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醫 第一六六 毒癮(上)
孫振香看著眼前的兩人,母親四十來歲的樣子,面容白皙,只是眼中難掩愁苦,兒子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非常瘦,看起來還挺精神。
“你們是?”
那位母親很有禮貌地問道:“這里是趙陽的家吧?我是張德洋的愛人,這是我兒子張廣朋。”
孫振香想著趙陽說的沒錯,他們果然來了,就問道:“你們是來找趙陽的吧?”
張夫人神情有些激動地道:“是啊,他,在家嗎?”
孫振香道:“你們來得不巧,他們剛走!”
盡管孫振香一看就是很真誠的人,但是,他們昨天還打電話問過,說趙陽在家,現在如何肯信?
張夫人在孫振香臉上看了一眼,小心地問道:“請問你是?”
她聽張德洋說過,趙陽家有兩眼女人,一個母親和一個女友。眼前的人,看面相和趙陽有些相像,但腰背挺直,臉頰紅潤,皮膚好像三十多歲的樣子,她還真不敢確認到底是誰!
孫振香用手攬住跟出來的小黑,道:“我是趙陽的母親。”
盡管猜測是這樣的,但聽她說出來,張夫人仍然有些驚訝。但這種驚訝只是一閃而過,她又忙道:“你好,看年齡你比我要大兩歲,沒想到人這么年輕!”
恭維的話誰都愿意聽,孫振香微笑道:“是嗎?你也五十多歲的人了?真沒看出來,我以為你才剛四十呢!”
張夫人嘆氣道:“就是真四十又有什么用?”說著看了旁邊的張廣朋一眼,又對孫振香說道:“我們能進屋坐坐嗎?”
孫振香知道她不信,但是還是實話實說道:“來,進屋,進屋!一會就留在這里吃飯吧!不過趙陽真的不在家!你們開車來的,在路上遇到過一輛藍色的小轎車了嗎?那就是趙陽對象的車,他倆一起去黃海進貨了!”
張夫滿是歉意地道:“那就打擾你們了!”
說著看了張廣朋一眼,他則有些茫然地道:“好像有吧!”
張夫人有些擔心地為他理了理衣服,一邊拉著他的手跟著進了院子,一邊小聲地問他道:“你現在沒事吧?”
張廣朋擦了擦鼻子,搖了搖頭,道:“沒事!”
進了屋,孫振香請他倆坐下,又去為兩人沏了茶,笑道:“你兒子,叫張廣朋是吧?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張夫人嘆氣道:“還干什么?什么也沒干,在家養病呢!”
張廣朋也不看兩人,而是看向門口的地板。
孫振香一聽就明白了,知道他們是來找趙陽看病的。但是她對她們又不解,自然不能為趙陽攬事,就點頭附和道:“年紀輕輕的,要是有病的話,一定要先養好病!沒個好身體,其它的東西再多也沒用!”
張夫人喝著茶,只覺得口里發苦。她放下茶杯,愁苦地道:“朋子這病吧,要是一般的病還好說,他這病……”
張廣朋忽然開口道:“你家這狗真大!是什么品種?”
孫振香看了蹲在她身邊盯著對面的兩人,像是在幫她防備著壞人的小黑,笑道:“就是狼狗,我也不懂是什么品種!”
張廣朋點點頭,看小黑蹲在那像一頭雄獅一樣,那種威武雄壯的氣息讓他感到心靈震撼,忍不住有些想要摸摸它的沖動,于是問道:“我能摸摸它嗎?”
張夫人忙道:“你這孩子,這么大只的狗,哪里能隨便摸的?咬著怎么辦?”
張廣朋咽了一口吐沫,道:“它看起來很溫馴,不會咬人的!是吧,阿姨?”
小黑不僅會咬人,而且咬起來還會很兇!孫振香就有些為難地道:“小黑只認熟人,它和你們不熟,這個……”
張夫人忙拉了一下張廣朋,笑道:“是啊,狗這種動物對陌生人還是很警惕的!”
張廣朋哦了一聲,眼神一下黯淡下去。
張夫人心中不忍,問孫振香道:“要不大姐你抱著讓他摸一下?”
其實家養的狗,一般都會聽主人家的話。如果有主人在旁抱住了,只是單純地摸摸,別把手往它嘴邊送,一般是沒什么危險的。
孫振香沒辦法,想著小黑很聰明,就抱住它的脖子,道:“摸吧!你別把手往它嘴邊送,也別弄疼它!”又看向小黑,道:“小黑,老實點,他只是摸摸你的毛!”
張廣朋興奮地站起身走了過去。
沒想到小黑先是有些嫌惡地向后掙扎著退,看孫振香不松手,就對著他兇狠地叫了兩聲。
這是在屋里,小黑的聲音本來就很大,現在更是格外的響亮,而且那種威脅的感覺是那么明顯,張夫人聽了都有些心驚膽戰,更別說正面對著的張廣朋了!
只見他呱唧一屁股摔到地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張夫人下意識地搶過去從后面抱住了張廣朋,同時警惕地看向小黑。
孫振香沒想到小黑突然發怒,她先忙用力抱住它,然后焦急地道:“張夫人,你看看你家朋子沒事吧?”
張夫人已經把張廣朋扶到了座位上了,給他擦著臉上的汗水,著急地問道:“朋子,你沒事吧?”
孫振香一看,氣得先將小黑弄到屋外面,也走上前問道:“朋子,你沒事吧?”
張廣朋呼呼喘了幾口氣,有些發抖地道:“沒,沒事!”
看他回過神來,還能說話,孫振香和張夫人都松了一口氣。
孫振香對張夫人充滿歉意地道:“張夫人,你看這事弄的,差點把你家朋子給嚇壞了!”
一個成年男人,被一只狗給嚇著了也真不好聽!但是,這事也怨不得別人。張夫人強笑道:“沒事,這事都怪他!”又道:“你也別叫我張夫人了,我叫王芳,你比我大,就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一聲妹妹吧!”
孫振香笑道:“你的名字真好聽,我就叫你王芳吧!我叫孫振香,直接叫我老孫就行!”
王芳先看了張廣朋的反應,又向孫振香笑道:“我叫你孫姐吧!孫姐,你家的狗真兇啊!”
孫振香倒了一杯茶遞給張廣朋,道:“來,喝杯茶壓壓驚!”又道:“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小黑原來脾氣還挺好的,可能是和你家朋子不熟的緣故吧!”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就見張廣朋喝完了那杯熱茶后,突然打起哈欠來了。隨著一個哈欠又一個哈欠,他的神情也萎靡起來。
孫振香有些疑惑地看了她們娘倆一眼,道:“這是?”
王芳一臉羞愧地道:“他,他……唉,朋子他上大二的那年,從小學就和他一起上學,從初中就和他好的女孩子突然變心了,結果他,他……”
孫振香忙握住王芳的手,安慰道:“妹子,你別哭,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王芳擦了擦眼淚,抱著張廣朋的肩膀,抽泣道:“他一時想不通,又被幾個壞孩子一帶,就,染上了吸毒的惡習!”
孫振香看了一眼雙眼無神的張廣朋,同情地道:“唉,這孩子,怎么攤上這種事了呢?但也不能吸毒啊!你們就沒及時發現,送他去戒毒所嗎?”
王芳聽著張廣朋微弱的喘息聲,心痛地道:“他為了和那個女孩兒好,和她一起在東北讀的大學。那年暑假他沒有回來,到了寒假我們才發現他吸毒的。我們當年連年都沒讓他過,直接就送到市里的戒毒所了!”
孫振香拿了一條毛巾遞給她,又道:“我聽在里面能把這毛病戒掉啊,你們怎么……”
王芳接過毛巾,細心地為張廣朋擦去汗水,小聲地問道:“朋子,能撐住嗎?”
張廣朋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王芳嘆氣道:“那年只花了兩個多月就把毒癮戒掉了……”
孫振香疑惑地道:“那現在怎么又成這樣子了呢?”
王芳感受著張廣朋開始顫抖的身體,含淚道:“可是他一回到學校,又重新開始吸起來了!也怪我和他爸,怕他在外面吃苦,給他卡里打的錢太多了!”
孫振香看張廣朋抖得太厲害,帶得桌子上的茶水都灑了出來,就擔心地道:“那現在怎么辦?”
王芳心痛地撫著張廣朋的背,道:“朋子,你……”
張廣朋忽然抓住了王芳的手,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了一點,喘著粗氣道:“我,我能,堅持!等,等,趙……對,對不,起……媽……我,對……”
王芳再也忍不住,換著張廣朋的頭失聲痛哭起來!
孫振香也跟著落淚,嘴里不住地說道:“這該怎么辦?這該怎么辦?”
現在估計趙陽他倆差不多已經快出齊沅市了,叫他們回來也趕不及了啊!
被王芳抱在懷里的張廣朋忽然掙扎著用力向后挺著脖子,用手捂著脖子,像是缺氧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里閃過痛苦萬分的神色。
王芳忙松開他,給他撫著胸,急切地道:“朋子,堅持住!堅持住!撐過去就好了!好了!”
張廣朋不住地閉眼睜眼,兩只手不住地握拳撐開,呼吸越來越緊促,眼神中的清明越來越少,嘴里也發出了嗬嗬的聲音。
王芳端起茶杯遞到他的嘴邊,心痛地道:“朋子,來喝點水,喝點水就舒服點了!堅持,堅持住啊,朋子!”
張廣朋一把推開王芳,倒在冰涼的地上翻滾起來,并且不斷地在地上撞頭,又咬著自己的手腕,啊啊的叫著。
王芳不顧他的打滾,肯前抱起他的頭,將他的手奪了出來,自己的手卻又被他咬住,她卻柔聲安慰道:“朋子,撐住,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嘴里的甜腥讓張廣朋又有一點清醒,他呻吟道:“粉,給我,粉,求求你,快給我……”
野醫 第一六六 毒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