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3、堅決不上鉤

5月6日一大早，方圓就接到了副局長陳奇志的電話：“方局，今天我們去江南縣督導，咱能不能早一點出發？”方圓頭就有些大：天，這督導一天下來，晚上還怎么能與宋思思見面？估計晚上又要喝酒。方圓說：“好的，陳局長。我們怎么出發？”陳奇志說：“方局，我住教育賓館，就從這里出發，杜宇婷已經聯系好了車。要不我們到了國道口，然后匯合，一起去江南縣？”方圓說：“聽陳局長的。”

方圓給張國亮打電話：“國亮，你到了沒有？”張國亮說：“我再有5分鐘就到了。”方圓說：“好。”孔雙華很關心：“怎么了？”方圓說：“今天要去江南縣進行教育督導，得早點去。”孔雙華說：“路上注意安全。江南縣肯定要讓你喝酒，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方圓點點頭：“我盡量少喝。”

趁著張國亮還沒有到，方圓給邱正軒打電話：“正軒，今天我要去江南縣檢查指導工作，又不能到校了。學校你就牽牽頭吧。”邱正軒說：“請校長放心，我一定用心做好。有什么情況，我會及時向您匯報的。”方圓說：“教研室的同志，中午要招待好。如果下午在學校呆得很晚，晚上也吃個工作餐吧。”邱正軒說：“好的。”方圓又給阮少修打電話：“少修，我跟邱校長說了，中午和晚上，請在學校里工作的市教研員吃個工作餐，60元標準就可以。”阮少修說：“知道了。”方圓說：“有什么風吹草動，及時告訴我。”阮少修說：“請放心。”方圓又給陳秋蘋打電話：“陳主任，高一（12）班的語文課，還是要由你來上。我今天去江南縣。”陳秋蘋說：“好的，校長。”

站在窗戶邊上，已經看到張國亮開著車進入了小區。方圓說：“雙華，我得走了。”孔雙華從衣架上取下西裝，給方圓穿上，又正了正衣襟，正了正領帶，說：“身體是自己的。我和睿睿，還有媽媽，可都指望著你呢！”幾句話雖然樸素，但卻飽含著深情與依賴，方圓的心里又蕩起了波瀾：眼前這個不算漂亮的女人，才是最關心自己的人哪！一連好幾天了，沒有池麗萍打過一個電話，跟孔雙華比起來，池麗萍又算得了什么呢？

下了樓，看到張國亮已經帶著諂媚的笑容站在那里。方圓點了點頭，說：“到國道口等一下，與陳局長匯合，去江南縣。”張國亮打開車門，方圓很自然地坐了進去。車子啟動，方圓想起宋思思，給她撥去電話：“今天晚上，恐怕我要在江南縣。今天去江南縣督導，一整天。”宋思思頓時感到無比失望：“師兄，我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一直都是可以被認為是放鴿子的人，對不對？”方圓說：“不是的。今天和明天，分別在江南縣和龍灣區督導，我確實是沒有時間。后天吧，目前看，后天沒有安排。”宋思思真地很焦急，她現在非常需要方圓給出出主意，但又很無奈，方圓如果真地有工作，確實會身不由己。宋思思說：“好吧，說好了，后天，再也不能放我鴿子啊！”方圓說：“不會的，我把所有的應酬都推掉。”宋思思說：“好。”

張國亮一直在側耳傾聽。對于方圓，張國亮真地很好奇，這位年輕的領導，怎么就爬得這樣快？作為一個司機，沒有那么高的境界，沒有那么遠的謀劃，但能夠在老婆面前賣弄一下自己所了解的其他人難以了解到的消息，對于張國亮來說，也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老婆很喜歡這些八卦方面的消息，有的時候張國亮都找不到太多的類似消息，只是從教育局的司機班偶爾能夠了解一些教育局的故事。今天，方圓打了一個很奇怪的電話，自始至終沒有提對方的名字，很顯然，不方便說嘛！后天晚上，要聚會了，這個消息，老婆一定愛聽。

方圓不知道張國亮心里在想些什么。方圓想到今天一整天都要跟陳奇志在一起，固然是向陳奇志學習如何進行教育督導，但是處在正修復與翟新文關系的關鍵時期，方圓覺得有必要向翟新文匯報一下。想好了措辭，給翟新文打去電話：“局長，我是小方。”翟新文這么早接到方圓的電話，有些奇怪：“小方，有什么事嗎？”方圓說：“早晨，陳奇志副局長打來電話，說今天去江南縣進行教育督導。我向您匯報一下。”翟新文立刻明白了方圓的意圖，心里有幾分高興：“去吧。掌握一下教育督導的基本程序和主要內容，也是好的。”方圓說：“一定按照翟局長的指示，好好學習。”翟新文說：“小方，你能打這個電話，我很高興。有一點我想提醒你，陳奇志排名在你前面，督導的工作現在他分管，你只學習，不能輕易表態。他前面已經督導過7個區縣，最最能掌握各區縣教育發展的情況，你沒有看過其他7個區縣，因此你的看法是不準確的。”方圓說：“是的，我的看法肯定是版面的。”翟新文說：“功過是非，該由誰擔著，誰就得擔著。給江南縣打分，最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秉持著公平公正的態度。小方啊，這件事你只是學習，而不該也不能表態。懂我的意思嗎？”

方圓似乎明白一些，但似乎也沒有完全明白。方圓說：“我不表態。好與不好，我因為沒有其他縣在比較，所以不能做出判斷。”翟新文說：“是啊！9個區縣由一個人來牽頭督導，很重要，畢竟這樣會一個標準走下來。這是有利于工作的。”方圓終于明白，翟新文是不想讓自己參與這件事。難道教育督導也包含著翟局長對陳奇志的出招嗎？方圓連忙答應下來，說：“有什么情況，我及時向局長匯報。”翟新文說：“好，很好。小方啊，這一次教育勞動模范去江西婺源度假考察，我已經安排了孫紅軍同志任組長，宋萍同志任副組長，你和汪興邦任領導成員。過去的一個多月，你確實是太累了，應該適當地休息和放松啊！”方圓說：“謝謝局長給這樣一個機會。”翟新文說：“我去過婺源，這地方不錯，既有自然風光，人文底蘊也很深厚。”方圓說：“謝謝。”

在國道口，方圓看到陳奇志的桑塔娜2000已經停在了那里。陳奇志站在車的旁邊，正看著馬路這個方向。看到方圓的奧迪車，陳奇志笑容可掬地走過來，與下車的方圓握手：“方局，挺早啊！”方圓說：“陳局更早。”陳奇志說：“走吧。曾慶志副縣長和趙仁堯局長已經在江南縣的縣界那里恭候著方局長！狽皆菜擔骸拔頤且膊皇鞘±鎩⑹欣錮吹牧斕跡娌恍枰庋！背縷嬤拘Φ潰骸罷庖彩強叢詵驕值拿孀由下錚》驕值拿孀喲螅攪四睦鋃薊崾艿礁吖娓窠喲！狽皆部嘈Γ骸奧櫸吵戮殖じ蚋齙緇埃迷爻せ厝グ傘！背縷嬤舅擔骸敖舷匾環矯嬉呀逃降嫉母饗鈄急腹ぷ髯齪米魷鋼攏幣慘貿黿舷厝嗣竦娜惹橛氤弦飴錚∥銥隙ㄊ僑安換厝サ摹！狽皆艙媸俏弈危骸俺戮殖ぃ甙傘！背縷嬤舅擔骸翱純雌粕齲恢婪驕質遣皇強梢勻夢矣肽閫艘渙境的兀俊狽皆部純炊龐鈰茫愕閫罰骸岸胖魅危憔醯迷躚鮮剩俊倍龐鈰盟擔骸拔乙蠶胗敕驕腫渙境的兀狽皆菜擔骸昂冒。嵌甲碌習傘！背縷嬤舅擔骸岸胖魅危矣行┗耙敕驕殖そ病慊故親勸傘！倍龐鈰玫牧成懷粒恚呦蟶取

陳奇志跟著方圓鉆進了奧迪。兩個人都坐在了后排。陳奇志說：“是小張吧？小張，跟著前面那輛車，到江南縣。”張國亮說：“好的，陳局長。”陳奇志笑著對方圓說：“還是這輛車坐著舒服，一點聲音也沒有。方局，車不錯啊！”方圓說：“是我的前任校長劉明買的，后來楊芳校長也坐過一個階段，我已經是這輛車的第三個主要乘坐者了。”陳奇志說：“還是自己有車方便哪！以前我在江南縣教體局，雖然只是個科級，車子也只是很一般的帕薩特1.8，但至少有一個專職的司機，到哪里還是很方便的。現在提了副處，沒有專車，要車也不方便。我不知道，當這個市教育局的副局長好呢，還是當江南縣教體局局長好。”

方圓笑了笑，聽懂了陳奇志的抱怨之話。這樣的事情，自己還是不表態的好。方圓說：“至少，工資漲了不少。我可是知道，我原來當校長，拿的是正科的工資；現在當了副處，我發現我工資漲了很多啊！”陳奇志說：“方局長，咱是自己人，不說兩家話。你、我，如果指望著那點工資活，那還能活下去嗎？”方圓愣了一下，不相信這是陳奇志說的話。陳奇志看著方圓，說：“唉，我以前好歹是一個一把手，而現在我都不知道我是幾把手了。這差別，確實大啊！”

這句話很有意思啊！方圓看著陳奇志，一把手與幾把手真地有差別嗎？方圓想了一想，還真是有差別！看起來，陳奇志在江南縣，至少教育系統的每一個人都是恭維他的，都是以陳奇志為核心的，而且在許多的方面，陳奇志得到的好處肯定也不少；而在教育局，陳奇志現在是幾把手？孫紅軍、鄒志剛、和平、耿清、孔麗麗，加上翟新文這個一把手，陳奇志的排名竟然是七把手，再加上翟新文不遺余力地“圍剿”，恐怕他是連七把手的地位都沒有啊！誰還把他當作是核心？誰還敢圍著他來轉？誰還敢在翟新文的注視下主動地與陳奇志走近？誰還愿意把禮物送給一個被一把手排擠在黨委會上根本決定不了任何事的人手里？

一把手確實與幾把手不一樣啊！自己不也同樣如此嗎？在東州5中，有一點唯我獨尊的味道了，大家都圍繞著我在轉，我的話就是大家最最重視的話，外面的人來找東州5中的領導辦事，同樣首選是我方圓。當然，現在的這種地位，固然是職位的緣故，其實也是干出來的，是用實力來證明的，也是用一次次的斗爭來證明的。而在教育局，自己則成了副手，雖然算是比較強勢的副手，但不也要特別地重視翟新文的態度與看法嗎？就說今天早晨吧，為了避免翟新文因為自己要一整天與陳奇志在一起，自己不還是小心翼翼地頗帶著一點心機地向翟新文表明了立場嗎？市政府重獎江南縣，翟新文也拿了一萬，可他并沒有做過什么工作；自己這個分管同樣拿了一萬；市政府重獎政策法規科，政策法規科不也給了翟新文4000，自己這個分管4000？那么自己不分管的工作如果有了利益，是不是翟新文同樣都有份？而我方圓則是完全享受不到了。這個差別也不小啊！

想到了這個層次，方圓更加理解陳奇志剛才話的意思了。原來，一把手與幾把手，利益上的差別也是很大的。怪不得那么多的人都喜歡當一把手，這當一把手與當非一把手，各個方面就是不一樣啊！

方圓笑了笑，沒有說話。陳奇志說：“我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畢市長！畢市長力薦，把我提拔到市教育局副局長的崗位，他是對我寄予厚望的。但我辜負了畢市長的期望，該做的工作沒有做好。唉，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是想做工作，又怎么能施展得開手腳？有些人，心真狠啊！他這是要對我趕盡殺絕啊！方局長，你說我這樣的情況，該怎么辦才最好呢？”

方圓真后悔，不該答應陳奇志來坐自己的車。這個主意，方圓能出嗎？不能！方圓說：“陳局長征求過畢市長的意見了沒有？”陳奇志嘆了一口氣，說：“還沒呢！我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我擔心畢市長又會狠狠地批我一頓，我還沒想好怎么把這件事報告給畢市長呢！”方圓說：“畢市長經驗豐富，他應該會有好的辦法。”

見方圓根本不上鉤，陳奇志感嘆方圓人小鬼大。但現在這樣的境遇，就是要想方設法把方圓拉到自己的賊船上。沒有方圓的支持，自己在教育局簡直就是孤立無援啊！11個黨委委員，除了韓素貞，再沒有一個人敢支持我陳奇志，而這個韓素貞已經在家歇病假了，根本都不上班，更別提什么黨委會和局長辦公會了。日子不好過啊！想想有多難吧！以后，科室想管起來，也沒有權威；要想從翟新文那里申請一點經費，恐怕會難于上青天。這都是連鎖反應的，自己在市教育局里沒有地位，下面的各直屬學校，各區縣教體局，恐怕也會輕視，這未來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陳奇志說：“方局長，你可是我在教育局最信任的朋友。畢市長說，他與你之間是好朋友、好兄弟的關系。我是畢市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兵，以后老哥我可就跟著你走啦！”方圓說：“陳局長是大哥，也是前輩，可千萬不能說這樣的話啊！我們都跟著市委市政府走，都堅決貫徹招待局黨委會、局長辦公會的各項決策部署。”陳奇志說：“那是。不過，我今天也表個態，在什么情況下，我都會在黨委會、局長辦公會上支持你的。”方圓說：“謝謝陳局長。凡是有利于東州教育發展的，我們都應該支持，對不對？凡是不利于東州教育發展的，我也不會在黨委會、局長辦公會上提出來，對不對？”

小滑頭！陳奇志心中暗罵，這個家伙，滑得跟油似的，他看形勢看得很清楚啊！雖然他沒有落井下石，但不肯伸出援手，這可怎么辦呢？難道就任由自己在教育局里過著像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嗎？看著方圓平靜如水的臉，陳奇志的心里充滿了焦慮。陳奇志說：“方局長，這兩個區縣，一個是我曾經長期工作過的地方，一個是市委常委領導的地方，還請方局長為主。我愿意配合方局長，把這兩個區縣的教育督導任務完成好。”方圓笑了：“陳局長，我是真心來向您學習來了。我年輕，只在學校里教過學，沒有搞過教育督導。我就是跟著您這位專家學習的。一方面，您長期擔任教體局主要領導職務，另一方面，您已經督導過七個區縣，經驗非常豐富。所以，還是以陳局長為主。”

陳奇志說：“方局長是副主任督學，我不是。”方圓說：“陳局長，昨天的局黨委會上，督導室由您分管了。您來主持督導，名正言順。陳局長，我確實是不懂，另外，其他7個區縣我也沒有去過，而您都去過，所以您在考核打分等方面，會更加有數。我給陳局長當助手，向陳局長學東西，好不好？”

陳奇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讓你來給江南縣打分，我還要你來干什么？方圓見陳奇志沒有說話，他對張國亮說：“國亮，當領導的司機，最重要的就是守口如瓶，連自己的老婆、父母都不能講。我這是第二次講了，你能記住嗎？”張國亮說：“是，我都記住了。我絕對不講，誰都不講。”

這是事關飯碗的大問題，不能不重視啊！今天到江南縣，肯定又少不了自己的一份禮物，嘿嘿，到基層，真好啊！亅!

教育局長 1813、堅決不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