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我說了算

[第3章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218節

在為丁春曉辦理后事的幾天時間里，孔雙華一直陪伴在方圓的身邊，以丁春曉弟媳的身份，迎來送往。在火葬場的告別廳里，一些與丁春曉或方圓有關系的方方面面的領導都參加了告別儀式。這件事的影響真搞大了，全市無人不知方圓與丁春曉之間的姐弟關系，但又因為孔雙華的存在，讓一些想借此事造謠的人，雖然還是忍不住造了謠，卻沒有多少市場。反倒是方圓重情重義的名聲，在更大的范圍內流傳。

一切都因為有孔雙華在。孔雙華認可的干姐姐，那就是真正的干姐姐！至于孔雙華有多少委屈，有多少痛苦，只有孔雙華自己才知道。告別儀式之后，順利地舉行了火化儀式。火葬場場長，得到了市民政局局長顧祥軒的指示，務必給市教育局副局長方圓創造一切方便條件。而給顧祥軒打過電話的，正是分管民政局的副市長周鵬有。

丁春曉的葬禮順利而圓滿；春曉公司的生產基本正常。不知道是丁春曉的遺囑產生的影響，還是方圓在近幾天的表現已經征服了春曉員工的心，總之，大家已經接受了方圓作為春曉公司的新領導，甚至一些有想法的員工還覺得由方圓來領導春曉公司，一定比丁春曉領導春曉公司更出色。

表面的平靜下，在市委大院，在東州政壇，在教育系統，都在醞釀著潛在的危機。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看，方圓該怎樣面對春曉公司的股份問題。這個問題，處理不得當，自然會成為許多人拿來做事、拿來說事、拿來攻擊方圓的很好的話柄。

方圓在春曉公司的全體員工大會上，任命了三位副總：生產部經理潘昭榮晉升副總，繼續分管生產部，并分管人力資源部；采購部經理許怡璇晉升副總，繼續分管采購部，并分管營銷策劃部和所有的門店；物流部經理鄭治斌晉升副總，繼續分管物流部。原副總張巧任常務副總，分管財務部、綜合部，并在自己不在的情況下，負責全面工作。四位副總都有直接向自己匯報工作的權利，同時，在自己不能履行管理職責的情況下，暫由張巧全面負責。方圓還任命了新的生產部經理，就是原人力資源部經理黃美娟；接受潘昭榮的建議，任命一位丁春曉的老姐妹，擔任人力資源部經理；任命原物流部那位幫助鄭治斌寫出物流部整改方案的年輕人湯鍵任物流部經理。那個將丁春曉撞倒在地上的員工，被方圓直接開除，絕對沒有手軟。

在梳理完管理層的同時，方圓迅速地啟動了公司澡堂的改造工程，第一步就是設計IC計費卡，將100元打入員工的IC卡中，計算出熱水的成本，讓員工自己節約水源。員工進入生產車間前，必須洗澡；錢花完了，一律自己充值。其他部門員工，也配有IC洗澡卡，只不過充值為30元/月。用這樣的方式，有效地控制了企業的成本增加。方圓又與舒韋蓉聯系，確定了員工的新工裝面料和相關價格，由帥氣服飾為春曉公司生產定量生產一批工裝，先暫時生產夏季穿的工裝，每位員工三套。無過錯獎金制度，也在各部門的支持下實施，分成了一線員工200元，小組長500元，車間負責人和店長1000元，各部門經理2000元四個等級，相當于變相地為員工漲了薪水，也提高了各級層級的員工認真精細工作的自覺性……

許多方圓印跡的企業管理改革慢慢鋪開，方圓還是感覺到了時間不夠用，精力不夠用。方圓不想事必躬親，但當方圓真正接手了春曉公司管理的職責后，才發現公司管理的事務是千頭萬緒，工作沒有干完的時候。原來延續下來的丁春曉式的管理方式，距離方圓所認知的科學管理、現代管理，還有很大的差距。但如果想一步登天，一口吃成一個胖子，似乎根本沒有可能，這管理的改革，只能逐步來進行。

方圓對黃美娟寄予厚望，希望公司的改變從生產部開始。生產部產生出一流的產品，春曉公司才能在其他方面予以配合，不斷壯大春曉的實力。為此，方圓跟黃美娟進行了個別談話，鼓勵黃美娟，優化生產部的每一個環節，用好生產部的每一個員工，用人力資源部經理的工作經驗，調動積極性，挖掘員工潛能，發揮出他們最大的潛力。方圓直截了當地對黃美娟說，在主持召開第一次干部會的時候，她就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好好干，干得出色，未來會委以重任，待遇也會不斷提高。黃美娟看到了成功與希望，眼睛放光。

對于春曉公司的股份，最終應該怎樣處置，方圓的心里拿不定主意，一時間無法決斷這價值上千萬的資產。方圓拿著丁春曉的遺囑復印件，再一次拜會市委書記王國棟。

在丁春曉意外去世的前前后后，王國棟非常關注，但是并沒有出席丁春曉的遺體告別儀式。不過，王國棟知道，盛治仁、竇勝忠、鄧云聰、萬大全、畢全力、周鵬有等分別代表著不同的人、不同的背景，出現在告別儀式的現場。同時，對于孔子田安排女兒參與了葬禮的全部過程，王國棟很是欽佩孔子田手腕老到，政治成熟。方圓本來是很有可能深陷丁春曉事件的危機之中，至少方圓會說不清到底與丁春曉之間有怎樣的關系。因為孔雙華的出現，而消除了絕大部分負面影響。雖然永遠不可能堵住某些人的嘴，但至少更大范圍、更深影響的傷害，是不可能出現了，畢竟，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想造方圓的謠，恐怕也不容易有較大的市場。但王國棟也不是沒有顧慮，一是那些關心方圓成長的更高層的領導，對方圓會怎樣看？是否還會像以前那樣關心方圓的成長。王國棟最關心的，有省委趙書記，還有那位不知名的軍方領導人，或許是汪永生吧，但王國棟不敢最后確定。二是方圓該如何處理春曉公司的問題。丁春曉臨終前，立下遺囑，聽說是指定交給了方圓，并不得捐贈。方圓是否合適繼承這份遺產？這是否與《公務員法》和黨風廉政建設的相關要求相違背？

現在，方圓來了，王國棟感到很欣慰。王國棟仔細地看了丁春曉的遺囑，問方圓：“你準備怎么處理這份遺囑？”方圓說：“我想捐贈出去，可是我姐在臨死前明確不同意，并安排別的春曉員工，把這一條寫到遺囑上。我現在也知道了，作為一名公務員，不能自己辦企業。我一切都聽王書記的，王書記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王國棟看著方圓：“如果你接手了春曉公司，你準備怎么辦？”方圓說：“如果我接手春曉公司，還要繼續在黨政機關工作的話，那么我就會委托一位信得過的有能力的人來管理春曉公司；如果在體制內，不能被別人所容，那么我即便是辭職，也沒有什么。我已經想通了，在機關任職，職位越高，責任越大，壓力越大。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講，在黨政機關任職，真地不如干企業更能發揮人的價值，更能充分施展才華。機關里掣肘的因素太多，往往把人的手腳都給捆住了。”

王國棟苦笑：“你真地準備離開機關，到春曉公司當個企業家嗎？”方圓說：“那我能怎么樣？我離開了機關，我即便是把春曉公司翻個底朝天，那也是我的事情，沒有人會怎么樣我；但我留在機關，肯定不能直接管理春曉公司，也不能自己本人持有春曉公司的股份，還會受到許多嫉恨我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攻擊。我想來想去，其實覺得挺沒有意思的。這一次我姐的突然去世，對我的打擊挺大的，也讓我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看到有些心灰意懶的方圓，王國棟內心有些焦灼。王國棟可不希望，方圓因此而離開革命的大熔爐。王國棟說：“你可曾想過，那么多關心你、愛護你成長的長輩和領導，如果知道你有了想離開現在崗位的念頭，他們會有多么傷心。”

方圓沉默了。方圓想起了汪泉的話：不到廳級不相見；方圓想到了這幾年的奮斗，還是奠定了一個比較好的基礎，也取得了一些成績；方圓想到了現在家庭的和諧穩定的基礎，不在于自己是一個大商人、大企業家，而是因為在仕途上蒸蒸日上的良好局面。

王國棟更加語重心長：“小方，丁春曉的事已經成為過去時，沒有誰會拿一個已經過世的人來作文章，否則作文章的人也會受到道德的譴責，受到別人的孤立。任何事情都是有利也有弊。《公務員法》明確規定，公務員不得從事經商活動，不得在企業里兼職。但我們也不是沒有可變通的方式。有多少公務員的家人，都是辦公司、開工廠的？春曉公司對于你來說，有弊的一面，但是如果因為擁有了春曉公司，以后再也不會在經濟方面犯錯誤，又何嘗不是利的一面？給你幾天假期，處理好春曉公司的事情，以后專心投入到自己的本職工作，好不好？”

方圓站起來，朝著王國棟深深地鞠躬。感激的話，說再多也沒有用，方圓說：“我想請我父母到東州來，把企業掛在我父親的名下。”王國棟不置可否，說：“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

接著的幾天，方圓親自返回了吉林通化，召集了兩個姐姐、兩個姐夫，召開了家庭會議。方圓的父母，早就盼望著能夠與兒子、孫子生活在一起，對于方圓接到東州去的想法立刻同意；而對于春曉公司的股份，方爸爸的態度是：我啥也不懂，根本管不了一家大公司。方圓說，爸你就是個掛名的董事長，總經理、副總經理自然是另有人來做，年底享受分紅即可。二姐方娟表示不同意：“圓圓，你接手了春曉公司，春曉公司就是咱家的，憑什么總經理、副總經理讓別人做？我和大姐，你兩個姐夫，不能在公司里做嗎？”

方圓忽然意識到，這是必須要處理的另一個棘手問題了。從一開始，方圓就想把春曉公司打造成上市公司，而不想變成純粹的家族式企業，姐姐、姐夫能干什么，方圓自然比較有數。大姐和大姐夫，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辦企業需要玩心眼兒，他們兩個肯定是不行。二姐和二姐夫還比較靈活些，二姐夫還開著摩托車修理鋪，算是小個私企業的管理者，但春曉公司規模有多大？與一個摩托車修理鋪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如何說服家人，不要對公司指手劃腳，這才是當下另一個要解決的問題。

方圓說：“公司是丁姐遺囑里轉給我的，連我都覺得公司管理千頭萬緒，一定不能用家族式管理，而必須引入現代企業管理制度，引入科學管理機制。如果我們家里這些不是很懂企業管理的親戚都過去瞎指揮，我擔心企業不但沒發展，或許很快就會倒閉。丁姐手下有一批能人，她們中有一些都與丁姐共同打拼了十幾年，對企業是很有感情的。我想，她們懂企業，懂管理，比兩個姐姐能更好地管理公司。咱自家的公司，到年底的利潤，肯定會分給大家，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至于管理春曉公司，在時機不成熟的情況下，暫時不要想了。”

二姐方娟并不認同弟弟的話：“圓圓，外人難道比自家姐姐、姐夫更可信？”

這句話聽起來很難聽，卻是一針見血，也道出了千千萬萬家族式企業的一個共性問題：外人不可信。在春曉公司里，之所以沒有一個親戚，那是因為丁春曉是孤兒。丁春曉對一些老姐妹，不也像是對待自己的親戚一樣關心她們嗎？甚至在遺囑里都提到，不允許辭退她們。這其實在丁春曉的眼里，又何嘗不是親戚？

方圓想了又想，作出了自己的決定，也是全家人一定要接受的決定。因為方圓已經是副縣太爺的大官了，方爸爸、方媽媽已經很為兒子自豪，兩個姐姐也不得不聽。方圓說：“我先接父母過去，力爭落下戶口。大姐和大姐夫還有春曉跟著過去，照顧父母。春曉讀書的問題，我來安排。大姐與大姐夫的戶口問題，我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解決。”

大姐方萍說：“那里有地方住嗎？”方圓說：“有地方住，你和咱爸媽住在一起，讓咱爸媽安享幸福晚年。等爸媽百年之后，房子就歸大姐你。”方萍說：“我肯定能照顧好爸媽的。”方娟不高興了：“圓圓，那我什么時候過去？通化這個窮地方，我早就呆夠了，我也想去大城市生活呢！還有，你給大姐準備了房子，你可不能偏心啊！你小時候，我也照顧你很多呢！”

如果方圓是局長，方萍和方娟是兩個科長，方圓肯定會從心里厭惡二姐的言行。聽了二姐的話，方圓真有些不高興了。方圓說：“二姐，放心吧，我會一碗水端平。大姐和大姐夫一直過的苦日子，你和二姐夫在鎮上也算是小康家庭。你的房子，我在東州也給準備好了，不過你先要留在通化。你要好好反思，不要對春曉公司的事情指手劃腳，不要對我的事情指手劃腳。什么時候反思深刻了，給我寫信，我再考慮接你到東州的事情。如果一直想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那到時候我就給你寄錢，但你也別來東州了。”

方娟說：“我現在就反思好了。圓圓，我的弟弟，二姐就這么不招你待見嗎？”方圓說：“以后家里的大事，我說了算。你看看大姐，我講了這么多，大姐有像你這樣嗎？什么春曉公司是咱家的，你懂個啥！你知道現在的春曉公司，里面的情況很復雜，外面的環境也很復雜嗎？在這個時候，連我這個遺囑指定繼承人都要低調，你與春曉公司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就想開始指手劃腳，你有這個資格嗎？你以為你是誰？”

方娟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你這個沒良心的，虧得姐對你那么好！”方媽媽也忍不住了：“圓圓，你怎么說你姐呢！”方爸爸說：“娟子你也是，以后家里都聽圓圓的，你別亂說話。”在方爸爸的眼里，兒子永遠比閨女重要，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超生生下方圓這個兒子。

家庭會議，最終在方圓的強勢主導下，作出了對一個家庭來說相當大的決定：方爸爸方競材和方媽媽，大姐方萍、大姐夫趙純、大外甥趙春曉，與方圓一起，返回東州。二姐方娟，二姐夫于清，兩個外甥于招娣、于圣光，在時機成熟的時候，也搬遷到東州去。至于方競材家里的東西，大姐和大姐夫家里的東西，能給親戚的給親戚，能賣掉的就賣掉，包括房子，也委托二姐和二姐夫想辦法賣掉。責任田里的莊稼，要等到秋收的時候，雇人收割。什么時候戶口遷出，什么時候再把土地交給村里。

這些事情都交待清楚之后，方圓帶著父母、大姐、大姐夫和外甥趙春曉，踏上了返程東州的火車。在火車上，方圓接到了王楚尹的電話。王楚尹告訴方圓，大叔大嬸的戶口，方圓姐姐和姐夫的戶口，都已經安排妥當，到了東州，就可以落戶。方圓千恩萬謝，這件事不是小事，大城市的戶口，設限還是很多的，父母過來投靠子女還好辦些，而姐姐和姐夫這樣的戶口，想遷移過來有多么艱難！方圓又欠了王楚尹一個大人情！方圓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個念頭：讓計如蕓擁有一點春曉公司的股份，并在企業里掛名非執行董事或副總經理，是不是一個好的主意？亅

教育局長 2112、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