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 成都光復（上）

蘇小虎在距離成都五里外的塔子山。

楊秋給他的命令是抵達重慶后半月拿下成都，為了抓緊時間他和馬奎連夜從武昌出發，于2日抵達巴東后匯合胡老三立刻進發重慶。

抵達后他首先對手里部隊進行了組編，宋子清留下的三個營素質不錯，都是當初的鄂川老兵，還有一個16門57毫米炮組成的炮營。老一團二營自然改為核心教導營，胡老三的步兵營和加兩個鄂川老兵營組成第一團，另外一個營被打散和兩千新兵組編為二團和三團，除此之外出發前為了增強機動力，張文景還特意塞給他一個騎兵連。

考慮到打過仗的老兵太少，新兵當時因為張文景怕孫武調走只集訓了半個月就匆匆遠赴巴東，所以楊秋在湖北大戰急需軍械的情況下還是特意加強了先鋒旅的火力，除了兩個重機槍班外，還額外加了10挺麥德森輕機槍，加上之前二營和胡老三手里的，4挺重機槍（兩挺哈乞開斯）18挺輕機槍。教導營和一團更是全部配發了毛瑟98，最后還讓他帶上了兩千枚手榴彈和五個炸藥包。

經過三天的整編加強化訓練后，留下三團駐守重慶和廣安他就和胡老三率部向成都開進，由于一路上山路崎嶇所以直到今天才抵達這里。經過內江、資中等地時他還以打代練，好好教訓了下一些土匪和滿清余孽，將幾個地方的豪強和滿清貪官狠狠搜刮了一下，向重慶送回了幾十萬元，為這事前幾天蕭安國還以副司令的名義夸獎他和先鋒旅。

蕭副司令的夸獎讓大家小小得意了一把，但他最在意的還是命令，和這些流寇相比成都才是整個四川的膏脂。

還好，目前成都最強的就是趙爾豐手里就只有從滇邊和西康等地調集來的三千邊防軍，這些邊防軍雖然都是久練之師但裝備卻很差，除了漢陽造外基本沒有重火力·唯一讓他擔憂的是駐扎在城外曾經參與了圍攻成都的川軍第七鎮，這支部隊雖然被袍哥和同志會分化了不少，軍械裝備也不足，但目前還有四千余人在尹昌衡等人的帶領下駐扎在城外·他們會不會前來夾攻心里沒底，所以必須做好兩線準備。

11月的成都天氣已經有些涼，炮兵營揮汗如雨正在挖掘炮兵掩體，一門又一門的山炮被推入陣地，夫子門挑著擔子將一箱箱的炮彈送到旁邊。蘇小虎也是科班出生的軍官，要不是滿清獨子不當兵的規定，以他的能力早就該被送往日本士官學校學習。所以他清楚·趙爾豐死扛問題不大，就怕尹昌衡等人聯手，那樣的話光靠大炮可打不贏，所以抵達后沒有立刻進攻，而是下令二團修筑防線，還找來了大量門板和圓木搭建工事，做好打一場消耗戰的準備。

“旅長，旅長！”

蘇小虎和胡老三視察準備情況時·身后響起了參謀的呼喚：“旅長，成都來人了。”

“來人了？什么人？”蘇小虎扭頭看去，就見到一位穿著前清新軍軍裝的軍官正在朝他這邊張望著·眉頭皺了下，難道趙爾豐扛不住派人來和談了？

匆匆回去后見到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二十七八歲左右的軍官，腰上系著日本軍刀，樣貌堂堂威武不凡，問道：“你是一。”

“四川尹昌衡。”

入川后蘇小虎就一直在留心和搜集四川境內的軍政情況，通過前62標士兵和軍官的訴說知道這位尹昌衡在四川可是風云人物，幼時因為身材高大又被人稱為“尹長子”，留學日本回來后曾去廣西任督練公所任總教習，后來回四川繼續擔任督練公所和陸軍小學堂總辦·這些年四川軍中的年輕一輩很多都出自他門下，在四川很有影響力。所以最擔心的就是他會因為自己是湖北軍隊，配合趙爾豐的三千邊防軍從側翼夾擊自己，卻沒想到剛開始部署人家就殺上門了，敬了個禮：“小虎見過尹長子。”

尹昌衡也在打量蘇小虎，比自己還年輕些·身材雖然不高卻很精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難言的活力，合體的沙黃色卡其布軍裝，馬靴擦得亮亮的，一看就非常精干。而且剛才一路走來那些士兵也很讓他驚訝，雖然不少新兵，但做起事來動作迅速一絲不茍，很少有交頭接耳嘻嘻哈哈的場面，不管能不能打，起碼這支部隊的紀律性很強。再聯想到昨日得知的小倉山大捷，終于明白為何人家能死拼北洋一個月，還能反手為攻圍殲第四鎮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擔憂，現在四川已經夠亂了，各地紛紛獨立，同志軍和袍哥武裝被打散后很多有占據山頭各自為政，長此以往肯定是匪禍橫行，動蕩難止。可就在這個時候湖北楊秋的國防軍居然又插手進來，先是收編了入川的八鎮幾個營，然后突襲重慶廣安，最后干脆直接派一個旅攜這么多機槍大炮殺進來，蜜然名義上人家是革命軍隊來幫忙的，但到底什么意思他心里拿不準，何況之前他和蔡鍔說好，滇軍會盡早入川幫助，所以聽說蘇小虎抵達了塔子山就立刻趕來相見。

掃了眼正在被士兵推完前面的馬克沁重機槍，尹昌衡目露羨慕：“協統真是大手筆，連北洋才剛剛準備的賽點機關槍都有，難怪信心十足了。”

蘇小虎不明白他來的意思，出于禮貌說道：“尹長子說錯了·在下是國防軍先鋒旅旅長，這種我們叫馬克沁重機槍，至于協統一已經是過去了！”

師旅的稱呼對國內來說還很新鮮，但對去日本留學過的尹昌衡來說不陌生，指著遠處正在修建的防線，忽然問道：“蘇旅長，你那邊可是在防備我？”

“尹長子是川中軍事英才，在下初來乍到總要小心些。”知道瞞不過人家，所以蘇小虎大大方方走到桌子旁，指著上面的地圖說道：“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六門五生七山炮。陣地呈契型部署，兩道防線上一共有一個團·外加一個預備連一。”

“哈哈一。”尹昌衡看到他落落大方說出了對付自己的部署，大笑道：“蘇旅長還真看起在下，你們連北洋第四鎮都圍殲了，我可不敢搞偷襲。”

蘇小虎有些納悶·看了眼胡老三和參謀：“圍殲第四鎮？你們誰得到消息了？”

尹昌衡啞然失笑，感情這支部隊還不知道家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立刻把楊秋親率部隊取得小倉山大捷的事情說了出來，蘇小虎聽聞后興奮地一拍巴掌，扭頭道：“我怎么不知道？無線電呢？”

“旅長，電臺架好了，不過電報員這兩天生病一直沒用·要不我立刻讓他過來。”

“算了，好好歇著吧，拿下四川后發報也是一樣的。”蘇小虎說完瞅了眼胡老三：“三哥，派人把這個喜訊告訴各部，讓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大概是被第四鎮被自己兄弟部隊打敗的消息刺激了先鋒旅的將士們，炮兵率先拉開了炮衣開始搖擺炮口瞄準不遠處成都，尹昌衡連忙說道：“不瞞蘇旅長，蒲殿俊等議員正在和趙總督協商和平解決成都一事·您這要是開炮的話恐怕前功盡棄了。”

“和平解決？”蘇小虎不以為然：“他答應讓三千滇邊鎮軍放下武器了嗎？答應退位了嗎？尹長子，成都的事情小虎并非孤陋寡聞。我只知道有些病能緩但有些病必須快刀子割肉！我們司令也不想成都生靈涂炭，但你們自己看看·保路起事后四川變成了什么樣子？這還是天府之國嗎？現在各地均有獨立割據之勢，長此以往必定是戰亂不斷！所以哪怕是漢口危急司令也讓我們趕來，就是想盡快解決四川，恢復巴蜀安定！”

蘇小虎掃了眼尹昌衡：“尹長子比小虎大兩歲，也是我們革命年輕軍人！司令說過。滿清當道，洋人橫行，正是我們這些年輕軍人該擔當起來的時候！尹長子身為四川青年軍官翹楚，何不加入我們國防軍，一起攜出一個新國家呢？小虎接到的命令是半月內光復四川，如今已經過去大半·所以此次我已經勢在必行！這不僅僅是為了革命，更為了盡早穩定四川，為了幾千萬同胞！尹長子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與我合作攜手完成任務，二是袖手旁觀。”

“如果我選第三呢？”

望著尹昌衡，蘇小虎微微一笑·剎那間整個人都似乎變了，自信而張揚指著遠處的成都：“我只信奉一件事，任何擋在我大炮面前的人，要么解除武裝，要么就和我好好打一仗！”

真是什么樣的司令帶什么樣的兵，楊秋連北洋都不怕，何況是區區四川。他也知道蘇小虎說的很對，四川糜爛已經顯現，如果不能盡早收拾河山必定會陷入內戰，但看到16門排列整齊的山炮還是很揪心，畢竟成都是四川首府，打爛了最后倒霉的還是四川，說道：“蘇旅長一大炮攻城雖然爽快，可炮彈不長眼睛。”

蘇小虎微微一笑，帶著他走到炮兵陣地，指了指瞄準具：“尹長子可看清楚了，我們對準的只是城門，只要城門打破小虎自然不會在隨意亂開炮。”

見到他光明磊落是條漢子，尹昌衡想了想后再次問道：“還有一件事望蘇兄弟解答，拿下成都后呢？”

“尹長子，小虎是軍人不是政客！我的任務是拿下成都，將來由司令決定。”蘇小虎說完后，立刻下達了準備攻城的命令，尹昌衡知道已經不可能在阻止，蒲殿俊等人和平解決的想法始終及不上大炮和子彈穩妥，干脆跨前一步。

“慢。”。纟辛亥大英雄 第一一三 成都光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