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1、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532節

辦公會上的局勢變化，盡在翟新文的預料之中。與孔麗麗搞了一個小雙簧，果然引發了局長辦公會的熱烈“討論”：方圓鮮明地表態，如果其他四個縣區不滿意這個結果，怪不得我翟新文，畢竟我翟新文作為教育局長，還需要與9個縣區和諧相處、均衡相處。方圓還是年輕了，雖然比同齡年輕人成熟許多，但在關鍵的時候，還是表現出了“愣頭青”的莽撞與沖動。其實，翟新文本來是想毫無保留地貫徹宋云生的“指示”，但是，鬼使神差般的，昨天晚上，翟新文又接到了市委常委、龍灣區委書記竇黨濟打來的電話，雖然含蓄但非常關切地了解了依法治教示范縣的推薦情況，并再一次介紹了龍灣區為這一次爭取省依法治教示范縣的推薦，做了大量細致而周到的工作。雖然沒有明提一定要推薦龍灣區，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作為東州教育的主官，面對市委常委的含蓄施壓，翟新文是萬萬不能得罪的。翟新文臨時改變了主意：宋市長的指示要貫徹，宋市長雖然沒有明確說一定要推薦江南縣，但說過要按照分數高低來推薦，宋市長所了解到的分數，就是江南縣排第一。但這只是局長辦公會的最后結果，不代表過程就是這樣。必須要把責任推出去，不能由我翟新文來承擔這個得罪竇黨濟的壓力，雖然也不想讓方圓來承擔，但方圓是分管局長，就是想讓別人承擔，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只好舍車保帥了。讓方圓表態，然后局長辦公會通過，既貫徹了宋市長的指示，又把得罪的事情讓方圓干了，自己今后在9個縣區中，仍然能較好地維持均衡的局面。要知道，市教育局對9個縣區只有業務指導職能，沒有領導權。垂直管理的部門，對下有領導權；市教育局不是垂直管理部門。

但是，今天，還有一件事讓翟新文非常想驗證的，就是方圓與陳奇志之間是否有勾結。這是翟新文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也是翟新文最最提防的一件事。方圓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有方圓的支持，至少在市一級的層面，有許多的市領導都不會反對。但如果方圓走到陳奇志的一邊，這教育局的情況都比較復雜了。

鄒志剛看起來是對方圓很有意見了，沒有事先的約定，他已經跳出來反對方圓。這個作文打分的比方，非常地好，但也擔心萬一鄒志剛的主張、孔麗麗的主張，得到了多數人支持怎么辦？看了看汪興邦、宋萍，翟新文又放心了。我翟新文不表態，這兩個人是不會表態的。現在，是該陳奇志發言的時候了。

翟新文看了看有點硝煙味道的火熱“戰場”，面帶微笑：“其他同志還有什么意見嗎？”

孫紅軍是很想幫方圓，但也不想得罪翟新文和鄒志剛。越是關鍵時刻的支持，方圓越能感受到嘛！孫紅軍冥思苦想，還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孫紅軍聽到翟新文的發問，說：“滕飛躍，賈亮，你們都是從事依法治教多年的同志，經驗肯定比方局要多許多。這一點我也算是駁了方局的面子，方局確實不是非常懂依法治教工作，還請方局原諒，我是對事不對人。”

方圓立刻明白了，孫紅軍這是在替他解脫呢！方圓說：“我確實不懂。我剛才說了，具體的檢查過程，有大量的工作，都是法規科的同志在做。我只是由當地縣區領導、教體局領導陪同著走一走，看一看。”孫紅軍說：“既然具體的打分是由滕飛躍、賈亮來完成的，那么我來問你們兩個，你們的打分能夠做到客觀公平公正嗎？”滕飛躍看了一眼賈亮，說：“孫書記，方局要求我們一定要公平公正，要求我們一定要把做得最扎實最能代表東州依法治教水平最有可能在省評審是勝出的縣區推薦出來，我們怎敢不按照領導的指示來？所以，這一次的打分，我問心無愧。”賈亮說：“孫書記，我也怕得罪人。得罪了各個縣區，以后我的工作還怎么開展？局領導級別高，可以直接命令下面各個縣區；但我呢，一個小科員，如果不能與各縣區保持較好的工作關系，這項工作沒有辦法很好地開展。最合理的辦法，就是按實力說話，按分數說話，這樣誰都能夠接受，誰都能夠不得罪。所以，這一次打分，我確實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沒有含糊的地方。”

孫紅軍說：“好嘛！干工作就應該這樣干。各位同事，我對于推薦誰，沒有意見。但我認為，法規科這樣的工作態度，還是值得肯定的。”

大滑頭！鄒志剛暗罵了一句。畢竟還有許多黨委委員沒有發言，鄒志剛也保持沉默，冷眼旁觀。翟新文笑著說：“紅軍同志沒有意見，勝似有意見啊！陳局長，你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你要來推薦，你推薦哪個縣區？”

陳奇志看出了翟新文的陰謀，并不上鉤。陳奇志笑著說：“翟局長，這個態我不好表。其實我是完全贊成公平公正的推薦原則，誰最有實力，就推薦誰。如果沒有牽扯到江南縣，那么我也贊成推薦分數最高的縣區。現在，牽扯到了江南縣，我曾經在江南縣工作過二十多年，對江南縣是有感情的。為了貫徹翟局長公平公正的指示，在這件事上，我棄權。”

同樣是老奸巨滑啊！雖然棄權，但態度旗幟鮮明，江南縣分數最高，他是支持的。翟新文想套的話沒有套出來，心里有些失望，正準備再問陳奇志是否與方圓有過默契的類似內容的問話，陳奇志端著水杯站了起來，笑著說：“翟局長，各位同事，為了避嫌，我申請缺席今天的局長辦公會。”說著，拿著杯子端著杯，離開了會場。

翟新文很有些無奈，問：“其他同志還有什么意見嗎？”耿清說：“打分制肯定是不完善的。”翟新文心里一喜：“哦，耿局長是認為打分并不能代表一切，對嗎？”耿清說：“是的，分數不代表一切。過程好不代表結果好，這在許多領域、許多方面都事實存在。結果好不意味著準備的過程好，也同樣如此。就像是高考，飽受全國人民詬病，為高考的分數代表孩子的品德好不好嗎？能代表學生的能力強不強嗎？能代表學生的綜合素質高不高嗎？不敢這樣說啊！所以，高考以分數來錄取學生、決定學生前途命運的做法，其實也是相當不完善的。”

鄒志剛說：“我是老分管教學的，我完全同志耿局長的意見。高考的分數不代表一切，同樣，給五個縣區打分也不能完全代表五個縣區的真正實力。”

翟新文現在有些擔心起來了：萬一不能貫徹宋市長的指示，那比得罪四個縣區，更麻煩。

耿清說：“高考雖然不完善，但從1977年恢復高考到現在，已經三十一年了，一直都在使用這一套考試體系，為什么？這是因為在現有條件下，再沒有另外一種更公平更公正的辦法，來遴選相對優秀的人才。搞推薦制嗎？推薦的標準是什么？如果真地廢棄了高考，而實行推薦制，那么以后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再也不會有來自平民家庭、困難家庭的孩子了，能夠上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的，不是各級領導干部的子女，就是來自特別富裕階層的子弟，平民子弟要靠推薦，基本上是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而現在，正是因為這還不完善的高考以分數決定前途的選拔辦法，才讓那些不學無術的某些領導干部的子女進不了清華、北大，而大量來自農民家庭、工人家庭、普通市民家庭的孩子，因為學習刻苦、成績優異，而能夠有機會進入一流大學深造。”

呵，耿清引申得還挺遠。方圓這個時候也有點明白耿清的意思了，向耿清投以感激的目光。果然，耿清說：“在沒有更完善的遴選辦法之前，高考制度還將在較長的時間內一直存在，高考就是目前狀態下大家最能接受的公平公正的辦法。同樣，這一次依法治教示范縣的推薦，在沒有找到更完善的辦法之前，打分制也是唯一的最客觀公正的辦法。既然法規科的同志已經表態確實公平公正，那么在這樣的情況下，分數高，雖然不代表一切，但至少代表了，按照省評審的標準，分數高的縣區在以分數決定命運的現有考核體系下，誰分數高，誰最有可能拿回首批依法治教示范縣的獎牌。”

平常在局長辦公會上不太發言的耿清，這一次是旁征博引，從高考以分數選拔學生，聯系到了推薦省依法治教示范縣以分數選拔推薦，是最可行的辦法這個結論。局長辦公會還能有別的方向嗎？

翟新文看著耿清，很吃驚他今天為什么要講這樣多的話，來維護方圓。翟新文有一種擔憂：難道方圓與耿清之間也有密切聯系嗎？看看方圓，方圓低著頭，沉默無語。翟新文心里不知道是怎樣的滋味。局長辦公會的大方向，竟然不能由自己來掌控了，因為耿清的一席話，在一定程度上講，翟新文都不得不接受推薦江南縣的結果，雖然這正是宋云生所要求的結果。

很快，局長辦公會就有了結果。除陳奇志提前離開會場外，其他與會的黨委委員，一致同意，推薦江南縣代表東州市，參加清江省首批依法治教示范縣的評比。方圓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壓力好像緩解了，但更大的壓力又撲面而來。

方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沉思默想。今天的局長辦公會，和平、孫紅軍支持自己，這在意料之中；但耿清突然表態支持，他是支持我方圓呢，還是支持以分數來推薦的原則？

正想著心事，方圓就接到了陳奇志打來的電話：“方局，謝謝你呀！”方圓說：“陳局長，不要謝我。這是局長辦公會的集體決定，不是我個人的決定。”陳奇志說：“但方局在其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沒有你的表態，按照其他人的意思，恐怕真正做得好的縣就得不到推薦呢。”方圓說：“陳局長言重了。我相信翟局長能夠公平公正地來決定每一個與東州教育息息相關的事項。”陳奇志說：“別的感謝的話我不說了。方局，以后在教育局里，我是支持你的堅定一票。”方圓頭痛：你支持我，讓翟新文猜忌怎么辦？方圓說：“謝謝。當務之急就是，必須讓江南縣在現有比較好的水平上，讓依法治教工作更上一層樓。鄒局長提到了鄉鎮中小學、農村中小學，都應該成為依法治教工作的重點。”陳奇志說：“方局，放心吧。我已經把局長辦公會的結果，向江南縣委盛書記、政府王縣長作了匯報。盛書記、王縣長讓我代表他們，讓方局表示感謝。我也對江南縣教體局的同志提出了工作要求，務必精益求精，把各項準備工作做到萬無一失，務必拿下這塊獎牌，不能給縣委縣政府丟臉，不能辜負了方局的信任。”

呵，上綱上線啊！方圓說：“陳局長，不要把這件事與我扯上太多的關系。是你們工作做得好，同時，這也是局長辦公會的集體決定。我會囑咐法規科的同志，進一步加大對江南縣的督導力度，務必把各項準備工作做扎實做細致，力爭萬無一失。”陳奇志說：“好，我這里，江南縣教體局，都會大力配合的。”

方圓返回了學校。回到學校，就馬不停蹄。東州5中是東州市區最大的學校啊，事情異常多，方圓的辦公室里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快中午的時候，方圓竟然先后接到了兩個重要領導打來的電話，第一個電話是畢全力打來的，而第二個電話，方圓真地是萬萬沒有想到。亅

教育局長 1621、失之東隅，收之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