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風格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787節

夫妻相！看起來，自己跟這個周玉潔之間還真是與緋聞扯不清楚啊！剛剛用柔和的辦法阻止了陳秋蘋，現在，這個不識時務的記者竟然開這樣的玩笑？方圓淡然一笑：“各位，有夫妻相，不一定能成為夫妻。我還是希望以后這樣的玩笑不要開的好。周老師人如其名，冰清玉潔，我直言不諱，他是周鵬有市長的女兒。如果各位想保著自己頭上的烏紗帽或者是現在的工作崗位，以后還是多支持周老師的工作為好。開周老師的玩笑，很有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方圓的聲音不高，但透著上位者的威嚴。那個記者這個時候也清醒過來，副市長的女兒可不能是隨便開玩笑的人。他站了起來，尷尬地說：“對不起，方局長；對不起，周老師。”方圓說：“其實每一個人都應該管好自己的嘴，禍從口出啊！”這位記者的額頭竟然滲出汗來。

玩笑本來可能引起的喧嘩，此刻竟然輕描淡寫地“鎮壓”下來。陳秋蘋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任小愛充滿復雜情緒地望著方圓。周玉潔的心里對方圓同樣復雜之極，既有點感激方圓幫她證明清白，也莫名其妙地帶了一點失落。少女心，海底針，像周玉潔這樣待嫁閨中的懷春少女，有多少心思無法向別人傾訴！工作午餐，因為方圓“管好自己的嘴”這句話，就在基本沉默的狀態下結束。

下午4點，招生辦主任孫全再一次給方圓打電話：“方局長，地方都定好了，就在香格里拉大飯店。是我安排車接您呢，還是您帶車過來？”方圓說：“我自己過去吧。”5點，學校放學。方圓坐著張國亮開的車離開校園的時候，副校長室、辦公室依然呈現一片忙碌的狀態。邱正軒、戴良花、黃嘉偉，還在研究獎金的獎勵方案；阮少修、陳秋蘋則全力以赴地準備方圓的報告。雖然阮少修可以安排大家去吃工作晚餐，但這注定了今天晚上，想在22點前回家，基本不可能。

在香格里拉大飯店的門口，方圓看到了守候在那里的兩個熟人：孫全和張元慶。張元慶看到了方圓的黑色奧迪A6，幾步迎了上來，車子停穩，就急忙給方圓拉開車門，手扶車頂，動作嫻熟，恭敬地問候：“方局長，您好。您慢下。”方圓下得車來，孫全也迎了上來：“方局長，歡迎啊！”方圓說：“孫科長、張科長，我知道房間號的。”孫全說：“方局長是領導，我們哪能坐在房間里？”方圓笑了笑，沒有多余的話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位者的原因，方圓覺得自己的話比以前少了許多。

孫全說：“方局長能來，真是給我很大的面子，真是謝謝方局長了。”方圓這才開口：“同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張元慶說：“方局長的能力和人品，都是我學習的榜樣。”方圓有些詫異地看著張元慶，琢磨著他的話，不知道張元慶怎么會越來越乖順，內心充滿了警惕：“張科長太過獎。”張元慶說：“怎么是過獎呢？省優質課比賽，這么多年沒有突破，謝秉國當主任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方局長一出馬，立刻扛回11個一等獎，開創了東州教育在優質課比賽方面的新紀錄。這個紀錄，我看除了方局長能夠繼續帶著教研室去打破，否則將肯定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一回高考，成績力奪寧海中學，成為清江省的新翹楚而不僅僅是東州市的一流高中，這個成績，換哪個校長來能夠做到？我和孫全都是從內心深處敬佩方局長，這是真才實學，投機取巧是無法取得這樣的成績的。”方圓苦笑：“張科長給我戴上這么大的帽子，我的壓力只會更大！今天這樣了，明年怎么辦？后年怎么辦？”

方圓的話一針見血。按照中國官場的傳統，應該是明年比今年好，后年比明年好。東州5中今年突破了，成績驚人，明年還能比今年更好嗎？如果做不到，這排山倒海的壓力肯定會撲面而來。張元慶忽然為自己的話感到后悔：自己這馬屁拍的，竟然拍到了馬蹄上。

孫全連忙緩頰：“方局，元慶和我都是真心敬佩您。您是教育局所有副局里能力最強的，這是我和元慶的共識。”

方圓微微一笑：“孫科長，你敢當著其他副局的面也敢這樣說嗎？”孫全的臉色也能了豬肝色。方圓說：“實事求是，最重要。我的風格就是講干實事，出成績。看看我用的幾個副校，黃嘉偉、邱正軒，哪一個不是干事的？孫科長、張科長，話講得再好聽，不如把工作干得漂亮。賈亮把依法治教工作做出了成績，我一樣會為他爭取獎金，而不在乎他原來對我的態度怎么樣。”孫全、張元慶臉有慚色。其實最近一個階段，大家都看出方圓是在用心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做事的干部，即便對方圓的年輕或流言或強勢有這樣或那樣的看法，但不能不承認，方圓確實是個干實事的領導。

孫全說：“方局長，我們也期望教育上的領導都是干實事的領導。以后，我和元慶就是用心把分管的工作做好，請方局長監督。”張元慶說：“是的，方局長。我曾經做錯過很多事，但以后，同樣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次。”方圓點點頭：“張科長的工作能力，我還是非常認可的，只要用心工作，只要在工作中做出成績，我該說話的時候，還是一定會說的。孫科長我往日里接觸得少一些，了解不多，但干出業績，這個大家都會看得到。”兩個人都鄭重地點了點頭。

來到包間，孫全給方圓打開房間門，里面的三個人都站了起來，一起向門口走來。其中最年長的一位，長得比較胖，眼睛里閃著金子的光，臉上掛著燦爛的笑，熱情地迎上來：“您就是年輕有為的方局長吧？您好您好，我是清江大學招生辦主任劉志軍，很高興能夠請到方局長啊！”方圓很隨和地握手：“劉主任，過獎了。”劉志軍笑著說：“方局長，快請這邊坐。”方圓倒也不客氣，坐到了主賓之位。劉志軍吩咐道：“小應，快安排上菜上酒。”

坐在最邊上的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好的，劉主任。”說著小步跑了出去。劉志軍說：“方局長，我來介紹一下。坐副陪的同志是我校2008年年度高考招生工作駐東州辦事處主任徐國宏。你叫他小徐好了。”方圓看看徐國宏，30多歲的模樣，這年紀比我大，我怎么叫他小徐啊？徐國宏似乎并不在意，幾步走過來，遞上名片，恭敬地說：“很榮幸認識方局長。還請方局長多多指導小徐的工作。”方圓站起來，接過名片，把自己的名片與之交換。這名片，只有辦公室電話，沒有手機號碼，是阮少修為方圓設計的三種名片。這三種名片，一種帶手機號碼，一種帶校長室電話，還有一種就是眼前的這一種，寫的是學校辦公室電話。徐國宏說：“謝謝方局長。”

劉志軍說：“剛才出去的那一位，是招生辦的小應，叫應炳文。”方圓說：“謝謝劉主任。”劉志軍說：“剛才方局長還沒有到，孫主任、張科長介紹了一下方局長的英雄事跡，真讓人敬佩與感動啊！”方圓說：“我哪有什么英雄事跡？一個普通的教書匠而已。”劉志軍說：“躋身清江省一流名校，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讓省優質課比賽變成東州市自己的優質課比賽，這同樣是難上加難。多年以來，清江教育看杭江，看寧海，看紹興，看金華。我看2008年的教育，要看東州，要看方局長領導下的東州5中了。”

明明是馬屁，但聽起來還極其自然，可見劉志軍的道行與造詣。方圓說：“劉主任過獎了。有的時候，偶然的因素很多的。”劉志軍說：“方局長，太謙虛了。28歲的地級市教育局副局長，全省找不出第二個人。當校長一年，把一所高中帶成全省高考第一名，全省找不出第二個人；分管教研室指導老師參加省優質課比賽，一下子把一等獎當扛白菜一樣往家搬，全省也找不出第二個人哪！”方圓說：“謝謝劉主任。任何成績的取得，都不是一個人單打獨斗的結果，是集體智慧與汗水的結晶。歸功于一個人，這是不合適的，同樣也忽視了其他同志付出的努力！就像是高考，如果沒有全校老師的努力，光靠我一個光桿司令，能行嗎？省優質課比賽，我只不過輪聽了兩遍而已，如果沒有每個學科的教研員和參加比賽的老師付出那么多的汗水，能行嗎？”

劉志軍有些尷尬，也有些生氣。作為全國排名第四的高校，到全國、全省哪個地方去，都是被當地供著佛一樣供著。今天，自己折節親自邀請，還說了很多恭維的話，已經是放下身段了。哪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根本不領情，處處話語中嗆著他，劉志軍真想甩袖走人。但是作為招生辦主任，除了享受各地希望進入清江大學而帶來的各種利益外，人在其位，還要謀其政，要想著為清江大學招來更多更優質的生源。以往，在寧海中學，在杭江中學，在金華中學，劉志軍也曾折節交往其校長。東州5中作為2008年在清江省高考放了衛星的學校，又怎能不重視？親自從杭江乘飛機過來，與駐東州的徐國宏、應炳文一起，宴請方圓，就希望：東州5中這些達一本線的考生，能夠多報清江大學，特別是660分以上的學生。

劉志軍的城府，比方圓深了不知多少倍。作為清江大學的中層，風云變換，位置不倒，這其中的人情世故，那需要怎樣的城府和修煉？劉志軍笑著說：“方局長說得對。元帥、將軍、士兵，都在發揮著不同的作用，缺一不可。不過呢，統帥是靈魂，沒有統帥，士兵再能干，也是散兵游勇。”

方圓點點頭：“劉主任是清江大學的領導，果然是站得高，看得遠。”劉志軍說：“方局長能認同老劉的話，老劉很高興啊！方局長，是想喝茅臺，還是五糧液，還是進口葡萄酒？”方圓說：“客隨主便。”劉志軍說：“那就先來兩瓶五糧液吧。”

酒宴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劉志軍好幾次暗示孫全往招生上引，但這一回不知道為什么，孫全在方圓的面前，規規矩矩，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陪同孫全的原教育科長張元慶，也同樣是話不多。這劉志軍與徐國宏兩個沒話題找話題，這酒宴進行得挺辛苦。該祝賀5中、祝賀方圓，都祝賀了；該拍馬屁拍馬屁，但方圓不吃這一套。今天的主題就是希望東州5中能夠有更多的優質生源報考清江大學，劉志軍的心里挺著急。

本來事先已經與孫全喝過一回酒，劉志軍也送給這個招生辦主任價值不菲的好煙兩條，好酒兩瓶，好茶兩盒。現在，該發揮作用的時候，竟然當成了啞巴，這可真是吃西瓜不吐籽的家伙啊！劉志軍哪里知道，孫全今天第一次正面跟方圓接觸，就已經見識到了方圓的厲害，哪里敢直攖其鋒，自討苦吃？

劉志軍只能自己找話題：“方局長，這一次5中有137人達一本線，不知道學校是怎么想的？對這些學生有怎樣的安排？”方圓說：“學校在學生志愿的填報方面，一定會充分尊重學生的意愿，尊重家長的意愿。”劉志軍說：“說起來，志愿的填報，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學問。有的時候，分數很高，卻不一定能夠上一本大學；有的時候，分數剛剛夠一本線，卻一樣也能夠讀清江大學這樣的全國一流大學。”方圓說：“是啊，這里面確實有些學問。”劉志軍對孫全遞眼色，孫全說：“方局長，如果東州5中需要我這里提供填報志愿的指導，我會派出專人到5中去，指導學生填報。如果方局長有親戚或朋友需要填報志愿，我孫全直接上陣，只要方局長信得過我的話。”

這話說的，已經赤裸裸了。方圓點點頭：“孫主任，說不定要麻煩你呢！今年我估計，絕大多數學生都能上大學，考得最差的那些，也能上個專科。我這個人向來重視工作效率，你既然有這個意愿，我看明天，你能不能到我學校，給高三所有的老師，所有的高三學生和學生家長，作一次填報志愿的指導，好不好？”孫全覺得這是一個很好地接近方圓的機會，連忙說：“太好了，謝謝方局長對我的信任。”方圓也不客氣，拿出手機，把電話撥到邱正軒那里：“邱校長，我是方圓。”邱正軒說：“校長有什么指示？”方圓說：“能不能通知明天所有的高三學生和家長到學校報道，市招生辦孫全主任要安排專人給大家講如何填報志愿。”邱正軒說：“明天有些來不及。今天晚上，班主任就是通知家長，也有些來不及。如果能安排到后天，就可以。”方圓說：“你說得對。這樣吧，就安排在后天。具體的，你就安排吧。”邱正軒說：“好的，請校長放心。”

方圓掛斷電話，對孫全說：“孫主任，就麻煩你了。”孫全說：“能夠為方局長做一點事，那里孫全的榮幸。后天，我親自到5中，給家長、學生和老師們講講志愿的填報。”方圓說：“好。”

劉志軍感嘆道：“方局長，從你這里，我看到了大將風度。”方圓說：“謝謝。當不了大將，就能當個教書匠了。”劉志軍說：“方局長實在太謙虛了。我可是聽說，省委趙書記，對方局長也是非常器重的，曾親自來東州5中視察。這份榮譽，也讓其他中學艷羨不已啊！”

這樣的事情劉志軍竟然也知道？方圓說：“省委趙書記視察5中，我們都倍感榮幸。”劉志軍說：“我相信，東州5中在方局長的領導下，未來一定會發展得更好。”方圓說：“借劉主任吉言，我們一直在努力。”劉志軍說：“清江大學，不知道方局長了解多少？”方圓說：“清江大學是清江省的第一高等學府，在全國也排在前列。”劉志軍說：“是啊！清江大學綜合實力目前排在全國第四的位置。如果按照理工科實力來排列，僅次于清華大學，排在全國第二呢！”方圓心里驚訝，但面容輕松：“哦，這很好啊！”劉志軍說：“從校長到各院的院長，都希望能更好地為清江省的發展做貢獻，招收更多清江省本地的生源，為清江省培養更多的有用人才。所以，如果方局長能給我們清江大學一個機會，在后天進行高考志愿填報的時候，讓徐國宏和應炳文到學校里發發清江大學的宣傳材料，我就很感激方局長了。”方圓想了一想，說：“好的。”劉志軍笑了，原本以為挺困難，沒想到這么容易就答應了。劉志軍說：“謝謝方局長了，我敬方局長一杯。”

喝過一杯后，劉志軍說：“方局長，如果孫主任在給各位家長和學生介紹填報志愿的指導后，我能在主席臺上講幾句的話，那我可要代表清江大學招生辦，好好感謝感謝方局長。”方圓說：“我尊重家長與學生的意見。只要劉主任在介紹清江大學的時候，能夠客觀公正，我也是歡迎劉主任在這個報告會上說一說。”

這可真是喜上加喜啊！劉志軍覺得今天晚上的飯，沒白請。這個年輕的副局長，做事果然是干脆果斷啊！亅

教育局長 1877、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