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劑考驗

“難道他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接觸中醫知識么？”鄧君威心中想著，他想要挑出一些瑕疵來，卻是如何也找不到絲毫漏洞。

“抓好了，不過打包方面……我還不知道應該怎么包呢……”張毅有些羞澀的撓了撓頭。抓藥手法他一直就在注意著，但是抓完藥之后的打包工作，卻是從來都沒有關注過，所以對此他還真不懂。

中藥最終是依靠紙來進行手工包裝的，只要條件允許，沒有人會用其他東西來進行包裝。一來是因為傳統，二來是中藥需要透氣，塑料袋雖然方便，但是達不到這樣的效果。二來就是中草藥的保存對容器要求跟嚴格，如果使用了一些容易與其產生反應的東西，就會使得藥效流失，或者產生其他不可預見的后果。

但是用紙來進行包裝，就是一門十分精巧的手技了，沒有經驗的張毅又怎么可能包的好？

不過這句本來很平常的話，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頓時讓鄧君威誤會成了挑釁和屈辱。

這是什么意思？抓完藥了，還要讓我去打包？你當我是什么了？是你的下人么？

“哦？你的意思是讓我自己包了？”鄧君威強忍著內心的怒火，僵硬的笑道。

他雖然氣憤，但是也不能正面和張毅發生沖突，這里雖然是聚草堂，可誰叫張毅是貴賓呢？連張舟都對他十分欣賞禮遇，如果這個時候跟他發生摩擦，也等于是在打老館主的臉。

所以鄧君威不可能憤怒到大打出手，但是這個屈辱，他卻已經記在心里。

“我只是想讓包一下我看看，我是真的不會。”張毅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不過依然是不動聲色。

“聚草堂弟子，都是從包藥做起，你現在就可以開始練習了。”鄧君威自然不會因為張毅身穿黑袍就懼怕他的身份，中醫界內，能力為尊。治不好病人，就算是師承再好，也一樣是丟人現眼。

“可是我不會。”張毅依然是笑容滿面，雖然他也有些生氣，但是第一天來這里，他也不希望跟這些人產生什么矛盾。師傅是讓他來學習的，可不是過來找麻煩的。況且安排的這些藥堂，從一天到一個月的駐留時間，雖然張舟還沒有開口要他留下多久，但最多也就一個月而已。這么短的時間內，忍忍就過去了，沒必要得罪什么人。

“不會？那就學！”鄧君威語氣不善，放下一句話便抬步上樓。

一樓是候診和藥房，二樓則是診斷室，有資格在二樓坐堂的，起碼身穿藍袍。而棕袍的如果得到同意，也是可以上樓旁觀的。但是灰袍學徒在沒有特殊情況的前提下，是不允許上樓的。古老的傳統，對于等級權限的劃分本來就十分嚴格，如果是在以前的話，灰袍學徒偷師，唯一的結果就是逐出師門，永不錄用。

張毅撇了撇嘴，他知道自己要適應這樣的環境，這是一種考驗，年少時的沖動只有暫時放下。

“我來教你怎么打包吧。”一旁的棕袍小胖子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整個聚草堂，好像只有張舟和這個小胖子對張毅沒有敵意。

“謝謝。”張毅笑著點了點頭，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是他的做人準則。只要對方尊重自己，自己就會加倍的尊重對方。但如果對方不給面子，他也不會給對方留臉。

小胖子故意放滿速度，讓張毅能夠看清楚每一個步驟。抓藥和包藥是基礎中的基礎，如果連這些都不會的話，就沒有資格稱自己是個中醫大夫。

其實打包的步驟也很簡單，看了兩次，自己又實驗了幾次，很快張毅就熟悉了方法，包出來的藥包也是整齊利索。

“你還真厲害，我當初學包藥就用了一天的時間才熟練，你居然這么快就能包的這么好，怪不得梁老前輩會收你為徒呢。我叫王超，以后還請多多指教。”小胖子伸出右手，笑呵呵的說道。

張毅與王超握了握手：“張毅，剛剛入行，以后還要請你多多指點呢。”

看到兩人很是親切的打招呼，其他弟子對張毅的印象也好了幾分。本來這樣的年輕人擁有一個很高的師承，并且在聚草堂第一天就受到了老館主的禮遇，甚至還穿上了中醫界級別最高的黑袍，一般人肯定會有些飄飄然，甚至是膨脹。

不過張毅卻是很平和，并沒有覺得自己在某些方面比眾人強，而是很虛心的前來學習，還是從最入門的工作學起。這是很不容易的，很少有人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如此低調。

隨著樓上診室的藥方一劑一劑的下來，張毅跟著一同工作，十分認真，沒有半點馬虎。就算是一些對草藥重量和比例沒有嚴格要求的方子，他也是堅決按照劑量來抓取。

十幾副藥過后，藥房的人對張毅也不是那么敵視了。誰又忍心對一個任勞任怨，專心學習的學生有太大的怨氣呢？

一個人產生怨氣和不滿，都是有所原因的。起初這些人對張毅的排斥，無非就是因為他小小年紀能夠成為梁連元的徒弟，并且還可以穿上黑袍。再者就是老館主張舟對他的禮遇，這些都能夠讓人產生嫉妒之心。

不過之后張毅并沒有因為自己的條件優越而有任何桀驁和張狂，而是完全將自己看做是個學生，悉心向學長們請教學習的學生。

第一次和聲詢問，或許還能冷眼相對。但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不管對方穿著的是棕袍還是灰袍，只要張毅有任何的不懂的地方，都是耐心請教，即便對方的語氣有一些冰冷和不耐，他也如沒有聽見似的，依然滿臉微笑。

試問，誰能對待這樣一個真心求教的人總是冷言冷語呢？很快，眾人對待張毅的態度也有所改變了，都覺得這個黑袍弟子人不錯，不像一些人似的，穿上黑袍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再說了，現在還有多少人的知道長袍劃分等級的事情？穿黑袍怎么了？許多棕袍弟子跟著師兄或者師傅去其他的醫館出診，都見過人家實習生穿黑袍的，因為衣服的顏色生氣，那去服裝市場還不得氣死？

很快的，張毅與藥房的這幾個人關系不像是開始那么疏遠，略微顯得近乎一些了。雖然還有些隔閡，不過張毅知道，自己絕對能夠處好這里的關系。畢竟自己是來學習的，這些人都是接觸中醫很長時間的，在他們身上能夠學到很多書中無法學到的知識。

很快，樓上又拿下一張方子來，而且那個棕袍弟子直接放在了張毅面前。

其余人均是一臉驚疑，聰明一些的已經知道，張毅的考驗來了。

這個送藥方的棕袍弟子名叫徐天陽，是張舟關門前最后一個徒弟。張舟和梁連元不同，他的膝下可以說是枝繁葉茂，桃李眾多。一些早先出師的徒弟現在都已經有了不凡的地位和名聲，要么就是某醫院的特級專家，要么就是某藥廠的總監等等。

而徐天陽是張舟關門前收的最后一個徒弟，也就是一些意義上的關門弟子，意思是收了這個徒弟之后，以后就不會再收徒弟，也很少會出診坐堂了。

徐天明幾年只有二十歲，還是沒畢業的學生。如果張舟不在醫館的話，他就會在其他師兄身旁學習，但若是張舟出診，除了徐天明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在一旁觀看學習。

他親手拿下來的藥方，不用說，肯定是張舟開出來的。而直接交給張毅，足以證明這是張舟下達的一個考驗，是考驗張毅明天還用不用來的題目。

看到眾人的表情，再看到這個徐天明的氣質，他便知道這個棕袍弟子和其他人不一般，直接找上自己肯定是另有原因。拿起藥方看了看，便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劑藥方，一副中藥，如今開中藥有哪個大夫會開一副？別說是現在了，自從有了中醫以來，診病開藥就很少會出現一副這樣的情況，就算是便秘，開了瀉藥也會有后期的調理方子。中藥也有療程，再高明的大夫也不敢說自己開這藥方一劑藥下去病人就痊愈了。這不是醫生，這是神棍。

但是張毅手中卻接到了這樣一個方子，很明顯，這不是開給病人的，而是開給他自己的。

從接到師傅的實習任務時，張毅就沒想過自己可以安安然然的在這些藥堂里面實習。身為梁連元的弟子，考驗是絕對必不可少的。

對于方劑學，張毅絕對不敢開口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但是對于草藥的屬性藥力，相生相克，擁有三皇圣經的他絕對可以說是了解精密。

只是看了一遍，就發現這張方子里面的問題。

“沙參六錢，一張溫補的方子，卻出現這樣一劑猛藥，雖然說劑量不多，但如果放進去的話，絕對會影響藥效發揮，而且還會產生微量的毒性。不至于有什么危險，但是這藥熬出來也等于是毫無用途的廢水了。”張毅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于是拿起一旁的筆，就要將沙參劃掉。

不過剛剛碰到筆，心念一動，嘴角便露出了一抹奇異的微笑。隨后，收回手來，按照藥方開始抓藥。

徐天明負責將藥方拿下來，自然知道這是師傅對張毅的考驗，但見到張毅沒有絲毫猶豫的按方抓藥，不由得皺了皺眉。當他看到張毅打開寫有‘沙參’的抽屜時，眉心處更是緊鎖。

“哼，看來中醫宗師的徒弟，也不過如此。”徐天明心中默默的想著，隨后雙手環抱胸前，一臉不屑的笑容。

張毅專心致志的抓藥，根本就不去理會身后的徐天明。很快便將這一劑藥包好，遞了過去。

“好了。”張毅笑著說道。

徐天明沒有伸手去接，看了看張毅，又看了看桌上的藥包，很是不屑轉身離開：“明天你不用來了。”妙手藥師 第二章 方劑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