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第一百十八章 連接早更的一章
時值九月初,新的天皇還沒有正式登基,貞敦法親王顯然是在等待著山科言繼的歸來,他要在聽到睦仁親王安全的消息之后方才愿意登基稱皇,這是他在和伊達家比耐心。貞敦法親王的作為,讓伊達家的人們非常不滿,不過,政衡并未就此說什么,也沒有透露他的想法,倒是六角義賢、義治父子擒獲并啟程押解京都的消息被政衡頒得天下皆知。
而且,出兵近江國的宮澤平八,也已把琵琶湖南北的攻防形勢繪成地圖,詳細地向政衡作了匯報,青地茂綱作為首功者也落入了政衡的耳中,得到了政衡的嘉獎令和感狀。
青地茂綱志得氣滿不說,宮澤平八倒是沒有加緊圍攻觀音寺城,他還在等候著伊達政衡的新命令的到來。擒獲六角義賢、義治父子之后,南近江之戰可說是已經進入了尾聲。
是的,尾聲。
六角家自高賴時代起就有逃入甲賀的郡中惣的傳統,當年六角高賴搶奪將軍家的御料所,導致幕府將軍足利義尚前來討伐,六角高賴得甲賀的郡中惣的幫助東山再起,將足利義尚給弄死在了陣前,可謂弒殺幕府將軍的先驅之一。六角高賴兩度逃入甲賀山中,兩度依靠甲賀的力量再起。可說六角家和甲賀的關系相當不錯,甲賀的許多惣村的頭人同樣在六角家中擔任要職。
歷史上,織田信長上洛,說是十五天就推平了六角氏在南近江的霸權,其實是六角義賢、義治這對父子一見織田信長勢大,他們父子又在連番內亂中耗盡了元氣,想到了他們家的傳統,躲進了甲賀的惣村中。他們想到了開頭,卻沒有想到結尾,織田信長竟然賴在近江國不走了,不僅不走了,還在觀音寺城的附近修建起了安土城。
這對父子乃是倭國戰國時代游擊戰的代表性人物,他們在南近江一代用游擊戰的方式對織田信長頑強抵抗,深得十六字真言“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精髓,當然在作戰實踐中最終沒有形成理論性的東西,同時由于六角氏作為失敗者,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都是繼承的織田信長的遺澤,自然不會刻意收集六角氏的作戰理論,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在數百年后被某黨揍得找不著北了。
六角家自高賴時代起就秉承了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戰法,必要時拖著隊伍上山。這山,就是甲賀山。歷史上,這對父子在甲賀山中抗爭長達十年,要知道甲賀山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他們能夠在織田信長的眼皮子底下抗爭十年時間,相當不容易了。到了織田信長修筑安土城,又連續擊敗了朝倉義景、淺井長政,打破了信長包圍圈,方才投靠武田信玄繼續抵抗,等到武田家滅亡又開始逃亡,最后投靠豐臣秀吉。六角義賢擔任豐臣秀吉的御伽眾,而六角義治則成為了豐臣秀賴的弓道師傅。
六角義賢和六角義治的相繼擒獲,使得伊達家投入近江國的兵力大大縮減。政衡上洛以來終于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他自上洛以來一直都忙于各類事物,沒有好好休息過。
京都的重建之日還在議案之中,大大小小的城砦圍攏在本國寺四周,在本國寺附近沒有任何聲響,甚至連犬吠都沒有,犬類早已經落入了饑民的肚中,晚上實行了宵禁。
在伊達上洛軍抵達京都之后就開始實行了,沒有停止過,就算是現在看起來平靜的時候也沒有放松過一刻鐘時間,無數的暗哨和明哨相互錯落著,時刻提醒著他們,天下還沒有統一,和平還沒有到來。
佳子是在三日前從岡山城坐船過來的,首先在長兄的帶領下前去比叡山下祭奠早已經燒成灰的父親菊亭公彥,日前暫時居住在京都郊外的殘居內,到了晚上才送進本國寺外。菊亭公彥不止一次的想要將自己的女兒推薦給政衡,成為后者的繼室,一直不得所愿,現在他死在了比叡山,菊亭晴季遵照他父親的遺愿親自將妹妹送上門來。
轎子到了本國寺外就停了下來,在進入本國寺千米之內不得騎馬,這是規定,政衡下達的規矩,沒有人敢于破壞,就算是緊急事務也不能夠幸免,都得將馬放在外面。
佳子的眼角還掛著淚痕,她日前剛剛祭奠了死無全尸的父親,還在喪期,現在卻要嫁做人婦,實在是一件特別殘忍的事情,可是這一切都是父親的遺愿。同時剛剛執掌家督之位的兄長眼見得皇族血脈斷絕,公卿顛沛流離,唯有犧牲妹妹的幸福才能夠攀附上伊達政衡這棵大樹。
原本新婚應該舉行盛大的慶典,佳子身為高規格的公家小姐,期待的典禮沒有出現,唯有一頂小轎,四五個隨從,就送到了本國寺。她的父親的遺愿是想讓她成為政衡的繼室,她最終只成為了政衡身邊無數側室中的一員。
隨著皇族的血脈斷絕,公家的日子舉步維艱。
菊亭晴季已經從種種跡象中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奢望,唯有想要讓菊亭氏在他的手中不再沒落下去,或許改換門庭,從公家轉換成為武家也是一個不錯的抉擇。公家常常會讓庶子出家為僧或則改換門庭成為武家,可是身為高規格的今出川家的嫡流,菊亭晴季知道這件事情非常困難,他所能夠期望的就是佳子能夠得到政衡的寵信,吹吹枕邊風,菊亭家能夠在伊達政權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出發前,菊亭晴季語重心長的告訴了佳子,菊亭家的困境,以及她的任務,那就是得到政衡的寵信,只要能夠生下一個兒子的話,那么對于菊亭家就是莫大的功勞。
佳子帶著巨大的哀傷和沉重的心情送入的本國寺,她在送到的西廂房中沒有見到她的夫君政衡,政衡有許多女人,可是這些女人的夫君只有一個,那就是政衡。佳子沒有勇氣去詢問離去的童子,人總是有點害羞的心,她從小就被教育如何侍奉男人,從小就學習從東方由那些使者傳來的《女經》,如何敢開這個口。
佳子送達的時候,政衡正坐在小會議室內,原本應該安歇的一夜,因為戶澤白云齋的到來,讓他稍稍推遲了前去臨幸的時間,不過他還是命令小童送了一些點心過去。
服部正成越厲害,掌握的力量越強大,對于任務重疊的戶澤白云齋來說就越棘手,其所承受的壓力就越大。看到戶澤白云齋緊鎖的眉頭,鬢角上的白發,政衡猶若沒有看見一般。
戶澤白云齋的心情沉重,他發現自己在上洛之戰以來寸功未立,這是非常嚴重的失職。原本伊達家還在岡山城的時候,戶澤白云齋的情報范圍是九州和四國兩島十三國,由草間眾為雛形構成的警視廳嚴密監視伊達領,新組建的服部眾則監視近畿動向。隨著上洛之戰的爆發,服部眾的重要性越來越重,同時警視廳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而戶澤眾越來越邊緣化。
戶澤白云齋突然想到了曾經的草間總司,草間總司在當初草間眾被突然改編的時候或許和他現在的心情相似吧,當初草間總司是因為他的到來而邊緣化的。不過草間總司畢竟是政衡最早的十幾個家臣之一,警視廳的茁壯成長使得草間總司煥發了第二春,現在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警視廳旗下的準軍事組織擁有過萬的警察,警視廳還有臨時調用十余萬民兵組織的權力。
戶澤白云齋和草間總司不同,他是在伊達家成為舉足輕重的勢力之后才加入的家臣,雖然他的女兒阿墨成了政衡的女人,還為后者生了一個女兒。可是他知道像政衡這種人從來不會缺少女人,在他的后宮中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個,還有無數高規格高顏值的年輕女子排著隊伍翹著屁股等著他臨幸。今日他前來覲見的時候就看到了一頂小轎送進了本國寺。
不能夠再這樣下去了,唯有突出重圍,戶澤眾才能夠重新起來,戶澤白云齋才能夠重新得到重用,才有機會壓過服部正成,成為伊達家最強大的情報機關。自從聽聞六角父子被擒獲的消息,戶澤白云齋感到了他的機會來了,為此他不惜趕來冒著被政衡責罰的風險覲見政衡,只要能夠得到政衡的首肯,他就能夠和服部正成扳扳手腕。
戶澤白云齋來之前是準備過的,他展開了近江國的地圖給政衡看。地圖上除了畫有山、河、湖沼、田圃、道路、城鎮、村子、聚落等之外,還有各地的城寨,以及土豪的名字與勢力。
政衡看著南近江國上面特意用粗筆線描繪出來的土豪的名字,如果要統治南近江六郡,非要分化瓦解粗筆線畫出來的土豪勢力,這些粗筆畫出來的勢力大多隸屬于甲賀眾。
政衡皺了皺眉頭。
戶澤白云齋恭敬地回道:“這些粗筆畫出來的勢力都是甲賀眾的領域。所謂甲賀眾,是指處于甲賀山地之內的五十三家獨立勢力,這五十三家獨立勢力中有二十一家因為幫助六角高賴抵抗幕府軍的出色表現,得到了六角高賴的感狀大。這二十一家,分別是山中、伴、美濃部的柏木三家,黑川、頓宮、大野、巖室、芥川、隱岐、佐治、神保、大河原的北山九家,大原、和田、上野、高峰、池田、多喜的南山六家,鵜飼、服部、內貴的巖內三家。這四家勢力以前就很團結,因此行動完全一致,和六角氏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可以說南近江六郡中除了佐佐木氏流之外屬于他們最強。”
戶澤白云齋說著,就告訴政衡,甲賀五十三家分出來的二十一家是近江國內有力的土豪集團,六角氏歷代家主都對他們另眼相看,如今分布南近江六郡的城寨錯綜復雜,現在抓獲了六角父子看起來距離平定南近江的時間不久,可是暗流涌動,難保六角氏族人會跳動甲賀眾出來鬧事,這些人名堂堂的不行,可是各種壞事情的小動作甚是討厭。
政衡微微點了點頭,他收服和田惟政就是想要通過他向甲賀流傳遞一個信息,同時對于宮澤平八勸降的三云成持也特意命令他跟隨押送六角父子的車隊返回,也是如此,問道:“那么,你的想法是?”
戶澤白云齋出身甲賀眾,自然清楚甲賀眾的大概情況,他將甲賀眾的情況報告完畢后,回道:“主公,要分化瓦解甲賀眾,不能夠光憑軍事,還要給他們出路,要給予他們在新政權之中的職位,還請主公答應臣能夠分化瓦解甲賀五十三家的權力,將甲賀眾充實進戶澤眾中,同時還請主公擴展戶澤眾的情報勢力范圍。”
政衡從戶澤白云齋進來展開南近江的地圖之后便已經清楚了他的想法,戶澤白云齋的權力縮水逼迫他不得不想方設法,同時政衡也知道不能夠讓服部正成一家獨大。服部正成的出頭,正是為了平衡戶澤白云齋的權力,短短數年時間,服部正成在畿內的情報刺探雖然有些時候還是無法做到圓滿,可是也讓戶澤白云齋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平衡之道才是王者之道,服部正成的勢大,政衡心中早就有意擴編戶澤眾的想法,警視廳的擴編也是為了制衡服部眾的膨脹,警視廳的頭目名義上是草間總司,其實每個地方的警察局正副兩級都可以直傳中樞。戶澤白云齋一直沒有主動提起,政衡也在暗自觀察,如果戶澤白云齋不能夠勝任,他不介意讓身邊人成為新的以甲賀眾為主的情報機構的頭目。
政衡沉吟了片刻,方才點頭稱道:“可以,數量當在三百人,寧缺毋濫,組成三隊甲賀百人組,將人員散布在九州、四國各處,上洛之戰結束之后,伊達家的新戰略便是掃平九州和四國。”
戶澤白云齋聽得政衡說出了伊達家下一步的新戰略,拜道:“臣遵命。”說完告退。
政衡望著案上的地圖略有所思,將一塊鎮石放在了佐和山城的位置上,伸了一下懶腰,向著西廂房走去,被暖風一吹,方才想起西廂房有一美人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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