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潰滅

聽到孖衣的名字，中年漢子眼中露出了復雜的意味，如果孖衣還在，以冰川熊王的無上威勢，這場戰爭怎么可能打成這個樣子。不過從另一方面看，孖衣不死他也沒有機會接掌族長的位置，也算得上是真正的禍福相倚了。

在中年漢子和瓦西里之間，尸體遍地，流淌出的鮮血匯集成了一道道小溪，入眼處的一幕幕慘景無一不在昭示著瓦西里的強大，中年漢子很清楚，自己和瓦西里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能夠繼孖衣之后接掌守護者一族，中年漢子自然不會是甘于束手待斃之人，場中撲鼻的血腥氣息反而激起了流淌在他血液中的兇悍，他寧愿戰死，也決不能如同喪家之犬般亡命奔逃，更何況，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夠逃得出去。

中年漢子抬起頭，定定的看著瓦西里，眼中決絕的意味表露無遺。

瓦西里笑了笑，靜靜的等待著對方的瀕死一擊，這樣還算有點意思，如果這些人轉身便逃的話，即便是殺起來，也無趣得很。

與此同時，在泥土深處，一只體型龐大的穿山甲正小心翼翼的移動著。中年漢子這邊僅存的幾只妖獸也全都擺出蓄勢待的架勢，等待著主人的命令，這些妖獸都是體型較為龐大，移動度相對來說比較慢一些的，剛才沒來得及沖上去，反而卻幸存了下來。

終于，中年漢子動了，抬腳用力踏向地面，轟的一聲，地面呈現出了一道道龜裂，中年漢子的身形如同出膛的炮彈般向著瓦西里飛射而至。

其他的守護者也全都飛身而起，一窩蜂的涌向瓦西里，每個人心里都清楚，眼下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只要殺了面前這位老者，他們便還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剩下的妖獸也動了起來，沉重的腳步踏得地面隆隆作響，仿佛一輛輛重型坦克般向瓦西里碾了過去，甚至有一只長達十余米的蜥蜴躍到了空中，頭下腳上的筆直撲向瓦西里，在半空中便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

瓦西里微微有些失望，他和孖衣有過一面之緣，嚴格的說，孖衣是一個用苛刻的手段嚴格要求自己的苦行武者，極少說話，不吃葷食，更別提喝酒了，渴了就飲用泉水，餓了便隨便找些吃的，哪怕是草根樹皮，孖衣也能甘之若飴。

也可以說，孖衣已經關閉了自己幾乎所有的，只剩下修煉，平常時，孖衣的神情總是非常呆滯的，說話也是含糊不清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可一旦進入戰斗狀態，孖衣就會變得異常兇猛、犀利。

瓦西里自認，他也做不到孖衣那樣刻苦，而面前的這位新任族長，目光靈動、口齒清晰，又油光滿面，顯然平常時的生活很富足，和孖衣相比，算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了。

神秘的冰川部落，據說曾經得到過遠古獸王眷顧的守護者一族，力量、傳統還有信仰，正以一種不易被人察覺的方式改變著，如果孖衣知道由這樣的人繼承了族長的位置，會不會感到痛心？

既然守護者一族已衰退至此，那就讓這一切，結束吧……

鼓蕩著的風忽然在這剎那間消失不見，不論是撲向瓦西里的人還是獸，仿佛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了里面，分毫動彈不得，就那么定格在半空中。禁錮的時間其實非常短暫，但對守護者們來說，卻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因為他們似乎已經能夠真切的嗅到死亡的氣息。

下一刻，一切都恢復了原狀，禁錮著守護者們的力量也消失了，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他們的錯覺。然而四周緊接著響起的獵獵風聲提醒著他們，即將到來的，是一場滅頂之災。

伴隨著呼嘯的風聲，狂猛的氣流化作一道道猶若實質般的利刃，鋪天蓋地的旋轉著斬向守護者們的身影。

血花四濺，無處不在的風刃填滿了空氣當中的每一個角落，守護者們避無可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風刃切入自己的肢體。

在那瞬間，他們甚至感覺不到痛楚，然后便墮入了永恒的黑暗當中。

唯一沒有放棄抵抗的只有那個中年漢子，在禁錮解除的剎那，他的整個身子便蜷縮了起來，很難想象他是如何把接近兩米高大的身軀團成一個不過一米方圓的肉球的，肉球飛旋轉著，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迅疾無倫的沖向了瓦西里。

中年漢子旋轉的度絲毫不比風刃差，導致風刃撞上他的身體時，還沒等切入太深便紛紛滑了開去，再加上他的身體蜷縮著，也減少了和風刃接觸的面積，雖然眨眼的功夫中年漢子身上便是鮮血淋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實則并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奇跡了，中年漢子在瓦西里這個圣級強者的攻勢中存活下來，并且還能動攻擊，這種強的應變能力，恐怕西格瑞娜等人包括雅維達院長在內，全都無法做到。

瓦西里的眼睛一亮，連他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以這種古怪的方式逃過自己的致命一擊。

不過，也只是如此了，力量上的絕對差距不是用技巧便能夠彌補得了的，瓦西里正想抬起手，結束這場實力不對等的殺戮，忽然目光一凝，身形閃了一下，便在原地消失了，再出現時，卻是在那中年漢子的身邊，手中亮起了一道青芒。

幾乎是同時，泥土飛濺中，一只龐大的穿山甲從瓦西里方才站立的位置破土而出，筆直沖向了空中，可還沒等它找到敵人在哪，就出悲憤的吼聲，身體在空中僵直了一下，隨即便重重的跌向地面。

同時跌落的，還有中年漢子被從中切成兩半的軀體，兩只無神的雙眼猶自在憤怒的瞪著天空，仿佛在控訴著命運的不公。

說起來，中年漢子完全有資格自豪了，居然能夠逼得瓦西里離開原地，雖然最后他還是逃不過戰敗身死的下場，但單憑著這一點，便足以讓他死而無憾了。

瓦西里默默注視著中年漢子的尸體，如果給這人足夠的時間，以他的戰斗天分，應該能有所作為，可惜，他動了一場錯誤的戰爭。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么不公平，有些人哪怕做了再多的錯事，也依然生活得逍遙自在，甚至比其他人過得還要滋潤，而有些人只是行差踏錯一步，便墮入了萬丈深淵，再也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戰場的另一邊，部落武士們本就被雅維達和西格瑞娜等人聯手殺得毫無抵抗之力，守護者一族的全軍覆沒，更是擊碎了他們心中僅存的斗志，連被他們視若天神般的守護者都隕落了，再繼續拼命的抵抗下去，還有意義么？

部落武士們頭也不回的向北方逃去，這時他們終于深刻的意識到，他們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這片土地，在從前便不屬于他們，而今后也將是如此。

望著部落武士們亡命奔逃的背影，雅維達緩緩吐出了一口長氣，今天過后，圣蒂斯城周圍再也沒有可以掣肘她們的力量了，經此一役，部落聯軍方面元氣大傷，恐怕百年之內只能龜縮在永凍冰川以北，再也不敢踏足這片土地了。

當然，雅維達不會忘記這場戰爭是如何取得勝利的，沒有瓦西里這位圣級強者，恐怕到現在她仍舊是陷入苦戰當中，即便最后能夠取得勝利，圣蒂斯城的精英也將損失得七七八八，很難再次崛起了。

“西格瑞娜，帶我去見那位……”雅維達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頓住了，心中斟酌著該如何稱呼那位從未謀面的圣級強者。

“院長，您就稱呼他先生吧，我們也是這樣稱呼的，您看，琳賽是索菲亞的導師，而先生則是狄奧的導師，這樣稱呼不是很恰當么。”西格瑞娜笑著說道，和瓦西里接觸了一段時間，琳賽現這位圣級強者其實很好相處，尤其是狄奧在場的時候，如果不是見識過瓦西里那神鬼莫測的手段，西格瑞娜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把瓦西里和‘風之痕’這個聲威赫赫的名字聯系到一起的。

雅維達聽到西格瑞娜這樣說，心里便松了口氣，在她的印象里，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脾氣通常都是有些古怪的，如果真如西格瑞娜說得這樣好相處，那么就不需要擔心什么了。

“對了，有件事我得提醒您一下。”西格瑞娜忽然說道。

雅維達一怔，戰爭已經結束了，現在還有什么事能夠讓西格瑞娜這樣鄭重其事的說出來？

“瓦西里先生……也就是狄奧的導師，那位圣級強者，他的另一個名字您應該聽說過的。”

“是什么？”

“風之痕”

雅維達剛剛放下來的心瞬間又提了上去，什么？風之痕？那可是雅維達在小的時候便已經耳熟能詳的人物，尤其是天空之城那一役，讓風之痕當之無愧的成為了武者當中的傳奇，沒有人可以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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