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2、孔子田的讓步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543節

看著慈祥親切的孔子田，方圓覺得自己有一種無力感。本來是滿腔怒火，但現在被這溫潤的小雨淋過之后，方圓頭上的火苗即便是想燒起來，也燒不著了。今天岳父這一招是相當地毒辣啊！先把孔雙華批一頓，然后說補辦一個生日宴，一下子化解了一半的火氣；接著又給自己循循善誘地指導工作中所面對的人和事，既高屋建瓴，又深入淺出，充分展現了一個長輩對下一代的關懷與厚愛。就是面對這樣的岳父，當他提出睿睿還是要姓孔的時候，方圓竟然不忍心拒絕岳父的意志了。

但是，這件事對于岳父來說，是原則性問題，對于我方圓來說，同樣也是原則性問題啊！你孔子田不希望摘了門牌，難道我方家就要摘門牌嗎？

想到了這一點，方圓說：“爸，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我家的情況您清楚嗎？我爸爸兩個女兒，也只有我這一個兒子。如果我的兒子不姓方，我爸爸那里恐怕也要摘了門牌了。東北人的宗族觀念特別強，如果睿睿姓孔的事情，被我爸知道，那我恐怕不僅僅是挨罵，恐怕我父親揍我一頓也有可能啊！因為睿睿也是他唯一的孫子啊！”

孔子田點點頭：“北方人，這個方面的意識比南方更強。在我們南方，許多上門女婿都是認可孩子跟外公一家姓的。”方圓說：“不見得吧。我剛剛看到，網上重慶的一則小故事，女兒剛剛懷孕，岳父就對上門女婿說，讓孩子出生后跟岳父姓，結果把女兒夾在中間，岳父跟上門女婿打到法庭，鬧得差一點離婚。”孔子田說：“那這件事最后是怎么處理的？”方圓說：“重慶的一個區法院判決，孩子的外祖父、外祖母無權決定孩子的姓氏，《婚姻法》規定了孩子既可以隨父姓也可以隨母姓，但孩子姓什么，要由孩子的父母協商決定。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決定來決定孩子姓什么。”

孔子田嘆了一口氣：“看來你是真研究過這方面的法律知識啊！”方圓說：“是的。爸或許你認為這是你的底線或原則，但這也是我的底線啊！睿睿是姓孔或是姓方，我和雙華具有最終的決定權，我們協商的結果才具有法律效力。您不跟我商量，直接到派出所給孩子落戶就姓孔，這樣做合法嗎？這樣做合情合理嗎？”

孔子田說：“北方人看這個問題，確實是比較重的。但在我們浙江，你也知道，很多上門女婿，都是默認讓孩子跟外公姓的。”方圓說：“我現在可以不做上門女婿。教育局分給我了一套住房，我可以和雙華、睿睿搬出去。”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孔子田這一回，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方圓翅膀硬了，想擺脫自己的控制了。而自己真地能控制得住這個蒸蒸日上的年輕人嗎？消息早就傳過來了，省委常委、省軍區政委盛建波也打電話給市委書記王國棟、市長宋云生，關切過方圓的進步和成長。孔子田真有些想不明白，方圓作為一個來自東北農村的鄉下孩子，怎么會有這樣讓人看不清的背景？怪不得萬大全會對方圓那么好！

孔子田沉吟半天，終于再一次開口：“我希望睿睿能跟我姓孔，但你可以有姓方的孩子。在這一點上，我可以讓步。”方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你說什么？”孔子田說：“我說你可以有姓方的孩子。”方圓沒有想明白，問：“現在，公職人員必須實行計劃生育政策，只能生一個孩子，如果睿睿不姓方，我又怎么可以有姓方的孩子？”

兩個人又陷入沉默。看起來，睿睿姓方還是姓孔，這既是孔子田的底線，也是方圓的底線，誰都不肯再讓一步。孔子田摸起一支煙，遞給方圓。方圓接過來，拿起打火機，先給孔子田點上，再給自己點上。翁婿兩個人吞煙吐霧，都不再說話。

一支煙抽完，孔子田把煙蒂摁滅，說：“小方，前天小華忘記了你的生日，小華說，別人還有記著你的生日的。”方圓不想拿這件事說事情，說：“這只是普通的朋友的問候，清清白白。”孔子田說：“爸是過來人。都好幾年了，還能想著你的生日，說明心里一直有你啊！給你發短信的，是不是那個叫宋思思的？”方圓猶豫了一下，敢擔當的心理占據了上風：“不錯，宋思思給我發了生日祝福短信。”孔子田說：“在68中的時候，那個宋思思就對你很有好感，小華也知道這件事。今天小華向我哭訴的時候，說十有八九是這個宋思思給你發的短信，她說你都結婚了，還跟這個宋思思藕斷絲連，小華很難過。”

孔子田隱瞞了孔雙華的憤怒發作，很少有妻子會容忍丈夫外面有其他的女人，孔雙華也不例外，更何況，在孔雙華的心里，一直視宋思思為最大的威脅，因為她知道宋思思很喜歡方圓，曾經在還沒有結婚的時候，孔雙華就警告過宋思思。沒有想到，結婚一年多了，宋思思竟然還沒有忘記方圓！孔雙華是既恨宋思思這個小狐貍精勾引方圓，又氣方圓與宋思思勾勾搭搭。但是，當今天方圓怒氣沖沖地發脾氣的時候，孔雙華忽然發現，自己在方圓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不敢過分地發脾氣了，竟然會在心里有些害怕。

孔子田用“難過”一詞，用得巧妙。方圓說：“我與宋思思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關系。從去年夏天畢市長帶著青聯委員到延平視察青聯希望小學見過宋思思到前天過生日，連面都沒有見過，也沒有通過電話。不過，在雙華忘記了我生日的情況下，宋思思卻突然給我發一條生日祝福的短信，這樣的對比，讓我心里確實很有失落感：當妻子的記不住丈夫的生日，而一個不相干的女孩卻記著了我的生日。如果是爸爸您，您心里會是什么感受？”孔子田說：“小華從小被我和她媽媽寵愛，還沒有學會關心別人。不過，當了媽媽之后，我感覺她也在進步嘛。以前是從來不想著別人，現在至少是非常非常關心睿睿。一個人從女孩到妻子到媽媽，成長的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總是要有一個逐步成熟的過程。我相信，今后她也會逐漸學會關心丈夫、體貼丈夫的。我會引導她。今天，雙華的事情暫時不談，就談這個宋思思吧。”方圓說：“宋思思有什么好談的？”孔子田說：“我說過，除了睿睿姓孔不能讓步，其他方面我都可以讓步。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方圓搖搖頭：“爸對我還有什么可讓步的？我從來對爸都是非常尊敬的。”孔子田說：“我是說，既然你與小華只有有睿睿這一個孩子，我可以默許你在外面有一個姓方的孩子。當然，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與雙華不離婚，而雙華之外的那個給你生孩子的女人，永遠不能上臺面。”

方圓的腦袋都有些亂。方圓是萬萬沒有想到，孔雙華的父親、自己的岳父，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方圓震驚得有些發愣。

孔子田見方圓沒有說話，以為說動了方圓，補充道：“比如這個宋思思，如果你真地還喜歡她，那么只要不領進家門，你可以和她交往，也可以養一個姓方的孩子。”方圓站了起來：“爸，我與宋思思之間清清白白，沒有上過床，也極少有機會見面。宋思思的父親是億萬富翁，即便是宋思思愿意，她的父親會同意自己的女兒給別人做小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更何況，雙華這一關又如何過？而我作為一個剛剛提拔起來的干部，如果真是有了這樣的事情，那簡直是在自毀長城。”

孔子田嘆了一口氣，說：“看起來，你與宋思思之間確實沒有什么。不錯，宋大成是不會讓女兒給別人當小老婆的。不過，我同意，即便不是宋思思，是別的女人，我也默許了。睿睿一定要姓孔，給他起名孔方睿，其實也是照顧了你父母那里的面子，平常可以叫他方睿嘛。至于雙華這里，一方面，你做得隱蔽些；另一方面，我也會慢慢做通她的思想工作。中紀委領導在廣東召開的紀委干部培訓班上，明明白白地講，現在雙規的干部，95％都有情人。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問題，而是一個存在的普遍現象。比如我，你也知道，麻老師還是不錯的。如果我還有生育能力，或許我就會在外面生一個，睿睿也就不必姓孔了。但我老啦，不中用啦。而你不一樣，還年輕。”

這是孔雙華的父親嗎？方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孔子田，真不相信，這是一個女兒父親能夠說出來的話。亅

教育局長 1632、孔子田的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