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6、翟新文的大麻煩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407節

東州市教育局在臘月二十八的下午，迅速召開了一次黨委會議，在黨委會上，一共兩個議題。第一個議題，以制造和傳播不實言論對市教育局政工科科長張元慶全市通報批評，以制造和傳播不實言論對東州第五中學副校長楊英賢以記大過處分。第二個議題，任命阮少修任東州第五中學副校長（試用期一年），免去楊英賢東州第五中學副校長職務；任命楊英賢為東州市第二職業高中工會副主席（保留副科級待遇）。

張元慶在列席黨委會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處分的結果，作為教育局機關有史以來第一次在全市教育系統內通報批評，張元慶心里很難過，但也慶幸：翟局長對自己的處分實在是太照顧了。行政處分是要記入檔案的，最低的行政處分是黨內警告處分。通報批評只是一次點名批評而已，雖然丟了面子，但檔案里沒有，這是丟了面子保住了里子。那個楊英賢，只是借他張元慶的話傳播了家樂福的謠言，結果來個記大過處分，唉，楊英賢這是在他張元慶受過啊！替罪羊，沒辦法。張元慶不知道楊英賢還寫了舉報信之事，如果知道了，就是再給點嚴重的處分，恐怕也不為過。

當然，張元慶因為列席，也旁聽了黨委成員們討論的這一過程。但是奇怪的是，沒有人質疑，為什么自己作為“主犯”，只受到了通報批評的處分，但楊英賢作為“從犯”，卻給予記大過處分。但結果是出來了，自己保住了政工科長的位置，這已經算是萬幸了！悔不該，當初瞄著方圓不順眼，其實早就知道這個方圓，市里的背景很強，再說，副處的空缺崗位是4個，也不是一個，當初就是鉆了想當分管教育教學的副局長，以為方圓是最大的競爭對手，其實呢，搞不好謝秉國才是最大的競爭對手。唉，今年的晉職是沒有多少希望了，方圓本來就不受什么影響，說不定，最大的受益者是謝秉國了。

消息很快就通過教育辦公網傳到了各學校，再通過喜歡傳個話捎個語的工作人員，將消息傳遍四面八方。雖然處分的決定，只是含糊地寫了事件本身而沒有進行具體描述，但大家都知道這是針對方圓在家樂福商場的情人事件。全市教育系統通報批評和記大過，這是許多人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在翟新文主政東州教育期間，前所未有。許多人為張元慶、楊英賢唏噓：這兩個人，前程算是完了；也有許多人感嘆方圓背景之強大，這點事情，搞得兩個人受處分；也有許多人感嘆，不能輕易制造和傳播不實之言，有張元慶、楊英賢兩個前車之鑒，以后恐怕還會有這樣的處分；也有人感慨，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方圓，得罪了方圓，就不會有好果子吃。對楊英賢、張元慶處分的出臺，還是有正面的意義，對于糾正東州教育系統耳語流言的不良風氣，產生了積極的影響；對于方圓也成了間接的受益者，每一個嫉妒方圓的人，在想傳播方圓流言的事情上，都會更加慎重，一是信的人少，二是搞不好還會受到處分，影響今后的進步。

反響各不相同，但東州教育在短短一天的時間里，還是經受了一次震撼和洗禮。方圓在第一時間接到了阮少修的電話：“方校長，謝謝您的推薦，沒有您的推薦，我就不會成為東州5中的副校長。”方圓說：“阮校長是干出來的。只要認真工作，只要服從工作安排，只要能夠把布置的工作不打折扣地完成好，只要有出眾的工作能力，我是一定要向局領導推薦的。這一次翟局長征求我的意見，我確實就推薦了你一個人。局領導采納了這個意見，也肯定了解到你過去的工作情況，也很可能與這一次畢市長視察過程中你的出色表現有關。”阮少修說：“不管怎么說，方校長都是我的大恩人。謝謝方校長，我一定堅決貫徹好您的工作安排，什么時候都聽方校長的話。”

方圓現在對于這樣類似于楊英賢的話有些過敏。方圓說：“我以后不會看你說了什么，而是看你做了什么。楊英賢說得很好聽，但楊英賢做了什么事？捏造事實，誹謗領導，他的下場就是只說好聽話、不做真正事的人的結局。”阮少修鄭重地說：“方校長的指示我都記在心里。我會時刻以楊英賢的前車之鑒為反面教材，提醒自己，把做好事、干好工作放在第一位，把完成好方校長交辦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依舊是馬屁啊！方圓想了想，也想不出阮少修的話有什么不對，人家這樣表態，其實就是表衷心嘛。方圓說：“好。別的不說了，新學期，宣傳工作你要抓好，另外，德育工作就要交給你來負責了，我在畢市長視察的時候，提了‘五愛’思路，請你結合這個思路，進行豐富和完善，新學期按照這個思路，創新我們的德育。”阮少修說：“好的。方校長，正月初八返校的時候，我就給您交作業。作業態度不認真，您使勁批評我；作業完成不好，您多指點我。”方圓說：“好，阮校長，過個好年。代我向你的家人問好。”阮少修說：“方校長，我過年會去您那里拜年。”方圓說：“不用了。”阮少修說：“一定的。其實有句心理話想跟方校長講，許多人都認為我是劉明校長的人，許多人都認為我這一輩子完了，是方校長重新給了我希望，給了我進步，這情分，我忘不掉。”

阮少修很快就接到了一些學校同事打來的祝賀電話。阮少修的家里自然是一片喜氣洋洋。但楊英賢的家里，卻是愁云慘淡。聽了楊英賢講了他的一些事，父母、岳父岳母、妻子、哥哥嫂子，沒有不指責楊英賢的。放著大好前程不要，硬要去冒犯校長，而且還是捏造無中生有的事情。父親氣得指著楊英賢的鼻子罵，妻子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要跟楊英賢離婚。這雙方的父母又只能暫時收起對楊英賢的批評，轉過來安撫楊英賢的妻子了。

翟新文是一刻沒有停閑。黨委會結束之后，翟新文立刻指示辦公室，將處分的結果第一時間送市委組織部群峰副部長。翟新文立刻給孔子田打電話，匯報了對家樂福事件中的張元慶、楊英賢的處分結果。孔子田聽了之后，說：“新文，你辛苦了，謝謝你糾正這一錯誤。”翟新文說：“老師啊，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覺得很對不起您呢！”孔子田說：“方圓被冤枉，我即便不是他的岳父，我也會出面的。新文哪，我覺得這一次的處分，似乎有些輕，真正的主犯張元慶怎么就只給了一個通報批評呢？”翟新文說：“張元慶與方圓見了面，張元慶當面向方圓道歉，得到了方圓的原諒。老師啊，這件事我也不想搞得滿城風雨，這東州教育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啊！”孔子田說：“我理解你，新文。處分了就好，至少以后再有人造謠，也會考慮考慮后果，這就是這一次處分的直接意義。在謠言的面前不手軟，也確實是管理學的一個重要內容，新文活學活用，很好。”翟新文說：“都是老師教導得好。”

翟新文與孫紅軍又一起準備起向市紀委的匯報，向市信訪局的回復。這件事，翟新文沒有讓其他任何人參與，就是在孫紅軍的辦公室完成的。當然，翟新文巧妙地回避了張元慶，只提了楊英賢，并把對楊英賢的處分結果及工作變動情況，都寫入了匯報和回復里。翟新文說：“紅軍，這兩份紅頭文件，就不經過黨委會討論研究了，我們兩個知道即可。周市長不想搞大，這一個要求一定要完成好啊！”孫紅軍說：“是，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翟新文說：“走，你現在與我一起到市紀委，當面向牛書記匯報。如果能見到黃書記，那更好。”

在市紀委，翟新文見到了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黃杰。黃杰看完了教育局黨委的紅頭匯報，對翟新文和孫紅軍說：“市教育局黨委對這件事的調查是富有成效的，處分的結果是及時的，很好地保護了我們的干部，這一點我充分肯定。”翟新文說：“黃書記，我們的工作做得還很不夠，沒能夠提前預防。”黃杰說：“其實這也是正常現象，每年，市紀委收到的舉報信不下上萬封，其中匿名信占了70％。這些舉報信，對我市的反腐倡廉工作是有積極推動作用的，許多腐敗的大案、要案，都是通過知情人的舉報而水落石出，一些犯罪分子被雙規、被逮捕、被判刑，很好地維護了黨的形象，捍衛了黨的尊嚴，平息了人民群眾的怨氣，接近了黨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當然，我們也應該看到，有數量不少的舉報信，是無中生有，捏造事實，誹謗干部，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險惡的用心，來企圖阻止我們干部的晉職，阻礙我們干部正常開展工作，影響我們干部的社會聲譽。這一次方圓的這封信，就是這樣的心態。這個楊英賢是不是想當正校長，才做出這樣的事情啊？”翟新文說：“據了解，是他對方圓的批評不滿，心生怨恨，才寫出這封信的。”黃杰說：“對于這樣的人，處分還是有些輕，開除公職也不為過。”翟新文猶豫了一下，還是向黃杰補充了一點：“黃書記，本來我們局黨委也是這樣考慮的。只是舉報信里牽扯到一位市領導的家人，這位市領導也很關注，不希望此事的社會影響太大，所以我們的表述也很模糊。但今后如果楊英賢再犯錯誤，那就嚴肅處理，絕不寬恕。”黃杰看了看舉報信里牽扯的人，想了一想，說：“周玉潔是不是周市長的女兒？”翟新文說：“是的。”黃杰說：“好，我同意市教育局黨委的處理意見。但市教育局黨委要引以為誡，以此事作為糾正黨風的重要契機，引領教育系統的廣大黨員干部和教育工作者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凈凈做事、扎扎實實工作，盡最大努力杜絕造謠中傷、減少流言蜚語，為教育事業，為東州市經濟和社會和諧、穩定、科學發展，創設良好的輿論氛圍和社會環境。”

果然是站得高，看得遠啊！翟新文說：“我和紅軍書記一定牢記黃書記的指示，努力推動教育系統的黨風廉政建設，按照您的要求，把黨的工作做好。”

黃杰說：“紀委的宗旨不是為了打擊干部，而是為了保護干部；不是為了打擊犯罪，而是為了預防犯罪。從歷次中央紀委全會和歷次省紀委全會的精神看，這一目的始終沒有改變。教育局黨委和紀委也要時刻牢記這一宗旨，什么時候都要挺直腰桿，保護好我們的干部，維護好那些認真工作、成績突出的干部的利益，為他們的健康成長、開展工作保駕護航。”

翟新文說：“是，我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做。”

黃杰說：“像方圓這樣的優秀青年干部，不僅是市教育局重點培養的后備干部，也是市委重點關注的后備干部。東州5中在東州市的社會影響力很大，發生在東州5中的每一件事，都會牽動著社會的敏感神經，影響著東州社會的和諧穩定。教育局黨委和紀委，要樹立高度的責任感和使命感，講政治，顧大局，愛干部，系穩定。要牢固樹立5中的穩定直接影響教育穩定的的全局觀念，支持東州5中的領導正常地開展工作，堅決制止那些借制造和傳播流言蜚語的人和事，影響穩定，影響和諧，影響干部的成長。”

翟新文和孫紅軍不能不承認，黃杰的政策水平確實高。將愛護方圓與紀檢政策緊密地結合起來，讓翟新文和孫紅軍自嘆，人家能成為副廳級的市委常委，自然有人家的能力和水平擺在那里。（寫這一段黃杰的話，也是費了我不少心思，自夸一下：是否代表老徐的見解與水平）

翟新文說：“黃書記，方圓同志是我局重點培養的干部，出了這些謠言、流言，更加讓我們認識到了，保護干部成長，需要為干部營造更好的環境。面對教育系統出現的嫉妒方圓進步、嫉妒其他同志取得了成績、取得了進步這樣的現象，教育局黨委和紀委將專題研究，拿出對策，力爭更及時更有效地應對這些不良現象，更及時更有效地開展黨風廉政建設。我在這里代表教育局黨委和紀委，誠摯邀請黃書記在方便的時候，到教育局檢查、指導我們的紀檢工作。”

黃杰難得有了笑模樣：“好，過完年，開會全國兩會，我準備到教育系統走一走，看一看。”

啊？客氣話成了真要來！翟新文心中暗暗叫苦。沒有人希望紀檢的人到自己的部門，誰也不敢說，自己的屁股就是非常非常干凈。現在，黃杰真要來了，翟新文只能打腫臉充胖子，笑臉相迎：“我代表教育局黨委和紀委，熱烈歡迎并隨時恭候黃書記蒞臨。”

從市紀委出來，翟新文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在紀委交了差，過黃書記這一關，不容易啊！”孫紅軍說：“是啊！黃書記是東州市有名的黑臉包公，政策水平高，做事認真，一絲不茍，沒有干部不怕黃書記。”翟新文說：“是啊，確實有水平。聽聽黃書記的指示，就感覺他邏輯性很強。”孫紅軍說：“黃書記對方圓也很關注啊！”翟新文說：“是啊！我也想不明白。這方圓的造化，確實是很好！現在，從我這里掌握的情況，至少有10個常委明確表達了對方圓的關心與愛護，再加上周鵬有副市長，加上我的恩師孔校長，這樣的支持力度，罕見。不，應該是絕無僅有。”孫紅軍說：“以后對方圓的支持和關心，會不會直接影響到市有關領導對東州教育的支持程度？”翟新文嘆了一口氣：“你說呢？”

兩個人站在了市委大樓的臺階上。翟新文說：“市信訪局我就不去了，紅軍你去應付一下。”孫紅軍說：“好的，翟局長。”

翟新文走下臺階，鉆進了轎車里，對司禮國說：“開車，送我回家。”司禮國說：“好。”這個時候，翟新文手機響了起來，翟新文看了一眼，立刻彈直了身體，連忙接了起來：“畢市長，您好。”畢全力在電話里的聲音很嚴肅：“翟局長，我聽說最近教育局出現了流言蜚語滿天飛的事情，甚至有人把捏造的謠言信發給了市紀委、市信訪局。這么大的事情，市教育局怎么沒有及時告訴我？你們的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分管市長？”亅

教育局長 1496、翟新文的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