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五章 歸去來兮

“師兄，鳳如山這次受傷不輕，我看他未必恢復的過來。”

彭婉瓊望著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峰，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山風吹過，云氣翻騰，松濤陣陣，東邊大片的云彩鮮紅如血，彭婉瓊不由打了個寒顫。

黑夜已經過去，朝陽還沒升起，正是新的一天最冷的時刻，峭立高山之巔，周圍云霧彌漫，放眼群峰聳立，彭婉瓊也不知道哪邊的風景更好。

“師妹，老鳳這次受傷雖重，真要論起對今后修煉的影響，未必比的上我當年自爆噬魂妖藤，師妹你看。”

楚塵食指一彈，一道青影掠過，疾如閃電。

“吱！”

一聲尖利的叫聲戛然而止，好像突然被捏住了喉嚨。

“啪！”

楚塵左手掐訣，噬魂妖藤飛快的縮回體內，一只明霧蝙蝠的尸體落在楚塵的腳下。

“師兄的神識進步很大啊。只是混元果這等靈藥，一輩子能碰到一次，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每個人的好運，都是有限的，鳳如山總不能一輩子交好運，又碰到讓他傷勢盡復的靈藥吧。”

明霧蝙蝠是嘉甘溝的常見妖獸，只有巴掌大小，兩只透明的翅膀張開來卻將近三尺，明霧蝙蝠整個身體也接近透明，無聲無息滑翔云霧中的明霧蝙蝠，就像一團濃郁的白霧，甚難發覺。

明霧蝙蝠只是一階妖獸，被噬魂妖藤一擊斃命，毫不稀奇，但楚塵能于厚厚的云層中準確定位十丈開外的明霧蝙蝠，顯然，神識的敏銳，又有所進益，不用說，是楚塵服用了混元果的功勞。

“師妹，我神識進步不大，倒是噬魂妖藤，比之以前那棵，靈性大增。福禍相依，誰也無法預料啊。而且，醉蝦外表大大咧咧，卻不是無智之人，真正要緊的事情，醉蝦心思曲折，不在老鳳之下。他偶然發現混元果的消息，可以說是他的運氣，我們兩個能得到混元果，我覺得和運氣關系不大。”

楚塵對彭婉瓊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是啊。令狐俠獨自尋寶不成，要找朋友幫忙，他最信得過的，就是旭飔和鳳如山，他應該估計到鳳如山會找上我們，才先一步對我們透露了游天雕的消息。我就奇怪，我倆和令狐俠交情平平，他為什么會第一個找上你我。”

彭婉瓊幽幽嘆了口氣，對著燃燒的云海發起呆來。

不知何時，一輪朝陽躍出東方遙遠的地平線，將漫天的云霧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黃。

慕容雪菲毫不猶豫的擊殺趙存道之后，鳳如山突然說自己是第一次參加岐山境的長老會議，要提前回歸鳳家堡，好好的準備一下，以免到時候出乖露丑。一來眾人都沒有參加長老會的經驗，二來嘉甘溝已漸入正軌，鳳如山神魂受傷，仙府的“運力”大減，鳳如山一個人離開，對大局幾乎沒有影響，連慕容雪菲都不出言反對，其他人自然更加無話可說。

鳳如山這次來甘園境，最初的目標是引靈玉，后來莫名其妙的成了嘉甘溝抗妖盟的軍師，中間風波迭起，這個軍師的名頭，給他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煩惱，但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

抗妖盟，替他收購了大量的引靈玉，遠遠超出了天元派的預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祝融火爐，都不用再為引靈玉擔心。主持香雪雜貨鋪的慕容亞偉，還因為此事受到了天元派的專門嘉獎。獎勵的內容，鳳如山沒問，只知道連慕容雪菲當年，也不曾獲得過這等殊榮。

鳳如山不是天元派弟子，嚴格說來，他來找引靈玉，不是完成天元派的任務，他還沒資格接天元派的任務，而是“倒賣”給天元派，他是和天元派在“做生意”。

不過因為慕容雪菲的存在，他這個“外人”的身份，也沒人當回事，一切的靈石結算，都是按照天元派內部家族正常的流程在走，價格如何，鳳如山和慕容雪菲都不知道，

天元派這邊是楊紫燁，鳳家堡那邊是王茹清在具體負責，鳳如山和慕容雪菲，只能算是個跑腿的。

這些年鳳如山頻繁來往于嘉甘溝和商德城之間，當然要順便倒買倒賣一番，不過這些事也不用他操心，嘉甘溝有抗妖盟，商德城有香雪雜貨鋪，結算有王茹清，他還是個苦力。

到底掙了多少靈石，鳳如山不知道，他知道的是，盡管天元派并沒在香雪雜貨鋪投入太多資金，香雪雜貨鋪，在慕容亞偉的精心打理下，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不起眼的雜貨鋪，在商德城也有了不小的名聲，別的不說，就是只留了半成干股的旭飔，因為香雪雜貨鋪的分紅，近兩年也有了幾分財大氣粗的感覺。

不過小“暴發戶”旭飔，幾經考慮，這次卻不會跟著鳳如山再回鳳家堡，旭飔自己說是學習戰陣的防御對自己的修煉大有好處，至于真相如何，鳳如山懶得關心，慕容雪菲倒是逼問了旭飔幾次，但她對旭飔的答案，顯然不滿意。

榮譽長老旭飔不回鳳家堡，另一位半真半假的榮譽長老令狐俠，也不打算去鳳家堡認認路。

禁空的甘園山脈，確實是修煉鳳舞九天訣的不二選擇。

鳳家堡僅有的兩名榮譽長老不去岐山境，兩人各有各的考慮，他們也不是甘園境修士，隨時可以撤離，選擇起來并不難，但楚塵和彭婉瓊，就遲遲下不了決心。

本來混元谷“分果”之后，楚塵和彭婉瓊已經想好跟著鳳如山去岐山境“逛逛”，其實他們是準備正式加入鳳家堡，萬一鳳如山結嬰并成立宗門，他們就是新宗門的家族，鳳家堡不能升級為宗門，他們就是鳳家堡的長老。

這種情形并不罕見，料來以鳳家堡的情形，以及他們和鳳如山的交情，鳳家堡也不會拒絕兩個修煉甲木訣的長老。

但鳳如山受傷以后，彭婉瓊猶豫了。

原因不用多說。

鳳如山元神受傷，鳳家堡前景黯淡，他們的前途，自然要受此影響，而且鳳如山傷重難愈的話，鳳家堡也未必會再歡迎他們。

客大欺店的道理，即使鳳如山不在意，鳳家堡其他人，也不能不擔心。

而且鳳如山在不在意，彭婉瓊也拿不準。

“師妹，醉蝦未必多喜歡鳳如山，但卻很信任他，老鳳，是個講規矩的人，行事、做人有自己的原則。這種人，交往起來放心。而且有慕容師叔在，鳳家堡不會有大麻煩的。”

慕容雪菲一個人無足輕重，但她身后的天元派，扶持一個小小的鳳家堡，根本不成問題。

楚塵心里，卻對鳳家堡很有信心，他也確實厭倦了甘園境。

“師兄，慕容是個閑不住的，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的呆在鳳家堡。沒有鳳如山跟著，就她一個人在外面亂竄，慕容雖然實力不錯，師兄，……”

彭婉瓊搖搖頭，不肯再說。

慕容雪菲一旦有事，天元派對鳳家堡的支持還能有多少，誰也無法說得清。

“師妹，慕容性格咋咋呼呼，但卻是個聰明人，沒有老鳳，我看她不會輕舉妄動的，他們夫婦兩個，和一般的夫妻不大一樣，具體我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有點不一樣。”

一般的夫妻，沒有仙府，當然不一樣。

“和一般的夫妻不一樣嗎？師兄，我看差不多。”

云霧漸漸散去，遠處山峰的一切，慢慢清晰起來，一陣山風吹過，彭婉瓊長發亂舞，衣袂飄飄。

好大的風。

“老鳳，一路順風！我再敬你一杯，先干為敬！”

黨凌霄微一示意，舉杯一飲而盡。

“老黨，干了！師叔不讓我喝酒，這是最后一杯。”

鳳如山無奈地一笑。

他重傷未愈，小飲無礙，多飲傷身，今日黨凌霄和公孫愚專程來為他踐行，喝酒已經超過了慕容雪菲劃下的紅線。

“哈哈，老鳳，回去好好養傷，下次見面，我們再喝個痛快！”

大笑聲中，公孫愚也一口把酒喝干。

“是啊，老鳳，我和公孫，在嘉甘溝也呆不了幾天了，我們都是外人，嘉甘溝，最終還是甘園境的嘉甘溝。”

今天的主題是為鳳如山送行，按說他這個主角不能開懷痛飲，黨凌霄更應該節制，但不知有意還是無心，黨凌霄卻一反常態，喝酒極快，言語之間，已經帶了幾分酒意。

“老黨，嘉甘溝已經無事可干，再呆下去也沒意思，難道你還舍不得？怎么，又看上了哪個小女修？”

公孫愚顯然不愿意黨凌霄順著這個話題談下去。

也許，他是不屑于解釋。

慕容雪菲陪呼延芝逛街不在，三個金丹，也和普通喝了酒的男人差不多。

“公孫，你是戰將，應該最清楚。如果你的命令，下面的戰修心里不認同，執行起來，會不會大打折扣？老鳳，我黨凌霄孤身一人來到嘉甘溝，創下如此大好局面，卻沒有親手殺過一個甘園境修士，我問心無愧。”

黨凌霄酒醉心明，不過這些話到底是說給鳳如山，還是說給他自己，就沒有人知道了。

“老黨，你想多了，你可不是孤身一個，這不還有我和公孫呢嗎！老羅在商德城，頭發都累掉了一半，比我們三個可辛苦多了。”

“哈哈，老羅頭發本就不多，又掉一半，這下真是聰明絕頂了。老黨，我們走吧。老鳳，山高水長，后會有期！”

“老黨，公孫，后會有期！”

鳳如山也站起身來，拱手施禮。

（過年，大醉，補更，道歉！）鶴舞月明 第三四五章 歸去來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