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7.咖啡與搖籃曲(二十七)
“他是非常不錯的孩子,有天資,更有充分的鍛煉。訓練他成長到這個地步的家伙,應該對自己的成就相當滿意吧?”
研究者的古琳達從上衣口袋里掏出煙卷,剛剛點燃又掐掉了。
“可惜,正因為是孩子,還是個體貼人、懂事的好孩子,才無法戰勝我。”
母親的面孔露出淡淡的哀傷、惋惜以及毫不退縮的堅定。
“這不是很好嗎?等他再長大一點,不就殺不了了嗎?這不就看不到漂亮的內臟了嗎?!!哇哈哈哈!!!”
“杰克”的面孔扭曲成一團,粘著唾液的舌尖像蛇一樣反復在嘴唇邊舔舐,聲音因為歡喜而顫抖。
一根煙燒掉四分之一的功夫,三個人格交錯發表著意見,三張面孔間不容發的轉換。
對近在咫尺的異常探討和變化沒有絲毫反應,羅蘭呆呆地跪倒在地上一聲不吭。
“‘圣母寬恕’嗎?”
攏起紅色長發,莎樂美嘆息到。
其中沒有任何的溫度和感情,只是聽起來很像嘆息的聲音,吸引了喋喋不休的三個人格。
“用罌粟粉末麻痹神經,然后制造出母親的幻影侵入意識,利用人自出生起就渴望最為普通之物——母愛,改寫施術對象的記憶和人格。真像是研究過度,走火入魔的瘋子媽媽會用的禁忌招數呢?”
“小孩子是無法一個人生存,無法一個人承擔糾結和煩惱的。所以用來對付看上去煩惱很多的他再適合不過了。”
“研究者”冷冷一笑,下一秒。那個笑容凍結了。
“你……”
因為戰斗中太過專注分析羅蘭的性格、動作、弱點,所以“研究者”從未從正面仔細觀察過莎樂美,更是忽略了理所當然的疑問。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不,這家伙到底是什么?
剛才能將地面熔化,將花房震碎的三連擊雷槌之中,為何莎樂美毫發無傷,比夜空還要漆黑的騎士裝、比鮮血還要血紅的長發,為何沒有分毫燒焦。
且不論這些,這家伙真的是人嗎?
接觸過、分析過、剖析過無數人的“研究者”和那雙紅瞳四目相對的瞬間,宛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那又怎么樣?”
凜然地,魔女反問道。
沒有任何起伏,極度的平淡,近乎于虛無。
但那絕非恍惚下的空虛,而是隱含極度殘酷的絕對虛無。
“首先,我家羅蘭不可能那么沒用;其次,要真是沒用,這個呂德斯可能會被‘不小心’的玩壞掉啊。”
瞇細眼睛微笑著,但眼神里連黑暗也能凍結吞沒的虛無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只是盯著那個眼神,思考和情感就會漸漸麻痹消散,更不要說懷疑話語的真實和實現程度。
“別開玩笑!!!!這是正常人該說的臺詞嗎?!!!”
“杰克”吶喊著沖了過去,腳剛邁出一步。殺人魔就以更快的速度后退躍開了。
三個人格中,數“杰克”的性質最為惡劣,但是近乎野獸一般行動的“杰克”也有著野獸那種對危險的本能直覺。
“哎呀”
魔女聳聳肩,嘲笑到:
“我幾時說過我是人了呢?”
和之前忍不住想用刀子隔斷那白皙咽喉的沖動感覺完全不一樣,對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杰克”絲毫高興不起來。
頭一次,殺人魔的身體不住打顫。下巴上下起伏個沒完,牙齒發出“咯咯”的撞擊聲。
僅憑野獸本能,“杰克”就理解到了。
站在眼前的,是恐怖。
正在微笑的,是瘋狂。
“那……那這樣又如何?!!”
“研究者”手一揮,一個身影橫亙在莎樂美和古琳達之間。
“媽媽……這次……一定要保護媽媽……”
羅蘭毫無條理的低聲喃喃,紫色的眸子涌動著異樣的、近乎狂熱信徒般的恍惚,刀尖指向本該是同一陣營的莎樂美。
——簡直就像個夢游者。
“‘圣母寬恕’也有這種用法哦,只要讓他依賴母愛,將我投影成依賴的對象,他就會拼上性命保護我!怎么樣?你要親手毀掉自己的作品嗎?!!”
勉強保持著鎮定,研究者殘酷的笑了。
沒有人會對自己朝夕相處之人痛下殺手,就算是再怎么異常,熟悉之人突然轉變成敵人也會帶來小小的錯亂,抓緊這個空隙——
自以為得計的興奮轟然倒塌,雷鳴般的爆炸聲里,花房的殘骸和地面被一瞬間炸裂的銀色光線貫穿。在研究者喚醒恐怖和驚惶的感情之前,不斷扭曲變形的利刃化作將空間切割成一毫米程度的暴風肆虐。
不能移動,也來不及癱倒,領悟到稍有行差踏錯就會被亂刀分尸的現狀,古琳達凝住一般肅立原地。
“你還沒斷奶嗎?臭小鬼。”
環抱著雙臂,讓6枚片刃之翼停止恫嚇,無機質的聲音刺向少年。
盡管衣服開了好幾道口子,頭發也被揚起的塵埃染黃,少年喘著粗氣,泛起婆娑淚眼的紫瞳緊盯著眼前的魔女。
“這次……這次……一定要守護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不光光是沒斷奶,連記憶區域都被人動手腳了么?”
莎樂美——李林自言自語地發牢騷,羅蘭處于怎樣的精神狀態,他已經完全弄明白了。
如果是一般操作系魔法師使用“圣母寬恕”這個術式,羅蘭根本不會中招,但施術者換成是古琳達,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圣母寬恕”是作為精神干擾術式被開發出來的,施術對象會因為對母愛的本能渴求和投影的影響,難以專心攻擊敵人。但擁有三個人格的古琳達進一步細化、強化這個術式后,發展出一套截然不同的使用方法。
研究者觀察、分析對手心理,組合出效果最佳的術式構架。“杰克”負責牽制對手,在戰斗中釋放具有麻醉效果的罌粟粉,讓對手的生理條件進入容易接受暗示的狀態。最后母親的古琳達作為最佳投影素材,將徹底的母性概念灌輸進對方的意識層面,喚醒對手對母親的憧憬和回憶,將對方人格抹消掉,變成自己支配下絕對服從的玩偶。
“現在已經到了第二階段,侵入記憶區域準備改寫了吧。所以把眼前的景象和記憶的事件搞混了呢……是吧,10年前看著家人、親友、朋友被我殺掉,結果什么都不能做的小鬼?”
魔女嘀咕著,看似愉悅的笑了。
嗜虐一般的裂開嘴,白得驚人的犬牙閃閃發亮,簡直就像獠牙一樣。
和10年前,毀滅少年村莊時的笑容毫無二致。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7.咖啡與搖籃曲(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