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20.獻祭的愚者(三)
“我從沒有小看大家的意思,也不是過度保護才做這樣的考量。”
李林承擔有類似保姆的責任,但涉及到具體個人安全時,精靈們更相信、依靠自己的力量來保護自己。對此,李林沒有意見,也不會操心。
真正讓他不會放心的,是眼下絕不會說出口、說了也不會立即得到改善的問題。
所以他準備了一個絕不可能會被拒絕,不會被懷疑為敷衍的理由。
“我總不能讓牲口無人看管,在戰斗中四處亂沖,眼看著這些四條腿的家伙走丟或死掉吧。”
定格了幾秒鐘,沒了尖銳氣勢的精靈們不好意思的看看李林,再回頭看看渾然不關心關乎自己命運的討論,只顧低頭咀嚼青草的長毛牛。看著這群悠哉自得的家伙,額頭的汗腺迅速將冷汗排出體外。
一頭牛對一個普通農村家庭來說,可能就是他們的全部財產,耕牛、田馬在農家享有被視為家庭成員的待遇。村莊里捉到偷盜財物的小偷,最嚴重不過吊起來狠揍一頓,偷牛賊被抓到經常是被活活打死的。
受到如此重視的牲口走丟一頭回到村子里都會難以交代,更何況戰斗爆發后,沒有如戰馬般接受專門訓練的耕牛必定會受到驚嚇,四處狂奔亂撞的驚牛對敵我雙方有著同等的殺傷力,溫和遲緩的食草動物變成可怕的高速殺戮機器沖撞過來的景象誰也不想看見,更不想自己成為被牛角頂翻在地,然后被踩踏成一灘爛泥的倒霉蛋。
必須有誰去看住貨物和牲口,不光為了避免損失和走丟,更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精靈們必須安分的呆在李林背后,至于沖到前面和敵人戰個痛快之類的莽撞舉動——想也別想了。
沮喪、無奈,但精靈們還是接受了李林的安排,畢竟現實就這樣呈現眼前,容不得他們將那些天真的暴力想法付諸實施,任性妄為的代價沉重到他們也難以承擔。
完美的打消了所有異議,合情合理的安排完全把真正的問題所在——過度散漫的作風問題給遮掩掉了。
總體來說,精靈少年們箭術精準、身強力壯,是作戰英勇的優秀斗士,但對軍官來說,這群犟頭倔腦、自行其是的娃娃兵是不折不扣的夢魘,只比軍紀松弛,四處游蕩撞開居民大門討要牲畜、食物、武器,誰都搶,什么都要的邊境守備大兵好上一點。
指望這群沒受過半點軍事訓練,所倚仗的只有小打小鬧的抓舌頭經驗和血氣方剛的蠻勇,幾乎可以用烏合之眾來概括總結的半大孩子去和擁有巨大數量優勢,并極有可能提前挑選地點設置陣地伏擊對手正面作戰?指揮官需要長出什么樣的腦子才會認同這種瘋狂的想法?
李林有選擇適當時讓精靈們接受實戰累積作戰經驗的預案,現在還遠不是適當時機。精靈們老老實實端坐冷板凳就可以,其它還輪不到他們。
另外,如果真的有幸撞上30%的概率遭遇伏擊,也不會太過無聊。李林屬于從不會讓自己閑下來的類型——有著無需空閑,不容許時間被浪費的刻板生活觀的人工生命不會錯過一次實戰實驗的大好良機。
回程的細節安排吩咐下去后,精靈們四散開收拾帳篷營地,熄滅篝火、牽走牲口、裝載貨物。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以至于沒注意到遠方的灌木叢微微一陣聳動,一個鬼祟的背影朝他們相反方向快速離開了。
交戰概率從30%上調至65%,應對預案A4進入優先準備。
生命反應逐漸脫離偵測范圍,琥珀色的偽裝瞳孔瞇成一條兇險的細縫,淡雅的笑容再次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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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言來形容這間房間的話,必定是奢侈品堆放倉庫。
厚實如茂盛草地的羊毛地毯,裝飾壁櫥、墻角的金盤子,精心用銀箔包裹貼合的寬大座椅,鑲嵌有綠松石的油燈揮發出香油的靡軟氣味。
——盡是些價值不菲但缺乏使用價值的豪華陳設,參觀者除了驚嘆奢靡的程度,同時也會對毫無品味的擺放與惡俗格調皺緊眉頭。屋主與其有時間購置昂貴的無用品,不如先在房間本身的調整裝修上多花些心思,至少提高一下采光通風,而不是用自己低劣品味裝修一個光線昏暗,大白天都需要點油燈照明的暗房。
屋主和賓客的注意力沒有分毫牽扯在糟糕透頂的房間布局上,一邊是見慣了的自家風景,另一邊是看不上暴發戶的俗不可耐。最重要的是,雙方的交集點、會談的主題和房間沒有半點關系,所關注的只有——生意。
“我想讓這小子從世界上消失。”
弗朗索瓦.莫內巨大肥膩的身軀倚靠在可以拿給一般人家當雙人床尚且綽綽有余的巨大椅子里,涂抹過香油的褶皺皮膚反射出讓人對肥肉、牛油一類的事物反胃的粘滑光芒,松垮的三下巴隨著悶聲悶氣的說話抖動個不停。
一旁小心伺候著的尼德爾管家忙不迭呈上一張炭筆繪制的素描,邊緣粗糙的羊皮紙放置在祭壇一樣的山毛櫸桌子上,集市里的人像花匠手中無法進入藝術殿堂地炭筆將相貌普通、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的少年樣貌清晰精準的捕捉到了紙上。
“不要生擒嗎?”
訪客之一,有著學者氣質、頭頂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笑著回應到,清楚莫內獨特性癖,對這次任務充滿不屑的喬治.迪耶里(George.Thierry)忍不住將自己愛諷刺的老毛病再次顯現出來。
“哦……這臉蛋普通了些,不過還是挺標準的喲~~~~~~~~~~~~~~~~”
明明是男人的聲音,偏偏捏尖了聲調像個娘們一樣發嗲,除了莫內,其他人身上掠過一陣惡寒,同時竄起一層雞皮疙瘩。
蒼白如病人的細長手指上延伸出新月般的尖銳指甲,涂有鮮艷油彩的尖弧頂端慢慢在羊皮紙上沿著少年臉部輪廓線條移動著,涂抹口紅的嘴唇彎折成淫猥的笑容。
“希望這孩子還是處男,否則樂趣可就要打上折扣了。”
斯蒂芬.赫伯特.勞倫斯(Stefan.Herbert.Lawrence)嫵媚的微笑著,起皺的臉皮抖下不少金粉。
“哦,不管他是不是處男,遇上你之后肯定不是。”
迪耶里的語氣像在開玩笑,但實質既是嘲諷也是抗議。
“現在可是在談生意,只有傻乎乎地阿爾比昂佬才會在這種時候吧下半身的騷臭味扯進生意場。”
“我不是阿爾比昂人。
“我也沒在說你,你這個有阿爾比昂姓氏的傻瓜。
“禿子……”
“安靜!!!!”
搶在莫內和尼德爾被這種無厘頭的愚蠢爭吵弄得笑不出來而活活憋死之前,房間里第5個人、也是訪客之一的阿爾風斯.德.薩德(Alphonse.De.Sade)終于忍無可忍跳出來結束這種看上去不會產生任何結果、永無休止的爭吵。
“莫內……先生,我們對……您和目標之間的恩怨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花上一大筆錢一次雇傭三名流浪魔法師充當殺手,目標卻是一個孩子。不認為這太夸張了嗎?當然,您付了錢,您說了算。”
滿臉皺紋的年老魔法師對主顧的態度沒有半分殷勤,使用敬語時也不存在絲毫謙恭的味道。最后說完時,臉上的不快簡直和吃到什么臟東西,馬上需要吐出來漱口一樣。
身為主顧、屋主的莫內本應對沒有絲毫服務態度可言的輕慢感到惱火并跳起來大聲斥罵抗議對方的惡劣態度,但他沒有做任何回應。
首先那個裝滿油脂的身子沒有別人的幫助下,能否完成完成跳這個高難度動作是個值得懷疑的問題。另外,他面前的不是見到他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商戶,端坐眼前的是三位魔法師。
魔法師享有眾多普通民眾難以觸及的特權,比如一條街上,一名最低等的單線(注)魔法師和腰纏萬貫的平民大商人相遇,商人必須脫帽行禮,讓單邊魔法師先行通過。又比如,在貴族之中雖然也有著平民出身,依靠軍功晉身貴族行列的例子。但大多是不能世襲罔替、只有一代的騎士侯。把持發言權和政務的中高層貴族和大貴族爵位完全由魔法師血統的世家壟斷,在威爾特,魔法師和貴族就是同義詞。
眼前的三位魔法師雖然犯下重罪而被褫奪了爵位,不過依然是莫內開罪不起的大人物,些許出格的態度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
不能生氣,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圓場,莫內微妙而尷尬的沉默著。
伶俐的管家看出主人難以進退的沉寂理由何在,往前一步將鞭痕還未消退的臉湊了過去。
“三位可能還不知道,前些日子,這個無禮的小子殺害了我們聘請來維持集市秩序安全的強化系魔法使用者安東尼.喬利。”
“哦,我知道那家伙,又一個死禿子。”
勞倫斯滿不在乎地說著,侮辱和挑釁如輕佻的口哨般溢出嘴唇。迪耶里吊起眼角瞪著同伴濃妝艷抹臉孔,腦門上的血管在皮下劇烈脈動著,咬緊的牙齒摩擦出不善的音調。
“沒說你,你是好禿子。”
死禿子才是好禿子——暗藏毒刺的譏諷和白眼一起回敬給呲牙咧嘴、準備咬人的地中海中年。
“夠了!!閉嘴!!!”
對兩個活寶一樣的部下再也沒有耐心的薩德拍桌子大叫起來,三角魔法師的怒喝讓十字魔法師們心有戚戚的安靜下來,將煩悶燥熱的廢氣呼出體外,薩德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已經開始習慣三位訪客間的不協調旋律,尼德爾深吸一口氣,語氣沉重的拋出了重點:
“喬利先生是被那小子用一種不知名的可疑魔法所殺害。”
輕佻、憤懣、傲慢統統從魔法師們的臉上褪去,占據主導地位的薩德再次端詳了一眼素描畫像中的少年,降低了聲調,更具氣勢的開了口:
“說說具體的情況。”
盡管有些出乎意料,但魔法師們不過將態度從散漫調整至謹慎。完全屬于職業范疇的敏感,而不是因為存在難度而感到棘手甚至打算重新考慮這單買賣。
這邊可是有三名具有實戰經驗的資深魔法師,目標就算懂些魔法也不過是只還沒甩掉屁股上蛋殼的雛。輸的可能什么的,完全不存在。但為了獲取勝利所支出的成本必須在可承受限度之內,為了降低那個成本,務必需要詳細了解分析敵人的情報,然后做出最合適的戰術安排。之后便是一場精彩的獵殺游戲。
那將一定是場絢爛的祭典,可憐羔羊在無盡的絕望中被追逐、被盡情玩弄滿足狩獵者的施虐欲望后,成為奉獻給冥府的上好祭品。
隨油燈晃動搖曳的昏暗光線下,豺狼們咧開嘴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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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的小劇場時間:
尼德霍格:又到了解說時間,請問李林大人,魔法師的等級劃分是怎么樣的?
李林:魔法師依照各自可驅動瑪那形成怎樣的術式來劃分等級,越是能構筑起復雜的術式,相應的等級越高。
尼德霍格:那么他們的等級標志是什么呢?
李林:是幾何圖形。最低等級的學徒只有一片空白的圓形徽標,正式成為魔法師之后被授予最初的“一”字形單線,以此類推向上的等級為十字、三角、四邊、五尖、六芒、七翼、八方,最高等級為鑲金邊的圓環,也就是九環。
尼德霍格:今天的解說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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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20.獻祭的愚者(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