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很忙 第一百三十章 疑點
“也許是顧忌著怕你祖母惱了?畢竟香草的罪名不輕。”寧氏猶豫道。
沈靜初搖搖頭,否定了寧氏的想法:“早一日與遲一日有何區別?總也是送。若是顧忌著祖母,便不去送藥了,反正以香草的罪名,本就該死,留著小命,一月之內斃命也是祖母的意料之內。”
“那……?”寧氏看著沈靜初,期盼著她將心中懷疑之事道出來。沈靜初卻遲遲不說,表情凝重,似乎在往更深一處去想。
寧氏知道這個女兒又在考她了。像她這種宅斗技術完全不過關的菜鳥,若是過分依賴女兒,日后女兒嫁人了她該怎么辦。她思索了片刻,猛地抬頭轉身問寶音:“那個叫桂枝的丫鬟,她的主子是誰?”
寶音很快反應過來,回答道:“是梨苑的姜姨娘。”
姜姨娘?寧氏想了想,那姜姨娘是幾個姨娘中最不會生事,最謙卑乖順的人了。難道靜初懷疑此事與姜姨娘有關?
寧氏轉過頭去看沈靜初,卻見她臉色極其凝重,憂思寫滿了整張小臉,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分析道:“若桂枝只是顧念往日情分給香草送藥倒還好,只怕不是……”
若不是,只怕紅花一案要完全推翻,當中有些判斷,會是錯的。
而那個姜姨娘,如此看來,也恐怕絕非善類。
沈靜初努力回想前世的姜姨娘,與沈靜秋一般的低調,可是在當著惡名的寧氏,嬌柔作態的劉姨娘,心思歹毒的張姨娘三人之中周旋,竟沒有絲毫落了下風,沒有人會去刻意針對她。甚至時常忽略了她的存在,而沈靜秋也是這般的存在,卻忽的被祖母一舉抬為嫡女,定為給姑奶奶養成的小媳婦。
說實話,沈靜秋雖是庶女,卻是幾個姐妹之中,嫁得最好,也是最幸福的一個。
而今世的劇情有變,沈靜秋仿似與前世不一般了,雖也抬為嫡女。卻與楊家表哥有緣無分,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愛上了李世珩。
若沈靜秋原本就是個心思聰慧之人。而李世珩加以利用之,真不知要出什么亂子。
此事可能是姜姨娘所為么?她極懂隱忍,恐怕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吧。
更何況,當初劉姨娘鐵證如山。容不得她抵賴半句。
沈靜初看向寧氏,恐怕若果真如此,這三個姨娘,最難對付的,卻是姜姨娘了。
寧氏似乎看懂了沈靜初目光的含義,只是她始終都想不懂。姜姨娘,怎么會跟這件事扯上干系?
“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般復雜呢……”寧氏似乎在幫姜姨娘辯解。“畢竟,劉姨娘并不曾喝那血燕,若不是她所為,她怎知那血燕里頭有紅花粉?又怎會與大夫串通來陷害我?”
沈靜初推斷道:“若劉姨娘只做了在母親送來的血燕中下紅花粉一事,而不曾命香草在母親的血燕中下紅花粉……只是劉姨娘碰巧攤上了。背了這個黑鍋……”
寧氏略有猶豫的搖頭:“怎可能有那么碰巧的事情?偏偏又都是紅花粉,讓劉姨娘無可辯解?那香草偏偏又在這時候與劉姨娘丹青有往來。難道這也是巧合?”
香草與丹青的往來,還沒沈元青抓了個包,所以才如此篤信無疑,確實是劉姨娘串通了香草本欲謀害寧氏,后寧氏送血燕,自個兒沒了的骨肉,卻賴到寧氏的頭上。
要想想,寧氏到底是有多沒腦筋,才會在送給姨娘的血燕里頭做手腳,根本無須仔細查便能發現元兇,寧氏再蠢,也不可能做這般明顯之事。
但,這正正是沈靜初擔憂之處。如果說,這一切都不是巧合,都是在姜姨娘的算計之中,包括血燕,包括香草,包括丹青,甚至包括劉姨娘小產后會用紅花來陷害寧氏……那么,這個姜姨娘,就是個可怕至極的對手了。
寧氏似乎仍不愿相信,畢竟這十幾二十年以來,與她處處作對的都是那個可恨的劉姨娘,姜姨娘?她壓根完全沒將她放在心上。
沈靜初看寧氏這般不愿置信的表情,心中更是哀嘆,敵人最恐怖的地方不是算計了你,而是算計你過后,你依然認定她是個好人,死活都不愿相信是被她算計了。
若此事真如她推測那般,姜姨娘的境界已達到她無法想象的地步。
但此刻她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試探姜姨娘,也無法從死去的香草或者還在的桂枝那里探出半點消息,更不能讓她們知道,她已經起了疑心。而且,姜姨娘,還是祖母的人。
香草最后的遺書,說對不住母親,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怪她粗心大意,若早有吩咐人留意著香草的一舉一動,在她投繯之前注意到桂枝這號人物,說不定還能有新的發現。
可是,一切都晚了。
再看寧氏,她已經收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在推敲之中,已經默默承認了這種可能性的存在,或者是,她更愿意相信她的寶貝女兒,甚于任何可能是敵人的人。
“我會提防著她……不過,她向來也無法近身……”寧氏低聲道。
特別是如今肚中塊肉仍不足三月,稍有不慎便容易出事。其實一般大戶里頭的人家,三月才會將喜訊傳出,其中一個原因便是提防著血脈被有心人謀害了去。
沈靜初應了一聲,心思仍放在姜姨娘身上。沈靜怡嫁給了李世珩,沈靜秋心中應是意難平,看來,她可以借此名義,去關心關心她的好妹妹……
沈府的另一廂。
丫鬟恭恭敬敬的行禮,對炕上半臥著的人稟道:“主子,香草投繯自盡,已沒了氣息。”
“唔……”炕上的人兒仍然保持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不曾因為這個消息有半點觸動:“終于去了……去了也好……”
“香草這月活的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又被千夫所指,走了,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丫鬟低聲道。
片刻,炕上的人兒回神,問道:“她可曾留下些什么?”
丫鬟答道:“留了一封遺書。”
“什么?!”炕上的人兒大驚,問道:“遺書上面寫了什么?!”
“主子請放寬心,香草并不曾透露半分。”丫鬟安慰道,“香草若是要背叛咱,早就說了。她在遺書上不過寫了五個字:‘夫人,對不住’。”
炕上的人兒聞言才松了半口氣:“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丫鬟猶豫的問道:“主子,香草沒了,我們要不要送些厚禮給她家人?畢竟,香草也是因為我們……”
炕上之人嚴厲道:“萬萬不可!香草如此苦心為我們隱瞞著,若是忽的送了厚禮,豈不是招人懷疑?夫人雖不聰明,但六小姐自溺水以來,心思可是通透的很!若是她懷疑到咱身上,那就不妙了!此刻我們萬萬不可撞到槍口上去!”
“可是……即便是,旁人也不過以為我是念在多年來的姐妹之情……”丫鬟表情不定,吞吐道。
炕上的人兒放緩了音調,耐心道:“桂枝,我知你心疼你的好姐妹,可是你想想,香草如此犧牲,也是為了咱,若是現在暴露了,不是浪費了香草的一番苦心?香草的死也就不值了……若是被人懷疑了,這么些年以來的努力,就白費了……”
丫鬟猶豫了許久,才出聲道:“主子言之有理。”
炕上之人暗自松了半口氣,回想這月以來發生之事,嘆息道:“幸虧香草那陣子發燒說胡話,也不曾將你我之名說出口……否則……”
丫鬟想起當時香草燒的迷迷糊糊,滿口胡話,當時主子擔憂香草說胡話之時會將她們之事抖出,趕緊吩咐她以多年姐妹的名義去探望香草。結果當她趕到香草屋子,雖聽得香草哆嗦著嘴唇毫無意識的喃喃自語,口中卻是喃念著“夫人,對不住……夫人,對不住……”,卻絲毫沒提及過她與主子的半分。
她心中微酸,險些落淚,冒著大不韙以及各種不可預測的風險給香草上了藥,后又請了大夫給香草開了劑中藥,強行灌了下去。本以為香草沒了求生意志,必死無疑,這藥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意,結果香草卻活了過來。
香草醒來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并無半分責怪之意,也表明了絕不會出賣她與主子,只是非常后悔對夫人做過的壞事。她道夫人有時雖有小性子,心腸卻是極軟,對待下人也是極好的。背叛了夫人,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也很后悔,同時希望她們可以收手,不要再為難可憐的夫人。
她口頭上應承著,因為她知香草時日無多,只要香草不將她們的事情告知老夫人即可。其余的,也不須香草費心。雖然即便香草去告,老夫人也不會相信香草,頂多認為這是劉姨娘的詭計。
回來將一切如實稟了主子,不料主子竟大發雷霆,她被主子好生斥責了一番,香草本就是老夫人留不得之人,就算救了,也只是讓她在這個世上多承受著苦難。
丫鬟心思微收道:“主子無需擔憂,香草應承過我們的,一定能做到。”
炕上之人道:“待明年香草的死忌,再行去拜祭她吧……如今正是節骨眼上……”
丫鬟低頭應道:“是。”
炕上之人揮手讓丫鬟退下,眼睛卻盯著那丫鬟的背影,看來香草之死,讓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鬟生了異心,她必須用些法子讓她的心思回來才行!
嫡女很忙 第一百三十章 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