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羅二不放心戰友,而是時間緊急,只要有一個敵人發出警報聲,今晚大家就別想離開這里,原地死扛吧。
接到羅二放棄手中裝備的龐軍,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拉住小張,讓他再次重復了羅二的命令;一槍不發就要扔掉手里的裝備,任何士兵都不會愿意,更何況是“最新式”的蘇式裝備。
但是,在敵人碉堡里看到羅二留下的現場,作為一個老資格的偵查兵,龐軍還是在第一時間服從了羅二的命令。
當然,手里的家伙,不可能留給敵人;于是,剛鉆出了土洞的士兵,翻身回到洞里,出來的時候,一個個輕身空手。
用被炸塌的土洞掩埋裝備,是最聰明的辦法了。
當最后一名士兵,丟下裝備,空著手鉆出土洞時,武蒙國已經設定好了串聯炸藥的起爆時間,也隨后竄出了洞子,跳進了敵人的工事里。
一連解決了三個半永久性碉堡,還有工事里的五個露天機槍據點,身后的戰士們,不但全部換上了美式槍械,就連輕機槍也扛上了五挺,要不是重機槍太沉,龐軍根本身不得放手。
拿不走,也不能給敵人留下,龐軍一咬牙,低聲命令武蒙國,把這些重機槍,拆散了破壞掉,重要部件帶走一兩個扔掉。
拎著嶄新的勃朗寧輕機槍,背著一把湯普森沖鋒槍,肩上的背包里揣足了子彈,還有五顆MARKII型手榴彈,這些裝備,讓龐軍直接忽視了剛才扔掉蘇式裝備的肉疼;身后的大兵們,也是人人兩把槍,甚至連M1903春田狙擊槍也扛了三把。這些家伙,手里就沒停下,盡量搜刮了彈藥,沒人的眼里都在冒著精光。
這哪是來拼命打仗,分明是來打劫的,還不帶半點含糊的;站在一人高的工事里,眼睛盯著前面羅二的身影,龐軍有些相信了小張和武蒙國平日里的吹噓。
原本龐軍隊小張的說辭,很不感冒,只不過一向老成的武蒙國,也是毫不掩飾對羅二的崇拜,讓戰場上坐過來的龐軍,心里有些疑惑。
到了現在,看見羅二平靜地進去,很快又默然地出了碉堡,留下一地的尸體,龐軍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根本就沒聽見多少聲音,反抗打斗的動靜也沒有,就干凈利落地滅掉了老美,這不是牛羊,是活生生的人啊。
此時,羅二在龐軍的心里,飛速地上升為冷血殺手,不再是一個木訥的老兵了。能活著闖過四次戰役的兵,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以后一定要小心伺候了,龐軍心里暗暗做了決定。
在土洞里埋下手里炸藥的武蒙國,瞅見二班戰士手里的東西,眼睛一亮,剛才的郁悶不翼而飛;“不錯,好樣的”,嘴里低低表揚著,他挨個看去,這些笑歪了嘴的幾個兵,背著成箱的炸藥,就連迫擊炮也換上了三門美式60毫米迫擊炮。
轉眼,看見三班手里的家伙,武蒙國笑不出來了,“靠,下手夠快的”,眼里的羨慕暴漏無疑。
三班,在羅二的眼里,是排里的補充兵,這讓三班的戰士很氣憤,但實力不如一二班,也是事實。
三班是一排經過選拔后,戰力最靠后的八名戰士組成的,班長是連長大力安排的,名叫馬洪亮,一個餿臉的老兵,步兵技戰術一般,但勝在腦子活道。
這不,三班的兵們,除了身上背著的湯普森沖鋒槍,最吸引武蒙國眼球的,是三具火焰噴射器,已經武裝到了士兵的手里。
沿著工事,一邊走著,武蒙國靠近了馬洪亮的身邊,“我說老馬,那玩意你會使嗎?不行,我用迫擊炮跟你換換?”
有了羅二的關照,迫擊炮很快會搞到,這點武蒙國是有把握的;但火焰噴射器,碰到的幾率不大。
反觀迫擊炮班,林濤放棄了三門炮擊炮,也規矩地拿了三門美式炮擊炮,只不過炮彈多拿了些。什么都劃拉的武蒙國,趁機撿了三門,被林濤鄙視。
武蒙國的建議,被馬班長拒絕了,“別,老武,自己撿去,我的東西我會使”。
現在的馬洪亮,也有了些揚眉吐氣,平時瞧不起三班,一個個耀武揚威的,現在是出來溜溜的時候了;戰場上,比拼的,大部分就是火力。
就在大兵們緩緩移動的時候,當先的羅二,沖進了這段陣地里最大的一座水泥地堡里,也就是這里,還亮著燈光。
蹲在地堡的入口,羅二聽了一會,沒敢托大,一拍身邊大灰的腦袋,機靈的惡狼,沒了往日里的蹣跚,眼里兇光大盛,蹭地鉆了進去。
大灰一動,羅二緊隨而入,映入眼簾的,是懸在頭頂的一盞汽燈,明晃晃耀眼。
地堡里,三名軍官圍在一張折疊桌旁,正漫不經心地打著牌,沒有發現鉆進來的大灰。直到大灰一聲不吭地躍起,咬住了一個背向著入口的軍官,才引起了另兩人的注意。
大灰下嘴很刁,兩只爪子歇歇搭在軍官的肩上,趁著來人無意識地轉頭查看,半張大嘴,一把咬在了咽喉上;借著沖勁,大灰撞倒了受害者,同時兇狠地甩頭。
“咔吱”,骨肉碎裂的聲音,驚動了沉悶的地堡。
大灰的襲擊,已經老練成精了,不但讓敵人沒法呼叫,而且撕下大塊的血肉,長嘴閉合間,幾下吞了下去。
兩個受驚的軍官,手里還抓著牌,看見對面的軍官倒下,一個狼狗樣子的動物,正在吞咽著肉塊,眼神呆滯,竟然忘記了腰間的手槍。
在抬頭,羅二端著槍,已經站在了地堡入口處,冰冷的眼神,正死盯著他們。
來朝鮮打仗,能活著必須活著,不是非得死磕。明智的兩個軍官,抖手扔掉紙牌,舉手放棄了反抗。
兩個軍官不是新兵,沖著對方無聲地摸進來,估計外面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去,要是張嘴呼喊,先死的一定是自己,還是順著戰勝者的意思為好。
一擺頭,小張帶著兩名戰士,端槍進來,摸掉俘虜身上的手槍,拉去皮帶,綁住了俘虜的雙手。
“老龐,進來收拾一下”,有了精干的手下,羅二不用親自動手,自有人打掃戰利品。樂呵呵的龐軍,在俘虜詫異的注視下,把一干地圖資料,細心地裝進了皮包。
這是排長專用的一個棕黃色皮質背包,是裝一些重要的紙質資料用的,被羅二親自安排給了龐軍,也是羅二對副排長重視的一個標記。
“俘虜交給二班,抓緊撤退”,交代一句,羅二帶著大灰,出了地堡。
退進工事,羅二招手叫來武蒙國,“趕緊的,炸掉這個地堡,至于俘虜”,他的眼里狠戾的殺氣,讓武蒙國明白了排長的意思。
“明白”,武蒙國干脆地應著,帶人進了地堡。
還是跟著自己的老人明事,羅二欣慰地剛走了兩步,旁邊二班戰士手里的家伙,讓他又罵開了,“草,帶著這玩意干嘛,攻城啊,趕緊扔了,拿輕點的武器”。
對于三班的眼紅,讓武蒙國終于忍不住了,直接帶著大兵,拆下了一挺M1919A4式重機槍,忽視了四十多公斤的重量,就連滿裝的鐵質彈藥箱,也帶上了十箱。
“排長,沒事,不沉”,弱弱地,抬著機槍的士兵,反抗起羅二的命令。窮慣了的大兵,舍不得放下手里兇悍的家伙,那怕是讓自己口服心服的排長。
羅二搖搖頭,不再管這些家伙,等會要跑百十里山路,看你們到哪哭去。
沉默中,隊伍集結,沿著地形,很快插入荒涼的山地,遠處五公里出,是崎嶇的高山。
背負了雙倍甚至是三倍彈藥的戰士,沒有任何拖沓的腳步,再羅二的帶領下,快速地在敵人隊伍結合部,向南方突進。
看看手表,羅二加快步幅;身后輕微的武器碰撞聲,武蒙國追了上來,“排長,事情辦妥了”。
羅二晶亮的眼神下,武蒙國用手在咽喉處,隱蔽地在一拉,轉身退下;二哥交代的事情,完成就行,解釋是多余的。
武蒙國剛退下,身后,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那個被安裝了大量炸藥的地堡,猛然間撕裂開來,大塊的水泥碎塊,飛濺迸裂。同時,一陣低沉的爆炸,被陣地上的響動,掩蓋住了。
對于炸藥的起爆時間,武蒙國是手拿把攥地有把握。隊伍經過的土洞,被很好的掩飾了;那些蘇式武器彈藥,也埋在了底下七八米處。
除非敵人決心挖掘,那些武器,還在志愿軍手里。
天剛剛擦亮,意識到被偷襲的美軍,出動了大批戰機,在金化前線方圓五十公里的范圍,配合著地面部隊,展開了拉網式搜索。
一個排的美軍士兵,在南韓士兵的引導下,正從一座大山的山腰處經過,這里,除了地面上不到一尺高的荒草,根本沒有遮掩的地方;整個山北面,一眼看去,盡收眼底。
“我們哥幾個,從小在這里長大,那里有礦洞,那里有石縫,清楚的很”,一個南韓軍官,媚笑著,向美軍中士排長炫耀;也是,有了熟悉地形的想到,美軍的搜索效率,加快了很多。
搜索的美韓士兵,沒有上到山頂上,那里刀刃般的山脊,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哪有可能藏人。
但是,在這不可能藏人的山脊處,羅二找到了一處十平方左右的土質地帶,緊挨著山頂,靠向北面。
收取了土壤,羅二挖出了一塊十平方大,三米深的大坑;在石頭上挖坑,羅二還沒辦法,但在泥土上挖個大坑,輕車熟路。
拉開偽裝網,一個排四十名戰士,穩當當藏在了山脊背面,開始休息。
頭頂上呼嘯而過的敵機,轟鳴著來來往往,仔細尋找著該死的偷襲者;敵機下方500米處,偷襲者,已經進入了夢鄉。
當夜幕再次降臨,天上下起了小雨。
春雨貴如油,但春雨也能凍死人,現在山上的一排戰士,能親身感受到春雨的威力。
頂著一塊巨大的帆布,羅二和龐軍,亮起手電,研究起繳獲的軍用地圖。
有了以手地圖,結合對敵人陣地的觀察,龐軍馬上打開電臺,開始了發報。
滴滴的發報聲,讓羅二心里很是高興,和大力的二三排相比,他是最先報告了敵人的動態;兩支隊伍分開偵查,也有比拼高低的成分。這點,羅二是不能相讓的。
但是,一股熟悉的危機感,讓羅二凝住了神色,來回望望,遠處的哨兵還在警戒,也沒有響動納入自己的感知范圍。
越發的,危機感強烈起來,羅二不再猶豫,“整理裝備,馬上出發”;已經救了自己幾次小命的感覺,羅二是不敢輕視的。
剛發完電報的龐軍,還沒摘下耳機,被羅二一把拉起,揮手間,沒有關掉電源的電臺,收進了紅庫。
“不許亮手電,快,走人!”,當先鉆出了帆布,羅二怕爬上山脊,向山下跑去。
羅二的倉皇,驚得一個排的士兵,抓起武器,慌亂地象一撥潰兵,跌撞著摸下山。那偽裝網和擋雨的帆布,也丟在了原地。
羅二沒忘記,其他人的眼神,在晚上不好使,每到陡峭的位置,他都停留一下,留下一個士兵,提醒后來的人,自己接著跑下山。
站在山腳下,羅二喘著粗氣站住,身后是稀稀拉拉的大兵,也是喘個不停。只有大灰,沒事,蹲坐在羅二腳下,來回張望。
龐軍領著小張、武蒙國、馬洪亮,四個班排干部,忙著清點人數,烏黑的晚上,還下著小雨,山地濕滑,讓幾個兵摔傷了,索幸問題不大。
“二哥,人齊了”,武蒙國報告,龐軍還在忙著給傷員包扎。整個一排,都在盯著羅排長,大家不明白,一項穩如泰山的羅二,剛才慌得好像大禍臨頭般瘋跑。
羅二沒有答話,抬頭看著山頂,那里黑漆漆的,沉靜地大山,還那么矗立著。
難道,是自己感覺出了錯?羅二扭身,準備出發,今晚還要趕路,那就走吧。
腳步沒動,羅二慢慢抬起頭,頭頂上,那撕裂了空氣的悸動,讓他的眼仁一縮。
“嗚”,呼嘯而過的炮彈,打在了山頂處的山脊上,“轟”,爆炸掀起橘色的火光,震動了每個人的心神。
喘息間,又是十幾發大口徑炮彈,不停地打了過來,在山頂的巖石上,先后爆炸。
不間斷的炮擊,竟然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落下了上百發炮彈,“轟、轟”,大塊的山石,脫離了山體,被炸得粉碎,碎石飛濺。
炮擊還在繼續,羅二已經沒了觀看的興致,帶上雨衣的遮雨帽,“出發”。羅二的命令,讓大兵們緩過神,跟在了他的后面。
隊伍最后,龐軍復雜地看著羅二的背影,盡管他對羅二放棄俘虜,甚至把俘虜丟在地堡里,很有想法;而且,武蒙國炸掉地堡,明顯是羅二支使的。
但,挽救了一個排的兵力,已經足夠大過那兩個美軍軍官了;龐軍也看出來了,羅二在排里的威望,是無人能比的,從士兵眼里的灼熱就能了解。
再次翻越一處低矮的山頭,原本計劃向東南方向前進的隊伍,停下了腳步。右手出,遠遠的亮光,引起了羅二的注意。
這里,距離被炮擊的地點,大概十五公里遠,而遠處的亮光,正好距離炮擊點二十公里。
羅二估摸著,那里就是敵人的遠程火炮陣地。對于大口徑火炮,團里很是重視,這種大殺器,對志愿軍的進攻,有著毀滅性的威脅。
無論如何,羅二覺得,必須去偵察一下情況,一旦有了發現,能立即上報團部。
留下隊伍,羅二帶著大灰,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找了處隱蔽的位置,挖出了一個深洞,洞口開的很小,僅能容一個人出入。
“輕裝”,在羅二的嚴令下,士兵手里多余的槍支,包括那三具火焰噴射器,還有武蒙國的M1919A4式重機槍、迫擊炮,被放置在了洞里。林濤的迫擊炮班,也放下了一部分炮彈,三門迫擊炮,各帶了五十發炮彈,多一發也不行。
掩埋好洞口,恢復了輕便靈活的偵查排,迅速折向遠處,那里,燈火通明。
凌晨兩點,中雨。
嘩嘩的雨聲,遮蔽了隊伍行進的紛雜腳步;羅二也是無奈,人少了沒聲音,人多了,聲音沒法避免。
一溜士兵,拉開了散兵線,組成四個戰隊。
一二班在前,已經上了高地;三班和迫擊炮班,架起了迫擊炮,開始在一班的指示下,調整標高。
趴在潮濕的地上,羅二的眼前,800米遠處,一排排彪悍兇猛的大口徑榴彈炮,震撼著他的眼球。
“乖乖,這他嗎太威猛了吧”,嘴里喃喃地,羅二使勁咽了口唾沫。
“排長,這是M40“遠程湯姆”155毫米自行火炮,剛才炮擊我們的,應該就是它們了”,龐軍放下望遠鏡,一臉苦澀。
任誰看見了眼前的陣勢,都是無語,老美的本錢太厚,厚的不是一點半點。
二十幾個著火的汽油桶,拉開了一道防線,后面是三排高大的155毫米自行火炮,每排十輛,間隔五米拉開。
三十輛火炮,炮口正指向羅二他們下山的方向,車體后部的助鋤還沒有收起,一些士兵還在忙碌著。
這些“大肖特”,以M4A3中型坦克為底盤,戰斗全重36.3噸,乘員6人(包括炮班6人),主要武器為1門M1A1式155毫米榴彈炮,主要用于火力支援,射程25公里,戰時火炮的位置明顯靠后。
或許是剛剛到達這里,除了在火炮陣地外圍有一些機槍工事,還沒有把警戒哨放到更遠處,給了羅二他們近距離觀看的機會。
別以為這些機槍工事簡單,工事后面,十幾輛圍成一個大圈的裝甲車,緩慢轉動的小口徑機炮,已經張開了利爪。
龐軍他們看著火炮直流口水,但羅二的眼睛,盯住了火炮陣地后面的兩輛奇怪的裝甲車。
左遍的那輛,讓羅二想起了螳螂的雙刀。
寬大的車身,粗悍的三個一排的輪胎,還有那高高揚起,頂著花十字天線的折疊曲臂,昭示了這輛裝甲車的不凡。
右邊還在轟鳴的裝甲車,熟悉的發電機聲,明顯是給左邊的同伴,提供電力。陣地上,是那些消耗燃料的汽油桶,在冒著熊熊的火光,沒有一處燈光。
羅二看到的,是美軍的一處軍用無線電測向站。
隨著對朝鮮戰場投入的加大,軍用無線電測向車也運達前線,三輛不同位置的測向車,組成了一個測向站,進行組網測向。
無線電測向是依據電磁波傳播特性,使用儀器設備測定無線電波來波方向的過程。測定“來波方向”,是指測向機所在地實在的電磁環境中電波達到的方向,無線電測向,通常的最終目的是要確定“輻射源的方向”和“輻射源的具體位置”。
有了無線電測向站,加上地面遠程榴彈炮,和戰機的配合,美軍對無線電的控制權,已經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美軍能夠頻繁地襲擊志愿軍和人民軍指揮機構,就是這測向站立下的功勞。
“這東西,是個禍害”,羅二自語道,想想剛才的炮擊,他的頭皮就發麻。
要不是感覺敏銳,加上行動果斷,自己的一排,已經被炮火覆滅了。
他的話,讓龐軍點頭贊同,“沒錯,口徑太大,咱們的火炮拼不過”。
答非所問,羅二不去理會龐軍,帶著一二班退下高地,“方向正南,急行軍”。
偏離了偵查方向的隊伍,沒有引起龐軍的疑問,只是有些提心吊膽。隱約間,龐軍猜到了羅二的想法。
想想那些警戒的裝甲車,龐軍倒抽一口涼氣,不會吧,要搞榴彈炮?羅二的朝戰 一百三十四章、無線電測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