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閣 245 意外
青衣沐浴出來,小十七正和楚國公在月光下喝酒。
一桌子的菜肴,卻沒一樣動過,小十七和楚國公都只是悶頭喝著自己的酒,楚國公已經有了八分醉意,而小十七卻是越喝,雙眸越加清明。
青衣折騰了這一夜,也早餓了,自行在桌邊坐下,隨意吃了些飯菜,便起了身,抬頭才發現小十七的目光一直停駐在她身上。
蹙眉輕舔了舔下唇,他還不死心。
扶起已經醉去的父親。
楚國公這些日子雖然瘦得厲害,但終究長得高大,醉了的人又不知受力,整個身子的重量壓上青衣肩膀,壓得她腳下一個踉蹌,好在小十七及時扶住,才算穩住身形。
“謝謝。”青衣語氣客氣疏遠。
小十七睨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只是助她將楚國公送回房。
青衣給父親脫了鞋,給他蓋上被子,正要退開,楚國公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醉夢中道:“青衣,爹心脈巳斷,只得三年可活,你不必再為我……肖華是真心待你,你隨肖華去吧。”
楚國公雖然酒醉,但心里卻是明白。
他拒捕時被凌風震斷心脈,雖然有凌云出手,卻也只保得他暫時的一條命。
正如肖華所說,他只得三年可活。
而且他的眼睛越來越難以視物,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恐怕也不行了。
這樣如同廢人的身體,多活三年只會更加痛苦。
以他的剛硬的性格,他寧肯死在牢里,讓自己的屬下對肖華徹底寒心,以后少不得要為他報仇,讓他即便是坐在那位上,也不得安穩。
可是,如果真那樣做,青衣如果為他報仇,可是要殺的人卻是她的愛人。如果不報仇,青衣心里也過不了那一個坎,對肖華難免怨恨。
那么,青衣定會在痛苦中過完后半輩子。
之前,他已經走得太遠,遠得無法回頭,但他敗了,敗得再沒有起死回生之地。
夫人為了執念毀了自己,也毀了這個家,他不愿為自己無謂的執念再毀了女兒。
再說肖華已經動了殺念,他現在的狀況,已經不能再與肖華對抗,他仍是執意死撐,只會讓跟隨他多年的部下,盡數祭了握在肖華手中的鋼刀。
他們死不得其所。
青衣心里一陣酸楚,將父親的手背握了握,“我不會離開爹的。”
楚國公不知又嘟嘟啷啷地說了句什么,就沉沉睡去,他已經太久沒好好睡過。
青衣回頭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小十七,小十七心神領會,同她一起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掩了房門,步下臺階,一直沉默的小十七終于開口,“你……還要回去?”
蛇侯最后那一道棋,生生地將父親與肖華的關系逼到了天南地北,再不可能交接。
青衣搖頭,母親沒了,父親落到這地步,她怎么能再忍心丟下父親?
小十七眸子一亮,“隨我回姜國。”
青衣沒想到該去哪里,但她不愿與小十七有任何糾葛。
她拒絕在小十七的意料之中,“明天恐怕就要封城了,你不隨我去姜國,離不開燕京。而我返姜的最后期限已到,最多還能在燕京逗留兩日。等我離去,這地方也不可能安全。”
青衣抬頭看他,“你以為這地方真的安全?”
小十七笑笑,“自然不安全,不過有我在,他們不敢搜。”
四目相對,兩雙眼睛,都格外清明,他們都知道能讓青衣父女逃出來,是肖華故意放水。
肖華可以私下放水,卻不能明著放他們離開,城中該封的要封,該查的還是要查。
官兵顧忌小十七的身份,自然不敢強查小十七,他們能想到,肖華自然也能想到,那么肖華要做這出戲,就會對除了小十七以外的人更嚴格的清查。
那么,借助小十七,便是他們父女唯一的辦法。
青衣明白,如果肖華真這么任她隨小十七離開,那是對他們之間的情的信任。
小十七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回應,又道:“你隨我回姜國,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如果你在姜國住得不開心,可以離開。”
青衣歪著頭看了他一陣,道:“讓我想想。”返身進了屋。
小十七嘴角慢慢揚起一抹歡愉笑意,有戲……
次日,果然封了城,城門口把守著全身武裝的官兵,進出的百姓挨個的查,但查的卻不是青衣父女,而是謀反的余孽。
青衣覺得蹊蹺,步上一家小飯館,身后跟著幾個來吃飯的官兵。
這家飯館雖然不大,卻是京里老字號的,味道極好,價格也不高,而且吃飯不看客人貴賤,只要不賒不賴,就算你是個叫化子,也能吃到想吃的東西,而那些有錢有地位的人家,如果好他家這口菜,來了也沒有雅間可做,所以這地方真是三教九流出入最頻繁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八卦也多,消息自然靈通。
京中封城,絲毫沒有影響這里的買賣,依然賓客滿堂。
青衣戴著頂幕離帽,白色長面紗遮去面容,她環神四周,見角落還有兩張空桌,走上前,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將旁邊座位留出。
那幾個官兵果然走到旁邊空桌坐下。
幾人坐下就開始罵,罵楚國公,罵那些不識好歹,非要反肖華的人,害他們從昨晚累到現在,連一口湯水都不得喝。
從他們的話語中,竟是楚國公和張管家連同那些在大牢中造反面的人,盡數被處死大牢中。
昨天的那場屠殺,她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確實是一個不剩,但是里面沒有父親。
難道他們對外宣布的是父親巳死?
聽到這里,青衣越加留心傾聽。
然那些官兵罵來罵去,卻沒什么進一步的消息,不過是胡亂泄氣。
他們直罵到小二送來飯菜,才停了下來,吃了幾口飯菜,其中一人卻嘆了一口氣,“那些人造反,可憐了皇后娘娘。”
另幾個聽了,也是一嘆。
青衣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撇眼過去。
一個慰官裝扮的人,臉上露出不忍之色,“這次剿殺蠻人族,我們都是去了的,親眼見娘娘……這輩子都不曾見過這么機智勇猛的女子,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們皇上。可惜她冒死換來的功勛被那些人生生毀了。”
另一個嘆道:“誰說不是呢,如今被禁足坤寧宮,三年內不許任何人,更不許任何人見她,據說只得一個宮女和一個粗使的丫頭服侍起居。那宮女如果是個好的,也就罷了,如果是個兒眼看人低的……哎,真是可憐。”
青衣心臟忽地一緊——她被禁足。
怪不得城門口雖然清查,卻只是查余黨,而沒有查她和父親。
“今早聽送油米去坤寧宮的護軍說,站在門口,只看見娘娘孤零零的一個背影,著實凄涼得很。那么好的一個姑娘,皇上也狠得下心。”
另一人道:“皇上也盡力了,換個人,只怕已經……”那人說著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有人不服道:“坐天下,成大事的人,怎么可能受絆于兒女之情。如果不是為了安撫收服的那些楚國公的舊部,哪能只是禁足這么簡單。”
青衣捏著饅頭的手指陷進饅頭,鎖了眉頭。
他對外聲稱的竟是她被禁足坤寧宮。
有人看了看左右,不見有人留意他們說話,才壓低聲音道:“這皇后娘娘是個剛烈的性子,楚國公被屠了,她能老實地呆在坤寧宮?照著娘娘的本事,那坤寧宮可禁不住她。”
另一人道:“這問題,好些人都懷疑過,不過早上送油米的護軍是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這次剿蠻人,他也是去了的,還是打的頭陣,是親眼見過娘娘的,如果里頭那位不是娘娘,他不會認不出來。”
“噓,別說了,小心禍從口出。”另有人將那人的話打斷,那些人便將話題轉到了哪家花樓的小娘子俊,哪個姑娘的屁股大上。
青衣雖然打算離開,但仍忍不住好奇,坤寧宮里的那位是誰。
丟了幾個銅板在桌上,起身離去。
在皇宮附近過徘徊一陣,摸倒了一個單獨出行的衛軍,拖到隱蔽處,脫下他身上軍服穿上,向皇宮而去。
到了門口,略低了頭,亮了亮出入牌。
守宮門的護衛軍雖然覺得青衣面生,但那塊牌子卻是貨真價實的,也不為難她,放她通行。
青衣一路急走,到了無人處,回憶在父親書房看過的那張地圖,辯別方向,朝著地圖上所指的坤寧宮飛奔而去。
到了坤寧宮附近,發雖然遠遠難看見一個人影,但青衣發現周圍暗處不時傳來極輕的呼吸聲。
如果她不是經過長期的潛伏訓練,絕難發現這些人的存在。
從氣息的輕緩可以判斷,這些人的身手,絕大多數在她之上。
如果這樣冒然闖進,只怕沒見到坤寧宮里的那位,她已經被送上黃泉。
青衣放緩了步子,緩緩前行,路過一處樹叢,停了下來,左右望了望。
樹林中的呼吸陡然屏住,青衣知道,這是潛伏者開始警惕的表現,如果再發現什么異樣,就會發出信號通知同伴。
青衣望了一陣,走向那處樹叢,青衣甚至能感覺到樹叢后那位已經握刀在手,隨時準備出手。
她不慌不忙地走到樹叢前,又看看四周,開始解褲帶,她站的位置極巧妙,能讓樹叢后那位看見她的動作,卻看不見她前面的情境。
這么看來,就象一個尋地方小解的護衛兵。
樹叢后那位,又開始淺淺地呼吸,青衣嘴角露出一抹細微得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突然鳳雪綾出手,直接纏住那人的脖子,勒得那人無法呼吸,更說不出一個定。
眼前一花,在樹叢邊小解的人已經站在他面前,還沒看清來人,頭上猛地一痛就失去了知覺。
青衣伸手探了探那人頸部脈搏,確認那人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才收回鳳雪綾,剝下那人身上黑衣套上,于林中穿行,有時遇上潛伏的隱位,但照著以前在蛇國時所學的手勢,含糊比劃,竟被她蒙混著潛到坤寧宮外,翻墻進入坤寧宮,見一個宮女愁眉苦臉地從屋里開門出來,竟是巧云。
青衣怔了一下,藏身樹后,見巧云端著裝著飯菜的托盤走進角屋一間小廚房,侯在門口的小丫頭看了眼她手中飯菜,問道:“又不合胃口嗎?”
巧云‘嗯’了一聲,嘆了口氣。
小丫頭嘟嘟啷啷地低聲報怨,“這都做了三次了,前些日子還聽說娘娘為人隨和,哪知竟是這么難伺候的主。都進冷宮了,還當自己是皇后娘娘么?”
巧云瞪了她一眼,嚴厲道:“我們做下人的,不可以私下議論主子,你進宮也有兩年了,怎么還不懂這些規矩?”
小丫頭嚇得臉色微微發白,不敢再說,也隨巧云進廚房幫忙。
青衣眉頭微蹙,肖華還真給她弄了個替身?
悄悄上前,將窗戶推開一縫,往里望去。
這一看,渾身的血液剎時間象是被冰凍住,冷得透骨。
本該在云陳州路上的彩衣,竟懶洋洋地斜臥在屋里錦榻上,手中拈著一個剝了皮的荔枝。
青衣怔怔地看著,心亂如麻。
過了半柱香時間,巧云將重做的飯菜端了進去,放在彩衣身邊的榻幾上,“娘娘請用。”
彩衣只淡淡地瞟了一眼,臉就垮了下去,“這也是給人吃的么?叫肖華來見我,我要問問他,是想把我餓死在這里么?”
巧云低著頭道:“巧云沒資格求見皇上,娘娘要見皇上,只能等上頭來人了,再請他們轉告皇上。”
彩衣一聽,怒了,揚手就給巧云一個巴掌,“你一個小小的宮女,也敢頂嘴。”
巧云眼里慢慢溢上淚,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彩衣更是怒火沖天,揮臂將托盤上的飯菜掃落在地,下榻在上頭踩了踩,道:“你自己嘗嘗,這是不是給人吃的東西?”
巧云怔了一下,看向地上一片狼籍的飯菜,再看向彩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彩衣將她推跌在地上,“吃啊,是不是你這在這飯菜里下了毒,所以才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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