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 一六六七章:是她,是他
四方喝聲響起的時候,十三郎正準備拼命,聞聲后一驚一詫到一喜一憂,心情很是復雜。
啞姑來了。
沒錯啞姑來了,腳踩祥光,氣息強盛,更有四方大能烘托,威勢難以形容,看樣子她與圖奇一樣,都和掌命有著極深關聯,從幾聲唱喝聲判斷,啞姑還是這些“相關者”的核心。
正如別人不理解十三郎的修行為什么這么快一樣,十三郎完全想象不出啞姑發生這么大變化,“機緣”二字已不足以解釋。
“姑姑!,我就知道是你!”
有人不管那么多,幾百年相隔今日得見,雨薇回復幼兒模樣,雀躍相迎,手里拿的是乞兒所化的那顆星芒,
關于這個,十三郎所知不多,因為小不點知道的本就不多,只說這個東西需要妥善保管,將來留給合適的人;據說其中氣意強大而且兇險,稍一不深便有可能鑄成大禍。
小不點天生空間法體,時刻謹慎,仍不敢說百分百安全。或知后十三郎大吃一驚,哪管什么圣人判官,當即表示冥界的事情咱們可以不管,應該把它扔掉,或用別的法子、交給別的人保管,然而小不點這次出奇固執,無論如何不肯聽從,堅持要兌現給乞兒許下的諾言。
守信是好事兒,十三郎決心做個好父親,勉勵同時暗里提心吊膽,叮囑阿古王務必多留意小不點有無異狀發生如今看來,興許那時小不點便有了預感,倒不純粹是為了守信。另外就是那位傷心而死后顯露圣人氣象的判官,也與神秘掌命有關。
總之啞姑來了,小不點做對了,十三郎喜悅之余更增加一份慶幸與“卸下重擔”的解脫,于是有心情思考啞姑因何有此緣分,其口中的閻羅又是怎么回事。
到這里忍不住去看圖奇,心里記起來他之所以與生修“化敵為友”,起因就是從自己的名字開始。
自打聽說有個叫十三郎的,圖奇便賴著不肯著,說巧也真巧,那時候美帥一直防著他,圖奇楞是沒探聽到什么關于十三郎的實質信息,直到十三郎主動現身大戰連綿再無停歇,連認真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若圖奇早與啞姑相識,自其口中獲知“蕭十三郎”其人,然后牽涉到掌命,則意味著
假如早點與圖奇“相認”,整個事情恐會變個樣子,不至于到此絕境
“想什么呢!”
提醒自己別這么無聊,十三郎看著圖奇的臉,發覺竟然認不出他,或者說,圖奇已經不是圖奇。
冷、惡兩面,那張兇惡的臉慢慢淡化并且“塌陷”,看上去就像從后腦“退回”到前面,與冷漠面孔為而為一。
冷惡最終變成厲色,圖奇再不是那個有著雙重面孔顛倒性格的人,看起來沉靜而肅殺,這樣的他看著比以前更符合身份,可惜經過這么多戰斗,其麾下兇靈所剩無幾,不是太應景兒。
感受到十三郎的目光,圖奇回望著他淡淡點頭,沒說什么、沒等他說什么便又移開,朝漸漸靠近的啞姑施禮。
“你可準備好了?”
所說的話與其神情明顯不協調,圖奇施禮恭敬,所講卻有幾分責問味道,幸好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啞姑身上,沒心情與之計較。
對小不點、十三郎、天心等熟悉的人來講,啞姑還是那個啞姑,雙鞭紅條,黑衣冷面,煞氣像能肉眼得見。當然其氣勢與當年完全不同,再有臉上多了幾分威嚴,更有一種閱歷沉淀才有的厚重。
沒有回應圖奇的話,啞姑左手半牽半抱著迎上去的小不點,肩頭爬著綠皮蛤蟆,右手邊一頭矯健雪狼,徑直來到十三郎面前。
那應該就是狼王,年輕,龐大,矯健,還有掩飾不住的幾分親昵。
十三郎莫名其妙,實在想不起在亂舞城有沒有與哪只狼有過親密關系。
狼王不知有沒有明白,拍拍爪子,嗚嗚兩聲后把視線投向遠處的鬼王,神情不善。
河間王看都懶得看它一眼,目光直愣愣望著啞姑,伸長脖子喉結上下移動,嗬嗬難出一言。
“是你你是”
啞姑照例充耳不聞,隔著風層微微欠身,說道:“少爺,您來了。”
聽到這句話,看到其舉動,感受著那種冷冽與熱烈兼容的意味,十三郎再度確認,啞姑就是當年啞姑。
周圍突有不善感覺,仿佛看到啞姑的舉動,除了圖奇,四方傳來四聲冷哼。
聞聲,啞姑挑眉似想發作,風層內十三郎已經擺手。
“不要緊,他們只是盡責。”
隨口一說,十三郎其實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肚子疑問,然而眼下不是時候,他理解那些發出聲音的人的維護意味,趕緊解圍說道:“河間王還在,有事回頭再說。”
啞姑平靜說道:“少爺放心,沒事的。”
十三郎完全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看出來啞姑很強,但還比不上自己,圖奇變身后氣息猛增,但也不過真境邊緣,啞姑身邊那條雪狼——應該就是狼王,看著也很厲害,但其聚全族之力方破真境,然后就是那幾個發出聲音的人,連面都看不到,強弱不知。
僅憑這些,敢把河間王視如無物?
事實就是河間王不說不動,使勁兒望著啞姑像是傻掉一樣,如非實在沒有力量,十三郎決然會趁機發動群殺,嘗試以自己的力量翻盤。
不能以力服人,便只有牽制、利益之類的挽回局面,啞姑能夠拿出什么,讓河間王心甘情愿放棄“捉人”?
疑惑中啞姑說道:“有很多事情少爺不知道,一時難以說清。不要緊,看看就會明白。”
也只能這樣了。十三郎一面點頭,說了句:“如果是交換”
啞姑回答道:“不是交換,是定數。”
十三郎不喜歡這樣的說法,正準備開口,啞姑已經回過頭去,遙遙與美帥打招呼。
“辛苦了。”
這是長輩對晚輩,長者對少年,上級對下級才會有的口吻。
十三郎又是一愣,此刻留意到美帥的表情與河間王一樣古怪,像是看出什么實在難以相信,激動到不成樣子、但又說不出話。
也許是錯覺,自啞姑轉身開口的那個瞬間,十三郎便覺得她好像換了個人,沉威如天空似大地,浩蕩寬廣,看不到盡頭在何方。
他尚且如此,周圍人更是云里霧里,在場數百生修除燕山等少數幾個聽說過啞姑這個人,全都傻乎乎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如在夢中。
啞姑這時轉過頭去,對河間王說道:“好久不見。”
“”河間王遲疑良久,說道:“真的是你?”
啞姑淡淡回應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河間王苦澀說道:“這么說,你們是一個人?”
啞姑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能這么講。”
河間王目光微閃。
“既然如此”
“正因為如此,你才要快點決斷。”
啞姑截斷河間王的話,肅聲言道:“八王將至,不能等你太久。”
逼迫的意味如此濃厚,河間王明顯不樂意,掙扎說道:“他們應該沒那么快來,若他們來的真有那么快,本王就不需要”
啞姑冷笑再度打斷他的話,帶有一絲譏諷說道:“在我明前也敢稱王。罷了罷了,還是那位老友說的對,區區影身,當不會影響大局。”
言罷,啞姑稍稍停頓了一下,很快像是決定了什么,隨意揮了揮手。
“開始吧。”
“開始!”
“不!”
圖奇斷喝、河間王的尖嘯聲中,劇變隨之展開。
圖奇化了。
就像陽光下的冰雪一樣,他從頭頂開始直到腳底,化水連綿,身魂盡皆在極短的時間內消融。水霧彌漫,一股神圣、圣潔、悲憫而且莊嚴的氣息隨之滋生,圖奇所化之水很快歸于無形,給人的感覺卻是世界因此收縮,似有什么東西隨著那股水流而去,“流淌到”啞姑周圍,匯入其身。
說不清什么道理,此時此刻在場的人,凡當初目睹乞兒入圣的人均忍不住回憶起那一幕,尤其他最后看向圖奇的那一眼,帶有無限慈悲,與憐惜。
掌命使者,天道祭蒼穹,嚴格算起來,這個時候的圖奇已經死了,其無數年修行就是為了這一刻。沒有乞兒入圣,十三郎不至,又或者沒有燃梅的話,圖奇只會按照他的樣子“活”下去,然而無論他活多久,活幾世,最終都是為了今天、或者明天發生的這場變化。
縱犬駕鷹為狡兔,養豬喂鴨上餐臺,乞兒臨終始悟所以傷心,入圣還有轉世之機;想復制那樣的事情太難了,圖奇果然如乞兒所料,連傷心的機會都沒有。
蒼穹入體,啞姑的身軀以看得見的速度暴漲,與此同時,四面騰起四股強大氣息,東岳西天,南離北雀,如四道天柱高高躍空。
奇妙的是,明明四道天柱筆直地射想天空,中途絲毫沒有彎曲、但其最終卻匯合在一起,之后再度暴漲,不知怎么就漲到啞姑的身體里去。看起來就好像一人為天,世界鎮于其腳下一樣。
可她明明還在眼前,雖高大、終究還是個人。
來不及、也不用思考下去,五道氣息逐一加入,“啞姑”最后拿出小不點交給她的那顆星芒,一口吞下后,其身上隨即多出一身衣裳。
那是王袍!
“嗬!”
不知原由者當中,阿古王第一個弄明白怎么回事,驚呼驚嘆感慨與欽佩,皆金花大判以哭喊般的聲音那么響亮。
“閻君歸位,閻君歸位啊!”
鍛仙 一六六七章:是她,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