叔！”妞妞欣喜地搖著袁行耳朵。

韓落雪見狀，同樣一動神識，一把小巧直刀和三枚玉符飛到案上：“劉安，這把恨水刀是我早年使用過的低端元器，這三枚玉符，只要將氣勁貫入其中，再一舉擲出，足以滅殺引起前期的修真者。”

“多謝韓姨！”劉安剛將諸多寶物收起，樊婷婷就敲門而入，“相公，可以用膳了。”

“娘子，將那口箱子收好！”

劉安慎重交代一聲，招呼袁行和韓落雪用膳，豈料一干人剛出門，當年侃仙茶座的馬掌柜就迎面走來，此時他已是劉府管家。

馬掌柜詫異地望了袁行一眼，才向劉安稟報：“老爺，熊老板在門外求見。”

“這些日子，就算國主前來，我也不見客。若有一些宵小之輩，膽敢不開眼，直接擒拿。”劉安數年積威，言語間自有一股氣勢，“另外準備馬車，待會我要外出。”

“是。”馬掌柜心中一凜，恭敬應一聲，快步離開。

袁行問：“安子，你是否有麻煩？”

“一些商場上的對手而已。”劉安目中綻放出強大自信，“我能解決！”

膳后，眾人走出劉府，兩名家丁立即向劉安行禮，接著望了眼袁行和韓落雪，卻彼此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劉府門口，坐落著兩尊石獅雕像，兩頭石獅站在石座上，仰天長吼，石座正面一片空白。袁行望向石座，心中一動，隨即祭出四柄白骨劍，同時在石座正面，刻出四字大篆，右邊“知道”，左邊“能行”！

“安子，遇到危機時，只要捏碎玉符，我轉眼間就能趕到！”袁行朗聲說完，四柄白骨劍紛紛飛回儲物袋。

韓落雪見狀，嘴角一翹，突然神識一動，銀鯊靈舟一飛而出，指訣一掐，靈舟當空變大，落于地面，她瞥了下停在門口的那輛馬車，當先跨入靈舟。

“妞妞，坐穩了。”袁行待妞妞緊緊拽住他的雙耳，才腳下一動，直接橫跨三丈距離，閃入銀鯊靈舟。劉安同樣縱身而起，一躍而入。

一層銀色光罩將靈舟覆蓋，銀鯊靈舟當街緩緩飛起，破空而去，剎那間消失無蹤。街上行人望見這一幕，無不駐足觀看，目瞪口呆。那兩名家丁更是膛目結舌，呆立當場，仿佛兩座石雕。

天寒雪嶺就是小寒村所在的那座雪山，銀鯊靈舟直接飛向賈老墳地，墳地上白雪皚皚，袁行射出一張符箓，一陣狂風過后，墳地原形畢露，一方墓碑兀立正中，碑面空白，沒有留下任何文字。

韓落雪默視墓碑良久，心潮再一次洶涌起伏，最后喃喃一聲：“劉老千，你依然是老娘的一生至愛！”

一柄藍劍從儲物袋飛出，瞬間在空碑上，刻下兩行隸字：“劉老千之墓，道侶雪兒立。”

袁行對著墳墓伏身三叩首：“師父！”

這一生，他只向五個人磕過頭，袁父袁母，劉二爺和馬婆婆，還有賈老！

“袁行，你目前的實力，連老娘都忌憚三分，日后就叫老娘‘韓姐’吧，甭提你和劉老千的師徒關系名不符實，老是稱呼‘師娘’，錢老二心里也不好受。”韓落雪祭出銀鯊靈舟，“接下來老娘要回家族一趟，吸收一兩名靈根出眾的后輩弟子。老娘這一脈中，你和許曉冬都已凝元，老娘已改變初衷，想再培養一些弟子，以便當上長老后，能擁有更多的宗門話語權。”

袁行詫異問：“韓姐還有后輩在世？”

“老娘當年可是大家閨秀，一手詩文妙筆生化，聞名鄉里，若非遇上劉老千，老娘說不得也能成為一方文豪。好了，老娘短時間內不會離開壬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傳訊。”韓落雪一躍而起，銀鯊靈舟破空飛去。

袁行神識一探，突然面色一喜，將雙指伸進口中，發出一道高亢而連綿的指哨聲，響徹整片冬林，枝丫處的積雪簌簌抖落，劉安眉頭一動，當即捂住妞妞雙耳。

一聲禽類的長鳴聲隨后響起，一只威武神俊的烏鳶，從兩里外的冬林沖天而起，撲扇著羽翼，往指哨的聲源處一飛而來，轉眼間就飛到袁行頭頂，當空盤旋一圈后，突然俯沖而下，站立于袁行肩頭，雙翅一收，再次清鳴一聲。

“小烏，這也許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袁行撫摸著烏鳶羽翎，面色柔和，取出一粒霧隱豢養靈獸的通靈丹，讓烏鳶吞下，隨后拍拍烏鳶雙爪，“小烏，去吧，從此自由翱翔，傲視雪山！”

似乎懂得袁行心意的烏鳶再次展翅，一飛而起，當空盤旋數圈后，直接飛向雪山之巔，只片刻間，就消失于白茫茫的冬林深處。

小寒村一座土著瓦屋中，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站在書房門口惴惴不安，當下忍不住拍拍房門，央求道：“太老爺，您就開開門吧，您身體不好，不能再吸煙了，否則老爺怪罪下來，蘭兒實在擔待不起。”

書房中先是響起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接著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小蘭，你回去吧，老頭子已沒有幾日好活，你就讓人清靜清靜。”

一陣腳步聲突然從身后傳來，少女回頭一看，只見袁行、劉安和妞妞快步走來，頓時如釋重擔，連忙行禮：“老爺，太老爺他......”

劉安面色凝重的揮揮手，少女當即站到一邊，如逢大赦。袁行神識門孔中一探，頓時面色微變，單手往門上一貼，木門就自行開啟，隨后他緊步跨入。

書房中，已過古稀之齡的劉二爺，坐在藤椅上，依然頭戴氈帽，身著虎皮暖襖，手執旱煙桿，但卻身體衰弱，面容枯槁，仿佛行將就木，暗淡雙目凝視著懸掛墻上的一幅畫像，畫面上，馬婆婆的身影栩栩如生。

此時，乍見房門被開啟，劉二爺不由怒道：“小蘭，你怎么私自打開房門？”

“爺爺，是我，袁行！”袁行撫摸著劉二爺的臉頰，熱淚盈眶。

啪嗒！

劉二爺手中的旱煙桿掉落于地，煙灰四下散落，他竭力張大渾濁雙目，依稀看清袁行一如記憶中的面貌后，顫巍巍地伸出枯瘦雙手，抓緊袁行手臂，喃喃出聲：“袁行，你終于回來了，爺爺在臨終前，能見你一面，也可以安心去陪你婆婆......”

“爺爺，別出聲，我不會讓你死的！”

袁行急忙取出一粒清體丹和一粒延壽丹，緩緩放入劉二爺口中，隨后用真元將丹力化開，然而劉二爺心脈即將衰竭，片刻后，居然沒有任何雜質滲出體表。

就在袁行臉色大變，即將取出第二粒延壽丹時，劉二爺再次出聲：“袁行，不用白費心神了，不如好好陪爺爺度過最后一段日子。”

劉安悲痛道：“兄弟，二爺自從婆婆過世后，就身染重病，我竭盡所能地請醫生就診，都無濟于事，此時恐怕已病入膏肓。”

“爺爺......”袁行雙拳緊握，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能。

接下來，袁行問遍儲物袋中的所有傳訊符，得到的回復，盡皆無力回天。

數日后，劉二爺病逝，應其最后要求，參加葬禮的，除了袁行和劉安一家，僅有小寒村村民。

天寒雪嶺新立一墳，一面墓碑永遠守望小寒村！修真歲月 第30章 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