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8、煩人的瑣碎事

[第3章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224節

大姐方萍提出的問題，正是方圓的痛腳。但這個時候，剛剛安定了后院的方圓，又怎么能讓大姐把這樣的問題拿出來吵嚷得滿世界知曉？對于東北人來說，跟父親姓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清江人看來，跟父親姓固然是主流，但也比較能夠接受跟母親姓，因為清江省的文化內核有兩個，一個是吃苦耐勞，一個是重商重利。至于官本位、家天下的姓氏傳承，許多清江人也并非看得特別重，倒是北方對血脈延續非常重視。所以，在清江省，許許多多的上門女婿都是讓子女的姓氏隨外公隨母親，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方圓的骨子里依舊是東北人，但環境已經讓他能夠接受兒子姓孔不姓方。當然，方圓還是希望未來的某一天，睿睿能夠改回姓方。造成方圓心理上這種改變的，除了清江省的氛圍默默影響著方圓，孔子田的強勢也讓方圓不得不低頭。同樣，最讓方圓有一點能夠接受這一結果的，還與汪泉的兩個兒子都姓“汪”有很大關系。當然，方圓也有自己的謀略，兒子14歲之前，隨時可以根據需要對姓氏進行更改，改姓氏，不急在一時。《婚姻法》有明確規定，夫妻任何一方都不能更改孩子姓氏，哪怕是離婚也不能；更改孩子姓氏，需夫妻雙方都同意。換句話說，只要孔雙華同意睿睿姓方，那么孔子田是無權干涉的；但方圓自己一個人是無法自行更改睿睿的姓氏的。

方圓的這些想法，肯定不會告訴大姐。方圓說：“姐，你別聽著風就是雨。你侄兒是咱方家人，那就是堂堂正正的方家人。這件事啊，到此為止，不要跟爸媽講，免得他們多心。明明是沒有的事情，你卻自己讓自己煩心，你說說你，為什么要自找不痛快呢？”

方萍說：“我這也是關心睿睿嘛！我是睿睿的親大姑。姑親侄，實打實，這都是沒得說的。如果將來睿睿大一點了，愿意在大姑這里住，我天天給睿睿做好吃的。”方圓說：“謝謝你了，大姐。一個孩子的成長，最重要的不是吃，而是學習。”方萍說：“圓圓，還有一件事，我和你姐夫以前天天拾掇莊稼地，整天都有事情干。現在，地沒了，也沒了收成，難道讓我和你姐夫坐吃山空？”

方圓說：“先在家，把咱爸媽照顧好，安頓好。等這里面都理順好了，你和姐夫到春曉公司上班，我會讓他們安排你和姐夫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方萍說：“那讓我和你姐夫去當個經理吧。我和你姐夫一輩子都被村長管，被村小組長管，其實我也想管管人。”

方圓頓時頭痛。方圓說：“姐，直接讓你和姐夫干了經理，你們也干不了。但安排的工作，是有著更重要的目的和作用。所以，你不用擔心收入的問題。以后，春曉公司會給你和大姐夫各開一份工資，我每個月還會額外給你一筆錢，照顧好咱的父母。”方萍說：“那你要安排好，我就全聽你的。還有，春曉再過十幾天就要上學了，你得早安排。”方圓說：“放心吧，就安排到我原來工作的68中。”

方圓其實很不愿意操心這些瑣碎的家務事，但方圓驚奇地發現：自己現在幾乎被各種瑣碎的事務纏住了，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學習，甚至沒有時間做該做的工作，這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處理瑣碎的事情。方圓還有一個讓他吃驚不已的發現：以前自己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原因竟然是孔雙華和岳母包攬了全部的瑣碎的家里的事情，自己根本沒有像現在這樣，什么事情都要事必躬親，什么事情都得自己上。原來，孔雙華在默默無聞的日子里，做了那么多的瑣碎的事情，為自己工作的進步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奉獻犧牲，做出了沒有表彰和獎勵的貢獻。

方圓對孔雙華的感激多幾分，這愧疚就會多幾分。安撫好大姐，對大姐作了必要的叮囑之后，方圓回到客廳。沒有想到，孔雙華已經與趙春曉打成一片，已經在與這個大外甥有說有笑，只是不知道談的是什么。對于孔雙華的親和力，方圓同樣是意料之外。趙春曉說：“小舅，要是舅媽當我的老師，該多好啊！”方圓笑了，沖著孔雙華笑：“雙華，我很佩服你啊！”孔雙華說：“好歹我也當過初中班主任。”方圓說：“春曉，你舅媽將來要做大學老師，等你上大學的時候，跟著你舅媽吧。”趙春曉說：“好。”方圓說：“雙華，我準備安排春曉到68中讀書，你到時候適當地跟班主任啦、學科教師啊，聯絡聯絡。校長邱正軒肯定會照顧春曉，但是我就不方便直接跟班主任、學科教師直接聯系了。”孔雙華說：“放心吧，這樣的事情，我能辦好。”方圓說：“是啊，雙華是我的賢內助。我想到在過去的兩年里，我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在工作中做出了一些成績，有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雙華承擔了幾乎所有的家里的事情，我沒有分心。雙華，謝謝你！”

對于妻子，是不要吝惜表揚的。其實最近一個階段，方圓一直在密切關注著孔雙華喜人的進步，這正是自己期望的妻子形象。今天的表揚，固然是有進一步安定孔雙華情緒的考量，更多的卻是發自方圓的內心深處，是真情實感，是順耳真言。

孔雙華笑得很甜，但她的心卻在流血。這是丈夫的真心話嗎？如果是真的，那他為什么還要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如果不是真的，為什么聽起來就像是真的？孔雙華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在外面好，我們全家都會更好，對不對？”方圓說：“是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啊！”

方萍與趙純，聽不懂弟弟和弟妹的話。方萍說：“圓圓，也不知道爸醒了沒有？如果醒了，也該接回來了。”方圓說：“雙華，你和小清和睿睿，都回家吧。今天晚上，我和爸媽、大姐、姐夫吃頓飯。”孔雙華說：“我也來。我先回去安頓睿睿睡下也好，喝足奶也好。”方圓想了一想，說：“好，你也來。你現在先回家吧。”

孔雙華、小清和睿睿走了。方圓說：“我去接爸媽。”方萍說：“那我準備準備飯菜。圓圓，這賣菜的地方在哪里呢？你帶我去。”方圓忽然意識到了一個新問題：在城市里，有農貿市場，但很多的家庭都是在商場的超市里購買吃的用的東西。大姐作為一個鄉下人，根本不知道這些生活習慣。難道，今天晚上自己要陪著大姐、大姐夫逛超市嗎？唉，這些煩人的瑣事！

方圓說：“今天晚上先不做飯了，還在飯店吃。吃完飯呢，我陪大姐和大姐夫逛逛超市，給家里買一些日常的用品，還有，也給大姐、大姐夫買件衣服。”方萍說：“不用買，我和你姐夫的衣服，穿不破地穿，實在是太多了。”方圓說：“你們的衣服是你們的，我買的，是弟弟孝敬大姐和大姐夫的。”方萍說：“這也要花太多錢了。能節省還是要節省，一分錢憋倒英雄好漢，圓圓，我發現你現在好像很大手大腳啊！”方圓有一個心思，沒辦法跟大姐和大姐夫講，到了春曉公司，穿得跟鄉下土老冒一樣，那自己這個方大，還怎么能當得下去？這些事情看起來是瑣碎的小事，但如果沒注意，后續的負面影響會很大。

方圓忽然又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平常花錢，已經很久沒有考慮過，該不該花，花多少。錢包里總是有錢。而自己的工資一個月是固定的，工資卡在孔雙華那里。家里的花銷這么大，雙華還定期給公公婆婆寄錢，她的收入也相當有限，這錢從哪里來？孔雙華都精打細算替自己考慮周全了，自己過問過家里的花銷嗎？這都是孔雙華在打理啊！這些瑣碎的事情，自己好像也從來沒有過問過。孔雙華之賢德，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方圓的心！孔雙華一天天在進步，一天天更像一個賢惠的妻子，而自己呢？一天天在墮落，在外面有一個又一個女人，唉！自己對不起妻子啊！

方圓接來了父母。方競材看著這么好的房子，嘖嘖贊嘆：“圓圓，你可真有本事，去年還沒有這樣的房子，今年就搞到了這么好的房子！圓圓，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方圓心里膩歪這個分寸感一直不太好的父親。方圓說：“房子讓你住著，你就住著，保證不會有人把你和媽媽趕出去。至于房子是誰的，你不要問，也不要打聽，更不要到處胡咧咧，說你兒子怎么怎么有本事，讓你住上了大房子，還把你給帶到了東州，甚至還給你辦了東州市的城市戶口！這些事情，咱自己家偷著樂就可以，可千萬別到處亂說啊！”

方競材頓時不高興了：“小子，你怎么跟我說話呢！我這是夸自己的兒子，怎么夸夸你還招來一身的毛病？你現在翅膀硬了，爸還管不了你了是不是？告訴你，圓圓，什么時候我都是你爹，什么時候你都得聽我的。”

方圓也火了。今天自己已經隱忍了很久了，當然不僅僅是方競材的事情。也不能說與方競材沒有一點關系，喝點茅臺，就貪杯到喝醉的程度，人家岳父岳母嘴上不說，心里更瞧不起這樣的親家，方圓覺得面子都丟到太平洋里了。現在，方競材根本沒有認識到，這個邵可卿留給方圓的住房，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如果方競材在鄰居中賣弄，這是他最有本事的兒子方圓給提供的住房，作為一個鐵路小區，誰不知道這套房子是分配給東州鐵路辦事處副主任邵可卿的？后來又作為公房出售給邵可卿的；如果方競材在被方圓的朋友請吃飯的時候顯擺，這房子真好，去年來東州探親的時候，還租房子住，今年就有了這套更大的房子，方圓會不會被懷疑到：房子來路不正？甚至更深一點的問題馬上就來了：方圓與邵可卿有什么不正常的男女關系？為什么邵可卿到滬市工作，東州鐵路宿舍的房子會留給方圓？僅僅這樣一個問題，就讓方圓難以說清。邵可卿難道沒有親友？獨厚方圓，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都是青聯委員，是朋友，這個理由是絕對站不住腳的。更何況，房地產證的姓名已經更改為方圓，這個是很容易查出來的。

方圓說：“爸，你為你兒子有本事高興，這我能理解。但是你知道嗎？你的嘴巴亂講話，你會害死你兒子的！懂不懂，你會害死我的！”

方競材更加火冒三丈：“我怎么會害你？你給我說清楚！”

方圓說：“這房子，你和大姐一家就這么住著。任何人問你，你說我這是租住的，具體情況不清楚，不知道。”

方競材說：“難道我說這是我兒子給我住的房子，不行嗎？”

方圓說：“不行！絕對不行！爸，你難道真地老糊涂了嗎？”

方競材大怒：“你說什么？你竟然敢說我老糊涂了？看我不抽死你這臭小子！”說著，方競材脫下鞋子，就要打方圓。

方媽媽和方萍連忙攔住，一人拉著方競材的一條胳膊。方媽媽說：“老頭子，你這是干什么？你吃兒子的，喝兒子的，房子也是兒子給你的，你還打兒子，這都哪跟哪啊？”方萍說：“爸，咱到東州來，就是來享福的。享福靠誰啊？不就是靠圓圓嗎？你打圓圓，圓圓要是真不管了，咱吃什么，喝什么呀？”

方競材一下子泄了氣，聲調頓時降低了好幾度：“大不了我再回通化，不在這里受氣！”方媽媽說：“好，那你自己回去，我和萍子要跟著圓圓、睿睿在一起！”

方競材說：“那我也不回去。圓圓是我兒子，我是他爸，他就得負責養我老。”方媽媽說：“那你還不聽圓圓的，跟圓圓爭個啥呀？”方競材說：“我是他爸呀！”

方圓看到這個活寶父親，真是有苦難言。鄉下人跟城里人的觀念差異、思維差異，絕對不是一般地小，要想改變一個60多歲的老年人的認知、習慣、態度，那簡直就是難于上青天！

方圓說：“爸，我們好好說話。你們住在這里，享受城里人的生活，這是兒子努力創造的，也是兒子和兒媳的一片孝心。你們千萬不要亂講話，更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有很多的事情，咱悶著頭享福就可以，可千萬別到處顯擺，更不能到處宣揚，好像天底上沒有比你兒子更有本事的人了！那個樣子，真地會害死我的。這個房子的事情，我再強調一遍：誰問，都一問三不知，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政治上的事情很復雜，有的時候，一件小事就會要了你兒子的命！”

一直保持沉默的趙純忽然開口：“圓圓，是不是這房子來路不正，因為這個原因絕對不能說出去？”亅

教育局長 2118、煩人的瑣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