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春色 第181章 從此威名大顯
當下那老頭急忙朝張綺走來,翻開她的嘴唇看了看后,老頭說道:“傷毒入血。”他轉過身走向一側角落,一邊翻出幾種草藥胡亂嚼了幾口,便涂在張綺的傷口上。然后朝一個少年叫道:“去,把老彎家的怪牛角拿過來,就說我要熬水用。”
老頭的醫治,越到后來越是有條有理。把一種不知明的粉未喂入張綺的嘴里后,老頭說道:“看看吧,過了這一夜,如果有所好轉,便是有救。”
蘭陵王也不打擾他,令眾護衛就在老頭的帳蓬外扎營后,他靜靜地跪坐在張綺身邊,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看著她,直到天亮。
天亮了。
老頭走了過來,他碰了碰張綺的額頭,又分開她的嘴唇看了一眼,轉向蘭陵王道:“叫醒你的婦人吧。”
蘭陵王騰地站起。
他大步走到張綺面前,伸手搖了搖,輕輕的,溫柔地喚道:”阿綺,醒醒,醒醒。“
老頭在一側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小子,多用點力,你這婦人不會因為你喊得大聲,就嚇死了的!”
這一晚的接觸,老頭漸漸感覺到,這個動則喊打喊殺的俊美中原漢子,其實性子還不錯。因此,他說起話來也就沒有那么小心了。
蘭陵王給他說得哼了一聲,推著張綺的動作便用了些力,喚她時,聲音也大了些,“阿綺,醒來!”
在他的連連推搡下,張綺慢慢睜開了眼。
對上她漸顯清明的雙眸,蘭陵王狂喜,他刷地轉身。朝著那老頭深深一禮后,向左右命令道:“給老丈封上五百兩黃金!”這話一出,輪到那老頭笑得合不攏嘴,委屈盡去。
張綺額頭上的傷,其實很輕。只不過是因為受了傷后得不到救治。傷口處又沾了臟物和冷水,才導致病情幾致危篤。
這個老頭治這種病。確實頗有一手,不過兩天,張綺便已痊愈。只是發際下一寸的左側額頭處。不免留下了一道二寸長的傷疤。
在她絕美無暇的臉上,陡然有這么一道傷疤,還是很觸目驚心的。看把銅鏡遞張綺后,蘭陵王便瞬也不瞬地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
張綺的表情很奇怪。她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表情似悲似喜。直過了好一會,她才低低說道:“這有什么用?”
確實沒用,只是讓她不那么完美罷了,至于姿色,沒損幾分。
這時,她感覺到身子一暖。
張綺怔了怔,感覺到蘭陵王貼著自己,一股屬于他的體溫充斥左右。
她慢慢抬向他看來。
只看了一眼,她便垂下眸。
他的眸中,倒是她的倒影……他在怕她傷心!
抬了抬長長的睫毛,張綺再次看向鏡中的自己,突然的,她拿過放在一側的胭脂額黃青黛,小心地在額頭描弄起來。不一會,鏡子里,紅色的傷疤,變成了一團開得艷艷的,以暗色的花枝花苞兒為底,緊緊簇擁在一起的美麗木棉。
幾乎是瞬時間,鏡中的張綺不但再次變得完美無暇,而且在那完美處,還添了一分難以言狀的嬌艷和張揚,那盛放在雪白額頭上的一大片小小木棉花,成了一道獨有風景。
只怕從此之后,世間都會興盛木棉花妝!
蘭陵王怔怔地看著,看著,慢慢的,他唇角向上一彎,低低說道:“如此甚好。”轉眼他認真地說道:“總有一日,我會讓你消去這傷疤的。”
他轉過頭,嗓子一提,朝著外面命令道:“叫那老頭進來!”
“是。”
蘭陵王又休息了一天,見張綺確實大好后,拿了些老頭自制的藥丸以防萬一,這才離開了這個小部落。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把張綺緊緊摟在懷中。不管她怎么掙扎,都沒有松開。
張綺大病剛愈,也沒有力氣與他對抗,便只好由著他擺布,這樣,日則同騎,夜則同宿,一晝夜后,一行人再行回到了武威郡。
而這時,他們得知,宇文護部在折損了七萬人馬后,會合了宇文邕,已殺回了武威郡。
得知這個消息時,蘭陵王已與他的大部會合。
凝聽著手下把最近的軍情一一匯報后,那俾將稟道:“郡王,周主曾數次派出使者想要聯系我等,我等謹記郡王所言,一直不曾與他們接近。”
蘭陵王點了點頭。
幾個俾將相互看了一眼,一人走上前來說道:“郡王,臣等以為,自武威城破之后,突厥柔然兩部士氣大振,如今草原諸部,均是蠢蠢欲動,隸屬兩族的小部落,也在絡繹趕至。此戰勝負已定,我們還是早日回到國內,防備突厥人入境!”
另一個俾將更拿出地圖,他指著地圖,認真說道:“郡王你看,突厥人如今已占有這,這,這,這,七處城池,郡王再看,如此一來,他們是不是已對周主所率的十來萬人,形成合圍之勢?盡管這幾處城池中,另有三四十萬周軍在,可他們已被突厥人嚇破了膽,根本不足為懼。”
分析到這里,那俾將說道:“我等以為,此事已無取勝之機,不如先回國內再做打算。”
說罷,幾人齊刷刷地看著蘭陵王,等著他拿主意。
蘭陵王伸手移過那地圖。
他低著頭,把那些特意標明了的城池細細看了一遍后,慢慢把地圖一推。
抬頭看著諸將,蘭陵王面具下的雙眼發著光,“不,此戰大有可為!”
在諸將大為不解的表情中,蘭陵王負著雙手,慢慢說道:“如今的局勢,任何人看了,都會以為無計可施。”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眾將,沉沉說道:“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我們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那么,千秋功業,百世美名,畢此一役!”
這話一出。眾將齊刷刷地昂起了頭。他們的眼中,光芒變得狂熱!
蘭陵王微微一笑。重又拉過那地圖細看起來:而且,我還要憑這一場勝仗,讓宇文邕那小子欠我一個人情。也要憑著這場戰役。讓陛下他不得不重視于我的所求!
他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突厥人所在的地方一一點過,冷冷說道:“恰好,他們突厥人所擅長的。也是我高長恭擅長的!我相信在武威郡這塊地盤上,突厥人。不會比我們更熟悉地形。那么,從明日起,十則圍之!步步蠶食!”
接下來,整個武威郡,被一股黑色的浪流充斥了。他們無所不在,如果在路上遇到突厥人,數千上萬黑色洪流直接碾過去,直到把他們碾成碎末。如果遇到突厥人在村落,城鎮中搶劫,則由熟悉當地地形的斥侯把情況一一標明后,要么把突厥人引到某處陷阱中,要么在他們必要的路上埋伏,要么直接火攻,要么巨石碾壓。
便這樣,不過一個月,被碾碎的突厥人總數已達了一萬五六。
當然,武威城和其余六座突厥人主要據守的城池除外。
突厥人入駐武威城后,顯然迷上了這等繁華安逸的所在。他們縱駛疾馳在街道上,興致起時,不是對著城下撒尿,便是抱著城中的中原美人當眾享樂。那種自由自主,興奮滿足,真是無以言狀。
這一日,放縱了一夜的突厥人絡繹起來時,天已不早。幾十個搖搖晃晃,替換守夜的士卒的突厥人剛來到武威城南門處,突然間,一人發出一聲尖叫。
這尖叫一出,眾突厥人以為遇到敵襲,迅速清醒過來。就在他們急急揮起兵器抬起頭一看時,瞬時,張大的嘴再也合不攏了,然后,尖叫聲越來越多,馬蹄聲也充斥在整個街道中。
……卻是武威城南門處,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由血色的頭顱組成的“殺”字!數千上萬顆胡子拉雜的,他們同伴的腦袋疊得高高的,宛如一座小山,而這蜿蜒的小山,便成了一個突厥文字“殺”!
頭顱顯然多數還新鮮著,頭顱下面,血流成河,都沁到了城門口了!
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為什么守夜的突厥人無一發現?什么時候,他們竟然死了這么多同伴?
蘭陵王對周圍零碎部落地攻擊,縱有幾個漏網之魚向城中的首領報告了。可下面的人,都是不知道的。知道的首領,也還沒有來得及布置出妥當的應對措施,便出現了這一幕!
而且不止是武威城,另有三處靠近武威,也被突厥人所占領的城池邊,也出現了這么一個由頭顱組成的“殺”字!
從來沒有一刻,讓這些橫行塞外,一向所向披靡的突厥人,感到如此的恐慌!
那由頭顱組成的,或腐爛不堪,可血跡末干的頭顱,每一個,他們都似曾相識,每一個,都曾是馬背上的驍將,草原中的大好男兒,每一個背后,都背負著一個家庭,無數婦孺老小的期待和幸福。
而現在,這些橫行一時,不可一世的人,全部取下了頭顱,全部被某個不知明的人,擺在了城門外!
也許,對于這群草原群狼來說,最可怕的,便是同類的尸首。也許,對于這些搶劫了大量的財寶,早已經可以安好富足地過完下半輩子的人,對殺戮其實已不是那么積極。要享樂,有了那么多財寶,他們回到草原一樣的可以享樂!
不管哪種原因,這個由頭顱組成的“殺”字出現后,以剛勇而不畏死著稱的突厥人慌了,亂了,怕了!
起先只是一陣躁亂,到得后來,也不知是誰帶頭,那躁亂漸轉為嘶吼,“我們回去!”“對,回草原去!”“我們已經搶了這么多,為什么還留在這里?”“中原再好,財寶最多,我們現在也帶不動了。回去,回去!”
漸漸的,無數個聲音匯成了“回去”兩字!
隨著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多,終于,“滋滋——”一聲,武威城的西門和北門同時打開,一隊一隊的突厥人,挾帶著滿滿的金銀珍寶,驅趕著一批不多的漢奴和漢人美女,沖出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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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處樹林中,那姓方的幕僚看到前方四散揚起的煙塵,頓時雙眼嗖地大亮,他朝后方看了一眼,轉向蘭陵王,大聲問道:“長恭,你說那些周人,會不會聽你地安排?”轉眼他又不屑地說道:“只是讓他們在后面拖著樹枝掃掃灰塵,裝裝氣勢,再不聽安排,這些周人真沒得救了。”
剛說到這里,他又哈哈一笑,看向蘭陵王的眼神是已盡是崇拜贊許,“不管他們聽不聽,長恭,有了這一戰,從此后,你高長恭的名字,都會名留青史!”想了想,他不好意思地說道:“長恭,呆會回去,我就再次上本,我會向陛下力承錯誤。”
眼前這個年少的郡王,他其實想的計策也不是那么高明,可就憑著他這并不太高明的計策,憑著那種狠和血淋淋的辣,憑著他對突厥人的了解,硬生生地擊跨了那些草原之狼的士氣,令得他們倉惶而逃!憑一已之力,竟然真地扭轉了整個大戰的局勢!
此戰之后,不管是周人還是突厥柔然人,只怕一提高長恭,便已心寒膽戰了!
在齊地時,那些貴族和貴女們總以為蘭陵王高長恭的軍事才能不過如此,他最好的選擇便是守著他的鄭氏妻族,享受他前三場小戰得來的成果榮華一世。像他以前,雖是不說,也覺得蘭陵王冷落高門大戶的嬌妻,卻執著一個已不屬于他的狐媚女子,實是愚蠢固執之極。更讓他嘆息的是,堂堂丈夫,竟然甘愿為一姬妾守節。不但冷落嬌妻,還特意放出風聲,說什么自家王妃依然是冰清玉潔之人,那架式,簡直是歡迎天下貴族攀自家的墻頭,其行為當真可嘆可笑。
可經過這一戰,他才明白,所有的齊人也會明白,高長恭實是絕世悍將,他的榮光,他的威名,他的才華,壓根不需要任何人來添磚加瓦。光憑著他自身,便可令得整個世人為之側目,為之俯首!
被他這么稱贊著,蘭陵王依然毫無表情,靜靜地看著前方,聽到林中不時傳來的興奮的鼓躁聲,他手一揮,沉聲命令道:“告訴他們,我等會在突厥人走出五十里后出擊!”那些人趕著上千漢奴,行動不便,相信他們走出五十里后,突厥人的高層和精銳,已經沖到了前面,留在后面的,只會是一些漢奴和押送漢奴的普通突厥人,而且突厥人人數也不會多。
而他們現在,就埋伏在前方,只等這些突厥精銳入網!
對于蘭陵王來說,被驅趕的,是他們周國的百姓,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盡量多的殺死突厥,至于那些漢奴是自行逃跑,還是由宇文護的人去解救,那就不是他應該關心的事了!
當然,將卒們擊殺后突厥人后,順手撿一些突厥人搶來的財寶,這點蘭陵王是不會阻攔的,甚至是允許的。他憑著五萬人橫行至今,要是每一筆軍費都靠齊國,早就跨了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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