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戰略誤判(一)

由于楊秋遲遲未歸，雅各布擔心途中生變，所以立刻發電報給歐洲方面聯絡國民軍。與德意支持的共和軍相比，西班牙國民軍無論是裝備還是數量都處于明顯劣勢，早就希望獲得軍火補充。但由于英法禁運，大部分國家都表示中立，加之斯大林太小心謹慎不敢放手賣武器，所以走投無路的國民政府軍得到消息后，毫不猶豫以價值三億三千萬美元的儲備黃金，買下包括三萬支沖鋒槍、一萬支漢二型輕機槍，三萬支擲彈筒、數百門75炮和200架戰斗機，260輛雷諾坦克在內，足足可以武裝5個步兵師的大批武器彈藥。

為盡早完成交易接走軍官生，雅各布也顧不上許多，立刻從支持國民軍的墨西哥、巴西等支持國民軍的國家里租借整整21艘商船來運輸這批武器，還發動羅斯柴爾德家族和猶太復國組織幫助運輸，甚至有批黃金因交戰沒及時運到，還從渣打銀行香港分行拿出儲備來補貼。

讓他開心的是，這次楊秋沒有再爽約，當黃金抵達欽州后不久，三千軍官生也搭乘列車秘密抵達廣西。列車門打開后，換上便裝的大衛莫里斯率先跳下，這位當年才19歲的年輕人在國防軍中整整待了13年。雖然心底充滿怨氣，但他也必須承認，正是這段歲月讓他從一位青澀狂熱的小伙子，成為一名合格的陸軍少校。

以軍事調動為由封閉的車站二樓小窗后面，閻寶航靜靜站著。想起當年保定學院內首次見到大衛莫里斯，首次與他攀談，一起接受為期四年的軍事學習生涯的場景，嘴角有些蕭瑟。國家利益......這東西真是雙刃劍。“怎么？想起同窗之誼了？”蕭靳云站在旁邊，遞上一支煙笑瞇瞇看著和雅各布擁抱的大衛莫里斯：“要不下去敘敘舊？”

閻寶航搖搖頭：“有些事，相見不如懷念，將來也能好受些。”這句話勾起兩人的心思。搞情報的有幾個是能快快樂樂活一輩子的？掌握的秘密越多，心頭越是沉重，就好比如今閉門禮佛足不出戶的陳浩輝，還不是因為秦劍的死，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大衛莫里斯雖然是同學。但他畢竟是猶太人。說心里話，如果再有幾年，等徹底控制波斯灣后，放他們回耶路撒冷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大不了幫阿拉伯訓練幾個師出來。但如今還沒徹底控制，那邊還是英法的世界。也就是借沙特爭取好感，插了一腳。如果不是猶太復國集團施壓，不是西班牙內戰中存在大量猶太士兵，這些人恐怕還得多待四五年才行。

閻寶航不想再提這件事，扭頭問道：“下面的事情可要看你們的了。”

“放心，人已經安排好了。三十多人全部偽裝成gc國際黨員盯住他們，我們在德國那邊的人已經做好準備，得到信號就想辦法誘使他們動手。只要不是一次全滅，那個環境里分批分次慢慢消耗。也不會引起多大注意。”蕭靳云把他安排人秘密尾隨猶太軍官去西班牙，然后跟著他們再想辦法分批消滅的事情說了遍。

閻寶航不這么認為，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別小看他們，即便是沒證據，我敢肯定，他們一定會懷疑是我們干的，將來恐怕會倒向英美那邊去。”

“這事......算了，不談了，總統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有個敵人也能顯得我們在阿拉伯世界的重要嘛。”蕭靳云呵呵一笑。其實他也知道猶太人經此一劫后會逐步甩開中國，但這件事是楊秋授意的。他們這些執行命令人的也不好多問。見到窗外的軍官開始上小船，說道：“對了，我已經讓人把一號留下的信寄出去，照我估計最遲這幾天就會被蘇聯發現，你那邊留意點。”

“嗯，我會注意的。”

“呵呵，你說斯大林會不會相信信里面的內容？”

想起一號去世前的布置，閻寶航也很佩服，勾起嘴角將煙頭狠狠掐滅：“信不信有什么關系？他要借口，我們給他借口。再說了，只要一號不暴露，他這輩子都睡不著覺！”

“這倒是。可惜他睡不好，我們恐怕也睡不好。張志丹那邊你關照一下，阿富汗那幫人也該活動活動了。”蕭靳云也掐滅煙頭扭頭要走，但走出兩步卻又忽然收住腳：“對了，上面也沒說要把事情做絕，要不要我照顧一下你這個同學？”

閻寶航愣了下，扭頭看看鉆進小船的大衛莫里斯，點點頭：“多謝了。”

密送大衛莫里斯等猶太軍官離開后，閻寶航立刻押送黃金回北京。整整270噸黃金讓貝祖貽笑得合不攏嘴。要知道這批黃金到他手里價值可不僅僅是三億三千萬美元，完全可以用于貨幣儲備發行更多民元，算上雅各布兌現的七千萬美元、一下子就進賬四億美元。不過他也沒高興太久，將黃金送入國庫用作貨幣儲備后，剩余本該用于建造大學的七千萬美元則被立刻拿出來向美國采購小麥棉花等農產品。當然大學也是要建的，所以撥款5千萬民元給教育部用于未來5年增加建設八所大學，讓一直擔心經濟向軍備轉移后，教育投資會減少的朱家驊部長二丈摸不著頭腦，接到電話還以為是開玩笑。

他那里知道，對暴增的中央財政來說，這筆錢真不算什么。“中國制造”借世博會一舉打響名氣后，今年光是絲襪的海外利潤就已經達到20億民元。從去年世博會后計算的話總利潤已經有30億民元。隨著明年初投放國內市場，加上未來一年歐美恐怕還是拿不出同類產品，所以明年的錦綸產業利潤也將至少達到40億民元。按照這個數字，到明年底，僅錦綸產業一項上，占一半股份的中央政府就可以直接拿到35億民元分紅，這還沒算6億民元的稅收。

如果按照空客公司給出的45萬民元單價計算，光是三年錦綸產業給國家帶來的錢。就能采購9100架運九運輸機！這還沒算金屬電子管等其它工業出口產品帶來的利潤，所以辜玉文大膽預測，1936年的民國財政收入將突破400億民元大關。

有人高興當然就有人憤怒，克里姆林宮的會議室內，斯大林幾乎把煙斗插進葉若夫的鼻孔里。“葉若夫同志，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為什么會出現這么大批的武器？是從哪里來的？今天能送到國民軍手里，是不是明天就會出現在莫斯科街頭？！加里寧同志，是誰在負責gc國際西班牙的工作？去調查這個人！怎么能將黃金送給那些帝國主義資本家。這些都是無產階級勞動者的血汗！”

斯大林沒理由不憤怒，那可是價值三億多美元的黃金啊！古比雪夫叛逃下落不明后，第二個五年工業計劃幾乎陷入停頓，布局的重新調整已經浪費大量時間。加上各國加強禁運，又過早軍備競賽，導致全國一半的財政收入都被用于軍費。所以已經肯定沒法按時完成。在這個困難時期，斯大林早就預謀將西班牙國民政府手中的黃金儲備弄到手，所以特意讓莫托洛夫帶去武器清單，甚至包括i15和i16這種先進飛機。卻沒想到莫托洛夫還沒出發，居然被人中途攔截走近半的黃金，能不生氣嘛！

那可是整整270噸黃金啊，用于購買機器設備的話，可以建造數家大型鋼鐵廠，或者三家類似克虜伯的軍工聯合制造企業。可以購買數萬輛坦克和成千上萬的飛機大炮！

面對斯大林憤怒陰沉的目光，那些被點名的人寒蟬若噤。最近中德之間勾勾搭搭傳聞不斷，楊秋更是借奧運會親自會見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極可能兩線作戰的莫斯科已經是高度緊張，拼命地積蓄力量以防萬一，卻沒想在這個關鍵時刻，原本十拿九穩的幾百噸黃金居然被人中途攔截。

“去，派人去西班牙，剩下的黃金一定要保護好！”斯大林的咆哮聲中。葉若夫等人嚇得趕緊離開。天知道留下后還能不能活著走出來。

“局長，局長！”葉若夫剛走出克里姆林宮。就見到貝利亞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頓時臉色一沉。最近這段時間貝利亞風頭越來越盛，已經隱隱有超出自己的意思，所以沒給好臉色：“是貝利亞同志，有什么事嗎？有的話就盡快匯報吧，我還有事。”

聽到葉若夫打官腔，貝利亞心里暗暗冷笑，但他心機很深從來不會把情緒表現在臉上，還故作緊張地拿出一封信：“局長，這是白俄羅斯的同志發現的。上面有古比雪夫和伊凡米爾的名字。我已經讓人核對過筆記，確實是伊凡米爾那個叛徒的字跡！”

“太好了！太好了，終于抓到他的蹤跡了。”葉若夫手舞足蹈，這兩年為找到伊凡米爾和古比雪夫他費盡心思，可兩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因為這個，他已經被斯大林罵過無數次，連屁股下面的位子都已經岌岌可危。現在有了這個，肯定能讓斯大林開心。但他還沒轉身，貝利亞又拉住他：“局長，信是寫給康斯坦丁元帥的。”

“什么！”

康斯坦丁布柳赫爾？那可是剛剛授勛的元帥！康斯坦丁和古比雪夫私交很好，這在莫斯科不是秘密，所以葉若夫也想過要調查，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他再想立功，也不敢動這個人！貝利亞見狀心底卻笑得更盛，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參合這件事，畢竟清洗軍方得罪人太多，無論誰做，完事后恐怕都會被斯大林鏟除。所以故意鼓動道：“局長，這件事事關重大，我懷疑是有人故意偽造信件挑撥離間。我們既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好人，所以你還是去聽聽總書記的意見再做決定。”

“好好，我這就去。”葉若夫已經沒了主意，立刻回頭向宮內走去。卻沒注意到，身后貝利亞看他的目光，已經像看一個死人。

果不其然，片刻后克里姆林宮內再次傳出陰沉的咆哮，連守衛的士兵都情不自禁縮起脖子。

“抓起來，把他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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