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4、苗東順下跪

局長成長史

或許是方圓致辭的影響，東州實驗中學的年終聚會一直氣氛不熱烈。方圓也有點后悔，在這個喜慶的日子，或許真不應該做出什么要離開的暗示。但是今天不做，還會有更合適的時機嗎？或許年后，新的一旦確定，就是自己離開教育的時候了。看來，新5中校長的任命要抓緊時間進行了。

方圓給逐桌敬酒，只讓辦公室副主任余聿陪同著，準備隨時倒酒。方圓知道，誰來陪著他敬酒，這里面包含的想像空間實在是太大了。副校桌，中層桌，初一六桌，初二五桌，初三五桌，高一六桌，高二五桌，高三五桌，再加上后勤，一桌一桌地走過來，方圓感慨萬千。盡量地擠出笑容，說一點輕松的話題，但副手和老師們，似乎都輕松不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一個校長的調走已經事關每一位老師的切身利益，甚至可以說，方圓的離開會讓老師們未來的利益受損，所以幾乎很少有人希望方圓調離，哪怕是高升。在教師的群體中，也在慢慢地發酵出一種情緒。一些教師的心中甚至產生了到市政府門前請愿的想法，并準備串連。這是方圓所不知道的，也難以提前預知的。

終于敬完了最后一桌。工會安排的一些比賽活動也陸續地展開了。有獎品可拿，老師們的情緒終于好了一些。還有一些唱歌不錯的老師，走上前臺，點播并演唱歌曲，實驗中學的迎新宴會終于慢慢進入狀態。有一個關鍵的原因，那就是，獎品特別的豐厚，今天晚上的一等獎就是一臺ipad，二等獎是價值3000余元的筆記本電腦，三等獎是價值1000元的手機，四等獎是價值400元的電壓力鍋，最差的紀念獎也是超過200元的電餅鐺一臺。東州實驗中學底氣十足，財力雄厚，所以出手也大方。有了獎品，就有了笑聲，中國人，到哪里都是很講實惠的。

方圓簡單地跟副手們交待幾句，就悄悄地離開了現場。來到了一樓，剛下樓梯，就聽到有人高喊：全體起立，立正！

方圓看著眼前整齊劃一、站立著的金谷集團的員工，仿佛是進入了中國東北的那個鄰國，又響起了在臺灣當了幾十年領導人的那個光頭兄。這不是做夢嗎？

苗東順、司雨詩一溜小跑趕到方圓的跟前。苗東順說：“兄弟，你終于來了。”司雨詩規規矩矩地站著，沒有說話。其實司雨詩很激動，很想撲到方圓的懷里，抒發一下內心的感情，她已經知道了，在方圓的勸說下，苗東順已經同意把白道的生意全部交給她。雖然只是替苗智棠和苗智慧來打理，但是縱然不是交給她，她將來還不是為這一對兒女著想？等公司的法人完全變成自己之后，司雨詩倒是希望苗東順早點蹲到監獄里，甚至直接被槍斃。因為苗東順還在外面滋滋潤潤的，恐怕自己這個法人依舊說了不算。司雨詩已經跟苗東順過得夠夠，只是因為害怕才不敢反抗，哪里還有半分感情？當然，表面看起來，司雨詩與苗東順依舊恩愛，但是這都是司雨詩委屈求全裝出來的。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那就是司雨詩天天提心吊膽，擔心一旦苗東順被抓，這些白道的生意，也保不住了。這就是司雨詩急著抱上方圓大腿的原因。司雨詩知道自己的優勢，不在年輕貌美，而在豐富的閱歷和管理經驗。或許這才是能夠吸引方圓的獨特優勢。根據司雨詩的判斷，目前的官員都會有一個經濟上的班底，這個班底一方面要有能力，另一方面也要忠誠，無疑，自己是比較合適的人選。當然，也不是沒有競爭對手，宋思思、孔雙華，現在都成了公司的總經理，她們也會逐步成長起來。最近，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東州最大的民營股份制企業納斯集團丁曉華成了方圓的干爸爸。一下子，方圓有了強大的經濟后盾，自己的重要性就明顯降低了。所以，要抓緊了。

苗東順把方圓領到前臺站好。苗東順拿過麥克風，說：“我的親兄弟方圓，現在過來給大家敬酒。我非常非常高興！智棠，智慧，你們過來，給叔叔磕個頭。以后叔叔就是你們的親叔叔！”

苗智棠、苗智慧聽話地走過來，撲通就跪在方圓的面前。方圓連忙扶孩子。苗東順攔住方圓：“兄弟，如果你把智棠、智慧當成自己的親侄兒，就讓兩個孩子給你磕個頭吧。”

真有一點托孤的味道啊！方圓感覺到心情挺沉重：“哥，你這是干什么？”

苗東順說：“我是個孤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很少享受到親情。自從認識了我兄弟，我的生活改變了很多。我現在也有了干爸干媽，也有了親兄弟，有親人的感覺真好啊！智棠、智慧，以后叔就是你的親叔，今天給叔磕了頭，這份親戚關系就是親上加親，明白了嗎？”

方圓的內心糾結啊！不想認這個親，但似乎不認又不行。想了一想，還是把苗智棠、苗智慧扶了起來，輕輕地拍拍他們的肩，算是認了親。苗智棠已經13歲了，按說已經習慣于當今不跪的時代，但在方圓面前，還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不知道是苗東順教育的結果，還是司雨詩訓導的結果。

苗東順說：“過去四十年，老苗干了一些壞事，也做過一些好事，比如現在，有這么多的弟兄，有這么多的員工，要靠老苗做生意來掙錢，來吃飯。不管怎么說，也給政府交稅，也養活了許多人。但是，沒有人有前后眼，誰也不敢保證明天會怎么樣。我們做生意，從來都充滿風險，可以說把腦袋別在腰上過日子。為了弟兄們，為了這些員工未來能夠有一個保障，今天我有幾個重要的決定當著我兄弟的面宣布。第一，從明天開始，金谷大酒店，金谷配餐公司，金谷商貿法人代表更換為司雨詩，也就是智棠和智慧的媽媽。以后，我跟這三家公司不再有直接的關系。”

方圓有點明白，上一次苗東順親自開始送方圓去市委大樓，自己的話發揮了作用，觸動了苗東順。

苗東順說：“不過，智棠的媽媽不過是代替智棠和智慧來管理這三家公司。等智棠和智慧長大成人，這三家公司將傳給給智棠和智慧。以后，這三家公司與我苗東順不再有任何關系。”

方圓看了一眼司雨詩。司雨詩很平靜，似乎沒有驚喜，也沒有看方圓。方圓感嘆：這個女人的心機也很深哪！畢竟歲數比自己大差不多十歲，社會閱歷豐富得很。對她，還要走一步看一步。

司雨詩走上前：“謝謝苗總對我的信任與厚愛。我一定不辜負苗總的期望，把這三家公司經營好，發展好，將來給智棠和智慧留下一筆可觀的財富。”

苗東順跟司雨詩握了握手：“小詩，以后遇到了難題，直接找智棠和智慧的叔叔。”司雨詩說：“少不了麻煩方兄弟。”

苗東順說：“我第二個重大的決定是，如果我出現意外，我所有的財產由我兄弟方圓和我的幾個子女來分配。怎么分配，一切由我兄弟方圓說了算。”

方圓大吃一驚：“苗哥，萬萬不可！”

苗東順說：“有什么不可以？我都想好了，如果我進了監獄，或者挨了槍子，我這些年掙下的產業，靠智棠幾個，根本守不住，也留不下。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不是老婆，而是兄弟。兄弟，你的這些侄子、侄女，我可就都交付給你了。”

苗東順雙手緊握方圓的手，眼睛里噙著淚水。

方圓是真不想接這樣的責任。苗智棠、苗智慧，還有苗東順的原配聽說也有兩個子女，加上司雨詩的兩個，自己管得過來嗎？現在自己已經有了三個兒子，孔雙華一個，汪泉兩個；還有兩個呆在腹中，宋思思一個，邵可卿一個，再加上苗東順的孩子，都可以組隊踢足球了！

苗東順見方圓很猶豫，突然就跪到在方圓的面前，引得全場一陣驚呼聲。在他們的眼里，苗老大怕過誰？從來沒見過苗老大給任何人下跪！今天，苗老大下跪在方圓的面前，簡直是破了天荒！

司雨詩和苗智棠、苗智慧也跟在苗東順的后面下了跪！

方圓連忙扶苗東順：“大哥，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

苗東順說：“你不答應哥，哥今天就不起來了。”方圓頓時感覺到壓力如山。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消息再傳播出去，自己都成什么人了？負面影響絕對小不了！

方圓說：“大哥起來吧。你以后多做正經生意，不會有人拿你怎么樣的。”

苗東順心中有數，固然方圓會保著自己，但是夜總會里沒有嫖娼賣淫，那還叫夜總會？夜總會里沒有毒品，那還有人過去玩嗎？就憑后一條，自己死一萬回都夠了。

苗東順說：“如果我有事，我只求你替我照顧你的嫂子，還有你的侄子侄女，還有這許多靠我活的弟兄！”

方圓不想讓苗東順跪的時間太久，只能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

苗東順站了起來，司雨詩和兩個孩子站了起來。苗東順說：“謝謝兄弟了。”苗東順轉過臉：“各位，如果未來有一天我出了事，我的公司我兄弟方圓說了算。請大家多支持我兄弟，謝謝大家了。”

方圓簡直是無語了。自己在納斯集團的遭遇，在這里重演！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要得到相應的利益，就必須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不情愿，就是不情愿！但是有什么辦法呢？還是要把戲演下去，而且要演好！

方圓走上前，只把手輕輕虛按，氣場足以讓全場安靜。方圓知道，苗東順的一些老弟兄肯定是不服氣，想要駕馭苗東順這一攤子人，也并非易事。不過，與苗東順走得更近，在有巨大壞處的同時，也有很多的潛在好處。如果去縣里任職，遇到的很多不講道理的刁民，用政府的手段沒辦法，但卻可以借用苗東順的力量。想到這一層，方圓的心氣順了很多。

方圓說：“謝謝苗大哥對我的信任，我感到責任重大。今天我在這里表個態：苗哥的愛人，我敬若長嫂；苗哥的孩子，我視若己出；苗哥、司姐的這些員工，只要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只要勤勤懇懇工作，老老實實做人，誰也不能欺負到你們頭上！”

全場熱烈地鼓掌！

方圓說：“我不具體過問這里的任何事情，原來怎么辦，還怎么辦。但一些重大的事情，可以跟我說一說，我得有個知情權。遇到一些解決不了的困難，只要做的事情是正經事，我都可以幫助解決。同樣，如果你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就憑我一個小小的副處，保不了任何人。”

方圓端起一杯酒：“我敬在座的各位一杯酒，祝苗總的產業興旺發達，祝司總的生產越做越大，祝在座的兄弟姐妹健康、幸福，錢越掙越多，日子越過越好！”

苗東順說：“我來監督，我兄弟敬酒，都喝了！誰要是不喝，誰就不是我弟兄！誰就不是金谷的人！”

方圓敬了酒，坐到了主桌，情緒顯然不佳。司雨詩帶著苗智棠、苗智慧過來敬酒。方圓站起來。司雨詩端杯相敬：“智棠，智慧，以后這就是你叔叔。來，你們給叔叔敬酒。”

苗智棠說：“叔，我敬你一杯。我以后在學校不惹事，不給叔添麻煩，我要當個好孩子。”

苗智慧說：“叔，我也敬你。我再長大些，我也要去東州實驗中學讀書。我要做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苗智棠說：“我祝叔官越做越大，到時候我也可以說我叔是李剛。”

方圓瞠目結舌。

苗智慧說：“叔，我祝您平平安安，永遠都不會被壞人欺負！”

方圓啞然失笑。這一對兄妹，可真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哪！

方圓說：“謝謝。智棠好好做人，智慧好好學本事，長大后都爭取成就大事業。”

苗智棠說：“我跟妹妹商量好了，我不愛學習，將來我接我的爸的班，打架我不怕。我妹學習好，像我媽，將來接我媽的班，當正經老板。有叔罩著我和我妹，我對未來有信心！除了我爸和我叔，我誰也不怕！”

天，這都是些什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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