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紡織業與先進兵器（二）

通過瓦利搞來棉紗制出的紗錠已經全部就位，和精靈使用的，同時也是山谷外廣泛使用的紗錠橫置的紡紗機不同，眼前的怪物紡紗機（某位精靈祖母開玩笑取得稱號），紗錠采用垂直于地面的安放方式，匪夷所思的豎置紗錠不止一個，密密麻麻的安置了80個紗錠，拉出的棉紗連接著一個紡輪。

工業革命開始的標志、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開端、紡織技術的里程碑、技術發展史中的傳奇……五光十色的耀眼光環全部褪去后遺留的本質一語便可概括：產業升級1.0——珍妮紡紗機，用途：賺錢。

這種地球西歷1764年由英國紡織工一腳踢出來的紡紗機在1784年的完善改良版正安靜地在尼福爾海姆村民的驚嘆聲中運行著，由于運行部件中使用了阿爾貝利希依照圖紙數據手工精制的軸承，并加入獸脂潤滑。搖動手柄的精靈老婆婆可以毫不費力的紡紗，1抵80的技術進步以簡單直白的形式展現。

技術飛躍并非至此一項，促成珍妮紡紗機的深層動因并排在其身邊，紡完的紗徑直擺上新型織布機（注）。原先站在織布機一端等著接梭子的輔助工不見了，擺弄織機的精靈女性操作系在傳動帶上的棍子，梭子不斷在滑槽兩端的梭盒間被來回擊打，快速織出比過去更寬更結實的棉布。

雅卡爾提花機、直線跡縫紉機因為動力源和進度的問題還在規劃之中，僅僅是幾臺珍妮紡紗機和飛梭織布機就幾乎要了侏儒的老命，在冶煉、鑄造模具技術發展完善之前，低效能的手工精制阻止了一切紡織機械產量擴大化從計劃變成現實的可能性。總數6臺試作機型主要是為了展示技術概念以及試驗，下一批生產型會依據收集到的數據做出改良。

“很不錯的機器，有了這東西，我一個個就可以干80份的活了。”

試過織機的婆婆撣了下圍裙，殘留昔日風韻最后一絲痕跡的臉孔泛起年輕時的頑皮興奮，李林身旁侍立的古代種被那個年齡突然露出活力四射的魅力微笑搞得很是有些吃不消，頗有些頭暈目眩，準備退場休息的感覺。

“正是如此，新型紡車和織布機乃是為了節省勞力的同時提高產量而設計的。”

商業氣息過于濃厚的節約成本理由被留在腦中，淡然微笑開始透出威嚴，其間還能嗅出一絲兇險的氣味。

“先生們、女士們。只要一臺新式紡紗機和一位會紡紗的婆婆。我們就能抵上80個人類紡紗工，只要一臺新式織機和一位會織布的女士，我們足以匹敵幾倍的人類紡織工。織出的棉布比人類制造的更寬更結實也更便宜。只要有足夠的棉花、紡紗機、織布機和紡織工。用不了多久，我們將從人類的棉布市場收獲大把的金幣。”

無論男女、不分老幼。精靈的情緒被真金白銀堆滿眼前的美好前景推至沸點。李林在話語中已經說得足夠清楚，經濟頭腦全速運轉的村民們可以預見，使用舊式紡織機械和大量紡織勞動力維持運作的各種作坊在新式紡織機械面前被殺得丟盔卸甲的情形。除非人類作坊主采取什么下流手段，大批作坊倒閉破產或者被兼并是不可逆的結局。最多幾年時間，由尼福爾海姆生產的棉紡產品將壟斷整個人類世界的市場份額。

另一個如瓷器般能源源不斷換來金幣、銀幣、銅幣、牛羊……等等的生財渠道，美妙的讓精靈陶醉。

“那王室采買權呢？如果有混蛋制定我們為王室專供怎么辦？”

弗蕾婭的顧慮眨眼將熱切的氣氛擊碎，想起前幾天聽到過的內容，愁容浮上精靈們的面孔。

無可避免的惡政有如實體的大山絕壁般阻擋在美好愿景之前，精靈們發自內心的熱情問候想出王室采買權之人和相關利益集團的所有女性親屬。

一群婊子養的混蛋。

潛藏心底、或是嘴邊只有自己能聽見的低音量，相同的粗話被精靈復誦。

“那不是問題喲。”

毫無破綻的微笑回應疑惑驚惶，仿佛前幾日說過的遭遇特權狙擊的悲觀前景在此刻忽然成了壓根不配稱之為問題的笑話。

“守護好技術機密，我們的競爭對手不知道我們將成本和銷售價壓低到什么程度。運用這一點迷惑他們，讓他們做出錯誤的判斷。就算采買官進行強買，損失依然在可承受范圍之內，長時間在市面上進行價格消耗戰的話，無法承受低價帶來的損失而倒下去的那個絕不是我們。”

在高技術支撐下的低成本貿易傾銷面前，除非采取國家管控措施，斷然統一市場建起足夠堅固的貿易壁壘。否則靠散兵游勇式的足跡根本形不成氣候。而國家管控……那些個在自己領地采邑內如國王般隨心所欲的貴族們一直提防著中央伸向地方事務的手。他們非常清楚至關重要的財政權被中央王廷收回后，同時意味著他們的好日子到頭，這也是為什么一些貴族一直打算聯手破壞王廷的鑄幣權，在各自領地內發型自己貨幣的重要理由。

“那瓷器為什么不采用這辦法來避開采買呢？”

提問的是埃米爾，對不能全力投入瓷器生產而耿耿于懷的老族長似乎看到重啟全民瓷器生產運動的希望。

“時間來不及。”

李林的反駁猶如在歌唱，在老族長聽起來那聲音像是葬禮上的哀歌。

“瓷器工的培訓時間最少不低于半年，屆時得到的也只是一批能夠制作粗坯的初級工。要想得到熟練制作環節的高級瓷工必須不少于兩年的時間。這么長的時間跨度足夠我們的對手完成一切應對準備，對我們太過不利了。力量弱小的我們唯有集中力量在最短時間內將對手打垮，這是唯一的出路。會織布的女性經過簡單訓練后就能上手的紡織機械加上產量足夠的棉花——條件充足優渥的棉紡織行業是最佳選擇，另外棉紡行業的競爭對手要比從事奢侈品制造營銷的敵人弱小，集中力量打垮他們，壟斷棉紡市場的龐大利潤足夠我們拓展瓷器制造。”

簡化翻譯成精靈語言的，是一副制造業產業升級的路線圖，一個簡單易懂的資本積累路標。

發展低附加值勞動密集型產業支撐起高附加值低能耗產業的啟動發展資金，在這個過程中讓人類社會逐步產業空心化——正如東亞某大國曾經干過的那樣。不同的是精靈們的發展歷程中沒有蔓延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經濟危機可以利用，沒有希望通過降低成本將制造業轉移的利益集團，也不會那么好運撞見愿意幫助另一個國家建立完整工業體系的國家元首。像尼基塔.赫魯曉夫（注2）那樣用行動譜寫了一曲忠誠的贊歌、應該頒發一噸重的大勛章的隱蔽戰線好同志并不多見，一切只能依靠李林的知識和精靈們自己的努力艱苦創業。

環境適宜的情況下也需考慮在人類集團內部扶植利益代言人，最佳模本是某超級大國“觀海聽濤”、“授予虎符”的黑人總統（注3）

對冥豬濕疣的燈塔、人類希望帝國、21世紀新羅馬帝國歷史上第一位黑人大統領的黑化腹誹告一段落，嘴角亮出刀鋒般的光芒。

“糧食、醫藥、服裝、住房、器具、民用的、軍用的……最多二十年，人類社會的一切流通商品全部由我們生產、控制，屆時影響的范圍將徹底超出經濟層面，只要我們愿意，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在瞬息間毀滅一個國家。”

對發言完全不能理解，一臉懵懂的托爾舉手提問：

“這種事情有可能嗎？”

控制買賣就能決定一個國家的生死。這種言論未免危言聳聽，有夸大其詞之嫌。包括兩個人類魔法師在內沒有誰聽說過哪個國家是這樣被搞垮的。

金錢亡國論——聽上去很誘人也很幽默，在場的卻沒有誰笑得出來。

說這話的是李林。

總是能證明他的理論正確性的李林。

“有一支人類軍隊準備進攻這里，不，不用緊張。這只是個假設。試著想想士兵們穿著一捅就破的鎧甲，揮舞的劍輕輕一磕就斷成兩截，救命的傷藥敷上傷口情況反而更加惡化，吃進肚子里的糧食令他們上吐下瀉直到送命。這樣一支軍隊的人數、裝備、士氣、指揮官的水準個性、軍隊的行動路線、糧草的補給路線……一切情報被我們掌握，一切物資由我們提供……”

“那他們就死定了。”

說出答案的提爾壓下背后的陣陣寒意，沒有誰能指揮一支被對手洞悉一切底細、被對手控制著后勤供應的軍隊去奪取勝利。除非母神瑪法從安眠中蘇醒降臨世間，并且是個人類——這種笑話變成現實或許還有一丁點希望。

咽下不存在的唾沫，提爾發出劫后余生般的后怕感嘆：

“任何事物在你手里都會成為威力十足的武器嗎？”

“實際上，這種假設的情況出現概率并不高，人類的軍隊……呵呵，當我們完成經濟領域的擴張后，失去工作的暴民恐怕會讓大兵們頭疼一段時間，如果他們解決了暴民，我們再資助獸人和人類開戰，讓他們戰個痛快。”

人類大殺獸人，獸人也大殺人類。供應雙方軍械、牲口、車輛、被服、糧草、醫藥的精靈冷眼欣賞兩個敵人瘋狂廝殺直到殺出翔來為止，同時賺個盆滿缽溢。

陰暗的快感涌上升溫的大腦，心里清楚這戰略不道德更沒有分毫仁義可言，但長期遭受欺壓迫害的歷史記憶造成的民族心理創傷讓精靈們沉溺墮落般的愉悅中不可自拔。

恨人類、恨獸人，加諸吾輩身上的羞辱折磨千百倍的返還給背叛者。——上述祖訓從來不僅僅只是一段精靈從兒童時代便必須會背誦的文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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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小劇場時間

尼德霍格：請問飛梭織布機是什么？

李林：在1733年，英國的一個鐘表匠約翰·凱伊發明了飛梭，這個飛梭是干什么用的呢？織布。它大大提高了織布效率，以前用普通的梭子，得有兩個人配合，現在使用飛梭，一個人就能完成織布工作，而且能織比以前更寬的布。所以這個飛梭的發明，大大提高了織布效率，但這個時候棉紗又供不上使用了，這個時候人們迫切要求發明一種機器，來提高紡紗的速度，提供更多的棉紗。于是，1765年，紡織工人哈格里夫斯發明了“珍妮紡紗機”，揭開了工業革命的序幕。

尼德霍格：那赫魯曉夫又是怎么回事？

李林：由前蘇聯援建的156個項目開啟了中國建設工業體系的步伐，沒有赫魯曉夫同志拍腦袋同意這個事情，新中國建國后一窮二白的現狀靠自己是很難發展出包括核工業、軍工業在內的完整工業體系，也沒有今天中國崛起的基礎（不得不感嘆兔子是命苦運好）。當然，赫魯曉夫本意是想扶植個打手小弟，沒想到這唯一一個成才的徒弟從來就沒想當誰的手下，翅膀硬了就和老大哥翻臉。兔子的目標可是當流氓頭子，征途是星辰大海。

尼德霍格：那么觀海聽濤是怎么回事？難道美帝大統領其實是潛伏的深海？還是戰忽局高級外圍職員？

李林：又是“（奧）觀海聽濤（哥的話）”，又是授予調兵虎符，觀海真心是個好同志，正是在他聲嘶力竭攻擊某方的口號聲中，某超衰落的速度進一步加快。嗯，一曲忠誠的贊歌……

尼德霍格：觀海啊，還記得那年大明湖畔兔子的大國夢嗎？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24.紡織業與先進兵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