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風暴 六五一、明修棧道暗陳倉(三)
一住供精彩。
李青山望著開封城,嘴角噙起了一絲笑意。
開封原是重鎮,但是李自成攻開封時掘堤放水,而這一段黃河又早就形成了地上懸河,大水傾瀉而下,至使原來的開封完全淹沒在淤泥之中(此處存疑,有觀點認為是官兵自己掘的堤)。此后水雖退去,但開封城中三十萬人只剩余不足三萬,雖然做了不少整治,這兩年牛金星為了經營東部防線,更是在開封布有重兵,但是,這座古城看起來仍然破敗凋零。
“團正,差不多了,可以攻城了吧?”在李青山身邊,部下不耐煩地催促道。
每支部隊都有自己的風格,而這風格又與主官個人的性格很相似。李青山帶的這個團,雖然真正由他指揮的時間還不很長,但是這個團已經有他的風格了。
那就是性子爭,哥們義氣,沒大沒小。
“狗夯貨,老子都沒急,你急個屁,趕著回家抱大姑娘么?”李青山張嘴便罵,不過罵完之后縮了一下脖子,習慣性地向四周看看,沒發現軍中憲兵,這才舒了口氣,撓了撓頭,暢快地笑了起來。
“好了,讓炮營準備好,聲勢做大點。”他又道。
“直接轟塌這城就是,我看這破爛城墻,禁不起幾炮……”
“你個兔崽子還給老子作主了,老子是團正還是你是團正?”李青山舉起手就想一把掌掄過去,不過那個士兵指了指肩章。他生生收住手:“狗夯貨,快去傳達老子的命令,有半個錯字,軍法從事!”
他的傳令兵笑嘻嘻地跑開,不一會兒,炮營就開始轟擊了。
守在開封城中的,乃是劉希堯。早在華夏軍組織浮橋渡河時。他就接到報告知道此事,還派兵前去阻截,結果派去的兵被華夏軍遠遠地放了兩槍就嚇潰了――在擊敗消滅建虜之后。華夏軍的威名已經達到極致,闖軍根本無膽與之野戰。
這種情形下,劉希堯只能約束手下。一邊繼續派人向洛陽去告急,一邊固守城池了。他倒不是沒有動過投降的念頭,但他也是積年慣寇,當初橫行于英霍山中的流寇大頭目之一,與俞國振有大仇,跟著張獻忠兩次燒了俞國振的細柳別院,因此不敢降。
聽得炮聲大起,劉希堯心中忐忑,但當聽得這些炮只是射在壕溝之外,并無一發擊中城墻。他心中的忐忑便變成了迷惑不解。
“俞狗之兵精擅炮術,這般不中,定是另有蹊蹺。”身邊一將低聲道。
劉希堯等了等頭,這是毫無疑問的,不過對方既然沒有直接攻城。愿意浪費炮彈火藥,劉希堯也沒有意見。他舉起望遠鏡,直接觀察華夏軍的布局,發現華夏軍數量并不多,遠不象開始部下來報的那樣,有數萬之眾。
看模樣。也就是兩三千人。
這讓劉希堯心中怦然一動,兩三千人的華夏軍,再勇武也難以攻克自己這座開封城吧。
至于剩余的華夏軍去了哪,他不用細想也能推測出,一定是向西而去,趕著時間撲向洛陽。劉希堯這個時候沒有閑心去為洛陽城中的牛金星操心,他自己手中有五萬多不足六萬人,原本散在開封周圍,主要戰力都在歸德府防備華夏軍從山`東過來,卻不曾想華夏軍會自河北來攻!
“該死,這河面封凍,沒擋住華夏軍,卻擋著了自家的信使!”劉希堯心中又暗罵了一聲,若非如此,華夏軍一接近黃河,他就會得到消息,也來得及招攏兵士,可現在,他手中的兵力不足,無怪乎華夏軍敢于只留下幾千人攻城,主力直接西去了。
“小心!”
正在他心中在想著如何應對的時候,部下突然大叫了一聲,一把將他拉了過來,徑直向著城下跑去。
然后呼嘯的炮彈便落在了城墻之上,這種開花彈對于城墻的破壞力沒有實心彈那么大,但是其彈片對于人的殺傷力卻遠比實心彈廣。實心彈最多砸一路,可是它卻炸一大片,即使劉希堯躲閃及時,崩出的碎片仍然落在離他不是太遠的地方,掀起一層層的塵土。
方才那些未擊中的炮火,原來就是為了吸引他上城頭察看!
劉希堯心中暗凜,華夏軍將領果然狡猾,幾千人的頭目,便玩出這樣的花樣,險些讓他斃命。他心中不免憂慮,有如此炮火如此將領,開封城不好守啊。
“將軍可是擔憂守城不易?”旁邊一個親信見他愁眉不展,低聲問道。
“何只不易,若是華夏軍全力狂攻,只怕一日都難守,我們城中兵力亦是不多啊。”
“將軍忘了一人啊。”那親信道:“當初我闖軍四十萬攻開封尚且難破,何況外頭就是數千華夏軍?他們便是炮再利,兵再勇,只要我們應對得當,守方總比攻方占優!”
“忘了一人?”劉希堯初時一愣,然后猛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正是,我忘了……只是,他愿意為我們效力么?”
“為何不愿,當初他之子射傷闖王一目,闖王尚且容他,恩賞不絕。后來牛丞相還有將軍你,也沒少給他賞賜,如今事急,他若是不干,置他家人于何處?”
親信的話語,讓劉希堯多少有了些底氣。他們所說之人,姓陳名永福,原是大明開封城守將,在李自成屢次圍攻開封中頗立戰功,其子陳德甚至還射中李自成一目。后來李自成入京師前,他原在孫傳庭手下,但因為高起潛奪了孫傳庭兵權至使全軍大潰,紛紛降闖,他是少數不降者。
李自成氣魄絕非一般,當時折箭盟誓,使得陳永福終于歸降,李自成甚至還將他安排到了開封城,直到他兵敗身亡,牛金星控制了開封,陳永福稱病歸家休養,但父子還都留在了開封城內。
此人乃當世有數的守城大師,若能得他相助,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可以抵消華夏軍武器方面的優勢。
“派人去請……罷了,我親自去一趟!”劉希堯原想讓人去請陳永福,但仔細一想覺得不妥,現在是有求于人,如何能如此怠慢!
他本是流寇出身,對于自己的身份并沒有多少看重,因此便騎了馬,帶了幾十名親兵往陳府去。陳府便在開封城中西南,城北炮聲隆隆,城南卻甚是安靜,在陳府門前,甚至隱約還聽到了絲竹之聲。
這讓劉希堯心中生出一團怒火,他心中已經拿定主意,若是這個陳永福推托不助他守城,那么他便一刀一個,將他全家都殺了。
報上名號之后,陳府中立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沒多久,中門大開,一個壯漢出現在劉希堯面前:“家父聽聞劉將軍到了,正在中庭候客,請進,請進。”
這壯漢便是陳永福之子陳德,劉希堯也不與之客套,昂然而入,他身邊的衛士自然也是跟了過去。
不過陳府狹小,幾十人擁進去,頓時便擠得院子里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陳德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道:“家中狹小,無處容客,還請諸位便在院中將就,怠慢,怠慢。”
劉希堯看到陳永福正在正常門前相迎,對著這員宿將,他可不再倨傲,而是抱拳行禮:“陳總兵,這一向可好?”
“稀客,劉將軍怎么在這時還有暇來蝸居?”陳永福長揖彎腰:“總兵之職,乃前朝偽職,如今已是新朝,哪里敢當?里面請,里面請!”
他說得客氣,也極是有禮,劉希堯心中稍稍歡喜。跟著陳永福進了屋子,只見屋內還坐著一個戲班子,看模樣正在唱戲。陳永福擺了擺手,戲班子便退出門外,陳永福又請劉希堯入座坐在上位,自己在下首相陪。
“實不相瞞,想必陳總兵也知道,俞國振的華夏軍突襲開封,如今正在攻城……”劉希堯心中有事,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情況,末了補了一句:“闖王在時,頗為恩遇陳總兵,牛丞相與本將也不曾怠慢,如今正是陳總兵為國效力之時,還請陳總兵勿拒。”
陳永福捋須沉吟了會兒,劉希堯心中漸漸不耐,握劍的手也捏得越發緊了。等了許久,陳永福開口道:“實不相瞞,當初闖王攻開封,末將守城,城中唯有末將一員武官,故此兵力調度指揮,盡付于末將……”
“若是陳兄出來助我,自我以上,任汝調度!”劉希堯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陳永福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劉希堯,劉希堯明白他的意思,隨手便把系于肘后的將印拿來,捧到了陳永福面前。
他不怕陳永福玩什么花樣,因為陳永福本人就在這屋子里,屋子里還有他的數名親信,而陳永福身邊只有一子在罷了。
“既是如此,末將也就不推辭了。方才將軍說,俞國振的部下在猛轟城北,人數不眾?”
“正是。”
“糟了,那城北必是聲東擊西,其主力定轉到了城南,我城中兵力不足,若集中于城北,城南必懈怠……陳德!”
“兒在!”
“還請劉將軍給一支將令與我兒,讓他帶人增援城南,避免中俞國振聲東擊西之計!”
原本劉希堯還有些懷疑,聽得陳永福一邊這樣說一邊又將將印推了回來,他心中頓時釋疑,笑著道:“多虧了陳總兵,否則咱老子又要中俞國振狡計……來人,陪陳少總兵一起去!”
他一邊說,一邊取出一枚將令,卻沒有交給陳德,而是交給了自己的親信。
明末風暴 六五一、明修棧道暗陳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