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戒靈 第四十九章 樂浪城
在他修煉的這些年中,這種感覺不止一次的出現。不過都被他強行壓下,因為他記得當初自己的誓言,如果不能修成真正的修仙者,他有何面目面對父親呢?
現在張毅已經沒有這種顧慮了,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早晚會有一天將王松踩在腳下。這種自信來自于六年多的不斷積累,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執念,鞭策著他不停的進步。
“在回家之前,得先到冉大同的家里看一下。”張毅自語道。
雖然這個任務只是他離開太谷門的借口,但他卻還是決定將它調查清楚。一個修仙者,居然在歷練的時候喪命在凡人界,這本身已經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五天后。
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寬闊的官道上。拉車的是匹瘦馬,枯瘦的馬腿就像一根根病態的竹竿,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重重的喘口氣。
坐在車轅上的,是一個精瘦的老頭兒,手里執著用野麻編就的鞭子,每當老馬走得慢了,他就輕甩一下馬鞭,催促老馬加快腳步。
看得出來,老頭兒對這匹瘦馬極為愛惜,每次甩馬鞭的時候,都只是甩在老馬的頭頂上,不舍得真落在馬背上,生怕將老馬打壞了。
“小道長,離樂浪城還遠的很呢,你不出來透透氣么?”老頭兒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扭頭說道。
他的身后有一個車廂,顯得非常破舊,擋門的那一塊布已經不完整了,仿佛隨時都可能掉落下來。
“哦!”車廂中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回答,接著門簾一陣晃動,露出一個睡眼惺忪的面孔。
這個人正是張毅。下山之后,他就在離蒹葭山最近的一個集市租了這輛馬車,本打算用兩天時間走到樂浪城的,沒想到走了整整五天,連一半的路程都沒走完。而蒹葭山距離樂浪城的距離,總共也不過一百里。
張毅爬出車廂,就坐在老頭兒的旁邊。此時他們兩個已經十分熟悉了。如果你和一個人單獨相處五天,你們肯定也會熟悉起來。
這個老頭兒姓李,住在蒹葭山下,世代以耕田為生,這次之所以要去城里,是為了給他的小孫兒尋個教書的先生。
現在正是三伏天氣,太陽像個火爐般蒸的人難受,就連張毅都懶懶的提不起精神。不過老頭兒卻過慣了這種生活,依舊顯得精神抖擻,這精神頭兒絲毫不遜色于一個健壯的小伙子。
“小道長,又餓了吧!這里還有干糧。”老頭兒從后面拿出一個布袋,從布袋中掏出兩張巴掌大的面餅,給了張毅一張,給自己也留了一張。
因為張毅穿著的是一件道袍,而且氣度不凡,老頭兒一直以“小道長”稱呼他,對此張毅只是一笑了之。
“謝謝李伯。”張毅接過面餅,咬了一口。
他現在已經超過了凝氣五層,本來可以不再進食的。可是跟李伯在一起,如果接連五天都不進食的話,恐怕會讓他誤以為自己要絕食呢!所以每次李伯將面餅掏出來,他都隨意的應付一下。
“李伯,現在請教書先生怕是很貴吧?”張毅想到,如果當初沒有遇到王松,說不定自己也會繼承父親的工作,做一個本本份份的教書匠呢!
“粗粗算下來,一年要二兩銀子呢!”李伯呵呵笑道。
“比我們村里貴多了。”張毅道。
“哦,你們那里的教書匠一年要多少?”李伯立刻來了興趣。
張毅思緒漸漸沉浸在小時候的時光里。流泥村的孩子,有幾個愿意讀書寫字的?多是想著跟家里的大人們學一兩種手藝,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
若不是他的父親努力,流泥村恐怕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會讀書認字的人。
“在我們村子里,只需要半升米、幾個饅頭就能跟著教書先生學半年,如果沒有米面的話,只要小孩子聰明好學,先生也會教授他的。”的確,只要有孩子想要學習,張寶林就會教。
所以張寶林教的學生雖多,自己一家人卻時常吃不飽、穿不暖的。
“你們村里的教書先生真是個好人,大好人。”李伯由衷的贊嘆道。
張毅沉默不語。他此時才想到,能夠在流泥村這樣的小山村教書育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老馬打了一個響鼻,突然加快了腳步。
夜幕,快要來臨了。
當張毅來到樂浪城時,已經是離山后的第十日的早晨了。
張毅懶懶的走下車,將兩塊銀錠交給李伯道:“一點銀子不成敬意,您老一定要收下。”
李伯下了一跳,驚呼道:“這可是整整十兩紋銀呢!足可以買下這兩馬車了,這怎么可以?”
“對于你來說,十兩銀子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但對我來說,這不過是兩塊石子而已。能將石子變財富的事情,自然再劃算不過了。”張毅不容李伯分說,將銀錠塞到他手里,飄然而去。
李伯拿著銀錠怔怔的出神,他到現在還不明白張毅話里的意思。
樂浪城時鏡州五府十八城之一,論富足程度,只能排在第三位。它地處鏡州北部,土地肥沃,所轄域內有著大大小小十三處水道,四通八達,成為四周州府商人行商的一個中轉站。
這里商人匯集,大小車行、碼頭、客棧酒鋪數不勝數,遍布全城各處,從事這些行業的馬夫、船工、伙計更是不計其數。
走在擁擠的街道上,張毅走街串巷,在樂浪城搜尋起來。
根據玉簡上所述,冉大同的族人就生活在這座樂浪城,只是樂浪城占地極廣,張毅又不便施展道法,尋找起來還真有些麻煩。
“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張毅駐足在一個面鋪前,沉思道,“必須得找人帶路才行。”
找誰帶路呢?張毅舉目望去,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一個小巷子里。這是個死胡同,前方是一堵高墻,已經沒有道路了。后面有路,有路的地方就會有人,后面就站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而瘦的那個人手里拿著一把尖刀,矮而胖的人雙手握著一根很粗很粗的竹杖。這條巷子本就不寬,這兩人往那里一站,就完全將整個巷子封堵死了。
當張毅看過來的時候,拿尖刀的瘦子挺身而出,獰笑道:“閣下想必也看的出來,我們是做什么的。”
張毅苦笑:“我看的出。”
“那么,閣下也應該知道我們是什么人。”瘦子一挺胸脯,高傲的道。
張毅摸摸鼻子,說道:“難道你胸口上寫著你的名字?我實在看不出。”
這時,后面拿竹杖的胖子走了上來,擺了個架勢:“想必你也聽說過雙頭蛇這個名字。”
“雙頭蛇?是人名還是蛇名?”張毅疑惑的問。
瘦子把玩著手中的尖刀,笑得更加猙獰:“當然是人名,不過他卻比蛇還要毒辣,還要嗜血。”
“我們就是雙頭蛇手下的弟兄。”胖子補充道,“所以,你最好把身上的銀子都乖乖交出來,不然你就得罪了我們,得罪了我們就等于得罪了雙頭蛇。”
“通常得罪雙頭蛇的人,都會死得很難看。”瘦子接著道。
他們這一唱一和,竟然配合的十分嫻熟,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說這些話。
張毅背負雙手,嘆了口氣,無論哪個城里,都少不了他們這些亡命之徒。他們就像是蒼蠅一般,雖然不起眼,但卻無處不在。
見張毅沉默不語,瘦子頓時不耐煩起來:“喂,你是打算主動就范呢?還是想要讓我們你就范?”
張毅掃了一眼兩人,淡然道:“只要你們能告訴我樂浪城冉家的住處,我就不殺你們。”
他說話聲音雖輕,卻有種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只要他輕輕一揮手,就能將兩人斃于掌下。有的時候,真能的自信不是歇斯底里的吼叫,而是超脫尋常的平靜。現在的張毅就是這么平靜,平靜的可怕。
瘦子二人雖然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但卻實在不能相信,對面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道士會真有什么本事。兩人對望一眼,同時喝道:“找死。”
話音剛落,兩件兇器已經同時朝張毅身上招呼上來。竹杖掃張毅的下盤,尖刀往他的小腹扎去。
這兩人配合無間,兩件兇器只要有任何一件落到張毅身上,都能讓他失去抵抗之力。
胖子甚至都能預料到,當竹杖降臨到張毅腿上時,一聲悅耳的“咔嚓”聲響后,隨后將會是張毅痛苦的慘嚎;而瘦子也能想象得出,尖刀刺入張毅小腹后,再用力一攪,對方的腸子就會完全斷裂。
這種殺人的步驟他們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算閉著眼睛,他們也絕不會失手。
結果注定了會讓他們失望。當他們的兇器即將到達張毅身上的剎那,卻突然發現,對方憑空消失了。
他們的肩膀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接著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像一個充的滿滿的氣球,突然被人用針刺破了一樣。
這種感覺極其難受,讓兩人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于是,竹杖掉了,尖刀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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