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王國的毀滅(五)

然而構筑并維持一道漫長的封鎖墻，不但要承受巨大財政開支，消耗人力物力。還注定會極大動搖民眾對占領當局的信任度，進而引發一系列懷疑、關注、不滿，最后這還會送給對手攻擊自己的理由——能夠讓一國政府干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只有一種情況，即該國各方面表現都非常失敗，經過強烈的反差對比后，人民對當局失望，包括高端人才在內的大量人力資源出走國外，對占領區的經濟和社會秩序造成嚴重損害。除了用一條綜合封鎖線封閉邊境，阻止人員外流之外，別無他法。

只有這種甚至會波及本國程度的壓力，加上極力避免全面熱戰與三方思維、生活方式的全面對抗的大背景，才能促成“墻”的誕生。

因此，亞爾夫海姆的對查理曼政策第一步就是必須讓查理曼人感受到直觀的、鮮明的生活質量對比。即亞爾夫海姆有能力迅速解決糧食危機，其它人不能。然后讓亞爾夫海姆治下的部分成為其他占領區人民眼中極具吸引力的地方，進而誘發其它占領區大量人員出走，最終促成阿爾比昂和羅斯聯合公國認真的考慮封閉占領區邊境線的可行性，并付諸行動。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盲目擴大占領區搶地盤，而是要如何解決查理曼的糧食危機。

由于連年征戰，加上戰爭規模越來越大，被抽調的青壯年勞動力也越來越多。等到與亞爾夫海姆開戰時，所有的青壯年勞動力都成了壯丁，農活和工業生產全都交給了老人、未成年人和婦女。原本查理曼的農業技術就比較落后，大部分農業生產還依靠純人工勞動力，在勞動力不足的時候，糧食產量自然也就發生了短缺。

查理曼當時采取的對應之策是從奧斯托利亞、圣伊斯特萬王冠領、卡斯蒂利亞北部及還外殖民地“征集”糧食。說白了，就是搶劫。等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的潛艇掐斷了海外殖民地向本土輸送物資的管道，戰事發展開始越來越不利于查理曼，各個占領區的駐軍不斷被抽調至萊茵戰線，占領區起義暴動如雨后春筍般層出不窮。輸送至查理曼的糧食也下降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可以毫不夸張地說，現在整個查理曼中下層都在饑餓線上掙扎。要知道部分城市居民已經開始用祖傳的財產去黑市兌換燕麥和蕪菁了，這可是喂牲口的飼料，過去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農村的情形則更慘，為了不會因為完不成上繳的定額而被憲兵活活打死，相當多的家庭是在靠婦女和兒童從山上挖來的野菜蘑菇來吊命。

眼下戰爭并未真正結束，查理曼的糧食危機自然也還沒有解除。按照經濟部和衛生醫療部門的預測，如果這種狀況無法得到有效改善，到年底可能會有幾百萬人餓死。

在這種背景下，比起除了動聽之外，什么都沒有的理想、理念、信仰、主張、民族榮譽感，對每天最多只能攝入900千卡上下熱量的查理曼民眾來說，根本連聽的價值都沒有。對他們來說，誰能給他們看得見、摸得著的面粉、橄欖油、各種肉類，并且給他們提供各種工作，誰就是他們的神，那個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無比正確的真理。

事情就是這么簡單。不過具體執行起來還是有一些問題。

按照初步估算，要想避免占領區出現餓殍遍地的慘狀，最起碼需要200萬噸糧食，這其中涉及采購、存儲、安保、運輸、分配等多個領域。如果沒有事先制定好詳盡縝密的計劃，投入再多力量也只會事倍功半。況且在此之前，亞爾夫海姆方面必須獲得查理曼各層級毫無保留的全力配合，這樣才能保證所有物資分配精確到位，不至于因為個別人的愚蠢和貪婪導致節外生枝。這里面就牽扯到另一個問題——對占領區的無縫銜接式接收和對查理曼官員的甄別。

在戰爭結局已經非常明確的如今，查理曼官員們對國家和人民的忠誠度也如同軍隊的士氣一般飛速滑落，這些原本就沒什么節操可言的家伙在發現大勢已去之后，最先想到的不是該如何安撫民眾，穩定局勢，或是自發組織抵抗力量和人員疏散。相反，這些家伙滿腦子盤算的都是要如何保住自己的權力和財富，該向哪個新主子效忠，該怎樣把自己管轄下的物資、人民、領土“賣個好價錢”，以便讓自己在未來的占領政府中留有一席之地，甚至更進一步。

于是雪片般的效忠書從查理曼各地經過各種途徑涌向亞爾夫海姆的控制區，下至村鎮行政官員，上至國家管理層，讓人噴飯的是里面還有一票王家陸軍的將軍元帥，再一看名字，全是堪稱最狂熱最危險的份子。看看那一個個廣為人知的名字，回憶一下他們在演講臺上歇斯底里的表演，再看看信件中那感人肺腑的阿諛奉承、言之鑿鑿的兩族親善、共榮共存，兩國合并制霸天下論調，仿佛他們一直都是最堅定的精靈陣營支持者，從未改變過。那些高呼著“殺光尖耳朵鬼畜！”、“只有最后一個尖耳朵鬼畜或高貴的查理曼人倒下，戰爭才會結束！”的家伙要么不是他們，要么壓根就不是查理曼人。

全程欣賞完查理曼軍政大員秀下限之后，精靈官員們不禁感嘆查理曼人真可怕，都以為這群家伙把別人送到戰場上送死之后，自己也會同赴黃泉以示負責。沒想到這些家伙直接就開啟曲線救國路線，整個過程是如此自然且快速，用最好的碼表都測不出他們的成績。不發個小金人給這幫混蛋，還真對不起他們的演技了。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26.王國的毀滅(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