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7 臨時決定全文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588節

1677、臨時決定

在眾人復雜的目光注視下，方圓坐進了畢全力的車里。同坐后排，方圓有如坐針氈的感覺。很分明的，方圓能夠感受到許多束不友好的目光從背后像釘子一樣射過來。方圓心里難受：畢市長這是把我方圓架到火上烤啊！

畢全力笑著看方圓：“方圓，好像不太放松啊！”方圓說：“在市長的面前，要有規矩的。”畢全力說：“現在的場合，沒有外人，我們是兄弟，是好朋友。”方圓說：“謝謝畢市長的信任。”畢全力說：“踏青的事情，不要忘記了。等素質教育現場會結束，我們兩家，各自帶著孩子，到雁蕩山走一圈，放松放松。”方圓說：“好。”畢全力說：“當了副市長，我好像沒有家了一樣，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黨，獻給了工作。方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方圓說：“有的。每天很忙很忙的，早出晚歸，現在已經習慣了。我的情況也比較特殊，原本只想管好東州5中的事情，現在，教育局的很多事情也被要求參與管理，我有一點精疲力竭的感覺。”畢全力說：“不能光管5中啊！多參與教育局的管理，對于提高你的全面管理能力，還是很有必要的。5中再有名，再大，也只是一所學校；教育局再小，也是在教育工作中管理全市的事情，不一樣的層面，不一樣的鍛煉啊！方圓，我期望你能夠在教育局管得更多，這樣你才可能盡快地成長起來，獨當一面。教育工作，不能再這么干下去了，你，要全面地培養自己，鍛煉自己。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要在教育局發出你鮮明有力的聲音。”

方圓不知道自己該怎樣來回應畢全力的這些話，因為畢全力的這些話里包含著太多的信息。固然是要自己全面成長，但為什么在這樣的時刻說出這樣的話，時機耐人尋味，動機叫人琢磨啊！

市長就是市長，方圓感覺到，以前那個平易近人、溫文爾雅的畢全力不見了，方圓從畢全力的身上卻嗅到了更多的權謀和霸氣。

見方圓沉默不答，畢全力的態度更加親切：“方圓，不要顧慮太多。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我看好你的人品，相信你的能力。其實最近你的教育局的表現，我有點吃驚，但更多的是滿意，是欣慰。你放心，作為你的好朋友、好大哥，我在什么時候都會全力支持你的。”

一前一后五輛車很快就抵達東州5中校門口，第一輛是方圓的奧迪，空車；第二輛是畢全力與方圓共坐的紅旗；第三輛是翟新文的紅旗；第四輛是市政府副秘書長陳永健的舊車奧迪100——這一汽生產的車型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曾經長時間占領著全國機關行政用車的主流。只是現在，領導的用車呈現出多元化特點，而陳永健的位置決定了，雖然他可以有專車，但往往都是前任市領導們坐過的舊車。一個市政府副秘書長，看起來官很大，在外面風光無限，實際上在市政府就是一個為市長、副市長服務的管家。市委秘書長與市政府秘書長相比，一個是市委常委，副廳級，一個是正處級；市委副秘書長，通常都是正處級，個別為副處級；市政府副秘書長，多數都是副處級，個別是正處級。陳永健恰恰是這不多的正處級副秘書長之一，因為畢全力是市委常委，在市政府市長排序中排名第三，陳永健在市政府副秘書長中排名第四，在兼任市政府調查研究室主任的副秘書長無法擔任副市長管家的情況下，陳永健成了畢全力的大管家。

東州5中的副校級干部，在邱正軒的帶領下，在學校門口迎候。方圓一一為畢全力介紹幾位副手，畢全力很友好地點頭，與邱正軒等人握手。隨著領導們進了校園，方圓說：“邱校長，你今天為畢市長、陳秘書長、翟局長和各位領導介紹一下學校籌備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情況吧。”邱正軒激動得手都有些哆嗦。邱正軒說：“好的，校長。”按照預定的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參觀路線，邱正軒引領著畢全力等領導，進行了一次模擬參觀學習。經過開學以來的緊張籌備，很多工作都已經初見成效，連方圓都感嘆：真沒有想到，邱正軒做事這樣扎實細致，把該準備的東西在自己這個校長并不完全知情的情況下，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書法展覽室、繪畫室，已經更換了許多新人新作；勞動教室，學生的陶藝作品涌現了不少獨具創意的精品佳作；研究性學習展區，幾個開展起來的研究性課題都拿出了階段性的報告，有文字，有圖片，有影像資料在電腦上即時播放；在科技發明展區，連方圓都驚訝，東州5中的學生竟然能有這么多的科技發明作品，新奇的創意，讓方圓驚嘆于學生的智慧驚人，學生中間也是藏龍臥虎。

來到會議室，房間里頓時擠滿了人。大領導們坐在前排，而小領導們都只能擠著椅子坐在后面靠墻的位置了。邱正軒因為要匯報工作，所以也有幸坐到了前排。他沉穩安詳，雖然內心激動，但表現得相當穩健：“尊敬的畢市長、陳秘書長、翟局長、孫書記，各位局領導，受方校長的委托，今天我向各位領導匯報一下東州5中籌備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有關情況。首先，請各位領導欣賞一下東州5中的素質教育宣傳片，時間約20分鐘。”

陳秋蘋麻利地把投影與dvd打開，小會議室里安靜了下來。東州5中過去幾年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工作情況，以浮光掠影卻又精致亮麗的風格，把東州5中工作的創新、突出的成績充分地展現，一幅幅畫面，生動地詮釋著素質教育像春風化雨，似繁星點點，構成了一個個看似各屬一攤，卻又內涵相連的情境。在領導的關懷篇，屈必通副省長、柳軍副廳長、王國棟書記、宋云生市長、竇勝忠宣傳部長、鄧云聰常務副市長、畢全力分管副市長、教育局翟新文局長的形象都有呈現。在陪同鄧云聰的那幀影像中，陪同的人竟然是韓素貞，雖然鄧云聰是主角，雖然只是一晃而過。

20分鐘的宣傳片，時長一分不少，一秒不多。畢全力看完了宣傳片，感嘆地說：“多好的片子啊！讓人意猶未盡，還想再看；讓人對東州5中一下子有一個客觀全面的了解，更展示了東州5中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成果。方圓哪，你的這個片子，做得非常好。”方圓說：“謝謝畢市長的表揚。說起來，這個片子能夠做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因為有教育局的片子為藍本。原來學校也制作了一個片子，總體上有差距，在局領導的支持下，在教育局多位科長和學校幾位副校長的共同努力下，才有了今天的片子。畢市長，我在看了這個片子之后，也有自己三感受。”畢全力說：“你講。”方圓說：“要出色地完成一項工作，一定要依靠集體的智慧，發揮每一個人的力量。這一次，我是充分借助了幾位經驗豐富的科長、歷任東州5中的老校長的智慧，才濃縮了這一張宣傳片的。”畢全力說：“好啊！眾人拾柴火焰高，萬眾一心泰山移。我相信，只要每一項工作都能像制作宣傳片這樣，發揮大家的智慧和力量，就一定能夠把事情做得更好。”方圓說：“為了完成好這個片子，我校的副校長阮少修，連續幾個晚上只睡兩三個小時。阮校長，站起來，讓各位領導看看東州5中這位非常能干的副校長。”畢全力回過頭，沖著阮少修點點頭：“不錯。”阮少修激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付出再多的辛苦，能夠得到領導的推薦與肯定，這還有什么委屈與不平？方圓說：“阮校長文字功底扎實，這個宣傳片的腳本，就是他執筆的。”畢全力對翟新文說：“翟局長，每一個人才，都是教育的寶貴財富。”翟新文看看阮少修，說：“小阮就是今天寒假剛剛從辦公室主任崗位提拔為副校長的。只要認真工作，只要能在工作中做出成績，人才在東州教育系統是不會被埋沒的。”

暗藏鋒機啊！畢全力微微一笑：“誰擁有了更多的人才，誰就能擁有先機啊！方圓，要用好你身邊的這些人才啊！”

天哪，這簡直就是在拿自己在火上烤嘛！剛剛與畢全力坐同一輛車，現在又說這樣的話，要想讓人不生疑，都難上加難啊！方圓都不敢看翟新文，害怕翟新文會用目光殺死他。畢市長啊畢市長，你這不是關心我，而是在害我嘛！

翟新文果然是在看方圓，不過沒有殺人的目光。畢全力邀請方圓坐車，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這離間的意味，就是傻子也能嗅得出來。你畢全力想離間我與方圓的關系，恐怕也沒有那么容易吧。雖然你與方圓的關系不錯，但我與方圓的關系也不錯啊！在這個時候，我又怎么能坐視你把方圓拉攏過去。

翟新文笑呵呵地說：“畢市長說得很對，小方啊，你看好了哪些人才，跟我說，我會考慮把他們調到你的身邊，調到東州5中，讓更多的人才為東州5中的發展奉獻力量。當然，畢市長的話也是在啟迪我，我也要用好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才嘛，這小方，當然是其中的重要一個人才。”

方圓也只能應著：“謝謝翟局長。東州5中確實現在還需要引進人才，引進競爭，這樣才能形成一團活水。沒有競爭的5中，就沒有發展力，就沒有競爭力。”翟新文說：“放心吧，局黨委什么時候都會堅決支持你在東州5中的教育改革。”

幾句話出口，這形勢似乎有所變化，翟新文在不經意間，把話語權輕輕地攬了過去。畢全力說：“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會有風險，會有艱難險阻。方圓，不管遇到怎樣的困難，要相信上級，市委市政府是不會埋沒你這個人才的。”

方圓覺得自己簡直都坐不住啊！現在看來，畢全力與翟新文之間已勢同水火，這樣的情形，自己能回避嗎？自己有可以回避的路嗎？方圓說：“謝謝畢市長的關心。”畢全力說：“好，繼續匯報吧。”方圓說：“邱校長，你繼續匯報吧。”

邱正軒把學校準備的其他方面工作向領導們作了匯報。這一回，邱正軒覺得自己更加看明白形勢了，處處提到方圓如何正確領導，如何合理部署，如何團結和帶領學校一班人，把各項籌備工作準備得精細無差錯。坐在角落里的楊合慧撇撇嘴，極低的聲音嘟囔：“真是個馬屁精。”馮杰宇笑著低聲說：“你大一點聲，我聽不到你剛才說了什么。”楊合慧很惱火，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你耳朵不好用啊！我剛才說的是，真是個馬屁精！”

全場本來只有邱正軒的聲音，有市長在，有局長在，誰敢亂講話，所以會議室里其實相當安靜。這個時候，在邱正軒聲音之外，忽然傳來了“你耳朵不好用啊！我剛才說的是，真是個馬屁精”的聲音，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楊合慧所在的角落。這個時候啊，楊合慧窘得，恨不能找個地方鉆進去。這一回，可真是丟人丟到家里了。

方圓看了一眼楊合慧，問道：“楊主任，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楊合慧結結巴巴：“我沒有說什么。”方圓說：“我怎么聽到真是個馬屁精的話？”楊合慧看到方圓逼視的目光，心里也是害怕。背地后議論議論方圓倒也罷了，真要與方圓頂著干，楊合慧哪有這樣的膽量？曹冠庭、楊英賢、倪右盛，與方圓對著干的人，哪個有好下場，楊合慧不過一直心直口快罷了，真要讓她與方圓對著干，楊合慧也不敢啊！楊合慧說：“我……我……”這個時候，她是什么也說不出來了。方圓說：“好好聽匯報。如果不想聽，就出去吧。”楊合慧哪里敢說不想聽，規規矩矩地坐在那里，低著頭，再也不敢講話。方圓看著楊合慧，心中疑慮：最近的這一封舉報信，會不會是楊合慧寫的？

方圓早就拿定主意，等素質教育現場會之后再處置此事。現在，重任在前，這樣的事情可后放，以免影響軍心。對于楊合慧，方圓早就有看法了。邱正軒曾經匯報過，說她不太配合全面的工作，不太服從領導。現在看來，不但不服從領導，還把邱正軒當成馬屁精來看待。邱正軒是馬屁精嗎？邱正軒是真正干事的人這么細致的籌備工作，如果是我方圓來做，恐怕做得遠遠不如邱正軒做得好。在匯報的時候提到我方圓的英明領導，難道還不應該？東州5中的一切榮譽，都是我方圓領導下的榮譽！東州5中做得好，哪怕就算是我方圓沒有能力，但我用好了邱正軒、阮少修、黃嘉偉等人，難道還不算是英明嗎？楊合慧，嚴重可疑！行啊，有些人和事，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等我秋后與你算帳吧。

方圓說：“正軒，你繼續匯報。”稱呼的突然性轉變，邱正軒竟然有點不適應，但突然間，邱正軒的心里涌上幾分欣喜：在東州5中的領導層里，方圓對每一個人都是很客氣的，除了對阮少修。唯獨對阮少修的時候，方圓不稱呼職務，而是稱呼“少修”的，雖然阮少修也比方圓大十歲多。現在，方圓對自己稱呼的改變，是不是意味著方圓已經把我邱正軒當作是他的人了？耶！邱正軒的心里很振奮。

邱正軒匯報完后，畢全力說：“我對今年政協會期間的新春音樂會很有印象，當時的節目就做得很好呀！不知道這一回籌備的素質教育現場會音樂晚會，比起新春音樂會，是好還是不好？”方圓說：“音樂會的事情，是由那紅副校長策劃和具體排練的。那校長，你來向領導匯報匯報有關情況吧。”

那紅很興奮。那紅最喜歡在領導們面前露臉的事情。說起音樂會，那紅滔滔不絕，向畢全力介紹了節目的內容，節目的編排，并表示，精彩程度一定會超過新春音樂會。那紅說：“可以說，這一次的音樂會，應該是東州5中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藝術教育成果的集中展示，所有的節目都是由學生來表演的。”畢全力說：“我現在就想看看呢。方圓啊，這個周有沒有一次完整的集中的排練，我想看一看。”方圓說：“有的，星期三晚上，星期五晚上，各集中彩排一次，發現問題，進行最后的整改。”畢全力說：“好，那我就星期三來看看彩排。什么時間？”那紅說：“報告畢市長，是下午3點半到5點半。”畢全力說：“陳秘書長，星期三下午，你來不來？”陳永健說：“畢市長來，我肯定來。”畢全力說：“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翟新文對畢全力繞著鍋臺就上炕的行為嚴重不滿，但卻無可奈何。這樣的場合，絕對不能缺席。翟新文說：“星期三下午，局機關所有副處以上的同志，都來觀看彩排。是抱著提意見的目的來看彩排，確保這一臺晚會的成功。”

畢全力說：“本來以為我和陳秘書長過來就可以，不想驚動翟局長的。”翟新文說：“東州5中是這一次現場會的主陣地，我作為東州教育的局長兼黨委書記，又怎么能缺席呢？”畢全力說：“也是。”轉過頭，不再理睬翟新文：“邱校長，剛才說的模仿大學生辯論賽的活動，什么時候彩排？”邱正軒說：“這個沒有彩排，天天都是在比賽，每天下午下三節課后，班級與班級、年級與年級，逐次開賽。我們的設想是，到現場會開始的時候，正好進入半決賽和決賽，把最精彩的內容留給現場會。”畢全力點頭：“很好啊！”邱正軒說：“這個創意是我校團委的周玉潔老師提出來的，經常方校長的完善，我們也很有信心把辯論賽打造成素質教育現場會的一個亮點。”畢全力說：“方圓，周三下午，我再看看這個辯論賽。”方圓說：“好的，畢市長。”

畢全力說：“是不是還有兩節觀摩課？不知道是誰來上？準備得怎么樣？”邱正軒說：“是方校長要以全國優質課比賽一等獎的水平，上一節語文觀摩課；另外，我校的音樂老師廖如蓮要出一堂音樂課，展示素質教育在課堂上的全面實施。”那紅插話說：“這節音樂課，現在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和廖如蓮已經反復研究這堂課一個星期了。”畢全力說：“好啊！反正周三下午來要看辯論賽，要看音樂會的彩排，我看下午就早點來，聽聽方圓的課，聽聽廖如蓮的課。”

方圓一陣頭大：自己的語文課，還沒有一點準備呢！這可怎么辦呀？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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