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7、眼淚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268節

方圓沒有想到，周玉潔會來辦公室找他。方圓看著周玉潔，說：“坐吧，有什么事盡管直接問，直接說。”周玉潔咬著嘴唇，坐在那里，并不說話。方圓說：“小周，有什么難開口的事嗎？”周玉潔說：“方書記，您覺得我工作努力不努力？”方圓說：“很努力啊！怎么了？”周玉潔說：“期中考試結束了，我很難過，12班的多個學科成績，在整個級部都是墊底，我教的三個班英語，有兩個班是倒數第一名和倒數第二名。”

這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這件事，說完之后，周玉潔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不斷往下落。方圓忽然想到，自己的語文也期中考試了，在年級里整體成績怎么樣了？這一次期中考試，方圓并沒有專題復習，因為別的工作非常多，所以方圓鼓勵學生們，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就可以了。所以方圓連參與試卷批閱都沒有，最后看到學生的成績，總體上還是不錯，心里對這件事沒有太在意，也沒有問在學校里的排名情況。現在看來，12班的整體情況不太好，那么自己的語文恐怕也會有問題。這可是影響自己面子的大問題，也是影響自己在老師們心目中威信的大問題啊！如果考得不好，以后在高中老師們面前說話，底氣也不足啊！不過，如果考得不好，也很正常，自己連時間都靠不上，又怎么能考好？

方圓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樣來安慰周玉潔。經歷過中考的洗禮，方圓自然是清楚高中老師們之間的競爭是激烈而殘酷的，因為高考的壓力比中考的壓力還要大許多。方圓說：“小周，這件事你跟曾主任說過沒有？”周玉潔說：“說過，可是我師傅就說我，我是新手，考成這個樣子，已經很好了。其他老師，都是工作許多年的老師，人家有經驗，而你欠缺的就是經驗。但我一直很努力地向其他老師學習，很努力地工作，可是為什么會考成這個樣子？嗚嗚嗚，嗚嗚嗚。”周玉潔哭得楚楚可憐，讓方圓也跟著心痛起來。方圓也經歷過第一年上班，一切似乎都歷歷在目，剛剛教學，肯定教得不夠好，排在級部的后面，也算是正常。現在，周玉潔哭得這樣傷心，很顯然她是要好的人，是非常有上進心的表現。方圓說：“小周，要哭你就痛痛快快地哭吧。我不知道怎樣安慰你，但是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周玉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與委屈，哭的聲音大了起來。方圓把面巾紙盒推到了周玉潔的面前，心里也有些難過起來。方圓打內線電話，接電話的是黃嘉偉。方圓本來是想找曾佩璇，忽然覺得黃嘉偉更合適。上一次曾佩璇所表現出來的要與周玉潔爭個高低的姿態讓方圓記憶猶新，看來，曾佩璇還沒有完全從教師的角色轉化為學校教學管理者的角色，沒有明白學校管理者所追求的大家都好，而不是她一個人好。方圓說：“黃主任，來我辦公室。”

黃嘉偉很快就來到了方圓的辦公室：“方書記，請問有什么事？”方圓說：“黃主任，坐沙發上，我有事情問你。”黃嘉偉看看哭成淚人一樣的周玉潔，不知道這里發生了怎樣的事，心里竟然有些忐忑起來，不敢過去坐下。黃嘉偉說：“我站著就行，方書記您問吧。”方圓說：“我也過來坐下，我們坐著談。”看到方圓似乎漠視周玉潔的存在，黃嘉偉心里也納悶，但不敢多問，就跟著方圓坐到了沙發里。

方圓說：“這些日子我比較忙，黃主任，這期中考試已經結束，咱高中三個年級的情況怎么樣？”黃嘉偉說：“從整體上看，高二和高三，還是表現出了強勁的實力，但高一今年的狀況，似乎不比往年。”方圓說：“黃主任不必有什么顧慮，有話直接說。”黃嘉偉說：“高一其實有的班也非常好，但表現出來的是參差不齊，有的班學生偏科嚴重，有的班整體成績比較差，扯了整個級部的后腿。具體的情況，應該說曾主任掌握得最清楚，我只是掌握個大概。”方圓說：“黃主任啊！你可是經驗非常豐富的主任了。抓高中教學，我沒有經驗，我是承認的。所以，整個高中教學，我非常倚重你。這句話我現在可以當著你的面講，在任何時候，任何場合，我都可以講。”黃嘉偉說：“謝謝方書記的信任。”方圓說：“海河主任和曾主任，都是今年剛剛擔任教導副主任，在工作經驗上，肯定還是不足，還無法迅速地轉換角度，把自己從優秀教師轉化為學校的管理者，有的時候，甚至還把自己看作是一個普通教師，甚至與其他教師爭強好勝。”

黃嘉偉驚嘆方圓的敏銳觀察，連連點頭：“方書記，您看得很準。”方圓說：“所以，整個教導處，還是需要黃主任發揮好主導的作用。黃主任，重擔在肩啊！我知道會有很多困難，但我相信，這也是對你的考驗。作為學校的書記，雖然我的話因位卑而言輕，但只要黃主任做得好，我該為你說話，還是一定要說的。”

黃嘉偉聽懂了方圓的意思，也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壓力。黃嘉偉說：“方書記，我能力有限，但我一定會使出吃奶的勁兒。”方圓凝視著黃嘉偉，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把高中部就交給你了。高中的成敗，就系于你的身上，成功了，我會向領導匯報你所有的成績；有問題了，我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承擔起來。你就放手大膽工作吧。”黃嘉偉說：“有方書記的支持，我還怕什么？”方圓說：“我要發掘出你所有的潛力；黃主任你也要發掘出幾個副主任、級部組長、學科組長、骨干教師的潛力，發揮出每一個老師的能力，讓大家學比趕超，讓大家齊頭并進。”黃嘉偉說：“我要好好地向方書記學習領導藝術。”方圓說：“我沒有什么領導藝術，但我知道，一個領導者要正視自己，我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里；一個領導者要敢于擔當，不敢擔當就無法贏得同事們的信任；一個領導者要善于調動集體成員的積極性。這些話，就當我和黃主任共勉了。”黃嘉偉說：“我會這樣努力去做。”方圓說：“黃主任，人有的時候會受委屈，但人的付出都沒有白白付出。尤其是在我這里，每一個人付出多少，我都看得清楚。或許我會一時被蒙蔽，被欺騙，但不會永遠被欺騙，總有一天，我要把想干事、能干事、能干成事的同事推薦到更重要的崗位上。”黃嘉偉身心都受到了鼓舞，說：“方書記，我一定要把整個高中的教學都抓起來，現在先重點解決高一的問題。”

方圓說：“我相信你，黃主任。大膽開展工作吧，有遇到化不開的矛盾，來告訴我，我出面；有需要學校層次的支持，來找我，我來協調。我給你當后勤部長，專門替你擺平那些難擺平的事，讓你能夠把全部身心都用到有用的事情上。”黃嘉偉說：“謝謝方書記。”方圓說：“高中的事情先談這些。有兩件事，第一件，我的語文期中考試成績怎么樣？你要如實說。”黃嘉偉說：“方書記，我一定如實說。方書記的期中成績，應該說還是不錯，12個班，年級平均分第三名。高一的語文老師們，還是挺佩服方書記的。”方圓說：“好啊，不是最后一名，我就算是有一點面子。有一句老話說得好，付出多少努力，就會有多少收獲。這一學期，我在學生們身上用的心思和精力確實還不夠多。”黃嘉偉說：“不一樣的。方書記強調的學習方法的指導和學習習慣的培養，這對于學生們的長遠發展更有好處。我相信，學生們會越來越好的。”方圓說：“還是要加把勁的。自己在許多時間，還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到教學中。”黃嘉偉說：“方書記掌管學校全局工作，肯定不能用全部精力來抓一個班的一門學科，能達到現在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方圓說：“謝謝。我知道下一步應該怎么做。黃主任，周玉潔老師的情況你了解嗎？”黃嘉偉說：“知道一些。這一次周老師教的三個班英語，在全年級是倒數第一、倒數第二和倒數第五名。”

黃嘉偉說完這句話，周玉潔本來已經不哭了，此時忍不住又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方圓說：“我知道周老師一直很努力的，為什么會這樣？”黃嘉偉說：“周老師的努力，大家都看得到。可是方校長您知道嗎？其他三位英語老師，一位是曾佩璇主任，剩下兩位，都是有過十多年英語教學經驗、帶過高考的資深英語教師。雖然新課改換了教材，但是在把握重點、突破難點的經驗方面，是小周老師無法比擬的。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怎么能和三位都有十年以上教學經驗的老師抗衡呢？”方圓相信，黃嘉偉說得都是實情。看看又開始哭泣的周玉潔，看看黃嘉偉，方圓想到了翟新文局長，想到了市政府周鵬有秘書長。自己必須把話說到，必須要讓周玉潔感覺到，自己在全力幫她的。方圓說：“黃主任的分析還是有一定的道理。曾主任作為周老師的師傅，是否盡力幫助周玉潔？”黃嘉偉愣了，有些局促：“我看曾主任還是挺用心的。”方圓說：“一個師傅不夠的話，可以再配一個師傅。同年級的之間，既有合作關系，也有競爭關系，我看可以從其他年級選一個心地善良、經驗豐富、樂于熱心助人的好的英語老師，來幫幫周玉潔老師。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黃主任你一定要辦好。我期望能夠看到周老師班的英語成績和其他班齊頭并進，其他學科也要齊頭并進。”黃嘉偉有些頭大，正想拒絕，但看到方圓嚴厲的神情，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方圓知道黃嘉偉有些為難，但這件事，必須這樣做。方圓在紙條上刷刷地寫下幾個字“市政府周秘書長的女兒”，遞給黃嘉偉。方圓又強調了一遍：“黃主任，明白了嗎？”黃嘉偉點了點頭，說：“明白了。方書記，這件事，我要盡力辦好。”方圓說：“不是盡力辦好，而是一定辦好。我和黃主任，都是黨員領導干部，都是講黨性同志，哪些事應該做，哪些事不應該做，哪些事怎么做，都應該從講政治、講大局的高度，想好了再做。我說的話，黃主任明白嗎？”黃嘉偉說：“我明白。”方圓說：“好啦。回去之后，你作為有經驗的教導主任，把周玉潔班所有學科的試卷都調出來，寫出一份分析報告，報到我這里。然后，根據這份學科教學分析報告，你親自跟周玉潔談，跟12班的各學科老師包括我來談，如何改進教學，進一步提高成績。”黃嘉偉哪敢違背，連忙說：“好，我現在就去分析試卷去。”方圓說：“我不送了。我還要與周老師談話。”黃嘉偉說：“不用送，不用送。”黃嘉偉走出了辦公室，帶上門，還是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

方圓說：“周玉潔，過來吧，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周玉潔站了起來，也不哭了，溫順地坐在方圓的對面，小聲地說：“謝謝方書記。”方圓說：“謝我做什么？小周，你也聽清楚了，你現在教學成績還不夠理想，是因為高一的其他三位英語老師，經驗很豐富，水平也比較高。一個從來沒有練過短跑的人，跟三個練了十幾年短跑的人在一起比賽100米，哪怕是你小周再有潛力，再有水平，恐怕一時半時還是贏不了他們。”周玉潔說：“可是我不希望做個最差的老師。”方圓說：“你很有上進心，我看得很清楚。我欣賞有上進心的老師。這一次，我已經讓黃主任給你再配一個師傅，希望你能好好地學，多向師傅請教。”周玉潔說：“會的，我一定會。原來，我師傅教我挺好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也不跟我說，我對了錯了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錯在哪里。”方圓說：“曾主任的事情，我再單獨與她談。同年級的總是有競爭的關系，這件事我當初考慮不周。小周，還有，等黃主任的學情分析出來之后，一定認真聽黃主任分析，找到自己教學中的不足，這樣才能更好的改進自己的教學，爭取下一次比這一次有較大的進步，好不好？”周玉潔說：“好。”方圓說：“好好工作，我對你有信心。”周玉潔抿著嘴，臉上有了微笑：“謝謝方書記。”方圓說：“去吧，抹干眼淚，用你的自信和笑容，去面對生活的每一天。”周玉潔說：“好，抹干眼淚，用我的自信和笑容，去面對工作的每一天。”

方圓在周玉潔走后，對曾佩璇打電話：“曾主任，來我辦公室一趟。”曾佩璇來了，臉上的笑容燦爛：“方書記，找我有什么事嗎？”方圓說：“期中考試結束了，你的三個班英語怎么樣？”曾佩璇說：“我下決心教得最好，不能讓方書記失望。這一次期中考還不錯，前三名，全是我教的。”方圓說：“祝賀你，曾主任。”曾佩璇說：“謝謝。”方圓說：“曾主任，如果單純作為一個英語老師，你的成績是可喜可賀的；如果作為分管高一工作的教導主任，你自己任教的學科好，這是應該的；同時要注意，整個高一12個班齊頭并進，整個高一的所有學科齊頭并進，都是好樣的，這才是一個教導主任應該最關注的事情。”曾佩璇說：“方書記說得對。”方圓說：“一個學校的教學好不好，一個年級的教學好不好，不是看最好的班級的教學情況，而是要平均起來看，更要看最差的班級、最差的學科情況。水桶的短板理論，你清楚吧？”曾佩璇說：“我清楚。”方圓說：“教導主任的作用，就是要努力拉長最短的板，讓最短的板不斷變長，逐步與其他板接近長。”曾佩璇說：“是這樣。”方圓說：“新老師周玉潔所教的三個班英語，全年級最差；作為教導主任，周玉潔扯了年級英語教學的后腿，你這個教導主任是有責任的；作為周玉潔的師傅，你的徒弟沒有把英語教得好，你這個師傅是怎么當的？你是否盡到了一個當師傅的責任？”

方圓的語氣很嚴厲，曾佩璇滿腹委屈，眼淚叭嗒叭嗒地掉了下來。亅

教育局長 1357、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