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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班之前，翟新文再一次落實了酒店的事宜，又分別給鄧云聰、孔子田、群峰各自打了一遍電話，確認沒有任何意外，這才放了心。下樓前，翟新文打了一個電話給司禮國，等翟新文下到一樓的時候，司禮國已經把紅旗轎車停在了大樓前。翟新文心生感慨：自己的那一輛東南富利卡以后再也沒有機會開了吧，這輛紅旗好是好，可就是這個湘E00217的車牌不太好，兩個“0”打頭的，人家一看就知道這是市委市政府及各大局的車。想到這里，翟新文失望地搖了搖頭。

當翟新文趕到天府酒家的時候，鄧肯已經等候在前臺了。見到翟新文推門進來，鄧肯連忙迎上前去：“翟哥，兄弟都給你安排好了，請跟我來。”

翟新文握了握鄧肯的手，說：“鄧總，你辦事，我放心。”

鄧肯說：“一直得到翟哥的關照，做這點小事也是應該的。”

前面帶著路，鄧肯把翟新文帶到了“杜甫草堂”廳。嘿，這個廳可以容納10個人入座，房間里卻只擺著4把椅子，一個笑容可愛、清純可人、端莊秀麗的穿著紅色旗袍的女服務員站在房間里。見到鄧肯進來了，微微鞠躬，甜美地問候：“鄧總好！”

鄧肯說：“翟哥，怎么樣？這房間滿意嗎？”

翟新文看了看，果然是清新雅致。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鄧老弟，你也是用心的，哥哥清楚著，以后我會把一些重要的活動安排在天府酒家的。”

“那就先謝謝翟哥了。”鄧肯似乎忘記了自己老總的身份，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翟哥，看看我今天為你挑選的服務員怎么樣？”

服務員面帶桃花，沖著翟新文柔聲問候：“您好。”

翟新文像欣賞一幅畫一樣上下打量了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怎么看怎么順眼。他微笑著回應了一下：“你好，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讓客人滿意，是我們天府酒家的服務理念。”小姑娘甜美的笑容伴著標準的普通話，讓翟新文的心里怦然一動。

翟新文很滿意這個服務員，對鄧肯說：“鄧總，你安排的人我想鄧市長、孔校長一定會滿意的。”

鄧肯耳朵真是靈，隨口問道：“翟哥你說的鄧市長，是不是鄧云聰市長？”

“是啊！”

“那孔校長是？”

“行啦，好兄弟，哥哥也不瞞你，孔校長是濱海大學副校長，真正的副廳級干部，和鄧市長一個級別。還有一位是我的同門師弟，市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群部長。”

“嘖嘖嘖，果然都是貴客，翟哥你的面子可真大啊！”鄧肯的馬屁立刻跟上，讓翟新文很受用。

正談著，翟新文的手機響了。翟新文拿出手機，只看了一眼，就對鄧肯說：“群部長來了，我得下樓接接他！”

說完，翟新文似乎忘記了鄧肯的存在，接起電話回應道：“群部長，你好，我馬上下樓，你在前臺等我一分鐘。”

鄧肯知趣地目送翟新文離去，回過頭，對女服務員說：“小馮，今天晚上的客人你剛才也聽到了，個個都是濱海市跺跺腳地都會搖三搖的大人物，所以，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務必要服務好，要一直保持甜美的笑容。今天晚上如果幾位領導都很滿意，這個月我給你加300元獎金！”

小馮笑容不變，答應道：“鄧總，您放心。這樣的大場合，您也經常安排我來服務，我一定拿出平常最好的水平。”

“好，你已經是領班了，干得好了，我升你做前臺經理，每月工資比現在再增長500元，年底還會有分紅。”

“謝謝鄧總培養。”工作能得到老總的肯定，還求什么呢？小姑娘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今天晚上服務出一流水平來。

鄧肯囑咐完了服務員，又想起了菜品也很重要，他直接來到一樓后臺的廚房。鄧肯的到來，讓廚師和洗菜工、配菜工們們大吃一驚。鄧肯對這后臺的絕大多數人都不太認識，但是認識廚師長，他微笑著問候道：“大家辛苦啊！”

眾人紛紛說：“鄧總好。”有的也說：“不辛苦。”

鄧肯說：“大家忙你們的吧，我跟廚師長說幾句話。”

錢廚師長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安排給其中的一位廚師做。他來到鄧肯面前，有些靦腆：“鄧總，找我有什么事嗎？”

“錢師傅，你對天府給你的待遇還滿意嗎？”

“鄧總，說實話還是比較滿意的，比我在原來的酒店收入要高，并且鄧總您對我們這些廚子們也不錯。”

“好啊！我們工作有些做得不足的地方，錢師傅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也盡管說，我鄧肯會盡力協調好的。”

“那謝謝鄧總了。”

“錢師傅啊，今天晚上，杜甫草堂那個廳的飯菜要用得點兒心啊！來的四個客人，個個都是濱海市吼幾聲震倒一大片的貴客啊！等一會兒你再看看菜譜，別的包間里的菜你可以安排其他廚師做，杜甫草堂的菜，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你親自下廚，好不好？”

錢廚師長說：“好的，鄧總。不過，我不知道他們大體喜歡什么樣的口味，鄧總您知道，政府的和經商的，口味上還是有些區別的，比如政府的，往往同樣的菜料，更偏重于清淡，而經商地則喜歡夠味；政府地相對喜歡清香健康……”

鄧肯打斷了錢廚師長的話，“錢師傅，今天晚上杜甫草堂的四位客人，全是政府部門的大官，兩個副市級呢！你就按照政府口味地去做吧。”

“好，鄧總。”

鄧肯又來到前臺，翟新文和那個群部長已經上樓了。鄧肯問了問前臺：“小馮下來過沒有？”

“還沒有。”

“剛才我接的客人，來了幾位了？”

“加上您接的，一共來了5位？”

“什么？5位？你們不會看錯吧？”鄧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翟新文明明告訴自己是4位啊，怎么能了5位？這可是需要自己再出500元哪！

同樣，翟新文也沒有想到，今天會來一個不速之客，但這個不速之客那也是客啊！

248、不速之客也是客（二）

方圓和孔雙華兩個人在駕校學習駕駛。下午3點多的時候，方圓接到了孔子田的電話：“方圓，一會兒，我的司機小周會過去接上你和小華，他把小華送回家，你再跟著小周到濱海大學來，晚上我要帶你參加一個宴會。”

孔子田說話的語氣慈祥而親切，完全不像個校長，而更像一個父親，方圓心里暖融融的。方圓說：“好的，爸。大約什么時候到？”

“我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小周了，他的車到了會給你打電話。”

“好的，我知道了，爸。”

“哦，對了，到家后，你也下車，洗洗澡，精神一點。如果覺得有必要，再回學校換一件像樣的衣服。”

方圓完全信賴孔子田，他清楚，這一定是孔子田要帶他參加一次能夠有利于他個人成長的重要活動，不然也不會提到洗澡和換衣服的事情。方圓完全按照孔子田說的去做了，在和孔雙華回家洗澡、去學校換衣服、再回孔家。在孔雙華家小區的路口，與孔雙華依依惜別之后，坐上小周的車，直奔濱海大學。

孔子田進了車，這才對方圓說：“今天晚上我跟你們的翟新文書記有個聚會，另外，分管教育的鄧市長也參加，我的另一個學生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群峰也來。原本是4個人，但我想讓你來做好服務工作，給他們留下好印象。科級以下的提升，取決于教育局，我的這個學生黨委書記會關照的；處級的提升取決于組織部，今天先給群部長留下一個初步的印象，以后在提升之時也不會不知道方圓是誰；如果將來還要更大的發展，那必須有市領導的賞識與信任。鄧市長要進常委了，以后是常委副市長，在市里研究干部人事的時候，一般要通過常委會來研究，他的話語權是越來越重了。鄧市長對你的印象不錯，覺得你上進、聰明，又為他分管的科教文衛工作爭了光，還是比較欣賞你的，今天你要爭取好上加好。”

方圓這個時候才完全明白孔子田的良苦用心：這是真希望自己好啊！孔子田已經完全把自己當作了他的女婿，從各個方面為自己創造機會、夯實基礎，如果自己不對孔雙華好一些，真是對不起他老人家。退一萬步講，假如自己因為種種原因跟孔雙華分手，那以后還會不會有這樣有利的條件？方圓簡直不敢想，但有一點是確信不疑的——方淑娟再好，她再能給自己做好參謀工作，也無法為自己鋪好這樣寬敞通達的進步之路。同樣付出努力，自己能夠遇到更少的阻力，同樣的成績也能更受到重視。

“謝謝爸爸。”

“不用謝。我是希望你們兩個將來都能過得好。畢竟，我雖然是副廳了，政治生命又延長了好多年，特別是如果進入了政協或人大的話，我能干到65歲，但畢竟歲月不饒人，總有一天我會退下來，按照中國社會的特色，原來是門庭若市，那時將門可羅雀，這一點我是看得很清的。所以，我就是要希望利用現在的影響，把你進步的路幫你鋪好，把小華的工作安排好，使你們將來都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孔子田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眼睛里涌出了無限的慈愛。

“謝謝爸。我一定會好好去愛雙華的，一定會讓雙華過上幸福的生活。”

孔子田點點頭：“嗯，你們過得好，我和你媽媽也就放心了。你知道，雙華是我的獨生女兒，那也是我和你媽媽的心頭肉啊！”

“爸，你放心吧。”方圓不敢再去想不好的方面，心里只能去向好的方向想。其實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方圓知道自己在拿了省課一等獎后，這種向上進步的愿望更加強烈了，方圓渴望早一點做到中學校長的位置，那便有了一塊自己的實驗田，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華和夢想。甚至于，方圓也曾經隱隱約約地暢想過，如果自己坐在翟新文或鄧云聰的位置上，該怎樣去施展抱負……要實現這些夢想，除了努力，還需要有更多別的東西！

來到天府酒家，翟新文和群峰已經站在前臺迎接孔子田了，當看到方圓這個不速之客的時候，翟新文吃了一驚，但立刻領悟了老師的意圖。他笑臉迎上，伸出雙手：“老師，歡迎啊！”跟孔子田握完手，伸出一只手，熱情地招呼：“小方，你好。”

“翟書記好。”

翟新文連忙給群峰介紹：“群部長，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咱孔老師精挑細選的乘龍快婿方圓，今年春天剛剛在湘江省初中語文優質課比賽中獲得一等獎的那一位。”

群峰何許人，馬上明白這個4人聚會變成5人聚會的原因。他上下打量打量眼前這個青年人，個頭不算太高，175左右的樣子，但精氣神很好，目光炯炯而坦誠，謙恭而不自卑，熱情的笑臉和伸出的雙手，加上落落大方的問候：“群部長好。”

群峰笑著說：“孔老師的女婿，那一定是品學兼優的好青年，很高興認識你，小方。”

幾個人剛進房間，鄧云聰的電話打到了翟新文的手機上。翟新文說：“孔老師，您和方圓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我和群峰下樓接摟鄧市長。”

孔子田說：“我就不下去了，讓方圓也跟著一起去吧。”

“好，小方，跟我去接接市長。”翟新文越看越明白，自己的老師這是在有意地鍛煉方圓，更是在向自己暗示啊！老師啊，學生我早已為您想好了提升方圓的辦法，今天晚上我就把這個人情賣給您，讓您也領領我的情，知道知道您幫著我翟新文進步了，我也會幫著您女婿進步的。

三個人快步沖到樓下，群峰竟然沖在了最前面，他遠遠地伸出了手，聲音卻相當地小：“鄧市長，您來啦？”

鄧云聰顯然很滿意群峰的表現，微笑著伸出手，點點頭：“小群，很好啊！”

翟新文立刻明白：鄧云聰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來這里。他迎上前去，小聲說道：“孔校長已經來了，我們上樓再說。”

鄧云聰卻看到了站在翟新文身后的方圓，熱情地說：“小方，今天你也過來了呀！”

方圓尊敬地回答：“是的，鄧市長，是孔老師讓我來的。”

“好，好，今天晚上，我要和你這個歷史通交流交流劉邦與項羽爭天下的成敗得失。”

群峰大吃一驚，啊？感情這方圓跟鄧云聰原來就熟悉啊！還交流交流劉邦和項羽，看來兩個人的感情還不淺啊！群峰不由地多打量了方圓幾眼，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幾分像年輕時的自己，心里對“方圓”這個名字一下子留下深深的痕跡：孔子田的女婿，與鄧云聰熟悉。

248、不速之客也是客（三）

幾個人一起回到杜甫草堂的時候，翟新文看到了鄧肯正在安排兩個服務員重新擺放桌椅的位置，增加了一把餐椅，一套餐具。見翟新文進來，鄧肯問道：“翟書記，還有其他人嗎？用不用再增加什么？”

翟新文一看就明白這是鄧肯故意在領導們面前露露臉，念在這頓飯是他“出血買單”的面子上，翟新文向眾人介紹：“鄧市長、孔校長、群部長、小方，這一位是天府酒家的總經理鄧總！”

鄧肯熱情的笑容里兩只手都伸了出來：“鄧市長好，孔校長好，群部長好，方領導好。我是這天府的法人，歡迎賞光啊！”

“鄧總，幸會幸會。”鄧云聰淡然一笑，伸出一只手回應。

“鄧市長，叫我小鄧吧！今天晚上如果有什么服務不周的地方，還請各位領導多提意見，我們小店立刻整改，保證讓領導們吃得開心，玩得愉快！”

“好的，鄧總，房間不錯，環境不錯。”

“謝謝鄧市長夸獎。各位領導先請入座，菜馬上上來。翟書記，不知道今天晚上領導們想喝什么酒？”鄧肯心里暗暗祈禱：來點普通的吧。

翟新文把探詢的目光投向了鄧云聰和孔子田。孔子田說：“什么都可以的，聽聽鄧市長的意見。”

鄧云聰看了看房間一角的酒柜，發現了一種自己平常比較中意的。他用手指了指：“各位，今天晚上來點窖藏10年的張裕干紅怎么樣？”

這是好酒啊，誰還有意見？大家紛紛點頭。

鄧肯臉上含笑：“好的，鄧市長，各位領導，我先上5瓶，不夠再跟服務員說。各位領導，我先去忙別的事，一會兒我可要刀擾各位領導，過來給各位領導敬敬酒啊！”

鄧肯離開了，房間里只剩下一個職業微笑的女服務員和鄧云聰一行5人。翟新文說：“鄧市長、孔老師，您二位領導安排安排怎么坐吧。”

鄧云聰說：“老孔，你安排一下吧，我聽你的。”

孔子田說：“老鄧，還是你來安排吧。”

“你來吧，你老孔要是進了市人大做了副主任，那可就排在我這個副市長前面羅！”

翟新文和方圓都很吃驚鄧云聰的話。

孔子田似乎也不示弱：“還是你來吧，你老鄧馬上要進常委的人了，怎么著我也是排在你后面啊！”

鄧云聰哈哈大笑：“真有你的，老孔，我算是服了你了，真這個搞行政管理研究的教授，對這個方面研究得可真透啊！”

“老鄧，我們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這么多年來，也一直被你關照著，你來安排，也是理所應當的啊！”孔子田望著鄧云聰，臉色真誠。

鄧云聰說：“好，好我就來安排了。新文哪，今天我們只有5個人，我就坐主位了，你當副陪，不委屈吧。”

翟新文剛才都聽得有點懵，此刻連忙應道：“我坐哪里都可以的，一切聽鄧市長安排。”

“好好好。老孔，你就坐我右側吧。群峰啊，你坐新文的右側。小方嘛，就坐剩下的那個位置了。”

眾人落座，方圓默默地記著這座次的規則，心里也暗暗吃驚：原來自己的岳父要做市人大副主任了？怎么這個消息這么保密，連自己這個女婿都不知道？

服務員見眾人坐好，一壺龍井依次倒入各位客人的茶杯。倒完水，服務員就出了門。鄧云聰呵呵地笑著：“我原來以為，今天我們是‘四人幫’聚會，現在看來做不成啦，‘四人幫’成了‘五人行’啦。”

眾人被鄧云聰的幽默逗笑了。

孔子田說：“本來呢，我還在猶豫，是不是帶方圓過來，跟各位領導見見面，后來想呢，他本來跟鄧市長就認識，也一直得到新文的關照，應該讓他來謝謝你們。群峰呢，是我的學生，也不是外人，讓方圓來見見師兄，也是可以的，所以我就把他帶來了。”

翟新文心里不是特別情愿，但故作大度：“老師，看您說的，我呢一直是非常喜歡方圓，他勤奮上進，成績突出，韓局長和我已經把方圓作為重點苗子在培養哩！”

鄧云聰說：“小方不錯啊！見到級別比他高許多的領導，不卑不亢，尊敬但不媚態，這讓我很喜歡啊！另外，上一次跟我談起的那個劉邦治天下的道理，我是深受啟發啊！”

方圓臉有些紅，站了起來，對鄧云聰說：“鄧市長，我那都是胡亂說的。”

鄧云聰說：“小方，不用那么拘束！我和你老丈人這是多年的好朋友。這兩位呢，都是你老丈人的學生，也算是你的師兄啊！坐下吧。”

服務員小馮推門進來，說：“各位領導，小涼菜上來了。”

鄧云聰望了望這個女服務員，沖著孔子田說：“老孔，今天這位鄧總很用心啊！看看給咱們安排的這個小妮子，長得可真俊啊！”

服務員的臉騰地就紅了，心里卻是滿心歡喜。

孔子田說：“新文，你也費心了呀！”

翟新文說：“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很快，魚翅湯上來了。翟新文說：“各位領導，要不我們先把魚翅湯喝了，給肚子墊墊底？”

鄧云聰說：“好啦！來，這魚翅可是好東西，一條鯊魚身上那么多的肉加起來，大概也僅僅能抵得上這點魚翅啊！”說著，手執湯匙，端起小碗，一口一口地品，不由贊嘆道：“各位，今天晚上的魚翅格外鮮美啊！是借了新文升任黨委書記的喜氣更鮮美了，還是這天府酒家的魚翅本來做得就很鮮美？”

孔子田說：“味道不錯，比我在別處喝過的要好許多。”

群峰說：“鄧市長和孔老師說得很對，今天的魚翅果然做法很好，滑嫩爽口，清香滿口，鮮美無比啊！”

翟新文回過頭：“小妮子，過去問問你們鄧總，你們這里是什么做法？領導們對這魚翅很滿意啊！”

服務員微笑著說：“好的，領導。”

方圓不敢造次，看著四個人喝魚翅的樣子，群峰最優雅，孔子田最規矩，翟新文是裝著文雅，而鄧云聰是最放松。方圓便模仿群峰喝的樣子，照葫蘆畫瓢。

鄧云聰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對孔子田說：“老孔啊！你這個女婿不賴嘛！看看他喝魚翅的姿勢、動作，一看就知道是見過場面的人啊，你這老家伙，教導有方啊！”

孔子田看了看方圓，對鄧云聰說：“他呀，這是在現學現賣。我這是第一次帶他出來，今天晚上都是熟人，要是有陌生人，我也不會帶的。”

翟新文說：“孔老師，看您說的，我們是從心里歡迎小方來啊！關鍵是您平常不給我們，也不給小方這個機會啊！”

幾個人呵呵地笑了。方圓也跟著一起笑了。說實話，內心深處還是有一些緊張，有一些放不開，甚至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該說些什么。

服務員很快就回來了，她和另一個服務員還帶來了一人一小碟的肉沫海參，和打聽到的消息：“各位領導，我們鄧總說，今天晚上杜甫草堂的，都是貴客，所以，今天晚上這個房間里的所有菜肴，他都安排由廚師長來做，魚翅就是廚師長做的。另外，今天晚上在天府酒家的所有消費，都由我們老總來買單，如果有什么不滿意的，請各位領導隨時提出來。”

鄧云聰看了看翟新文，又看了看服務員，說道：“這怎么可以呢？新文，這是怎么回事啊？”

“鄧市長，”翟新文心里對鄧肯非常有意見，本來是自己要擺個面子，擺來擺去，成就了鄧肯的面子。但在這樣的場合，說鄧肯不好那簡直是自討沒趣，讓人看扁了自己的人品。想了想，翟新文回答道：“今天上午我在訂房間的時候，鄧肯知道了我升任黨委書記的事，就一定表示要由他來買單。我強調了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我自己花費，可是鄧總說什么也不答應。本來呢，因為我個人腰包也有限，所以想訂個200元的標準，自己拿錢；現在看來，上了魚翅，這標準肯定也是遠遠地超過了200元，我看500元也不止啊！我去跟鄧總再協商一下，還是由我個人來買單，畢竟今天是我翟新文請鄧市長、孔老師和群部長來的。”

一席話，聽得方圓目瞪口呆：1人500元的標準，天哪，2500元的菜，如果再加上酒，這5個人一晚上吃喝了3000元以上——真是腐敗啊！方圓乖乖地坐著，看看岳父孔子田，看看鄧云聰、群峰，都安之若素的樣子，看來是見怪不怪啊！怪不得老百姓對官員的腐敗如此反感，這些官員根本不把吃喝看成是什么事情的事情，現在想想也是腐敗得不輕啊——一頓飯的消費，頂了一個農民全家的年收入啊！如果自己到了校長的位置，是不是也要面臨這樣的情況？那個時候，自己該怎樣應對？我不想腐敗，我要走清廉的路，要走干事創業的路，可是在這樣的環境里，我能守得住自己心靈的凈土嗎？

看樣子，翟書記請這次客，心中早有算計；這個鄧總安排服務員在這個時候講這一番話，也有算計在里面——天哪！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怎么是這樣的復雜和微妙呢？方圓看了看孔子田，投以感激的目光，他知道，是岳父給自己提供了這樣一次長長見識、增加閱歷的機會，在學校的小圈子里，這樣的事情即便有的話也是小打小鬧而已。

鄧云聰聽了翟新文的話，說：“新文哪，不用找鄧總了吧。我看鄧總也是一個有心人，這樣吧，小妮子，你去請鄧總過來，說杜甫草堂的一個和他同姓的客人想見見他。”

翟新文不知道鄧云聰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也不敢多說什么。看看孔子田和群峰，一副坐山觀火的樣子，面容與平常并無二致，個個都在饒有興致地聽鄧云聰講話；看看方圓，低眉垂首，一副謙恭謹慎的模樣。嘿，看來今天晚上的局面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呀！也好，就讓鄧市長開心地主導吧。

幾分鐘后，鄧肯就來到了房間，跟在服務員后面進來。

“各位領導，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請盡管提出來。我馬上到廚房，重新給領導調換菜品。”

鄧云聰說：“鄧總啊！剛才新文說晚上你要請客，我和這幾位好朋友都受之不起啊！我們這一次聚一聚，實際上是新文書記牽的頭，是新文自掏腰包的，你一定要給新文慶賀慶賀，這我不反對，但這一上魚翅，好像標準有點太高啊！我們幾個人就是說一點體己的話，交流交流感情，沒有必要鄧總你這么破費啊！”

鄧肯連忙說：“鄧市長，言重了。我一個個體業主，開個小飯店，平常也見不著像鄧市長、孔校長、群部長這樣的大領導、大貴人，幾位領導能夠賞光來我們小店，這是給我們天府酒家多大的光榮啊！我知道翟書記是自己想請幾位領導來聚一聚，也一再要求他自己來結帳。但小鄧我也是誠心誠意，一是慶賀翟書記晉升，二也是為各位領導第一次光顧小店接風洗塵，不周的地方還請各位領導多擔待擔待。”

鄧云聰看著眼前這個40左右的中年人，心里也有了主意，這個杜甫草堂的確不錯，菜品僅從這魚翅就可以看出既有檔次也有美味，以后有些小范圍的聚會，倒是可以考慮這個地角不是特別繁華，不太會遇到那么多機關大院里熟人的好去處。鄧云聰看了看翟新文，說：“新文哪，我看鄧總也很有誠意嘛，今天既然鄧總一定要請，就讓鄧總請吧。以后新文可以把你個人的一些宴請、教育局的一些招待就安排在天府酒家，好不好？”

翟新文連忙說道：“好的，鄧市長。”

鄧云聰說：“那么，我就代表了幾位，給鄧總敬一杯酒，表示感謝。”

鄧肯連忙說：“鄧市長，應該由我來敬各位領導的。各位領導都是濱海市的人民公仆，我就代表天府酒家的四十多名員工，也是四十多個普通百姓，敬各位領導。請允許我給每一位領導敬一杯酒。”

鄧云聰呵呵地笑著：“好。小鄧同志敬的酒，我鄧云聰一定要喝的。”

這無疑給足了鄧肯面子。翟新文心中有些惱火——呵，自己本來要擺這個面子，現在風頭全讓鄧肯給搶走了。這個鄧肯，真會見縫插針啊！就這么一次聚會的機會，竟然讓這小子拍上了鄧云聰的馬屁？翟新文心里暗暗后悔，不應該把酒宴安排在天府酒家了。

249、虛情假意

晚宴非常成功，每一個人都覺得收到了預期的效果。鄧云聰很高興，這一晚跟方圓交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感悟真是仁者見仁，雖然鄧云聰說得多，方圓說得少，但方圓的插入語讓鄧云聰對一些事情的認識有頓悟和加深之感。少不得，鄧云聰當著翟新文和群峰的面，多次表揚方圓這個小伙子真不錯，很后悔自己生了個女兒，不然的話，倒是要跟孔子田競爭一下，方圓是不是會成為孔子田的女婿，還難說呢！玩笑歸玩笑，但孔子田也覺得方圓的到來給自己臉上增了光，甚至比預想得還要好，白天突然決定讓方圓來參加這個聚會的效果也完全達到，翟新文不用說以后會更加關照方圓，恐怕群峰這樣精明的人也明白了方圓在鄧市長心目中的重要位置，在從科級向處級跨越的時候，將會產生很大的作用。翟新文雖然有些不滿意鄧肯的搶風頭，但花費如此多的晚宴沒有用自己掏一分錢，而且進一步爭取到了鄧市長的支持，馮淵道是基本確定要被調走，有關建議鄧云聰會向組織部盛部長反映，而副部長群峰又在現場，一切OK。向老師多次稱贊方圓，表達出無比欣賞的感覺，肯定讓老師心里很滿意，這個馬上要當不駐會的人大副主任或政協副主席的老師也能在人大、政協口給自己說說話，說不定牽牽線認識其中的有關人士，為將來黨政一肩挑也算是立了橋墩，當然修橋是以后的事情，但沒有橋墩肯定是不行。群峰在晚宴上也感覺收獲頗豐，鄧市長在新一屆市委改選中十有八九會進市委常委，與鄧市長感情更好些，將來自己提升正處級的常務副部長或調任別的局委辦擔任一把手，鄧常委也能給自己多說幾句好話；孔老師已經答應，10月允許自己報名他的博士生，雖然強調自己一定要認真學好英語，多發表論文，但承諾了只要夠了最低分數線，一定會錄取，這讓群峰從心里覺得應該給孔老師做一點什么，群峰已經把目光多次投向方圓，心里也有了主意。方圓的收獲也是非常之多，雖然還不能完全領悟到這一次聚會的所有好處，或者說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但方圓明白，岳父讓自己來參加這個聚會，自己在鄧市長、翟書記、群部長的心里恐怕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自己的進一步發展也有了更良好的外部環境，只要自己努力，將會有更快地進步了。

之后的幾天，一切皆如翟新文所設想的初衷相吻合，在經過民主測評、領導談話、組織推薦等程序之后，在8月6日這一天，市委下達了對各大局委辦的黨職領導的任免事項，馮淵道被免去了濱海市教育局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的職務，任命孫紅軍擔任濱海市教育局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聘用制三年）。在8月7日這一天，市政府下達了對各大局委辦的行政官員的任免事項，任命孔麗麗任濱海市教育局副局長（位列耿清之后），而馮淵道被任命為市地震局助理調研員——一個陳青云事件，本來馮淵道還真是與之沒有多大關聯，但政治就是這樣，一件本無關的事情，讓馮淵道就這樣結束了他的政治前途。

孫紅軍、孔麗麗清楚是誰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對翟新文感恩戴德，另一方面也感覺到了翟新文背后肯定有更高層的領導在支持他，要不然，這一次提拔兩個副處，為什么全是站在翟新文這一邊的人。孫紅軍和孔麗麗更想不明白，像韓素貞這樣強勢的局長，怎么會容忍翟新文在她的虎口下拔牙，而且一拔還是兩顆？他們更更想不明白的是，看起來韓素貞的心情不錯，而翟新文和韓素貞有說有笑，關系明顯著比當初韓素貞與馬順田要融洽得多！

越是這樣的情形，孫紅軍、孔麗麗越覺得翟新文深不可測，在內心世界里傾向于站在翟新文這一邊的心理更加強烈！孫紅軍明白，要是沒有翟新文，自己根本不可能擔任黨委副書記，自己是馬順田提拔起來的人，韓素貞怎么會任用自己？孫紅軍已經暗下決心，在黨委會上，無論發生怎樣的情況，都要和這個不知水有多深的黨委書記保持一致。孔麗麗當了副局長，才更明白了翟新文不讓自己這個時候離婚的重要意義，心里對翟新文的感激讓她的心靈一陣陣地悸動，而一想到翟新文的成熟、穩重、老練，想到自己丈夫的孤僻、嫉妒、小心眼兒，真是覺得翟新文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這個時候，孔麗麗會不由自主地忘記了丈夫帶給自己的煩惱，而情不自禁地把心停留在翟新文的身上——要是像翟新文這樣優秀的男人做自己的丈夫，那該多好，夫唱婦隨，自己的家庭將會是事業與愛情雙豐收。想到這里，孔麗麗的臉上不覺有些發燙，這發燙的感覺卻又把孔麗麗帶回現實中——唉，人家翟新文有老婆有孩子的人，這怎么可能呢？想到現實，孔麗麗不由黯然神傷。

機關干部會議宣布了任命，馮淵道忙著收拾行囊，準備離開。翟新文卻進了馮淵道的辦公室。馮淵道見翟新文進來，長嘆一口氣：“翟書記，來看我老馮的笑話嗎？”

“老馮啊！我來送送你啊！我們合作共事多年，對于你的人品、做事，我翟新文還是一清二楚的。但作為一名黨員干部，不管我心里有多少不同看法，只能保留，也請您老馮多理解。”

馮淵道說：“翟書記，說這些有用嗎？我這已經是萬幸了！助理調研員，也是副處級，職級待遇還在，當然羅，地震局沒有辦法跟教育局相提并論，雖然都是市直單位，但據我了解，全地震局一共才20多人，我們教育局加上各中學的教師，3000多人啊！”失望的情緒還是在馮淵道的話語中顯露出來。

翟新文說：“老馮，有些事情也不是我翟新文能做主的，如果我能做主，那一定要留下老馮你跟我搭班子，共同來把黨建工作做好。有些話啊，我不能講，但陳青云事件與你老馮的關系真地就有這么大嗎？”

馮淵道感慨起來：“翟書記，我也知道你是個好人。謝謝你啦！行啦，我也準備調研幾年，回家抱孫子吧！助理調研員，在市教育局還不錯，可以到各個區、市教育系統、各所學校去調研調研，一個地震局的助理調研員，就只能呆在辦公室里調研調研《濱海日報》吧。”黯然的神情，落寞而無奈，讓翟新文也生出幾分同情——馮淵道也是政治的犧牲品啊！翟新文似乎忘記了正是自己向韓素貞建議調走馮淵道，而同時又在鄧云聰副市長那里打了小報告，馮淵道才有這樣的結局，他悲天憫人地說：“老馮，不要這么傷感！我們還同事一場嘛，雖然你離開教育局了，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翟新文協調的事情，你盡管開口。你什么時候決定要走了，就讓我的司機小司開車送你去地震局吧。另外，我安排汪興邦過去送送你，過一會兒，我再給地震局的于局長打打招呼。”

馮淵道說：“謝謝翟書記了，不用了。我去地震局，什么也不想，就是做好自己的助理調研員，招呼你也不用打了。辦公室汪主任也不用送我了，我都是被拋棄的人了，送我對他也沒有什么好處。倒是以后，有關孩子轉學的事情，我還真少不了麻煩翟書記。”

翟新文說：“好的，老馮，盡管來找我好了，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幫你辦好。”

“那謝謝翟書記了。”

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翟新文說了聲“保重”，轉身離去。門關上了，翟新文離開了，馮淵道長嘆一聲：“新文哪，你看你當了黨委書記，但韓素貞因為看我不順眼能攆我走，也一樣能擠兌得你日子難過啊！唉，離開了教育局，倒是一種解脫。”

翟新文剛剛回辦公室，就接到了韓素貞的電話：“新文，你現在有空嗎？”

翟新文說：“有時間的。”

韓素貞說：“你過來一下，我們是不是該跟新上任的兩個同志談談話呀？”

翟新文說：“好的。”

“我們到小會議室吧。一塊兒見見孔麗麗、孫紅軍，有些話我們要代表組織講一講。”

“好的。”

當四個人在小會議室落座的時候，韓素貞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主位，而翟新文則坐在了韓素貞的右面。新上任的孫紅軍、孔麗麗則坐在兩個人的對面。翟新文雖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深知現在自己的實力還沒有達到完全與這個當了4年多局長的韓素貞相抗衡，主動地示弱倒也沒有什么。

翟新文臉上堆滿笑容：“孫書記、孔局長，祝賀啊！”

韓素貞則臉上僅有一點點微笑，顯示出領導的威嚴：“祝賀你們進入市教育局領導班子。今天我和翟書記想跟你們聊一聊，聽聽你們的初步打算，也想給兩位新上任的同志提點希望。”

這份威嚴，讓孫紅軍和孔麗麗都覺得有些拘束和緊張，剛才收拾新辦公室的欣喜心情消去了不少，看了看滿臉堆笑的翟新文，略帶嚴肅的韓素貞，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明白，這將是一次艱難的需要把握好平衡的談話。教育局長 248 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